我是烟雨人 ▷

变天风语风依

发表于-2013年06月30日 晚上7:13评论-2条

陆莘把饭后闲话的时间都用在了去河边散步;邻里乡人了解不少临清流而萌断见的故事,多得两岸工业的卖力呐吐,这河已被污染得够黑,众人深知已没了伤情的触景,不怕他会悲观地投河,都没怎么搭理。陆莘远看这一湾细流确像少女的秀发,可以为“用霸王,就是乌黑亮丽”打广告的那种秀发,勾起不少心事。毕竟是男子,汉志在四方,不要命的事还不至于想到。

陆莘经过无数次散步中的思考觉得自己急需要一把枪,而且越来越迫切。私买枪支是明目张胆地犯法,只好考虑私造然后私藏、这一切举动必须秘密。不过造枪非一日之功,躲着整天不见人可以,但躲着整月甚至整年不见人则难免惹疑;况且那种特殊的零件也不会好买。几包廉价的烟草后有了个上策。虚拟造好一把枪,即想好造什么样式的、怎么造、要什么材料、怎么弄到材料.......最终的效果是可以在需要枪的处境里最短时间内得到枪。一把枪最基本的组件,钢杆、铁针、弹簧,好得很,这随便在一辆报废的自行车里就能找到。所以造枪计划第一步是买辆自行车。这当然不是非法的事。

于是他买了辆自行车。老邻居见了,不满地感叹周边的路烂,并关心地问是不是那架125坏了。陆莘如实说没坏。邻居马上疑问他怎么买自行车。陆莘没想到老人家疑问得如此委婉,心思还在烂路、125那边,慌了差点说出了真相。支唔一会说为了响应领导呼吁的低碳生活。老邻居欣赏地打量面前的小伙,突然问你看我为人怎样?陆莘大脑转弯七百多度也未能把此句和彼句联系起来,困惑的只恨手都用在了抱自行车,不能分一只出来辅助脑袋多转几圈。这时幸好有人催他去打牌。陆莘如同承蒙一只饱猫释放的老鼠,直串上四楼进了洞府敢才松口气。心里直碰杯庆幸自己今天买回的不是一跟钢杆或弹簧,否则真不知会被提什么古怪的问题。

年轻人都叫他白爷爷,同期的同志叫他老白,当然叫他小白的老一辈都死了。白杨已年过古希,不愧是军人出身,高大的身躯还抵的住地心引力,腰和背都尚未被岁月蹉跎。头发虽苍数量倒还很充郁;他笑起来双目有神不乏年轻的灿烂。可惜一额的邹纹老实地招认了年老,粗白的胡渣不长不短均匀布于脸面,恰似收割后的稻田蒙了一层霜,更显沧桑。眉毛虽粗,现在蹙着也难掩心事重重。一手好牌正打得忧心忡忡。“双鱼玉佩,双鱼玉佩”他心里默念着 ,自从见了陆莘及他的种种举动他越来越害怕预言是真的。算算时间,如果现在他在计划造枪,后果不堪设想。白杨决定跟他谈谈。

只见他一翻牌把下家摸牌的时间都给停了,叫道“胡了!”手势敏捷的如同他一直专注于牌。所有决定的东西都是未定的东西,它具有很强的主观性,总经不起一些客观变数的引诱、挑衅然后变节;即使不是正面质变,也会因为被侵占了该有的时间和空间,而像没跟上潮流的大鱼一样搁浅。

这一带的老人有两种流行的休闲方式,象棋和打牌。两项属文斗的体育运动虽不比田径和球赛来得汗流夹背,而本质和初衷都是益脑,真操作起来也难免斗嘴动气,很能激发豪情和活力、摧生血管加强体液流通。所以当地不幸的老人中多是折骨风湿鲜闻有低血压或脑瘫。白爷爷身体建康这项事业中象棋的确立了不少功。白杨老伴走得早,更早前又忍痛送走了不可多得的一个黑头儿子,紧接儿媳回娘家散心至今未归。剩下的唯一血脉虽然乖巧孝顺,生活态度也算乐观;可惜是个长头发的,再贤慧也只是为别家开枝散叶,不能为老头传宗接代光耀门楣。因此,每每风和日丽或夜黑风高,念及生前身后,老泪无不绕纹而下,心算是伤透。自己虽是行将就木之人,不过身边还有活人,整日哭丧着脸影响太坏。古来圣贤失意时多寄情山水或忘身声色,老白有意摹仿,碍于身体条件前者办不到、阻于经济现状后者办不起;多得自幼熟读三国“神医刮骨驱毒,关公对弈止痛”的故事还没忘掉。既然下棋能抵外痛想必也能治内伤。于是除了偶尔的吃饭睡觉和打牌,潜心棋道。棋友多是温和的人,想到老白的种种不幸,甚同情,对局时都会有意无意地让着他。常态下老白为人不够理性和感性,由于他从未超常发挥,赢了棋老分不清是出因情义还是技术,便一相情愿认为自己棋艺无双。老人下棋拍子本来就凶,他砸起棋子更甚像流氓用砖头打架。好好的一副棋子,不消几盘就会被拍得四分五裂。老白喜欢用马,所以当棋终人散你去清点残场,看到哪里的马最裂就可以断定哪里是他刚才的战场。

