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中篇小说）目录：一日里的情

下坠

邵武城里的过往

踪影

一种定格

十年过后

十年过后

森又坐在那儿了，棉质、咖啡色的沙发，身体微微的侧着。阳光，零落的从松木的窗里透了进来，照在森的脸上，显得风尘流落。绛紫色的窗帘垂挂着，一直垂到松木的地板上。屋里的灯光黯淡的，却柔和的流淌出一缕一缕的光线。森的背后是个原木的吧台，陈设着各个年代的葡萄酒，还有威士忌。窗的对面是一套原装的组合音响，放着施特劳斯的圆舞曲。森独自站起身来，立在窗旁，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望着纳西族的人们，不忙不碌的在路上走着，然后又端详着那盆菊花，馨香散漫的来了又去了。森似乎在想着什么，可终究没想起什么，他望了望屋里的乔，一身落花裙子，头发随意的扎在后面，赤着脚，在电脑前写一个十年前的故事，还没有终结。

森带着乔，来了丽江，已经十年了。

一个美丽的地方，人性可以随意的散发，带着人们不同的怀念和牵挂，过着一样的生活。

然而，森没有娶乔。

就这样过着。

过着。

森又倒了杯威士忌，立在窗旁，阳光渐渐的有了一丝温柔里的刺，刺在森的身上。森没有拉窗帘，感到这是一种安慰，乔没能给他的安慰。刺在心里，有些痛了，又舍不去。慢慢的泛出一些微笑，被乔察觉了，赶紧收敛了起来，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放下杯子，走到乔的背后，赎罪似的替乔按摩。

乔一下子松软了身体，靠在了森的身上。

累了吗？

不累，有你在呢。

我给你倒杯水去。

森的身体有了一些往后的力气，乔拖住了他。

不让。有你在，我就不渴了。

瞧你这傻孩子。

森没去倒水，紧紧的抱住了乔。

其实森一直都很奇怪，乔的丝质柔软的衣与身体，总让他觉得是不可多得的。每次接触，都是那股馨香，散漫的来了又去了，他总想起那盆菊花，是森最珍贵的两样东西。

阳光还是照了进来，这一间乔木做的房子，里面隔出了三间，卧室和客厅是合在一起的，这样可以随心所欲的睡觉、写作、恋爱，做不同的事，在一间屋里。还有一间厨房，这得是别无挑剔的。森和乔，都是隐藏欲望却至真至深的人。两个的胃口，也是一样。另外一间，是浴室。

乔还是靠在森的身上。森轻轻的吻着她的头发，还是那股馨香。想闻得多些，所以吻得深些。还是太少，所以，最后不能自拔。

两个人的情欲，抗拒不了，最后只能深入骨髓。

阳光已经直直的照进屋里了，乔从床上爬了起来，头发散乱了，赤着脚。森躺在床上，墨绿色的床单，棉质靛蓝的被子，几缕阳光零星的落在上面。森侧着身子，还是那张风尘流落的脸。沧桑，似乎已有些久远了。他望了望乔的丝质柔软的身子，馨香遥远了。他又挪动眼光，望着那盆菊花，馨香遥远了。森似乎在想着什么，可终究没想起什么。

乔走了过来，拖着森，进了浴室。

森又望了一眼那盆菊花，馨香近了，馨香又远了，他和乔进了浴室。

丽江的午后，是一派恬淡的景象。寥落的街头，人影疏离。梧桐树叶，落了一地。偶尔看见几个老人吹着葫芦丝，道不尽的乡情韵味，还听见纳西古乐从咖啡屋里传来，森便带着乔走了进去。

咖啡屋是民族化了的欧式风格。森拣定了一个靠着窗户的桌子，绛紫色的窗帘，一直垂到了地上，朦胧的灯光里有一种高贵，一种疏远。桌上摆着一朵百合，红色的灯光略微映入里面，有些剔透。

