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里的仙女　小说

上世纪七十年代，江南农村掀起“农业学大寨”的高[chao]，逝把“虎头山”改造成水稻高产试验良田。奶奶和生产队男女群众正月初二就上山开垦荒山了。

奶奶怕耽误了完工期限，连亲戚家也不走动了。

在盘龙山的半山腰工地上，我家分得了长一百米的开挖壕沟任务。目的是在水稻田边种植松树毛竹茶树之类的树木巩固堤岸。

荒草坡上，男女老少齐上阵。

忽然，咔察一声，奶奶的钉耙碰触到了一只瓦罐和一只灰陶坛子。奶奶认为遇上了地下的宝贝，她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扒开泥土和碎石，轻轻地从壕沟里捧出了瓦罐和灰陶坛子。灰陶坛子当时便碎成十几块，只有灰黑色瓦罐完好无损。瓦罐里有一支金发卡和一只石头样的戒指。

奶奶没吭声，怕附近劳动的左邻右舍邻居你抢我夺把瓦罐搞碎了。偷偷放在了竹篾箕里，收正时，她带回了家。

奶奶把一支金发卡和一只石头样的戒指放进了自己床头柜里。瓦罐呢，置放进饲养鸡鸭的盖稻草的木棚里，盛了水给鸡鸭吃。

时光荏苒，奶奶逐渐地忘记了床头柜里的金发卡和石头戒指。更忘记了木棚里的瓦罐。

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奶奶有七十五岁了，她常常做恶梦，梦中有吴国王宫里的宫女发疯地追她，要抢回奶奶怀中的瓦罐。奔跑中的奶奶飞过一条条河流和山冈匆匆回到自己的家。妖魔鬼怪在她房子窗外怪叫，手舞足踏蹈。奶奶半夜时会突然爬起身傻傻地坐在床上，或者伫立窗口，眺望星空喃喃自语。

过了一年多，奶奶死了。她对瓦罐对金发卡和石头戒指的事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便驾鹤西去了。

到了新世纪初，爸也有六十多岁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夜里经常有喉咙被痰咽住吐不出的事情发生。有时还有咯血休克的现象出现。我那时刚从部队转业回到家乡，跟爸住在一所房子里，有时会在半夜时分送他去医院。

爸对我说，他做的梦同奶奶活着时所做的梦一模一样。他便把奶奶在盘龙山挖到瓦罐灰和陶坛子的事告知了我。

我按照爸的意思，把瓦罐和金发卡石头戒指找了出来，在一个春天的月初，爸托人又请了巫婆和几名资深道士到家来做法事。

半夜，道行很深的巫婆在喝过公鸡祭血的酒后，把瓦罐和金发卡石头戒指供奉于屋前的石板条石上，双脚跪地双手伸出对天空念念有词后，一阵狂风吹过接着二道闪电，见到鸟云笼罩场头。巫婆忽然被一股神力高高提起离地面足有五米，巫婆垂死挣扎一般疼痛，疯狂呼唤着什么张着大嘴伸出长舌。

五分钟后，当巫婆被重重摔倒在地面的时候，石条上瓦罐里升起一缕青烟，青烟在空中袅袅时化出一个奇异的古代美女。美女先是踩着云朵似地体态轻盈地落在地止，然后向巫婆弯身磕头。

或许是巫婆拯救了美女。美女飘至石桥时便消失在河对岸了。

石余上瓦罐还在，金发卡石头戒指已经没有了，或许，被美女带走了。

爸临死时，把我叫到床前，他告诉我：“瓦罐是无价之宝，要保存好。很值钱的。”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爸说：“巫婆说的，这瓦罐是春秋战国吴王宫中王后所用物品。巫婆用一条命换了我的命，我多活了三年。”

前年，我把瓦罐请了出来，供奉在家中原先摆放财神的地方，曰夜供奉水果和花卉。

秋天的一个月光亮堂的半夜，我觉得有一个神仙女把我叫醒，她拂起长袖，像画像上的酉施女摸样，随她坐上一条小木船在村口石桥下扬帆出发。一会儿就到了吴王在太湖边的夏宫。她把我带到了古城下的部处地窖。我见到了千万吨金银珠宝和宝剑。