棋盘于牌局围观者总是前者多,因为棋是明子下、牌是藏着打。若去看牌它的性质要求你不能说漏嘴,而牌场中拍肩戳背又是大忌,且抚头挨脸窃窃私语这种亲热关系过于特殊;所以做为一般观众有再妙的出招也不能指点出来,写好锦囊堵在心里像被昏君打入天牢的忠臣,憋屈的很。棋道虽有明文“旁者勿言”但棋盘如沙场,进来了很容易忘我——自己都忘了还怎能记得那些章律;又言“战场无父子”可见不竟是忘我还会忘他,所以很容易就主客不分。如此当局者虽然不爽,旁观者倒棋乐无穷。

老林六十多岁,在本居委论邹纹和白发挤不进老资格行列;不过手头有钱,于是祢补了年华的缺陷,在人群中还是颇有威信。他精神上是虚荣、骨子里是炫耀、脸面上是温和、口头中是健谈、语气内是客气、姿态外是不屑。这种老头往往是保守中清闲得无聊,既看不贯年轻人灿烂放荡又不安于同龄人的天伦之乐。他们往往玩昂贵和高雅;书法和园林是计术活,所以大体搞搞收藏。有宝贝故然就请同仁来鉴赏,什么“柄烛夜谈、以茶会友、共观古典”等都是很好的请谏。届时高朋满坐、齐聚一堂、高谈阔论,以客人的高才提升主人的雅量,自己不必漏一手而能显得自己很有一手。如此客人能大大漏脸,主人则脸上有光;不得不说这是个两全齐美的举动。

老林近来高价拍买到一合精玉象棋,不日四处散贴呼朋唤友以共赏。老白自认棋艺过人,然后一传二二传三,三人成神;所以在被请之列。老白被棋子的光泽质地和精致造工折服,看着,渐渐如同才子见着佳丽:酒不醉人人自醉;痴人说梦般隔着波璃盒子把它赞的天花乱坠,一个劲叹主人有眼光。他情不自禁触摸盒子,有感而发:

“能用它大战一局就开怀了!”

此时主人还浸泡在老白的梦话里摇摇欲坠,顺口便答当然可以用。白杨以为自己听错,用疑问句把问话重复了一遍;由于惊喜而情绪激动,音量比之前翻了倍至使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照到老林脸上——这真是一个考验面子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老林除了一言九鼎别无选择。他慢悠悠地说,出于科学的维护须要对奕者要戴上特配的手袜。话时满脸的温和,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有多痛。老白邀一对手忙向他要手袜。他说手袜一时忘了藏处需要到处找找,言毕并没有去找的动作。老林的本意很明显;对手已表示可以不下,太劳烦主人。主人立马表示不劳烦,只是还是坐着不动。不知老白是否装傻,他催促性的说:

“老林你大可慢慢找,我们都乐意等,恩,你这茶也很不籁。”

主人又一次表示不劳烦,慢吞吞站起,慢吞吞走开,蹒跚的样子好像一下子凭空添了几十斤肥肉,身体还未适应当前体重。他恨恨地在外面的大厅兜了一圈,准备说找不到不如改天、连真诚而抱歉的表情都做好。回来却发现老白一脸兴奋,安慰道:

“老林手袜我们找到了,就在那架子上没丢失,你不用担心。”

老林原本并不担心,经他这一说,真担心。再参杂之前的心痛和恨,表情越来越难控制自如。老林只能无力地允许他们开始,承他们围观大战自己偷偷躲到隔壁的房间去——像古时刑场外的亲人不忍心见砍台的断头。那啪啪的一声声等同毒箭,下下中了老林的心窝,能感觉血滴滴流,痛得只恨不能满地打滚:怕别人听见。不知过了多久啪声终于停止。收尸是必要的。老林回归时失血过多般双唇发白,老白兴尽之余关心他身体。他恨恨地说刚刚突然肚子不舒服。老白不知是恨自己,热心提醒他注意身体。

老林这人钱多的堵到了心眼,气量不大。由此记恨老白。记恨一个人就是见不得他愉快。此故,老林常到白杨下棋打牌的地方逛。若见他在场,就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用一种合适的音量跟旁人谈论,内容无非是“我儿子昨晚和我喝了那瓶精藏茅台”“我儿媳听我劝换工作了”“二孙子,小亮呢,要和那王总的女儿结婚了,到时来喝几杯,哈哈”这类羡煞旁人的赛幸福。老白这种寡人更是羡慕的要折寿。他起初只是听着不舒服,反应就是把棋子拍得重点而已。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特别是老林那句反反复复的“人老了牌打得再走运,棋行得再精妙都没意思,最重要的是要有好儿子好孙子,一个孤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该怎么活?!”有一次老白终归忍不住,把一个马拍碎后奋然离去。在经过老林身体时暗悔当天早晨没喝酒,不能借着酒气揍他一顿。

白杨一路直回家,闭门气慢慢消去,觉得自己好笑,都一个老朽到快能点着火的人了,还这么大火气;不过他倒提醒了自己,一个人就算要强了一辈子又有何用,还有个孙女呢,要为她多想想。

“双鱼玉佩,不管是真是假,总得为小云有所打算。”白杨心里叨念着。

他的头突然一阵剧痛,这么多年都没事难道要复发?!一些可怕的猜测冒出面前,有些事必须跟云儿说清楚。这是老白最后的念头。

白杨张开眼幽而长地吸口气,精神恍惚仿佛刚去了趟地府。坐起来,用心调节着呼吸,用呼吸调节着精神。用精神调节着体力。窗外的阳光如旧灿烂,看看表;时刻表明并不是第二天的阳光——原来自己从不省人事到从回阳间没花几分钟。不禁感慨人间到地狱的路这么近。等到手脚运动可以力顺从心后,他并没有打120,而是心急着忙活起来。

