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队长，我们已经成功控制住疑犯。”

三个人把陈煜反手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外面警笛声连成一片，很多围观的人看见陈煜被扣着出来都大声叫好。陈煜却都不以为然，只是任凭后边的警察推着走。被带上警车的一刹那，陈煜回头环顾了一眼围观的人群，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疑犯

铁链拖着水泥地发出的“哗啦哗啦”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片刻后，铁门上的锁孔里传出开锁的声音，紧接着，冰冷的铁门被拉开，两个表情木然的狱警压着一个穿着囚衣的男子走进了这个没有窗的房间里。

狱警娴熟地帮囚犯松开手脚上的桎梏，临走前，一个狱警用着冰冷的语气说：“陈律师，你有10分钟。”

铁门在男子的背后关上发出“啪！”的一声渗人的轻响。

一直坚持着不看对方的陈岚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合起手上的案件卷宗，抬头，她闪烁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地看着对面的这个身着囚衣却仪表堂堂的男子。

男子在陈岚身前的方桌对面的椅子上大咧咧地坐下。四目对视，男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他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迅即他又撮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想不到，他们竟派了个如此美丽的女律师给我这个杀人犯。呵呵！美女，你不用那样看着我，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但是不是最后一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想不到他的声音竟这样好听，这是陈岚在听到这把男声时的第一印象。但这个男人在最后那句话里所透露出的无穷恨意她也清晰无疑的感受在心。

陈岚再次轻轻叹了口气：“陈先生，看在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你用不着这样给我难堪吧？何况，如果你继续这样的不合作，我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帮你辩护的。”

“呵呵！好像，不是我请你来的吧？为什么我要给你办法？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辩护，那帮混蛋就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该死一百次，不，死一万次！”

陈岚伸手将一页卷宗翻开，迅快地扫了一眼后看着陈煜的双眼道：“陈煜，你的病，并非不治之症，你完全不需要这样子自暴自弃，更何况，现在并不是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你有罪，只要......”

“放屁！”

陈岚一怔，她从未在讲话时被人用这样一个粗俗的词语打断过，一时间竟令她无以为继。

陈煜冷冷地盯着陈岚轻蔑地笑笑，他突然直起上身，双手趴上两人间的桌面，脸部狰狞的表情就像一只随时扑向猎物的野兽。

陈岚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而这时，声音就在男子刻意压低的嗓音中传入她的耳中：“陈律师，我很抱歉，刚才，在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在我耳里，都是狗屁！我告诉你，我一点病都没有，而那些该死的，该死一万次的人，每一个，都是我杀的，包括那个死在马桶里，被老子开膛破肚、挖眼钩舌的，那个狗官，那些畜生，都是，我，亲手杀的。”

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几个字，陈煜的脸带着阴冷的笑看着陈岚逐渐苍白的俏脸重新倒入自己的椅背上。

陈岚定了定神，勉强地笑笑：“陈煜，可能你不知道，那个，你说的那个狗官，在你动刀之前就已经......”

“哈哈哈...！”陈煜突然用疯狂的笑声再次打断了陈岚的话。“够了，美丽的陈律师！狱警！”

铁门打开，陈煜也站了起来，他盯着陈岚冷冷道：“陈律师，你的时间到了。”语毕，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陈岚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下了个决定。

律师

“岚姐，为什么你要主动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任谁都看的出来，陈煜根本就是一心在求死！像我们这样帮他辩护，了不起就是将即时死刑拖到缓刑而已。再说了，如果一个不好官司打不赢，那还不坏了岚姐西南第一女律师的名头？”陈岚的女助手彦冰边说边停止了翻动手上资料的动作，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陈岚。

这是小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街的一间小小的咖啡店，隔着咖啡店临街的落地窗，巍峨耸立的人民法院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匍匐在四车道马路对面不远处的那个生人勿近的地方。

陈岚伸手优雅地捻起桌上的咖啡杯，在咖啡杯边轻吻了一口，杯边迅即浅浅的印上了一小圈淡淡的唇印。放下杯后，一直未曾抬眼看彦冰的陈岚才轻声道：“从接着这只山芋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想过能够吃的下它。名头什么的就是浮云，别人能够捧你起来，也就同样能踩你下去，如果小冰连这点都还没看透，你跟我这一年算是白混了。”

