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把戏，让这个

土丘有球可踢，还有圆缺冷暖

在大国比邻，高丽三千里

用零存整取的方式，去布施

真的不奏效，膜拜者

在增加，流浪人也在平添

大海无心咆哮

山石无聊的滚落

太阳不懂普照

君主国，美人松

金达莱的故乡

希望与美好，终于在监管下胜利

小姑娘，藏匿在车下

漂亮裙带，划哭了地面

她说到大国找爸爸

她说，要空中鱼群的自由

要水中放飞的翅膀

或者，只要家人的安康

跃过口岸，就跨过了图们江

离开祖国，也放手了家乡

在这陌生的国度

能否成为她跟爸爸的新家

虽然延边是朝鲜语区

但已经来中国一年多的爸爸

在哪呢！有饭吃么，有地儿住么

身体好么！中国人欺负他么

带着希望的爸爸一直在逼

自己前行。沙场，煤矿，推砖坯

抗木头，背大包……给钱就干

能躲察就好。生活的艰苦不打紧

对妻儿的思念，是要血命的

父母已经百年，家里唯一喘气的

就剩下妻儿，和一只老花猫

计划中女儿要来，可是女儿来了么

走到哪了呢，途中有没什么凶险

饿肚子没，哭鼻子没

爸爸把泪水和思念编制成美好夙愿

一滴滴，一串串

流躺到心里

爸爸承载着希望，光明

也带走了全部音信

留下了深深地长长的思念

女儿的离开，让本冰凉的小屋子

越发冷却。漂亮小姐姐

要给弟弟买自行车，给妈妈买

花围脖，买世界上最好的药

让弟弟高高兴兴的上学

让妈妈健康长寿

弟弟依偎着妈妈：“妈妈啊？

爸爸跟姐姐哪去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只要他们回来就好！”

妈妈坚信，亲情的力量很伟大

她每天死盯着日历

为爸爸祈福，为女儿祈福

为这个四口之家祈福

中国在忙着治国赚钱，大韩

在疯狂拍片整容。一衣带水的邻居弟弟

还在为着温饱奔命

再读金日成的《卖花姑娘》

让我们不禁想到三毛的旅途故事

想到火柴，想到秃鹫

想到肉弱强食

想到美好，想到悲悯

我看到几个孩子在江边玩耍

一会儿游到这边，一会儿游到对岸

不知道他们来自哪个国家

一群水鸟从江边飞过

一会儿淹没在海湾，我在想：

它们还会飞回来么！是飞去韩国

飞去日本，飞去俄罗斯

去串门，还是回家呢

小姑娘几经辗转

车轮，涵洞，垃圾箱

饿肚皮，或者嗟食点点

爸爸是前行的动力，幸福的方向

可爸爸在哪里呢

凭借爸爸临行前的简单约定

小女孩开始了向内蒙古大沙漠的挺进

这次逃北，中国依然是垫脚

其实他们还是想到外蒙

等来自韩国的接应

天边泛起了妈妈的笑脸

更如爸爸的双手。身边渐渐长满了

漂亮并奇特的鲜花，很美很香

借来哪吒的风火轮，小姑娘

开始飞翔，飞翔

一路顺风顺水，好人颇多

就连警察都三番五次的

放过了她

小弟弟已经骨瘦如柴

眼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漂亮

对着不懂戏法的妈妈

放弃了任何奢望

爸爸跟姐姐，在绝望的心里渐渐模糊

突然，小弟弟闻到了一股奇香

是烤鸭，不，是肘子

不是，这味道比世界上任何食物

要香上一百倍，一千倍

看见妈妈蹒跚着端了上来

原来是，那只老花猫

过去了很久很久，流过很多汗和泪

也吃过太多的苦，日子重复而去

终于等到了向外蒙出逃的机会

没有组织，也没有计划

几个人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拼命的向目的地冲锋

不知道是计划的周密，还是运气很好

警察都变成了木头，天公撑起一把大伞

这群人带着重托和希望

就要来到了阳光地带

妈妈病重了，看日历的眼神

都显得那么奢侈！可怜的母亲啊

她多么希望，爸爸快点回来

儿女们欢蹦乱跳！哪怕依然缺吃烧穿

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

可这小小的念想都成了幻境

妈妈望眼已穿，等泪已干

最后拉起儿子小手的力气都没了

有一天妈妈的病骸被拉走了

儿子嘶声力竭的哭喊，也没能挽回

蟑螂跟老鼠一起开始啃食

妈妈活着的脚趾

爸爸把赚到的钱一张一张叠好

缝在枕头里，粘在衣领上，包在裤衩上

生怕弄掉一块。白天去砖厂

晚间去煤矿。虽被黑心老板吃掉一些

但看到渐长的票子，爸爸知道

希望就在眼前。好心的工友，把獾子油

送给爸爸，他一边揉着肿胀起的双腿，一边抹上

药膏，腿上的疼痛似乎是递增的爱

脸上开出了暖暖的霞光

朝阳东起，乌云漆黑

风雨交加，月亮皎洁

小姑娘还好么，她走到哪里了

临行前她把仅有的干粮留给了弟弟

她有饭吃么，有地方住么

有被服盖么，遇到豺狼了么

遇到好人了么，遇到警察了么

这让我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

想到“朱门酒肉”