陆莘在小书房里冥想着第一把枪的构造,准备让它程现到图纸上。也不知他从哪搜罗的文献,总结出:身边没有男人的女人总会藏一把剪刀。然后推论,身边没有女人的男人应该藏一把枪。女人不同男人,当然剪刀也有别于枪。剪刀最多算冷兵器,能一眼看透;火枪是热的,从温度的角度看更像人,难以从表面看懂,所以图纸不易画。他明白枪的原理,但没拆过它的身体,内部构件不甚清楚——正如你知道一个人消化食物的过程,而没解剖实践,不了解里面的器官也很合理。陆莘是一家汽车零件刀具公司的技术员,在从原理到成品设计方面很有经验。只要时间够多,终有一天把枪像描述麻雀一样画出来不成悬念。

借着外面微斜射进来的日光,他提起早削尖的铅笔——突然发生的事总是那么多——陆莘听到一下很沉的打门声,像是榔头一类的铁器撞发的。听者作贼心虚,怕是私藏枪械败漏公安局的抓人来了;冷静一想自己只是想过藏械没走到真藏那一步。忙把还没落笔的图纸搓成团丢掉,敏感地生怕刚才的想法都墨印在上面。下意识整理下衣冠后去开开门。只见打门的非榔头却是真人头,当然连着身体;此人正是老白。

白杨忙完茶也没喝一口就想出去,刚踏出门一步,只觉阳光异常刺眼就体神共眠了。

陆莘扶起老人,还有脉跳,按他唇嘴之间;醒了——还好不用人工呼吸。小伙舒口气,把他半抱半拖弄进屋。倒来杯水,问感觉。老白唇白带抖,虚弱得力气只够用于呼吸,还不能说话。陆莘没注意到老人的眼睛充满了些紧迫的内容。他自张拨打了120。老白见他对着电话强调自家的地址,急晕了。

进了急救室,一护士要求家属签字。陆莘对老白的家况有所了解,表明一时找不到家属。护士为解自己的为难也不管对方为不为难,要陆莘代签。这时急救室冲出个护士,慌乱的帽子都掉了,剥夺了陆莘的考虑权力说:情况特殊暂不通知亲属。语毕重进阵地。两人都以为病人已没救,一阵缄默。故娘怀抱文件正准被开口安慰;小伙侧过身准备接受安慰。急救室再一次开门,一伙人推着病人冲向走廊另一端。后随的一位浑身白卦只漏副眼镜的家伙,淡定走到陆莘跟前说,病人需要转移。护士知道走廊通向的是料养室,病人并非移去太平间。一笑把原备的一串安慰语缩成三个字:

“没事的”

陆莘也把一番共免语简剩一个字:哦。

接下来的事严肃而琐碎。医院找陆莘,陆莘找居委,居委进医院,医生接来直升机;最后直升机把白杨带走,事情似乎已结。

陆莘放下笔、放下眼镜,站起来,推开窗。夜风满怀抱扑来;他喝了点酒,微醉、也没错把风当女人,任随衣襟乱飘。天上没有月亮,不多的几颗星星也害羞地隐藏着,宇宙益显深邃。

“当你一觉醒来,尽管你不明原因,你是否发现这个世界有所不妥?”他突然想到《黑客帝国》的一句旁白。不由叹气,自己小人物还是不要去想世界呀宇宙呀一类庞然大物了。

悄悄的像徐大诗人,风不知不觉中已走了。夜看起来更黑,借了万家灯火眼前天地仍是深不可测。陆莘忙把窗关上,免得一片黑茫无边益把自己反衬的渺小。整理思绪接着画。第一支枪基本成型,陆莘逐一欣赏着一叠图纸;线条粗细分明,弧角利落,技术之中不乏美术意境。看完他顿生成就之感,不禁心情舒畅,遥想造物主对着自己的造物时不过如此。他打算着,过几天把图纸和自行车藏到之前挖的地窖里。

白若云得知自己爷爷出事,瞒着室友哭完了前半夜;大概是躺着哭并不费劲,后半夜里也没累得死睡。展转反侧醒了几次,醒一次难过一次。由于每一次都没醒得切底,那些难过也跟蒙蒙胧胧,像过于浓绸的豆浆过不了沙布,没被心窍滤得干净而依层累积。于是醒得越多难过的度越重,疏理安慰所需时间就越长,故然就更难入睡。第五次醒后,感觉身很沉头好重,手脚麻木、眼皮笨厚、口舌干苦——充满生病的迹象。祸难并不是每次都喜欢成双成对。小云没病,不过合着眼也没再睡着。其实天已经放亮,只是大学城周围没养鸡场才没听到那经典的鸣叫。四周的被铺呼吸均匀,她提前起床,希望赶在别人之前疏洗,好把之前的愁眉哭脸妆扮掉。小云本来就细眉薄唇,鼻子不高而脸型偏尖,一副柔弱相。现在两眼无神还添了个大黑圈——青丝蓬乱,更有几丝和了泪液沾在腮边,一阵晨风也没把它们吹开——益加憔悴。

