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次去张家口的坝上地区了。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来不及细看它的真容。且那两次都去的晚,因为坝上是高寒地区,它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去晚了就没什么看头了,只有一派萧瑟。
坐上去张家口的夜行火车一觉睡到天亮。当晨曦照进车厢时,车刚好到达张家口南站。
由于急着赶路,匆匆暼了一眼这个还在沉睡的城市就踏上了上坝的车。
晨光很快就被吞没了,天空乌云翻滚,时而黑压压的,时而黑白相间,时而被撕开一道口子,漏出蓝不见底的天空。几缕阳光从裂隙中穿过,仿佛绷紧的丝线。
车很快就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盘旋了。天空也随着车的上下时而高远,时而低垂。总之,感觉天空近了许多。对于生活在平原的我来说,哪怕一个小的起伏也会惊奇万分。
车始终在山中穿行。一道道崖壁如刀切斧削,迎面而来又飞弛而去,看不清它的真容,只觉的或浑厚或苍凉或紫或白或棕或褐,交织着,连同上面的壁画诉说一个个古老而又现代的故事。
车越过山坡爬上山顶,张家口市尽收眼底。它四面环山,像个躺在摇篮里的婴儿,在晨光中慢慢醒来。
放眼望去,远处的青山隐隐,山谷悠悠,近处的山迷彩斑斓,凉亭若隐若现于苍松翠柏间。
车经过几次盘旋终于上了国道,这也许就是张库大道的一部分,我似乎听到了近代客商的吆喝和满载货物的驼马的嘶鸣,它昔日的辉煌随着时光远去了。
车刚平稳了一下就又开始震颤嘶吼,就象一个被累的气喘吁吁的壮汉。
由于来过两次了,我并没有惊慌。车要上坝了,虽感觉不出明显的上升,但分明感觉出车在喘粗气,象一匹负重上山的骆驼。
山迎面而来,显露出它宽阔的胸膛,翠色中点缀着无数不知名的野花,让雄浑平添了妩媚,但却毫不做作。
车在飞驰,我和这些苍劲秀美隔着玻璃,也许最近不会有和他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想把它们收入镜头,然而只留下了它们一闪而过的背影。
这里的公路车很少,独自奔驰俞现苍凉,野狐岭到了,昔日兵家必争之地,它历史的销烟早已散尽,只留下了沧桑和怀念。
苍山翠柏间隐现着苏蒙烈士的墓园。为抗击日本侵略者,维护人间正义,他们血洒异国,长眠于此,都是英雄,他们累了,让他们安静的睡吧,让所有的误会和不愉快,都随历史的销烟散尽吧。
地势越来越平坦了。视野更开阔起来。远处那些高低错落的身影是谁,他们舞动着白色的长袖在风中翩然。
用镜头拉近,原来是张北风力发电的风车,他们如同初长成的高大英俊的年轻小伙,或独自或成群的矗立在高低起伏的小丘之上,展望着张北的未来,展示着坝上的未来。他们不知道,在他们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天上的云还在纠结着,最后终于凝结成了几点雨簌簌而下。车窗凝上了晶莹的水珠,视线也随之模糊了。空气越来越清新,也越来越凉了。不愧是天然空调。坝下曙热难耐,坝上却是一派秋高气爽。甚至穿单衣都有些冷了。
山都远去了,只剩些不知是云还是山的黑影龟缩在地平线上。
眼前出现了大片小片的草原。有的延伸到树林中,有的顺着两痕车辙蜿蜒到红瓦的村边又从村边折回一些金黄,淡黄的,翠绿的颜色——那可能是庄稼地。它们不但没有破坏草原的整体感,反而增加了激情。
成片的绿草间,羊群,和牛伴随着星星点点,浅滩水,散发出独特的光泽。不是亮,不是白,而是一种感动,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与感激。
不知是什么树三三两两的懒散在路边,或远方,衬托着草原的辽远。
我猜是白杨,可全没了《白杨礼赞》里的英雄气概。绝没一个主干,从根部就旁逸斜出,叶子也收窄了许多,活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内心压抑着某种力量,却永远都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最终就这样抑郁着,直到终老。也许这种环境下生长的木质更坚硬一些。可我总是没有机会走近他们,去亲手摸一下。
路还再延伸,车还在奔驰。坝上优美的画卷才刚刚展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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