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3年7月6日，我带领自贡作家暴走团一行59人去宜宾县永兴镇赏荷。原本7月5日开幕的由四川省林业厅和四川省旅游局主办的宜宾县永兴第四届荷花节由于下大雨改在今天举行，让我们闯了个正着。

这是我团去年7月21日组织40人去永兴赏荷采风之后的又一次赏荷活动。两辆大巴唰唰地行驶在曲曲弯弯的道路上，窗外不时有即将成熟的水稻、高粱、荷田闪过。被快速行驶的汽车拉长的红花绿叶幻化成一根长长的彩针，勾起了我的一段可心的记忆——

我出生在高山井街上水巷子右手边第二座房子里。也就是说，当年我家住在高山井街上。房子的前面是店铺，后面和楼上是居室。小时候，常常和母亲去爷爷家——其实我们叫“爷爷”的并非亲爷爷，而是我父亲学生意的刘姓老师。师徒如父子。由于我爷爷死得早，父亲就认老师做父亲了，顺理成章，也就是我们三姊弟的爷爷了——爷爷家是一个较大的院子，也就是现在师专大门左边稍稍进去一点的地方吧。庭院里种着些树木、花草，什么晚香玉、夜来香（藤本）、万年青（瑞香）什么的。我记忆很深的是庭院的左边有一株香花儿（茉莉花），很大很大，是我直到现在所见到的最大的香花儿了。绿色的椭圆的小叶儿嫩嫩的，白色的多瓣的小花儿香香的。直到今天，我在键盘上敲击它的形象的时候，仿佛还嗅到了它当年散发出来的香味儿。

记得，母亲告诉我说，我第一次对这香花儿感兴趣是我三岁的时候。是那年的夏天，我穿着麻纱布，也就是蚊帐布缝制的圆领对襟短袖汗衫，我和姐姐、还有爷爷的女儿我叫做九嬢、十嬢的在庭院里玩着玩着，我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跑过去一看，见一丛绿色的小树子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很香很香。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即跑到正在同屋门口帮着娘娘（自贡话要把后面的一个“娘”的音调升高到第一声）用圆润的小手拉着母亲来到花树子旁边。于是，我知道了它叫香花儿……

不过，这还不是爷爷庭院里的我之至爱，而是另外一件宝——在硕大的长满青苔的石缸里每年夏天都要开放的红黄二色睡莲。

爷爷庭院里的这一口长长的高高的石缸浑身长满了绿色的苔藓，里面的大半缸水清花亮色，壁上长着绿油油的长长的青苔，一丝一丝的，如绿色的头发。石缸中间放着一个四方形的石墩，石墩除上下外，四周呈“古老钱”形镂空，石墩上面有一个缸钵，里面开着一朵大大的红色的花。母亲告诉我说它叫睡莲，是荷花的一种，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它慢慢开启，晚上要闭合拢来睡觉……

这一问，将民间故事、民间歌谣满腹的母亲的兴致调动起来了，随即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声悠悠地眉飞色舞地甚至以姿助势地唱起了《采花歌》：

正月採花无花采，

二月采花花正开，

三月樱桃红似海，

四月葡萄架上开，

五月栀子拿你戴，

六月荷花满池开，

七月芙蓉浮水面，

八月风吹桂花香，

九月重阳家家酒，

十冬腊月望梅开，

大桥桥，小桥桥，

等到三十过良宵。

母亲唱完后，还将关于这些花的故事讲给我们听。还说，七月的芙蓉也是荷花。她说，荷花还叫夫容、芙蕖、水芝、菡萏、莲花、泽芝、水华等等。比如，三三你就有两个名字信惠和家寿。母亲关于花的故事让我们听得一个个痴痴迷迷、一个个色舞眉飞，感觉到母亲知识好渊博，感觉到世界好美好香……

于是，爱上了花草，亭亭玉立的荷花也就成了我的爱物。只是那时母亲说了那么多名字，我只记得一个——荷花。

后来，读了周敦颐的《爱莲说》，知道了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品格，知道了自古以来文人雅士都喜爱荷花；再后来，知道了荷花也是佛教的崇尚之物，我对荷花的爱更是无以复加了！

二

成人后，工作闲暇也曾在家的庭院里种植过睡莲。我将一个巨大的花盆的漏水孔用水泥封闭了，装上水，再放两匹砖头，然后将市场上买回的一株睡莲栽在一个盛满泥土的小花盆里放在砖头上，让小花盆淹没在水里——根本没有种植荷花的池塘，即便做梦都想拥有一鉴开的半亩池塘种上各色亭亭玉立的菡萏——但是只有种上的第一年开过一朵黄色的花瓣糯润的花，后来她就罢工似的永远不开花了，每年只长出圆圆的盘子一样的莲叶来，而且叶也一年比一年小，最后干脆叶都长不出来了。我知道它死了。很失落。翻阅养花的书，才知道莲花是阳光的女儿，喜欢阳光，日照少了是不会开花的，如果过于阴翳还会死亡。而我那本来就不大的院子，种满了柚子、樱桃、桂花、玉兰、紫藤，阳光都给这些高大的花木抢占先机了，哪里还轮得到下面的睡莲？看来是我将我喜欢的莲花置于死地的啊！

所以，也就好多年没敢再养莲花了。虽然还是很想。

所以，每当“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令，我都会找地方去赏荷，并拍下她的倩影。

三

……车徐徐地开着，车轮唰唰地响着，我的思绪慢慢回收着——我们距西部藕海越来越近了！

头天下过一场大雨后的今天天气很清爽，凉风习习，太阳不大，空气清新，令人舒畅。

来到荷塘，放眼望去，一片接一片，一畦接一畦的荷田里绿叶田田、红花停立，还真是宋人杨万里所描绘的那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哩！

今天是农历五月二十九日，还不到儿歌里唱的“六月”，但是荷花已经“满池开”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了。

那不？眼前的4000多亩荷田，200多个品种的荷花在宜宾县永兴镇这个四川南部的大地上争奇斗艳、大放异彩了！

我自贡市贡井区作家协会、自贡作家暴走团的59位文朋暴友一个个背包罗伞、长枪短炮（相机、摄像机）大有要将这西部藕海尽收囊中的架势。

那不？架势已经拉开了。原本说来到荷塘旁先拍集体照的，可是大家看见那亭亭玉立的荷花即兴奋不已，本团的话也就嘎然失效了——全部走开了，消失在偌大的藕海中了消失在红男绿女的游动着的花的海洋中了，大有“素服花衣入荷海，难寻男士与女人”之慨！

那不？就连自己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了——合影的事儿后面再说吧！我速速拿出摄像机来扫开去了，我速速拿出安装了威慑超长焦镜头的佳能mark5dii来摄开去了。

很过意不去的是还让我们团队的顾问紫薇园先生在旁边给我背着重坨坨的行囊，让他汗流浃背了……

我们是10点钟到的藕海的，文朋暴友们在这里穿梭着，拍照着，感受着，赞叹着，吸纳着美的熏陶，享受着采风的快乐……

我呢？我儿时第一次看见睡莲的感觉复归了！

2013.07.06-07识于盐都天池山麓净觉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