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看经典老片，不仅可以消磨时光恢复记忆，还能让你有不一样的感受。因为很多感受是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得到的。再看一遍《完美的世界》，就有这种感觉。

这世界究竟是否完美？或者什么标准才算完美，这实在是个太难的哲学问题。那还是让我们先看看电影里几次出现的“完美”吧，在那里给出了对完美不同的认知和定义：

两个越狱犯闯入清教徒家平静也无聊的生活。一个逃犯正绑着母亲，八岁的男孩菲利普出现了，恰好手枪落在他脚下。男孩畏缩着不敢动，逃犯布奇拿起枪却并没发威，而是递给了男孩，又命令他瞄准自己。男孩颤抖着举起枪来，布奇对男孩说了第一个“完美”。相信这只是逃犯无意的口头禅，却是男孩第一次听到的赞美—男孩的动作显然不完美，但竟也被夸赞了，一句不经意的称赞，成了男孩长成男人的开端。

市政厅外，一个小官员在聒噪地向警察局长炫耀州长为参加竞选特意装备的精良房车，在这里他说了第二个“完美！”，这是对那辆车的评价。只是在这个“完美”里，你丝毫看不到欣喜，因为其中只有夸张，自满，琐碎，和蝇营狗苟。

精良的竞选车变成了滑稽的追捕车。车上警察局长，联邦探员，州探员们在天马行空的讨论着如何设置路障，这里有一段对白。一个说：“在完美的世界，我们才能手牵手地把他们围住。”一个答：“完美的世界，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言语间，再次涉及到了何为完美，是否有完美的问题，这里完美仍然只是一种假设或质疑。

名叫和善，且对员工以和善作考核依据的商店，应该最接近完美了。面对试戴墨镜的布奇，一个笑的发傻说的发腻的店员说了第三个“完美”。只是这个完美，怎么看都很牵强，僵硬，讽刺，世俗、廉价，这完美如同店员脸上的笑，可以像商品一样被售卖，像小费一样散发铜臭。

州长办公室，州长听完案情汇报，迅速换来一张笑脸，来到镁光灯下，紧紧握住菲利普母亲的手，对着镜头承诺孩子据对安全，诉说自己如何把装备“完美”的竞选车当成追捕指挥车。这里是第四个完美。只是这完美太短暂，一是指挥车很快分崩离析，而州长在记者转身后下达收回竞选车的命令更快。于是这完美，就不仅是讽刺，而增添了做作和麻木的成分。

布奇对一张残破的明信片一片痴迷，上面几句短暂的话他一定念了无数遍，上面一副荒野世界的画他一定看了无数次。那里是他心的向往，也是他逃亡的终结。于是，他告诉菲利普明说，这个明信片上的世界，是“完美”的世界。在这份称赞里，有迷离有陶醉也有憧憬，尽管和他亡命天涯的身份不相称，和他童年的悲惨际遇相径庭，但却并不妨碍对那世界完美的欣赏！

布奇伸出沾满自己鲜血的手，与抱住自己脖子的菲利普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个是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罪犯，一个是已经成长为男人的男孩，就这样在同一个高度，做最后的凝望。布奇说：“再见，这是一次完美的旅程。”你可以相信男孩一定也这么想：生命终归要结束，世界可以不完美，　但谁敢说这次旅程不完美呢？

最后，菲利普又一次回到布奇身边，呜咽的拥抱他，哽咽着说：“i　think　my　negotiation　is　a　perfect　deal.”　这最后一次“完美”留给了男孩。看似不经心，难免有自嘲，却是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相信不管他母亲多顽固，她也会答应实现承诺：给菲利普吃棉花糖，坐过山车，玩万圣节游戏，……而对一个孩子来说，用了这些的世界就真的很完美了。

不过，真正完美的，还要说那个大男孩的谢幕：你看，蓝天白云、大树草地，零落的美元、小精灵的面具，直升飞机悬翼如飞翔的鹰，视如己出的孩子正乘着火箭奔赴明信片上的完美世界。在那里没有警察，没有鲜血，没有母亲的声嘶力竭，没有爷爷动辄扇来的耳光，就算你弄脏了爸爸的新车，也不会有母亲的斥责。在那里更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垂死挣扎，一切犹如梦幻，一切是这样安详，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这一切是多么很完美！自己是来得太晚了一点。

……

大男孩在完美中走了，小男孩接下来会坚持既定的完美吗？也许不远的将来，他会变成那个动辄扇孙子耳光的爷爷，他会娶一个像母亲那样无趣的媳妇，会碰上一个像那个幸福家庭里的母亲那样的老师，但是你可以相信因为他有了这样一次完美的旅程，这个男孩的未来，就会有所改变。

其实，每个人的童年都有快乐也有遗憾。既然你自己不能再回到童年，那么当你总能够在别人的童年里，扩大你曾经的快乐，避免你曾经的遗憾，那这个世界不就会越来越完美吗？

要长到多大，才明白生活清寒其实无所谓，但不能顽皮、不能过圣诞节、不能和朋友做游戏、不能坐摩天轮，不能吃棉花糖，不能野外撒尿，不能戴鬼怪面具，不能玩恶作剧的游戏，……太多太多不能的童年，一定是不完美的。

不要总说长大以后怎么样，因为三岁的男孩就已经很明白。不要总说人生漫长，其实55秒就足够体验人生。所谓完美，其实就是一个不断体验喜悦、信任、快乐、怀疑、痛苦、害怕、后悔、冒险这些感情感觉的过程。《查理咬我手指》的视频里那个三岁男孩就在55秒里完成了这个循环。

谁都不是万能的上帝，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谁都可以为孩子创造足够的完美。其实孩子也知道偷东西不对，但你可以和颜悦色的告诉他而不是训斥和打骂。不能给他们过山车，但能把他们绑在车顶飙一次车赢得同样的欢呼。就算这世界充满欺骗，你也要谎说接吻是为了爱。就算最后孩子会向你开枪，你也要告诉他“你已经长大到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现在知道了完美的答案，实在很简单。那就是：“别问妈妈，别问耶和华，就问你自己，你想要什么？自己做决定！”

于木鱼宅

2013-8-27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