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的两个姐姐，大姐红丫，二姐小妹，小妹小红丫两岁。母亲田妞改嫁，红丫和小妹跟着去了邻村。田妞新嫁的这个丈夫早两年作了鳏夫，家里有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有一亩薄田做个营生。田妞是个会做事的女人，屋里前前后后收拾的妥妥贴贴，进来的都夸这家有福气，二婚还能娶个这么好的媳妇。当家人是个本分人，家底虽然薄了些，对自己女人家的也还厚道，自己亲出的孩子有个什么好的，女人家的孩子也不落下。一年后，这家又添了新丁。

红丫满二十后，城里的叔叔接了红丫和小妹去城里讨生活。城里的这个叔叔有文化，在国营企业做了个文职，单位不仅给他派房，还许了他个美娇妻。自己家有两女一男，两口子都有工作，日子过的也都宽裕。眼瞅着自己孩子也都大了，都自己长了糊口的本事，掐指算算，好歹能供起早先去的大哥的两个女儿。红丫和小妹出来，田妞给她们穿上了新做的衣裳，新衣裳做的早，没想到红丫和小妹的个头都这么能长，穿上来袖口都见着短。两个姑娘低着头站在婶婶面前，婶婶扫了两眼，心里想着：好不容易日子过的宽松了些，当家的尽讨嫌，没好气地甩了手去了厨房备饭去了。叔叔的孩子见了生人都新奇，早年只听父亲讲过，今儿是见了真人了。红丫两眼汪汪，红头绳扎着两条辫子，个子和小妹一般高，却都比叔叔家的孩子高一个头。小妹头发长过虱子，至今留着齐耳短发，比红丫更显的水灵。见两个姊妹蹑手蹑脚站着不知所措，叔叔家的孩子几个赶忙拉着她们坐到凳子上。也没什么好话题，光看着乐地很没来由。

婶婶菜上齐了，拍了围裙招呼一旁查电话簿的叔叔上桌。见二儿子捏着手要拣碗里的菜吃，一掌把他手打了回去。

“吃饭吃饭，”叔叔把电话簿放下，端过婶婶盛好的饭，招呼两个姐妹也起筷。两个孩子相互望了一眼，怯怯地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两口米饭。

“来，吃菜！”叔叔三个孩子中，大姐往小妹的碗里放了块鱼，小妹双手托着碗，连连点头道谢。红丫见小妹吃了鱼，便伸了筷子往鱼碗里去，没想婶婶到是手快，早一步抢了红丫要夹的鱼给了她儿子。红丫怎么不懂婶婶的意思，赶紧移了筷子到面前的青菜。叔叔看不过去，给红丫夹了一块鱼。

婶婶白了一眼红丫，说：“前些天已经跟修车铺的伍匠说好了，妹子来了合适就带去见他。”又看着小妹笑了笑说：“我看小妹挺好的。”小妹没敢说话，低着头，脸烧的厉害。“下午就带去看看吧。”婶婶对叔叔说。

“行，你看着办吧。”叔叔吞了口白菜，“别叫我带出来反而亏待了。”

修车铺子里，伍匠站起来还不到小妹的肩膀。见了这姑娘，他是一百个满意。小妹一路没怎么吭声，回来见了红丫，到两人独处时，抱着头憋着声儿抽噎起来。婶婶突然推门进来，扭着水蛇腰，手上拎着一个红包，长着红唇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看看人家伍匠多厚道，这才一面就下了聘礼，”她脸上堆满了笑容，挥舞着手上的红包。“明儿日子好，反正是双休赶我两口有空，就把事儿办了。”红丫伸手来接红包，婶婶眼珠一转，把红包收了回去，“你们在这儿吃穿用的都是我的，这点儿还不够塞牙缝儿的。”说完，撅着屁股，怎么来还怎么走了。

小妹出嫁了，婶婶是断不让红丫在家里好吃好喝住着的，巷口有个缝纫机出租，她赶紧揽下二日就让红丫忙活去了。红丫日里在巷口裁衣，晚上回来得把一天攒的家务都忙活完才睡觉，一天挣的钱，都让婶婶搜刮去了，自己怀了只偷偷藏了几个子儿。巷口有户人家，儿子常伟游手好闲，这条路上是出了名的花花心肠，见了红丫常常去挑逗。朴实天真的红丫禁不得他几句糖蜜话语，被惹地心花怒放。带着路边信手摘的野菊，常伟哄着骗着，从红丫口袋里掏着铜子，钱没了，被常伟趁机揩油还是常有的事。一来二去，街头巷尾传遍了这两人的“丑事”，不多时这话传到了婶婶的耳朵里。婶婶一巴掌甩到红丫的脸上：“臭不要脸的b*子，真是什么树长什么果，跟你娘一个模样。”说完，拎着红丫上常伟家讨理去了。

常伟不务正业，他的父母早就操碎了心，邻居里常伟早坏了名声，父母一直为他愁媳妇的事情。如今婶婶上门来讨红丫这事的说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常伟娶了这媳妇。婶婶是巴不得甩了家里这拖油瓶的，可也要讨个好彩礼，花里胡哨地夸了一通红丫，带着厚厚的礼金离开了。

老七在部队里收到两份姐姐结婚的喜讯，心里很是开心。老七给孝男表姐寄出的问候信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回复，两年来，两人通信的邮件堆起来竟也有半身高。再有一个月老七和孝男就可以复员了。老七满心期待着回去，梦里也勾画着见着姐姐姐夫，和小裁缝四眼相对的情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