彦冰忍不住撅着嘴轻声道：“岚姐怎么能这样说人家。现在是那个陈煜根本就不跟我们合作，这官司要怎么打嘛？！”

彦冰的娇嗔终于令陈岚抬起了一直在盯着卷宗的一双美目，她那精致俏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蕴怒的神色：“小冰，你的法学学位是怎么考的？当嫌疑人不予合作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查他不予合作的动机是什么？既然陈煜在口供上一直坚称，他是因为这几间工厂长期污染他们村赖以生存的水源，导致他们家人病死，碧溪村也变成了癌症村，最后，直至他投诉五门走投无路才走上这条报复杀人的道路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些反证去证明陈煜在说谎呢？譬如说，案发当天，与那三位董事和官员一起进入到春香饭店包厢的那个穿红裙的可疑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案发后像人间蒸发一般到如今仍是下落不明？她到底是谁？与这四位死者又是什么关系？她与后来闯入包厢杀人的陈煜又有没有关系？陈煜为什么会说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些个疑点，难道不值得我们去查清楚么？”

听着陈岚的训斥，彦冰只有唯唯诺诺地应着。当陈岚训完话后，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才弱弱地说道：“既然这样，岚姐，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从陈煜家乡的那条碧溪村开始查起，而不是坐在这里查资料呢？”

陈岚一手翻着资料一手拿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再将她湖水蓝连衣裙下一直翘着的细长腿儿漂亮地换了个方向后，她这才悠悠道：“这么显浅的道理不用你来提醒我，王东答应了午饭后来接我们去。”

彦冰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古怪笑容，她朝陈岚嘿嘿地怪笑了两声后，用着几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怪不得岚姐今天打扮得这么明艳动人了，原来是要见王大哥。”

“你还在哪儿嘀嘀咕咕什么，要你找陈煜家人的资料找齐了没有？”

“齐了，齐了！”彦冰偷偷吐了吐小舌头，将手上一早准备好的资料隔桌递了过去。

毒水

陈岚看着王东专心驾驶的侧脸有点儿痴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儿竟能长出一张如此俊俏的脸来，这很容易就会让见到他的所有女性联想到那些只有在言情小说中才会存在的妖孽男人。

今天的王东似乎刻意地修饰过脸上的胡渣，除了唇上的一撇一字形小胡子外，脸部的其他地方都被剃须刀刮得青青的。长短适中的发型，剪裁和度的暗纹白衬衫配着一件咖啡色的牛皮外套，修长的双腿上套着条细纹黑底的西装裤，双脚上蹬着对黑牛皮鞋。这身近乎完美的外形配合着他“东来玉器古玩商行行长”的身份，这对每一个成熟美丽的女性来说都是个莫大的诱惑。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35岁，未婚。

“岚，你看了我很久了，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极富磁性的男人嗓音令陈岚从凝视中清醒过来，两朵红云立刻飞上了她美丽白皙的俏脸，但随即又很快散去。

陈岚轻声笑了笑才道：“东，为什么今天要留一撇这么猥琐的小胡子，平时的你并不是这样的呀！”

王东不禁失笑道：“这么一撇胡子在你的眼里竟能换个猥琐的称赞，看来，我真的该检讨检讨自己的审美能力了。”

坐在车后排的彦冰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王东的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绕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光景，陈岚才终于看见了那条在资料中被称作“碧溪”的小河。王东将车驶下大道，驶进了通向目的地的泥泞小路。小路延着河道而上，貌似清亮的河水仿佛就在车轮边潺潺流过。

王东手指轻动，越野车的四扇车窗齐齐落下。沿河吹来的徐徐清风随即灌满了车厢，车内的三人都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坐在后排的彦冰这时忽然问：“岚姐，资料里不是说，这条碧溪被上游那两间冶金厂，一个露天铜矿搞的乌烟瘴气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水好清哦！而且，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嘛！”

陈岚不禁轻笑一声：“小冰，你也不想想，那三家企业的三个执行董事忽然在一夜之间一起被人谋杀，里面还要搭上一个局级的政府领导。这其中有着那么多这么大的问题，现在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生产呢！”

王东这时却接口道：“岚，你不要以为这三家企业真的会就这么停产；现在白天我们可能会看不到，但我估计，到了晚上，这条河又会重新变成工业废水河的。”