森望了望乔，隐隐的闻到了一股香味。

还记得我以前来过丽江吗？

记得，是十年前。那时候，我们还是邻居呢。

你还记着呢。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是你妹妹。

现在不是吗？

你说呢？

森没有回答，低下头，喝了口咖啡。一股馨香悠悠的飘逸，他似乎想着什么，可终究没想起什么。

还记得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吗？

“你，我想说的人”。

乔笑着跟森打趣。

森也笑了。

两个人一起笑着。

可森还是欣慰于乔的。这许多年过去了，也许他自己苦思冥想，也最终凑不上几个字了。可乔还记着。而森的生命里真正占有的，也没几个女人。从前追求的、亵玩的、离散的，如今都已遥远了。只是乔还在身边，这时常令森感到吃惊。永恒的东西，追求着，便会不知觉逝去。可什么使乔还在身边呢？森一个人不自主的想着。低下头，喝了口咖啡。一股馨香悠悠的飘逸，他似乎在隐约中想到了什么。

你，我想说的人

想为你写点东西已是很久了，终究在这一天我独自静心悄然动笔。我知道我在

做我想做的事，这是我向来的风格。

夏天的夜依旧让我觉得凉爽，风习习地透过窗户迎面而来，我喜欢清爽湿润的

脸庞，夜晚，一切沉淀着，清凉的夜风轻轻地抚过我的脸庞，我感到生活的平淡给

予我的平和。我喜欢清爽的东西，草、木、山、水、音乐与文字，还有你，我想说

的人。

看到过隔着两层玻璃幕，你阴郁的眼神与娇柔的身姿，你是能映入我的眼帘的，

这是我的直言。我一直想着拟订骨子里该是有着阴郁黯淡与叛逆的成分的，你是一

个有些脱俗的人，太浪漫却又圈囿却又游离于现实，你的内心该是有着期待，有着

失落，有着矛盾交织的痛楚的。我一向自信于我眼神的剔透，我想，我的眼神已穿

透了两层玻璃幕，看到了你的内心。

你该是依旧牵挂着你心中的爱情的，将来能给予你心灵妥帖的爱情。你的骨子

里充满着高贵的气息，我很喜欢脱不了中国俗气的小资情调，高贵，却不是以高为

贵，是魅力，是气质，夹杂着谦逊。你也该懂得什么是拒绝的，拒绝，在无声无息

中筑就了你的高贵，也筑就着你的冷漠。可我还是不愿意说，你所期望的是只会安

慰你的，你还很稚嫩，心中的焰火，一簇簇燃烧，你还不能彻悟彷徨后的绝望，付

出后的空灵，也就无从有着只想安慰的心境。

我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人本孤独，只是彼此寻找安慰。爱情不是依靠本身，

只是彼此依赖的借口。心灵的托付，已是最伟大，最圣洁的东西，它不夹杂物质尘

埃，已使我感到莫大的欣慰。可我从来都做我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愿意耗尽我的一

切为爱而找些可以记忆的东西。或许，我现在的心境是不适合写任何文字的，我的

心底满是沧桑，虽然平静仍浮于心上，我知道，我的文字是该有些烟草味的，我也

眷恋上了烟与烟草味的文字。

我不想再多说了，如果你能读懂我的文字，如果有一天，生活让我再次想起了

你，我会给你去第二封信的。而我只是一个于你陌生的人，一个如你一样，心底里

自命不凡的人。

到此落笔吧，我不相信可以去追求或等待的爱情，心灵的交汇已足够。

只愿

一切还好

森还是低着头，喝着咖啡。一股馨香悠悠的飘逸，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再也想不起什么。

这样一个下午，这样一个咖啡屋里，绛紫色的窗帘，一直垂到了地上，朦胧的灯光里有一种高贵，一种疏远。桌上摆着一朵百合，红色的灯光略微映入里面，有些剔透。

森带着乔离开了咖啡屋，又回到了落了梧桐树叶的街上，几个老人还在吹着葫芦丝，道不尽的乡情韵味，却还听见纳西古乐从背后的咖啡屋里悠悠的传来。

后记：五年前写的一个中篇，再次读来，像是我的流浪笔记。整理后在此匆匆发完，算是了却心愿。还记得从前写第一篇时，写完，泪也流下来了。写这样的文字，需要全身心的沉陷；而阅读它，亦是如此。文字很粗糙，但正是这样一字一字地写，才慢慢熟练，慢慢成熟。以此后记为从前的文字祭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