学校批假条一向慎于签支票,小云终于忍住没哭,在居委主任劳碌下才请到假。回到家楼底,抬头向上举目无亲。她转身去找主任,说要见爷爷。主任皱眉过于夸陆把脸皮都提了起来,表示为难。说现在老白的情况很糟,精神错乱了,已住进疯人院;重点是他不怎么认人,骂起人也很不斯文、而且见人就骂。

“艾,他不是之前的他了”主任婉惜道,话中隐若很赏识之前的他。自说自话着没注意白若云已崩溃状搁于沙发里。若不是座位够宽大,她早坐不稳了。

“先住着,见面的事我尽力安排。见你爷爷病前最后一面的是陆莘,你可以向他了解些情况。就先这样吧”主任一翻话算是送客。

白若云站起,伤心得挤不出一刻分别的笑,麻木的也忘了说谢谢。送至门口时,夕阳刚好进屋投到她身上——“对了,嗯,小云呀,你人也这么大,不要太难过,凡事想开点,万事向前看,年轻人乐观点”十几分钟的谈话,在离别时终于记起要安慰别人。大概是躺在地上那瘦小的身影提醒了她。

白杨身体向来硬郎,长得又大块,小云自小仰视爷爷为超人,现在突然出事变了疯人,自己故然接受了事实知道了后果,不过仍想了解前因。于是找陆莘。

陆莘从午睡中弹起,他又做了那个恶梦。

回到了童年,平野默默、暮风若秋、老牛途归、屋舍俨俨、黄发垂条、怡然自得,小陆莘独坐在一大树丫上抬头望天,各种红色的云叠满天边,黄昏的小村庄美得简直像梦境;梦里他不知道是梦。小孩正陶醉着。有个老人冲了过来,不发一语,抱着他就跑;奇怪的是小陆莘口头和支体都没反反况的挣扎。宁静的画面瞬间破碎、老人不见、所有人不见、没有屋子、没有残垣、没有家禽也没有野兽。严重的是,没有路——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阔、粗糙,无风。天由灰而红、一些泥土状的物质漂浮着、快速凝固、上空收缩、封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火球往下掉。四周开始升温,土地在冒烟。没见过地狱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地狱。陆莘已经长大,不知自己在何种角度哪个位置目堵着这个奇怪的世界——突然拼命地攀楼梯,上一级、断一级;奋力一跳、落崖、往下掉,往下掉;感觉很热、很热...陆莘弹起,打开眼,全身汗透。原来自己裹着绵被做了个梦。

同一个梦来一次可以说是梦,来两次可以说是偶然的梦,来三次可以说是难得而偶然的梦;当来了第四、第五第六...陆莘找不到形容词解释它、同时安慰自己。他把这梦告诉家人,希望爸妈回答自己,他们也会经常发同一个梦——这样则可以把问题解释为遗传。遗传属生物学,还在科学范畴内,科学即理性,理性是人类于外界斗争中的维一武器。没了它人的灵魂就没了骨;除非灵魂本身是没骨的。可惜他们睡觉时没有如此奇怪的经历。陆莘吓得濒临崩溃,一个梦都斗不过,多年的书算是白读。人类为了活得安心什么想法都会诞生,还不会掉逻辑。陆莘猜想,或许自己的祖父或祖祖父有这种现象,这叫隔代遗传;如此心安不少,对科学拾回了信心,灵魂又找到了支柱,生活也有了盼头——他不敢把这想法往外婆身上猜,因为她尚在人世可以验证。所以说自欺欺人有时真是通向幸福——至少是安宁生活的必要手段。对于这个梦陆莘一直收集资料试图更光明利落地解决,因为他把它看作了敌人。遗传论只是暂时的胜利,不足于使“国泰民安”他准备好了打迟久战;其实是被迫的。它一再出现,让人不得视而不见。

对这个梦的突破,则是由看的一则关于“双鱼玉佩”的博客开始。

东面邻居几天前回了老家,白若云敲了几次门才从北面的邻居处得知消息。苦了自己对白换了几次,表情核对了多遍,浪费不少心思。不知为何她很怕别人看到自己垂头丧气的一面;或许是真实的一面。独自在家这些日子,白若云第一天天神经拉得紧。比如,一张自由移动的纸条能把她吓一跳、急了就一脚下去——一只来不及自我介绍的蟑螂便死于非命;若是嗅到一点不知来路的声响,更是猛出一头冷汗;而到了晚上,要在席底藏一把剪刀才能勉强睡着。几天过来,可能是冷汗出多了,头脑冷静了不少。开始打扫卫生、煮饭和考虑将来出路——陆莘还没回来;不知不觉她把他的归来当成是将来的第一步。

一天下午娇阳似火。主任找到白若云——见她表情沮丧、眼神忧郁,老脸色还很难看——小云知道她父母归西多年,唯一的儿子亦成家立业、听说很懂孝道。“小云...”刚开口,小云突然两手捂住脸,弯腰,蹲下,头埋于膝上;低声哭起。主任没想到这姑娘如此敏感,完全没跟上她情绪的节奏,硬是愣在那不知所措。哭声慢慢变大,由压抑变放肆,头发和双肩也有颤抖到涌动;向浪潮一样一起一伏,还早潮的模样有涨大的趋势。主任怕她没完没了担误自己公务,蹲下来把手按在小云肩上,想抚住她的颤制约她的哭;口里却道哭吧哭吧、哭完就好。可怜的小云以为她是安慰自己,哭得益尽情。主任把她扶进屋里,说出了比对方猜到的更不堪的事实——白杨去了很远的那个地方。只是没人明白他为何会选择咬舌这种痛苦的方式。

后事由疯人院转交居委会办理。小云瞻望遗容时并没有透着泪——当看着一个亲人真正离开,谁还有力气去哭?