陈岚微微一惊：“东，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平时你并没有留意这方面的事吧！”

王东转头抛给陈岚一个灿烂的笑容：“自从你接了这个案子，我就关注了个叫‘立日之火’的微薄，那里面不但有碧溪详细的水样分析报告，土壤污染资料，而且还有工厂偷排废水的照片，村民病情的医学报告等等详细的数据。”

陈岚忍不住追问：“东，这微薄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怎么可能我会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微薄！？”

王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陈岚：“你自己看看，可能人家以前也有开，只是不知什么敏感问题被封了，又或者是博主有什么个人原因弄不了，现在换了马甲继续搞而已。”

陈岚接过王东递来的手机，打开王东口中所说的那个微薄仔细地查看着。当中的内容的确是骇人听闻的，而其中一些稍微惊世骇俗的图片已被网友转载了相当多的次数。

彦冰忽然又嚷嚷着：“岚姐快看，我们到碧溪村了。”

荒村

彦冰跟在陈岚与王东的身后，手上的相机不停“嚓嚓”地拍着，欢乐的活像是个外出春游的小学生。村里那些古色古香、灰墙青瓦的房舍在午后的艳阳中无处不散发着传统艺术和民族风格的光芒。但怪就怪在，进村这么久了，他们都还没有看见过一个村民。在这艳阳高照下的碧溪村竟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见人影不闻人声。如果不是时不时窜出的几只花猫，或是篱笆内突然袭来的几声吓人的狗吠，三人可能还以为村民们早已都搬出了这座闻名全国的癌症村了。

陈岚看着王东有些怪异的脸色不禁担心地问：“东，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王东紧皱着双眉看了陈岚一眼：“岚，我们进村快10分钟了，一个村民都没见过，你不觉得奇怪吗？或许，这次我们真的会白跑一趟！”

陈岚莞尔一笑：“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没事啦！我就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大概再走5分钟就到陈煜的祖家了，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陈煜祖家里还有人么？”王东问。

“怎么会没有！”彦冰从两人身后追上两步笑嘻嘻地看着王东，“他家里还有一个爷爷和一个十几岁弱智的妹妹。他身世很可怜的，爹妈早早就患病去世了，听说他哥哥在上访时被截了回来，在回乡的路上出车祸也死了。他自然也就将这笔帐算到了那些人的头上！其实，也很难怪他会做出些这样可怕的事情。”

王东朝彦冰挤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小冰似乎挺同情陈煜的。”

“这有什么呢！每个人都有同情心的嘛！况且，陈煜的确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要不然，岚姐也不会接这件官司了。岚姐，你说是吧？”

王东另一边的陈岚并没有搭话，她反而忽然向前疾走几步在一间瓦屋的门前停了下来。

王东追上几步看了陈岚一眼又看了看那间大门紧闭的瓦屋：“是这儿吗？”

陈岚点点头，伸手轻轻敲了敲瓦屋两扇紧闭的木门：“请问！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咿呀！”一声门扉的尖叫声响过，推门出来的竟是位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的光头壮汉。

陈岚被吓得连退几步。退回到王东身边的她双手不自禁地轻轻挽上了王东的手臂。

王东紧皱着眉头看着走出大门的光头壮汉扬声问：“请问，这是陈煜陈先生的祖家吗？”

光头黑衣大汉冷冷地看着门前的三人并没有搭话，反而在瓦屋内传出了一阵笑声：“哈哈哈！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想不到碧溪这个小小的山村竟能迎来西南第一美女律师陈岚的芳驾，碧溪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一位西装革履，挺着大半个将军肚，身材高大厚实的男人边说边从屋内的黑暗中走到了阳光底下。先出现的那个光头大汉立即像影子一样转到了这个男人的身后，躲进了屋门的阴影里。

王东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后，原本就紧皱的眉心更是扭曲在了一起，他侧着头朝陈岚轻声道：“这次麻烦大了！”

陈岚满脸凝重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彦冰在一旁忍不住轻声问：“他是谁？”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王东与陈岚一起答道：“西南矿冶集团董事长，钱磊！”

血宴

这里是距离碧溪村上游仅10公里左右的上河镇。镇里原来最大的那间饭店就叫做：春香饭店。这间倒霉的饭店自出了陈煜那档子一夜四命的血案后，停业整顿了近一个多月。听说，最近这店换了个老板。这个大老板在将饭店大装修了将近三个月之后，换了个招牌又重新开张了。现在，饭店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天香酒家。