我手持宝剑仰天呼喊：“我找到吴国宝藏了。”我的梦终于醒了。

我扶摸身旁冰凉的堤岸。我真的在太湖边一个半岛上，半夜间，我走了七十公里，至今我依然不解。

不过，我真的在湖边半岛找到了一处战国的国库地窖，取出了二把越王古剑。用一把越王古剑换取了一只元青花瓷瓶。在上海云朵轩拍卖行拍卖出去，获得了一亿二千万人民币。

现在，我是个亿万富翁了。

但是，内心十分焦躁。浮气总是围绕着我，在我四处旋转，找不到一处安静得沉淀自己灵魂的地方。

将近五十岁的我，每天根本不想睡觉，全射燥热难耐，有鼓乐队在耳边回晌。隔二三天便有魔鬼般的冲动，喜欢和女人在一起戏笑，甚至爱听年轻女人在男人身底下的哭闹喊叫。我认为自己十分变态。

今年的一个春夜，我裸身离开家门在大街上忽而奔跑忽而游荡，被巡夜的民警逮住了送回了家门。

一个警察一名联防队员进我家门时，见到了两个古代装束的美女笑脸相迎开了门，径自去了河边，不见了踪影。这两个美女在我家中，我一丁儿不知情。难道每夜睡不着觉，是她俩人在任意地摆布我？她们是仙女还是狐狸精？我挣脱开警察逮住的手快速朝石桥边追去。我看见两个美女在波光月色的河面泛影中歌唱，声音像鸟声，更加奇特的是，满河的荷莲盛开了，瞬那间的奇妙令人心醉。河边树丛里的鸟们也唱和着。我惊呆了。尾随而至的警察也傻得蹲下步要看个究竞。三二分钟后，河水哔哔流淌，银子般闪光。

警察掏出一支烟来点燃。所有一切突然间消逝了，夜又恢复到了死的状态。

打着家中私藏美女的幌子，警察要逮我回警察分局说清原委。我能够说得清么？一天后，警察只得把我释放了。因为他们见过两个美女在石桥下河面尖足歌舞的情景

昨天，我终于把所有名下的别墅珠宝收藏的玉石捐献给了博物馆。我的妻子早就厌烦了我这个不着边际的人，诡异不安分的男人。她受不了我半夜里迅猛顽强的性亢奋。我怀疑自己是吴王或者范蠡将军的化身，我穿越了二千多年的时空来到中华共和国。妻子离开了我，女儿去了美国留学再也不回来了。

我十分无奈，孤独，亢奋过后便感到无比忧郁，我不想老去。离开这个繁华享乐的城市。我有钱，可以拥有一切，有一次，朋友带来一个美女参加酒宴。我用一叠纸币便征服了她，当场在酒店三楼开了房。

我把瓦罐请了出来，准备也交给博物馆的工作同志。

随着瓦罐里袅袅升起一股轻烟，轻烟化身为两个美女。博物馆长和一个专家当场就被神异鬼秘的行为吓瘫在地。两人成了疯子。原来，瓦罐是巫婆收复妖魔神女的工具，储藏了二千年幽女倩魂的瓦罐一旦见了光明的日子，便要穿越时光渴望人生的自由快乐。

今天，我被二个朋友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我留下的一套三百平米住房是位于城市中心的大厦十一楼。我记得很清楚。二个朋友侵占了，他们成立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传媒公司里有两个似西施般娇丽性感的美女，跟我瓦罐里轻烟化身的两个美女长得容貌身姿十分相似。

我站在精神病医院第二幢被铁栅栏围着的房子里，眺望树林上空飞翔的鸟们，觉得她们都是古代王宫里的美女变的。如今，我只是一棵苍老的树，等待鸟叫声在黄昏里嚣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