转交到白若云手里的遗物是块玉佩。几经转手都没中途丢失,应该不怎么宝贵。接下来日子里,蟑螂乱爬看不见、老猫怪叫听不到、蚊子叮咬不痛痒,小云过了几天目瞎耳聋、百虫不侵的木头人生活。邻居见她门窗皆闭,阳光照不进屋,看到的尽是阴暗面,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跟了死者去。时不时过来敲门,见主人开了门又担心沾了秽气,不敢进屋。并与来者保持着专业的距离,打着专业的腔调说专业的话。

陆莘回来得知白爷爷已去,心生一种没能救人救到底的内疚。看不过邻居大婶几副敷迂的嘴脸,也不怕别人误会,特意到白若小云家坐坐。见了她浑身上下由里都外,没一处不疲倦、没一处不脆弱。竟然一阵心痛。脑海里一直荡漾着那句“脆弱呀,你的名字叫女人。”

原本白若云和陆莘陌生的很,当她得知是他把爷爷送医,感觉上亲近了一层;现在见陆莘是唯一一个肯进她家的人,感觉又亲近了一层。陆莘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用一个迷茫的眼神作回答;小云觉得他是真诚关心,不想用“不知道”敷衍,而心里也确实不知道。“回校?”建议性问。“回吧,我本来也是一边兼职一边上课。”对将来思路倒清晰了很多。“打算过两天回去”

一般人都有这样的经验,说“打算过两天......”其实是还没打算好甚至没打算过的意思。陆莘懂这弦外之音,说“早点回去好,换个环境收拾情绪更适合”小云确实是想等状态好点再回校。

两个月过去了,不少老残病弱死去,各地都有婴儿纷纷诞生。世界没流传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什么忧生悲世都会产生影响,什么影响都会过去。时间虽轻,却能贱踏一切;所谓风,继续吹。

夏日的校园很热,本来生机勃勃的绿化萎了一节。这倒不影响动物的情趣。群虫雄起,各种会叫或不会叫的齐聚一树——应该是会叫的基多。呀呀几片,单调的很;目的也单纯的很,求偶 。 对于这种闹,人类当然也不会落后。各种大考小考同时结束,同学们按时脱掉校服的伪装,走出校门成双成对漏出了成人的本性。因为春天是花粉传播的季节,而夏天正是动物交配的佳期。暑假到了。

小云没去冒繁衍后代的险,心里想家但不想回家,于是回了家乡;打暑假工。暑假工说到底就是糟蹋人的工作:最多的工时、最粗浅的手艺、最低少的报酬。不过参与其中的都是学生,念书读过的名言警句能倒背,站在心里还没被社会上的各种笑话推翻。那句“苦尽甘来”更是深入人心;觉得现在苦将来才会甜,工作起来都苦中作乐,瞒开心。小云的工作是给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金属零件擦油,够典型,脏而累。

真巧,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泡进了油缸。下班她拿去清洗。真巧,街上碰见了陆莘。彼此道声真巧;不约而同走进同间玉饰铺。多亏两者再说了一次真巧,不然服务员要给他们介绍情侣业务了。陆莘是来买玉佩的,老板娘接待;白若云则由老板招呼。清洁玉器是细活,不能一时半刻结束,老板提议姑娘过些日子来取。见物主迟疑,只好把自己本人比喻为会跑的和尚,把铺面比喻为不会走路的庙。这招果然屡试不爽,姑娘同意。陆莘没看中货物,两人同走——少不了聊聊当天的天气。相互问及去向;两口都说出“和嘉刀具厂”后,已不再想说“真巧”这个词了——一愣,一笑包含了接下去的所有感慨和意想。路程还挺远;天气再热也不能千万篇地讨论,终要换话题。陆莘不敢关心她为什么不回家,只问工作累不累。她说累。小云问他下班后的消遣。他不能说出造枪的实话;偏偏文思不敏捷,一时没编出荒话。陆莘双手插裤袋,蒙胧一笑。白若云倒很懂似的一声“哦”可见掩饰真话时采用支体或表情语言更凑效。他反问她。小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直感叹工作累除了睡觉和发发梦别无它遣。

“有时觉得梦真好。”她回味起些好梦。

“才怪!”他还未摆脱恶梦。

“你会多次做同一个梦么?”