天香酒家的一间包厢里，陈岚胡乱地吃了两口饭菜，就摔下了筷子气呼呼地盯着饭桌对面的钱磊，凶巴巴地问：“钱总，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明不白地将我们拉到这里来，是不是你在碧溪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陈煜他爷爷和妹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陈岚跟你没完！”

钱磊笑眯眯地看着陈岚说完，伸手夹起眼前的酒杯送到唇边轻轻噘了一口，他还轻轻“啊！”了一声后才扭头对坐在他身旁的光头保镖说：“铁头，你吃好了吧？吃好了，就出去溜溜弯。我跟我们这位西南第一美女大律师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聊聊。”

光头大汉此时已摘了墨镜，两只小小的绿豆眼朝桌对面的三人闪了闪精光，犹豫了一下。钱磊忍不住伸出巴掌在光头汉子后脑上“啪！”地给了一记响的：“走啊！陈律师跟老子都是老相好了，这位王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还怕个鸟啊？”

“鬼跟你是老相好啊！钱磊你嘴巴放干净些，不然别怪老娘我撒手就走！”陈岚气呼呼地立刻回敬了钱磊一句。

“好好好！我滴姑奶奶，算我说错话了，行了吧！”钱磊看着保镖走出了包间，这才继续说：“陈岚啊陈岚，从你出道至今...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请你到我们集团做我的私人律师顾问，你不同意也就罢了。你，你现在竟然还跟老子作起对来，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东这时摆了摆手插了一句：“钱总！不好意思，好像我也应该回避一下的，是吧？！”说罢，王东就想站起身来。谁知陈岚一手将王东摁住，她盯着王东的眼睛喝道：“不许你走，你听听也好。”说罢，她又朝彦冰说：“小冰，你去帮我买个口香糖，要益达薄荷香草味的那种。”彦冰应了一声，她看了王东一眼后，悻悻地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关起，陈岚这才盯着钱磊继续道：“我感谢钱总这些年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但小女子扪心自问这些年就一直没办过什么亏心缺德的案子，更没冤枉过一个好人。钱总要我去做你的私人律师，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我现在接的这个案子刚好成了钱总的对手，呵呵！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钱磊一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干，摆摆手道：“小岚，你别装蒜了，我对你是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这个王东，这个男人根本不适合你！你只有跟了我才可能会有幸福！”

“钱磊，你太自私了！你办的那些冶金厂，矿场，哪一间不是伤害着四周乡里的百姓？如果你有些许良心，如果人命在你的眼里还有些许分量，你还会这样做么？但你没有，在你的眼中只有钱！如果我跟了你，我陈岚就真的是瞎了眼了！”

钱磊又灌一杯酒下肚，他气哄哄地说：“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陈岚，你别以为现在在你身边的这个王东就是什么好货。他卖的那些玉器、古董，哪一样不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王东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伸手在陈岚拉着他手臂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柔地说：“我去去洗手间！”

陈岚瞪了王东一眼，不情愿地松开了手。王东起身，正准备向房门走去，谁知，钱磊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王东的左手臂笑骂道：“怎么了王老板？嘿嘿！被我踩着尾巴想跑了是吧？！”

王东盯着钱磊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钱总，你喝醉了！”

钱磊笑嘻嘻地说：“醉？！你丫是傻子吧？两杯黄汤能将老子......”

王东的右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的寒光反映着包厢里的灯光射入钱磊眯起的瞳孔中。还没等钱磊反应过来，王东手中的匕首已闪电般狠狠地刺入了钱磊左颈侧的大动脉中，刀尖直接刺穿了钱磊的气管。

“嗑、呲~~~”喷射而出的鲜血在空中绽放出灿烂无比的花火。

毒酒

陈岚的脊梁骨凉飕飕的，感觉自己的那身连衣裙肯定是从头到脚都被冷汗湿透了；她傻子一般呆瞪着在她面前杀死了钱磊的王东，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多的也可能是害怕自己喊出声音来吧！

