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很冰凉，像冰箱冷藏室里的柠檬。”天琦说。

“为什么是柠檬而不是苹果或者是草莓呢？”

“这只是个正面的比喻的而已，其实我想说你的手冰冷得像冰箱里的死鱼。”天琦呷了口酒，一本正经地说道。

“冰箱里的是秋刀鱼，你不是最爱吃的吗？”

“嗯嗯，那你把手伸过来。”

婉仪疑惑地把手伸到天琦面前，天琦抓住她的手猛然地咬了下去。

“啊～啊，痛死了，你干嘛，讨厌！”婉仪把手抽回去，愤愤地说道。

“我最爱吃秋刀鱼，你是知道的。”天琦继续喝了口酒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生气了，不理你了。”婉仪站起来要走，却在天琦的身边坐了下来。

天琦干笑了两声，把手中的白酒递给了婉仪。

那是一瓶38度的白酒。

婉仪只喝了一口，就朝天琦劈头劈脸地喷了出来。

“太难喝了，辣死老娘我了。”婉仪喊道。

“拜托，你下次喷酒可以不要喷我脸上吗？”天琦鄙夷地说道。

看到天琦一脸的狼狈相，婉仪没心没肺朗声笑了起来。

“笑声真难听。”天琦朝婉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嘀咕道。

时针指向12点。夜已深了。

整个世界像个浩大的坟场，而天琦婉仪们是黑夜的吸血鬼，四处游荡找寻血与体温。

室内琥珀色的灯光把寂静的房间擦拭出一层浓郁落寞的色彩。

天琦有些醉了，他依偎在婉仪身旁头靠在婉仪的肩膀上，像只受伤的猫咪。

婉仪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一部热播的韩剧苦情剧。

女生都喜欢看的吧，喜欢那种虚幻又飘渺的幸福错觉。

靠在婉仪身边，她身上散发着很好闻的香味，如清爽的夏风把心中残留未曾被污染的天空吹得好高好高。

虽然她一再否认是喷了香水，但天琦更愿意相信那香味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什么可以取代和抹去的味道。

那是种想让人去拥抱的美好的味道，也是种让人想莫名落泪的伤感的味道。

其实很多时候已经分不清这其中的界限了，只想沉浸在这味道里面，一辈子。

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不停跳动，剧中人物用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喧哗着。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在阴冷的心里刻下寂寞的痕迹。

“婉仪。“

“婉仪。”

天琦低声呼着婉仪的名字。

“嗯？”

“婉仪，我喜欢你。”天琦说道。

婉仪转过脸，认真地看了天琦几分钟，然后用手捧着他的脸问道：

你喝醉了吧？

天琦摇摇头，他望着眼前的婉仪，突然有种抱住她哭泣的冲动。

“婉仪，我喜欢你。”天琦说道。

“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婉仪说着便放下捧着天琦脸的手，转过身接着看她的韩剧。

时间是条贪吃蛇，吞噬了沉闷不安涌动的悸动。只剩下无可描绘的萧索在默默涂鸦。

电视声嘈杂，生硬地在冷清的空气里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但伤口很快愈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疼痛的感觉却没有散去。

天琦平稳的呼吸声萦绕在婉仪的耳边，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忧伤，好像在心里下了一场凶猛的大雨。

“天琦？”

“嗯。”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嗯。”

“为什么你不早对我说呢？”

“我说了。”

“什么时候。”

“刚才。”

天琦看着婉仪，婉仪看着天琦，他们相望的瞬间，似乎这个悲伤的永恒的姿势就在此刻定格了。

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不要断层。

多想就这样看着你，直到我们彼此都慢慢老去。

可是这种能听到你心跳声的距离，却是无法拉近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婉仪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她上前紧紧地抱住天琦，哭着说：

“不要再对自己这么残忍了，好吗？”

“也不要那么温柔地对我了。”

“因为，我也喜欢你。”

“但是，对不起。”

夜风从阳台迅猛地灌进来，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吹乱了悬浮在空中，白色的纸片如雪花般在空中肆意飞扬，灯火寒冷，空间被无限拉远，以至视线变得模糊。

整个世界只有此刻用尽此生力气拥抱的两个人，任它时光荏苒，任它海枯与石烂，任它天荒或地老，今生都无憾了吧。

可是为什么还要哭呢？

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