“你会?...我爷爷倒会。”后半句低声得像跟自己说话。

“真的!”陆莘惊喜如同找到了红颜知己。

“你也会?!”白若云惊讶如同见到了爷爷。

“会。可惜不是‘花非花,雾非雾’感觉很不好。”陆莘的脸色已变得不好。

“梦都是虚境,不怕。我爷爷说的。”提到爷爷,她声音又变细,温和得更像哄小孩。

“我没怕。”他尽量平静地说,一来表示自己不是小孩子二来给自己长意志。

“是恶梦吗,说出来感觉好点。”可能是小云知道他跟爷爷有相同的发梦方式,热心了不少。

陆莘抵不住她关心的语气,把梦说了出去。听者也不能理解。

“不知你听说过‘双鱼玉佩’没。”分享痛苦经历应该有患难以共的模拟效果,描述梦后,他感觉和这女孩熟络了不少。

“‘双鱼玉佩’...我在一些贴吧看过,文中说它是可以用于克隆的机器,被作为国家机密参悟过一度爆露紧接再机密;传起来玄得很。”她没问他为何扯这么远。

“它不是一般的克隆,而是再创一个时空。比如一条金鱼经过它克隆出另一条,本体若死了克隆体一段时间后会死去,但克隆体死了本体却不会跟着死。即是说本体是克隆体的过去,也可以换句话说克隆体是本体的将来。面对如此神奇的仪器,国家组织各类人才研究过,做了不少实验;但终没把它看透。传闻其中出现了些问题,项目被迫停止。至于出现的问题是什么一直没爆露。有人猜组里出了外国的间谍;有人猜仪器有未知辐射;也有猜通过它看到了太痛苦的未来;更有人猜受了外星人干涉。众说不同、天马行空,越猜越复杂,越猜越离谱。真相则无人知晓;或不敢说。”陆莘专家般一串讲到完。

白若云看着他像在看选修课堂的教授,没提一问。“这不是传闻么?”见陆莘说得完全不像传闻,疑问得忍不住开口。

“都是传来传去的东西,谁知道呢?是传闻吧”他觉得已说的够多,借走到了厂门口的时机打住话题——想话题快点结束最好的方法就是肯定对方的一切疑问。

“网上的东西,真不该过于相信的。”

“对,信不过。到了,拜拜。”

“再见。”

走不远小云听到一柔悦的女声“阿莘,你的妹妹长得真可爱!”“她是我邻居。”若不是陆莘答的快而干净利落,小云就要跑过去提醒他亲哥明天别忘回家吃饭了。

两天后玉饰店来电说暂存有他想要的货,但非本店所有,建议他跟物主谈谈。陆莘得知赶紧过去。店老板姓方,恰恰又长着方型的脸、方型的嘴、方型的身体。说话走路规规矩矩,远看像机器人、近看更像机器人。老板娘则是球状的头,椭球的身材;两人挺般配,跟据算命典籍中“相由心生”可见都是天生学立体几何的料。事实上店老板的空间想象力也很好,只见他正看着空气跟白若云描述那块玉佩蜕壳后的型态。

“有些情况我要跟你说明白。”

“恩?”

“你那块玉有两层,里面层才是精品;我不注意把外层的保护层洗掉了...我敢说你送去哪都是洗出这种结果;而且现在是去了糟啪留下精华...你如果需要那层外壳,我也能为你补上,不另收费;我做事一向公道。”

“什么!?”这一问屡被打断,久久出口,语气轻了不少。

“我说它现在更精致好看了。双鱼绕环,相濡以沫,奕奕如生。等我太太拿过来你就能看到。”

“怎么会这样?”

“我做生意一向老实。”老板正色道。

“老板确实是厚道人。”陆莘旁听已久。

闻言方老板马上呵呵一裂嘴,做出厚道人应有的的笑容。

“只是它对我很重要”

“总会变的。”

“好吧。”

“你们原来认识,那好办多了。”

老板以为他老婆又要给别人说媒,怒起的脸倒圆滑不少。老板扯着夫人的衣角想借一步说话。夫人很有主见,对此至之不理。

“那事等下谈”

“原来是她,我们回去谈就可以。”

“随你,反正我不收介绍费的。”见他们一人一句方老板更肯定之前的猜测。

见他们一句一人白姑娘则似懂非懂地尴尬。

“看看玉佩吧”

“你看,造型多别致、材质多纯粹、工艺多细腻。”像所有会推销的人,方老板赞道。

围观者却不像所有会买东西的顾客把他的话用“虽然但是”的句式否认。因为它真的别致纯粹而细腻。白若云接受了这赤luo的玉佩,向老板付了钱。陆莘看到了想看的,向老板娘付了感谢词。两人同走。

“对,我这收到好东西了,您老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瞧瞧,恩,好,好”方老板挂了电话,把哈的腰挺直,把堆得过于丰满的笑撤消;两眼眯成了缝,换了个最代表内心的微笑,对着空气数着一把子虚乌有的钞票。

陆白二人已走远,仍没走尽一条街的繁华。对繁华的地方可以望文生义地理解;物多杂而艳丽,于是不可避免地矛盾,所以繁华的地方都存在乞丐。他们衣衫褴褛、四支残缺、五官不全、发蓬若草,抛头漏面或埋头苦泣,闭目冥神或哀鸣不止;与周围的自然和人文格格不入独成风景,触目,却不惊心。再强的政权会被颠复,再固的城池会被沦陷,再壮的河山会被践踏;维有这支队伍,从来历经风霜、历尽沧桑,依然顽强传承, 千百年来他们从未断绝,千百年来万变不离其宗,像恶鬼伏体,在中华大地永不泯灭。对此人民在潜意识和意识里都已见惯不怪。走过路过多是错过,心情好的丢几个零钱,心绪差的空添几分讨厌。没良心的见了嫌他们堵路,如不是怕脏恨不能踢其几脚;有点良心的却偏偏理智过人,用演译法或什么法总能推导出他们是骗子,零钱是不会有的,因为仅有的良心都用于说服自己不举报骗局里。至于那些良心泛滥的人又往往是穷鬼。于是,虽然在大街天桥总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终不会活的顺畅。若然碰上领导光临当地指导工作的档期,生活就更艰辛了。