想到公主的故事，想到《天仙配》

想到《三毛流浪记》

想到火盆，想到烤土豆

想到点燃火柴的角落

我真想请老祖母为这小姑娘

讲讲，讲也讲不完的故事

风不大，但细细的沙尘，已经弥漫了她的脸

苦苦的涩涩的，进入了梦乡

蜘蛛网的交织，候鸟的入住

让人们总能捕捉到，生的气息

神佛绝对没有帮助小弟弟

他的背心裂去了一半

裤子垂到了脚腕，自己一个人似乎

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但是，他不再哭泣了

他勇敢的抬起头，朝着一个方向趔趄

那是妈妈的方向，还是

爸爸姐姐的方向

翻越三八线，距离还有多远

两个小时的航行，是不幸福就触手可得

除了有饭吃，韩国的什么让其

如此神往，北朝人或者能给出全新的诠释

高度发达，信誉，文明

这让血缘相同的韩国人情潮涌动

虽然逃到韩国的机会凤毛麟角

一旦成功就能得到绿卡

晴朗，明媚，阳光会接踵而至

爸爸泪流满面也没有用

他被定势的人群，蜂拥推挤上了飞机

心中的，梦中地方真的很好

好得无可挑剔，好得胜似天堂

政府的干预和地方团体的帮助，让爸爸的生活

很快有了落实，有了工作换了衣装的

爸爸啊，真精神，真帅气

一个放学的冬天，我捡回一只

被母狗不小心生在雪地里的小白狗

因为是冬天捡到的，我就给它取名捡冬

我家的大青母狗啊，还真友善

很快它们就亲同母子

第二天，我打开狗窝一看，哇！

小家伙，已经被狗妈妈拾到得油光可鉴

捡冬很通人气，特机灵

你只要一喊它的名字

就算在几里地以外，也会很快飞奔回来

绕着你的腿蹭啊蹭啊，弄你一狗毛还不罢休

我跟它的养母一样特喜欢它，因此

我一直用我的梳子给他输理毛发

一直到10年前，它有些老了

希望拣冬和那只老花猫，能在天有灵

保佑小姑娘和爸爸都能平安

一阵嘈杂混中，不知道是哪位阿姨

被边防警察抓走了，小姑娘拼命奔跑

最终还是走散了方向，虽然侥幸避过了警察

却剩下孤单一人的行程，顾不得坑坑洼洼

紧赶慢赶的步履，一会儿踉跄，一会儿跟头

跑啊，跑啊！走啊，走啊！爬啊，爬啊！

在一阵狂风暴雨中，漂亮小姑娘躺在蒙古沙漠里

永远睡着了，她梦到了爷爷奶奶的笑脸

梦到了爸爸和那么多金钱宝贝，梦到了妈妈

戴上围脖好漂亮，梦见小弟弟骑上自行车特神气

梦见花猫咕噜咕噜叫，梦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

幸福和快乐

爸爸这个工作狂，不仅体现在朝鲜

在中国，在韩国亦然

自己的努力，领导的赏识

让他的工作很快稳定，工资也在节节攀升

因此，爸爸觉得希望尤在

可是大环境还待适应，他乡的姑娘，家乡的妻儿

无法团聚，犹如秋底剩余的叶子在刮痧心肌

眼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

努力工作，努力工作，努力工作

赚很多钱，赚更多的钱

等待重聚的机会

可恨，一天外事办传来了噩讯

让爸爸去认领尸体

走进人间阴霾黑洞，胆颤的步伐

搜寻着腿牌，对，这就是啊

爸爸开始大吼，狂吼，爸爸要疯了

女儿安静的躺在那里，手指紫黑

手腕处，透过撕裂的衣服

几条血迹已经凝固

眼泪画到了耳角，裙子很脏

却，跟小姑娘一样，那么漂亮

爸爸开始大吼，狂吼，爸爸要疯了

爸爸疯了，爸爸疯了

爸爸疯了

朝鲜的一处高岗上，屹立

一束孤独小花

那就是，那个漂亮小男孩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金达莱

那就是姐姐跟妈妈

爷爷奶奶会抱着那只老花猫

陪小乖乖一起，等爸爸

等爸爸

（后记：几年以后/我在朝鲜偶然邂逅/那被脚趾头咬伤的冬天/和漂亮的小脏姑娘/把朝鲜小镇打扮的格外凄美/和辛酸　//她的眼睛不再说话了/我把香肠放在她的纸箱里/她的嘴巴也不会说话了/她僵僵在向我鞠躬/她仅有的体温化了几滴泪/我问她为什么哭/她只摇了摇头/被冰车绳缓缓拉走了　//那天一大早/我去市场买好了衣物/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她/一个认识我的小男孩/帮我找到了她的住处/看到仅有孤独的冰车拉着一根脏绳子/我把许多好吃的都留在了她的箱子里/把衣服系在了车上/绑得紧紧的/紧紧的　//天开始渐渐蓝了/有些暖意的云朵/向我们飘来/我在想那个漂亮小姑娘/一定在草丛中/在阳光下/蹦啊跳啊/唱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