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只适合去那么一两次,权当观景怡情。一旦再往,便是乏味了,寂寥了,伤怀了……如同艺术家酒后的即兴之笔,远好过之后刻意乞求的扭捏作态。有些地方,置身其中同走迷宫,一心想着走出来。一旦离开了,回忆也就无休无止,只有在回忆里,它的轮廓才会清晰。这样的地方因人而异。于我来说,前者例如来宾,柳州,龙湾。
后者比如南宁。
住过南宁吗?见过绿城的夏天吗?
记忆中谷雨后的树叶肥硕而浓绿,风翻得很吃力,整个午后,愣是难得几缕凉风。更不用说北回归线上的绿洲之城,早在夏至以前,便已火辣辣地滚烫了,被烤焦的地面,被晒黑的人们。除了蝉叫,再无天籁之音。
但是,南宁是人们称道的最宜居城市,它容纳着形形色色的人。
舍友们时常在那些无风叶不动的日子里,约上三朋两友,从衡阳路中穿过友爱南棉,再过火车站,最后到了纷繁复杂的另一个世界——朝阳路。
沃尔玛的烤鸡味很诱人,百佳汇的衣服总走在流行前线,老鼠街的价位最得人心。十字路口那里等红灯的人山人海,乞丐的钱钵满地叮当,“下山”的各派尼一路“解缘”,一轮红灯过后,卖花童子就成功缠到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夹在众人堆里,前人领路,后人推搡地过了马路,好不容易舒口气,前面又是另一处红灯区——朝阳广场。广场上不分白昼地出现那么多人,有娱乐休闲的,有匆匆路过的,有稍作停留的,还有长期占据的。广场看上去很小,就像小巷的集体汇合。广场上不规则的建筑,乱纷纷的坐落,或供老人歇息,或成情人舞场,或帮坏人隐蔽。
捂紧自己的背包疾步走过,眼角的余光仍是瞥见那边路口,一个v领半露雪白胸脯的短裙女郎步态悠闲地走向那堵老墙,几步外一个披头散发红吊带少妇紧围着一群讨价还价的吐烟圈男。
一袭袭长裙,扬了一条条大道的尘,一双双细高跟,踏遍美食街的铺子。大家都累了,再坚持几步,就到站牌了,当然需要费尽最后的吃奶力气抢上车。挤进了装饱了撑的218路车,似乎一天的疲倦消去一半,这路上见闻,可供宿舍姐妹一个晚上的卧聊。
那些时候,蚂蚁把自己寄身何处,静听闲聊呢?只记得时常一个人在阳台盼雨,在窗帘背后梦雨,在足球场淋雨……把眼泪和雨滴撇清再揉混。
酷狗设置了自动播放,一声童音“hello酷狗”后,随即而来的是那熟悉的旋律,忧伤,悠长,在凌晨。声音调低一些,点击电台,想找些陌生的曲调,翻来翻去,最终还是锁定在那几首,设置循环播放。音乐不分年代,多慨不择年龄。
习惯刷新几遍空间这一块自留地,有14人赠送礼物,贺词结尾处都有一句:“生日快乐!”欲回又止,不知说啥。布衣柜后面有动静了,一只肥大的蟑螂悠闲爬来,触须在脚边停留好一会儿,似乎在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吗?死时,又当如何?命,有时候堪比纸薄。今天得知与我一面之缘的那个女人昨夜被杀死了,瞬间惊栗,后劲十足地使人烦躁。如果死后有魂,她会不会总结一遍:这一生!
决定再一次蜗居,阅读那些友善的文字。篇题叫《狗生多艰》,讲的是非洲大漠上一直叫有机的犬的一生。
闭门重读——那些年做的事情,主人公的遭遇依然偶尔还在给自己扇几巴掌。更多时候,添了些思考。
有些地方,你曾经以为打死都不肯再来,但当你真的无法选择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获得了另一种审视的眼光。于我,这个地方,就是河池,就是金城江!
不知是谁做的主,桂西北的天气基本上是以三晴两雨的规律定下来了。不再盼雨,不再梦雨,不再淋雨。太阳并不毒辣,步入夏至,也无非是太阳金亮金亮了那么两三天,于是天边出现了不大不小的一团黑云,像唐僧取经路上的鬼怪,自远而近,越近越扩散得开,夜里就开始兴风作浪。天有好剧本,黑幕一垂,就有演员的哭戏,说掉泪就掉泪,见好则收。
截至这一刻,空间里累计23人赠送了礼物,当然,贺词结尾还是那一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每一年都收到的祝福,每一年都点点头,会的! 这些年来,到底有过多少快乐呢?不,应该说,这些年来,有多少应该记得的快乐被我丢在何处了呢?翻箱倒柜重新拾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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