王东看着倒在红地毯上的钱磊抽动了几下终于断了气，他面无表情地在钱磊那身名牌西装上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这才回过头来朝陈岚笑了笑：“对不起！吓着你了吧？”说完，王东走到包厢门口处，开门，朝外头看了看后，又退了回来将门从里面锁住。

陈岚呆呆地瞪着这个自己认识了已经4年的男人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怪物。她看着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前坐下，伸手拿起钱磊刚刚喝过酒的那个酒瓶往自己一直空着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

“为，为什么？”陈岚颤声问。

王东仰头一口喝干杯中酒，然后又倒满一杯，他瞥了陈岚一眼：“不明白，是么？好，让我先给你看些东西！”

王东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脱衣服。他真就这么当着目瞪口呆的陈岚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鞋袜脱的一干二净；然后，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件血红色的连衣裙和文胸内裤，很仔细熟练地帮自己穿上；最后，他从包里取出一些化妆物品开始为自己化妆。在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在陈岚面前的王东就不见了；现在，站在陈岚面前的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姿色一点儿也不比陈岚逊色多少的美娇娘。

“假发太难放在包里，胸什么的，挤挤还是有些的，没时间往里塞东西了，也就这样了！怎么样？还凑合吧？岚，我美么？”王东这时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阴柔妩媚了。

“你，你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女人？！”陈岚惊恐万分地伸手指着面前的王东。

“现在你明白了？”王东在原地妖娆地转了个圈，然后才在椅子上重新坐下，纤手捻起酒杯优雅的缓缓喝干，然后再次倒满。

陈岚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到底是王东，还是谁？”

“现在我叫冬冬，冬天的那个冬，一位曾经的小河市玄夜夜总会小姐。然后，我还是那位恶心的环保局局长的情妇。嘿嘿，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们市这位大名鼎鼎的局长，竟是个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嘻嘻！”

冬冬巧笑情兮地白了陈岚一眼，瞬间令陈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又问：“那你和陈煜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人！”

陈岚感觉自己的身体晃了一下，她需要用手撑住桌面来稳住一下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她抬头盯着冬冬的双眼继续问：“你，原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这么说来，陈煜是无辜的了，他现在是在为你顶罪咯？”

冬冬苦笑了一下，娇媚的脸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伸手扫了扫额头上原本应该在那里的流海，捻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才轻叹了一声：“让我从头告诉你吧！”

正准备开口，忽然间冬冬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然后又持续不断地颤抖了起来，她的脸上也同时现出一丝极度痛苦的神色，身体也开始发软地向一边倒去。陈岚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扶着即将倒下的冬冬，她紧紧地握着冬冬的手颤抖着喊道：“王东，东，冬冬，你，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冬冬回握着陈岚手，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话来：“岚，对，不起！没想到，那些毒，自己吃起来，竟发作得，这么快...我，是我辜负了你，如果有来生的话......”

“东！求你别说了，我去喊救护车，很快就能到的......”

“傻姑娘！这毒，我都毒死4个人了，怎么还能，有救？我，所有的秘密都放在，家里的，保险箱里，里面，也有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还有煜的，治病的，钱，告诉他，你帮我告诉他，叫他一定要活......”

“东......！！！”

尾声

“我们是小学同班同学，他转学来的那一年，正好跟我同桌。”陈煜看着王东的墓碑，用着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说着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之后，因为污染，他们全家就都搬走了。直到哥哥出事那年，我再次遇见他，那时的他生意失败，潦倒不堪。他告诉我，因为重金属污染，他失去了人道的能力，女朋友也跟男人跑了。”

“唉~！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啊！在那之后，我们互相扶持着，维持着一定程度上的交往，不断努力着从最底层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并时刻等待着复仇的机会。5年前，在矿冶集团的年会上，他无意中看见了你跟钱磊吵的那一架，然后，我们这个复仇的计划就渐渐地初步成型了。”

陈岚凝望着遗照上的王东，照片上的他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后来，我们查到那个禽兽不如的局长竟是个喜欢人妖的男人！就是因为这个，他去泰国做了变性手术。他人长的本来就俊，所以，在变成女人之后，他就更容易接近那些荒淫无度的男人们了。”

陈岚回头看着陈煜的侧脸，忍不住轻声问：“你爱他么？”

陈煜收回看着王东的眼神对上陈岚那双清澈的美目，他反问道：“你也爱他么？”

——本故事人物情节纯属虚构。

但，谁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