他们把身上的零钱掏完,心有灵犀般向人少的地方走,可有可无地感叹刚才的热闹,彼此跨言对方的善良。渐行渐远到了郊区。所谓郊区就是一个将发展成市的地方,它具有一切将发展的地方的一个特质:绿化——这地方本就绿,所以应该叫:再绿化。把原有的草树产掉,再栽上一层从其他地方铲除的草树;这基本是这项工作的全部内容。不知是为了解决当地就业问题还是活跃种植业市场,事情才变得没这么简单——眼见前段时间栽的草在地面站稳了脚,有点生命迹像了,就有人把它们除去换一批没长脚的;如果哪棵树准备开枝散叶了,想遮遮太阳为人类提供阴影服务,不日必然断臂光叶。如此一来;或许正是如此一来,到处是光秃秃了,绿化才名正言顺,成了需要劳苦人们永无止境奋斗的事业。在这地方散着步,若不是当天的夕阳格外红艳美丽,还真毫无风景。走着忽见远处一警告“禁止下湖戏水!”两人大喜,以为那湖真美得能诱人下水,快步过去。结果大失所望,湖水浑而绿,偶尔还冒几个泡,风来了也成佛般淡定不动,静得简直“这是一滩死水”陆莘想若不是残弱失足落水绝无他人有戏水的雅兴。他把这想法告诉小云,小云逗趣问如果她落此水了他会不会“戏水”陆莘呆了一下,在她掩不死的时间内回答了“会”同时一阵傻笑。两人绕湖兜了一圈,都没掉下水,又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后离开。之后他们常一起散步,小云感觉工作不那么累了,陆莘则感觉多了些乐趣;两人同感时间过得很快。

于是暑假将结束。

看到白若云的玉佩,陆莘就断言:白杨是他设想的那种人,并做过他设想的那种事。不过他没敢向白若云提起。有些事可以预见,但无法改变。他想多了解白杨的经历,于是说服小云回了家扫扫蜘蛛网。

一年前老林初学会上网,发现不少新奇事,知道了世间希有的物体中远不止古董一类;三脚的鸡、两头的猪、只有花的树、会飞的人、不会飞的鸟等等应有或不应有都尽有。当然还了解不少关于人类的奇闻怪听。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了“双鱼玉佩”的故事。尽管发帖的人一再强调这只是个故事,但老林顽固认定它是史事,为此还与楼主发生了不大文雅的文字战。因受传统文化“有钱能使鬼推磨”和“望文生义”的深刻教育,他决定买一块“玉佩”于是发了高价征收的广告,没想到这引发了一场宪然大浪。人们随便在网上将一些奇怪的东西传来传去无非是因为无聊和事不关己。只要不涉及自身的钱财和色相问题往往就不经大脑处之,反正是半信半疑地凑热闹。但也有特殊情况。“双鱼”事件本就传得玄到了颠复人的一般理念的程度——所谓“温饱思**”现在的人**也基本解决,所以很希望有更刺激新鲜的事出现——于是不少人都心里渴望“双鱼”是真有其事。恰好有高价收购的广告,还是来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这等于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至少是证明。人们兴奋了,参与讨论的声势越来越盛,热闹了就会产生贪小便宜的人。于是有人发出货的消息,有人发转卖的小帖,更有人说参与了实验,预见了未来。因此出现了财物诈骗,社会恐慌事件,惊动了公安局。寻根觅底找到了老林,调查人员见他年老相信他也是受人蛊惑,才没把他刑事拘留。面对这后果,老林吓得几夜没睡好。若是以前听了人民公安的一翻耐心解释,他一定就此了事,但自从学了上网眼界开阔不少,不再那么迷信穿制服的人。反而用了反证法,益觉得这事可信。他没放弃对宝物的收藏之念,但这事似乎不合法,所以决定偷着干。就近原则,他私下跟当地一些玉器店的老板密谈并作了一些对老板很有利的约定。时间过了许久,终于有了消息;方老板说收到货。得到玉佩后他对此爱不释手,连他大儿子的大儿子哭他要糖都不管。躲在书房里一研究就是几天,想看看它到底是不是像方老板说的那样出产于边疆。本来他已有了结论,不幸见了白若云脖子也挂了一块一样——不,是差不多的玉佩后起了疑。他早听说白杨留下了块玉,听说他当年是个兵——而且是驻守过原子弹爆炸那个地方——死得又那么诡异——所以——不,那只是个偶然,方老板是专家,不会看错的!最后老林借了专家的威信才把自己安慰妥。

