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一绺清风袭过湖面,泛起少许的涟漪。
静立的女子。扶额饶有兴致的凝眸望着湖中嘻戏的鸳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久久余音未消。
女子月眉弯弯,脑海又一次呈现出长安城的景色。
知足的神色刻画着面容,十足有味。长安、长安。今后她——幕歌,就认定这块繁华之地是永远的立足之地。
正是落花时节,幕歌拾起鞋边的海棠。白的触目惊心。
莞尔笑之。幕歌微微扬眉,眼前的海棠仿佛荡漾起了她的春心。不可思议的感觉。
若有所思之际,眸中划过一翩长袖,手中的海棠不见踪影。
幕歌略瞥着樱唇,眼睛不敢直视面前的男子。
“与其在这儿无所事事,倒不如去大明宫与太子谈心闲聊。”中年男子一脸严肃,话语丝毫不带半点柔惜。
耳畔闻声责备声,幕歌抑住泪水抬头看着父亲,道:“歌儿听从父亲的便是。”话音刚落地,幕歌就转身走出幕府。
眸子闪着银光,淡淡的忧伤。只是想得到父亲的疼爱,却是如此之难。
幕歌向景湖镇姗姗踏去,唯一一次不听父亲之言。
一片树影、一抹幽香、一兮清风。
遍地落满着海棠,幕歌身躺在花海中。贪婪的模样竟有一丝俏皮。
太阳渐渐消失在幕歌所能承受的视线。起身拍了拍沾有尘土的衣裳,紧锁着双眉不加掩饰的显露出对着良辰美景的依依不舍。
“姑娘请留步。”
幕歌刚迈出右脚,身后一男子朗朗脆声把她叫住,“请姑娘待我照顾这两只受伤的的兔子,我片刻就回。”
毛茸茸的两只小家伙落入幕歌怀中,“哎——”青衫男子早已不见身影。
抚着两只小家伙的白毛。绒绒的脚,滴落的鲜血如天上渲染的红霞般惹眼。
**
男子手执着草药走到幕歌身前,接过动弹不得的两只小家伙。
一头银白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背后。冷毅的叶眉、瑰丽的眼眸……一一落入幕歌的眼帘。
“我叫幕歌。你是何人?”目光随着男子为小家伙们包扎的双手,好漂亮的大手。
“宇文长庆。”淡然打量了幕歌一番后,又埋下头。
**
萍水相逢、片言只语。却足矣熟知对方。
**
阁楼上女子芊芊玉手一起一伏,刺着记忆中的海棠花。一针一线毫不怠慢。
回想起近月来与宇文长庆在景湖镇的相识、相知、相爱。
“嘶……”女子看着手指溢出的一粒鲜血,苦笑着。
泪,打湿眼眶,逝过脸颊落下。
一身红衫,女子闻罢窗外锣鼓喧天。想着宇文长庆对她坏笑的脸。脸上露出深意的笑。
**
“歌儿……”
景湖镇仿佛失去了生机。宇文长庆紧握双拳。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ii
此生她注定与海棠花为伴了。
海棠,纯白的色彩,轻抚着她心底浅浅深深的伤痛。
斑驳的年华,模糊的日影,以及那回不去的季节,常常让她彻夜难眠。
她用尽了一生,等待一个等不到的人,明知他已离去,却总是将自己的心寄托在黑暗的封闭。明知他回不来,却总是将自己的思念,化作一层又一层的疲倦。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太痛,魂不守舍的她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逝去的宇文长庆。
“宇文长庆……”
她嘶哑的喉咙在黑暗与静寂中萦绕环回。
“是你吗……”
一场噩梦,一段薄缘,昨日宇文长庆被杀的情景,如一根粗绳,将她的心越缠越紧。
醒来时,自己在闺中平躺。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离去。
后半句,她始终未说出口。
于是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晚上梦见宇文长庆,醒来已是头涔涔而泪潸潸。
她总是扯着父亲,悲恸地说:“宇文长庆不可能死,不可能死……爸爸,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一向冷酷无情的幕老爷,自然也是挥袖将她甩于身后。
这日他终于受不了女儿的无理取闹,终于在大堂之中,开始了责骂。
“跪下!”
幕歌面无表情,只是将生硬的膝盖轻轻一弯,便跪了下去。
“小女幕歌,你可知错?”幕老爷道。
说她是小女,因为她有一个姐姐,名为幕悦。幕歌之母为庶出,自然比不上姐姐幕悦的母亲——董氏。
眼下最着急的不是幕歌,而是她的母亲——幕老爷的二姨太——刘氏。
“幕歌无错,何来知错。”幕歌的语气比以往平静得多。
还未等幕老爷开话,幕府大小姐幕悦便先道:“我说妹妹,你姐姐我呢,已是婚嫁之人,如今只有你,才可以让皇朝与我们幕家结合在一起,只要你乖乖嫁给当今太子,日后便可荣华富贵,丰衣足食,而我们幕家,也会名扬天下,飞黄腾达。可你迟迟眷恋在一个小小的宇文长庆的身上,不肯婚嫁,这便是你的错。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只能这样劝教你几句了。”
她的语气如此傲慢。
幕歌答道:“幕歌只是想与自己心爱的人,浪迹天涯,从没想过要图什么荣华富贵。”
幕老爷恼羞成怒,母亲刘氏惊吓过度,双双逝世。
她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没想过自己会给这么多人带来这么多伤害。
守孝期过,她来到皇宫门前,看见了太子李承乾正与宫外的女子嬉戏追逐,乐此不疲。
打听过后,才得知那位女子是如今唐朝第二富之女——王柳萱。
她突然很开心,这次就算是她自己逼着要嫁给李承乾,他也不会愿意了。
回到家后,如今掌管幕府大权的便是董氏。
每日每夜,她都要受到董氏和姐姐的折磨。
她受不了了。
终于在这一天,她来到了宇文长庆离开的地方,眼前又出现了他被杀的情景。
“宇文长庆。我来了。”
她穿着宇文长庆最喜欢的衣裳,画上最淡的妆,跳下了悬崖。
幕歌死后如愿以偿见到了宇文长庆。
这些年来宇文长庆一直在投胎的队伍中等她。
都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可见宇文长庆只等了一天的光景,却换来了幕歌一年的光阴。
终于,他们牵着手,投到了自己想要的胎。
四、情歌,感情的歌
在若干年的投胎排队之后,幕歌投胎到了夜缭身上,宇文长庆便到了七夏身上。【注:夜缪和七夏乃现实好友】
他们相遇,是从一场闹剧开始。
他们相知,是从一场误会开始。
起初他并不对她有什么好感。
起初她并不对他有什么熟悉。
可是后来,才发现,彼此是两座相依互靠的山,在天地间生存。
幕歌的傻,幕歌的泪,终究出自宇文长庆。
我的爱,我的痛,还是发生在你身上。
-全文完-
▷ 进入如诺杀了时间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