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你说，待长安花开时节，便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可是，桃花再也没有绽放枝桠，你的脚步再也没有与我走过长安街的尽头。

从此，我再也没有妄想没有结局的等待有朝一日，终有结果。

只是，紧握手心的蓝田玉，让我对你的思念随着绺绺清风寻寻觅觅，寻到你在的地方。

②

儿时，不知花儿哪里香，也不知月儿哪里缺又哪里圆。

仿若与尘世无关，无一是利用仅存的思绪覃思下一站要与主公去何处颠沛流离。惟其如此，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什么都没有。

直至一次寂寥的秋夜，看着碎了满庭院的月光。倏忽肩上袭来一股苍凉，我睇视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只闻他道：“清浅。”

我一怔，喉咙像堵了一块铅，压得我说不出话。于是用眼神告诉他：“清浅，我的名字？”

他微微颔首，用粗糙的大手抚着我宛如绸缎般的青丝，动作轻柔，眸子清冽，“清浅，清浅，清姿红颜，浅笑浮生。”

往后，他总是每个夜晚凝眸残月说着相同的话。

不知是多久，我才明白——明白浮生如梦，梦醒了，我便多了一个叫“宿命”的东西。

③

时间，流离，如飞箭般历历划过眼前。此时，我已十五虚岁了。

每每停留一个地方，街坊邻里都夸我模样生的俊，远远看去美得像天仙似的。独有他对我不上心，对我的笑靥恍若未见。

许些年前，他便对我说过：“我要的，不是你。而是能伴我戎马一生的女人，纵然你在美，百年之后何尝不是堆枯骨。”

一番话还真都是伤了女儿家的心。

我只是浅笑，“至少如今主公身边的人是清浅，清浅伴着你，一辈子伴着你。”下辈子依然伴着你。

他薄唇翕张，终是没有在说话，别过头静静端倪窗外。他好像是习惯向窗外打量什么东西，而我也习惯了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晚霞下晕染开来的晖光。如痴如醉。

④

天空，没了阳光的存在，少了全部的蓝。

而我，没了他的存在，是不是少了炽热的心？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放弃长安，放弃千乘之国，放弃我；更没想过，我会因爱他，任江南的雨和那名为江南的女子毁了我十八年的梦。

“娘娘，我们回长安罢？出来好些日子了，再者皇上也该着急了。”

闻来撑着青伞宫女的低吟声，心悸暮的泛起无名的惆怅，我猛地转头问道：“几月了？”

宫女略略一愣，即有敛了神色，道：“回娘娘，今朝三月三。”

顷刻，手心的蓝田玉倏然滑落，没了足边的雨水，没了誓言。

——蓝田玉的誓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