雨落在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亮着的灯火表示夜暮降临。雷声紧跟闪电断断续续,放影出一座小城的全景。雨没有变小的念头。台湾还没回归,陆莘躺在椅子里,并不像陆游那样被大雨之势激起报效祖国收复失地的大志。他看着眼前一明一灭的纷乱,心里特别安静。可天气不会以陆莘为中心,狂风大作。窗户已关紧接近和墙壁容为一体,在大风的教唆下却不断震动,发出呼呼声大有分离整体的意向。灯灭了,闪电开始入侵房子。陆莘变了向光动物不能淡定,走到窗边检查它的质量。那来自大自然不安稳的光明一次次掠过他的脸,拉长的身影横卧地板——这视听效果像鬼片里的高*,如是情节需要接下来应是灯光乱闪或钟声突奏、然后无中生有一个头发特长、衣着白绸看不见脸、身材却极好的女人。这些都没发生。敲门声倒传来,笃笃急促得不像是鬼。门外是个女人,不过各方面都比鬼逊了一筹。白若云省了所有礼仪,也不进门,直对着陆莘说风把窗吹破了,大雨冲进了她家;惊慌的样子很无助,而满眼睛是求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陆莘在门口见了不平、也不用拔刀,所以相助是无可辞推的,更何况还有护花使者的名誉、又有英雄救美的美名。在小云手电的指引下,陆莘出了一道门进了一道门再进一道门,顿感凉雨合了凉风一起逼人。只见风雨同路从破口横着进屋,一些轻盈的东西在乱飞、较沉的东西在乱滚、很沉的东西则摇摇欲坠。雨水并不因陆莘的到来而减弱些许,挥挥洒洒又湿了一地。这是个书房注定比一般房间更怕水,陆莘护物心切也不稍卷衣袖,想走过去,被小云拉住说去找雨衣。小云去找雨衣。哗哗又一阵,串进的风雨泼向门口,很有得寸进尺的气焰,陆莘经不起大自然的挑衅,不等主人允许,随手哪起一块东西奔过去想把破口堵上。没料到破口进来的压力挺大,堵这窗口远比堵车和堵嘴巴难。陆莘轻松一手护眼,一手拿着工具;由于护眼过于严密,第一堵大失准确度;通流面积骤减导至压力暴增,“泼”一下,喷射有如影片里溺犯人的水枪;当然陆莘是犯人。头脑被冲起一句励志言“干大事就要不拘小节,放手干!”于是把护眼的手调过来。二手同心协力有了效果,破口闭上了。不过这样陆莘成了护窗的一部分,不能撤离。他从脚湿到了头,一副刚从洪流被捞起的模样。见状,小云忍住了感动,忙找了撑衣木把那风雨后的男人替下。破口暂时封住,房间已湿透。小云也湿得差不多,脸庞温润、头发疏路分明。虽是热季,身体却是阵阵凉意,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外界倒雷声轰鸣倒是千言万语。那种特别的安静又潜入陆莘的心底。屋子没水,生存危机在小云意识里解除,刚才被压着的感动慢慢浮起,丝丝柔和隐约于细眉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息开始荡漾,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渐渐收缩。两人似乎交换了对方的心跳,有一种微微的惊喜。这环境煽情而危险。

“这雨下得,下得真是够大!”陆莘用一句很写实的话转移了眼光。

“恩,对,没想到把窗...真谢...不好意思,累你湿衣服了。”

“没事,小事,你还好吧,刚才见你瞒慌张的。”

“啊,丑态都落你眼里了!”正好一道闪电,陆莘见到对面女孩的一脸红晕;这不该是这种气温和运动量能产生的。

“一点不丑...额,把窗户再牢顾牢顾,我也要回去查查我的窗户。”陆莘发觉她的脸色很好看,深感要快点离开。

应该是第二天早上,陆莘被闹终叫醒,张开眼前面和昨夜一样黑。他以为做梦,爬起床走几步;很顺畅!他吓一跳,奔过去开窗,外面比前夜更黑!他又吓一跳,人清醒多了,于是困惑多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呆一会拿过手机,没电;冲过去开门 ,门外意外的冷,他摸索着去找邻居,门都没找着。摸着摸着一个踉锵——墙也没了!尽是空气。他慌得站不稳,退后几步,凭感觉向白若云的家跑去。这真遇邪了,他怎么也跑不到头,这里显然不是自家门外。他努力冷静,会不会在做梦?他正想大叫一声以验证,忽见满天的月亮,照明了大地,他发觉自己身在一个很辽阔的荒地。小云站在不远处对他笑。陆莘高兴得忘了去验证是梦非梦,走过去拉着她就跑。耳边时不时传来狗吠。

白若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去看陆莘。见他家门开着,进去又没人,大喊几声没人应。反把邻居吵开了门,探出一双蒙胧睡眼,开口说昨夜被雨困深夜才回家、路中见一人拉一大黄狗满街跑,从背影看很像陆莘;自己因归家心切没去验证。小云惊讶得好像灵魂出窍,在他就要关门时,反应过来问了哪条街。

陆莘眯开眼,满天是阳光,感觉如在梦里。转过脸不见小云,却见一大猛兽虎视耽耽对着自己。他吓得跳起。原来这里是城郊一田野,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昨夜的记忆犹深,他已分不清哪出是梦,头乱得发痛。不知为何,他现在只想看到小云,于是往家里奔。

白若云匆匆忙忙在一转角处撞上一个人;嗅觉告诉陆莘,来者正是小云。他顺势把她抱紧“小云,我正要找你。”白若云懵了片刻,以抱得更紧作为回答。

两人没发现,天在变得不正常地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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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绍庆推荐:绍庆
☆ 编辑点评 ☆
绍庆点评:

一只双鱼玉佩引发了一连串的故事,有人为此疯,有人为此死,有人为此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互相结合,梦境现实相柔和,表现了人生百态。
小说语言风趣,一波三折,推荐了!

文章评论共[2]个
绍庆-评论

炎炎夏日,拜读朋友佳作,如清风徐徐,也送上一份祝福,祝全家人身体健康,幸福无疆。(:012)(:012)(:012)at:2013年07月02日 清晨5:45

风语风依-回复感谢,同祝幸福,大家幸福才是真的幸福。 at:2013年07月03日 中午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