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我一进办公室,就注意到阿伟放着光的脸盘在那里摇来晃去,一双小眼贼亮贼亮,见我进来,就咧着嘴打上招呼了:“阿剑,阿剑,早啊,早!”
莫明其妙,这小子八成有啥好事?
往常他上班老是一付没精打采的焉耷样,见着谁都爱理不理的。
咱们这帮小青年就爱开他玩笑:“阿伟,难不成昨晚又让嫂子给折腾翻了?”
阿伟总是翻着白眼,有时抛来一句:“结了婚就是麻烦!”
也是,结婚前的阿伟常和咱们这帮弟兄凑在一起瞎胡闹,打牌、喝酒、偶尔还泡上个靓妞,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可自从去年阿伟结婚后,几次喊他去喝酒,他都咬着牙拒绝了,家里有人等呢!
一开始,咱们还要揶揄他几句,但次数一多,聚会喝酒时也不叫他了,众所周知,阿伟的“妻管严”厉害着呢!
好几回下班,阿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兴高采烈地奔赴酒馆,口水直往喉咙里咽。
那种可怜相啊,唉,不说也罢!
“阿剑,晚上喝酒去?喝他妈的痛快!反正明天休息。”阿伟凑了过来,说完潇洒地甩了下脑袋,这甩脑袋的动作实在是“酷毙”啦!
我瞪大了眼睛,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咦?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边说边把手往他的额头贴去。
“去!”阿伟打掉了我的手:“跟你说正经的!六点半,‘鲜美火锅店’喝老酒。叫上阿忠,阿耀。”说完,他又俯身下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我老婆出差了,后天才回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如此神采飞扬,原来是被压迫的奴隶翻大身了。
这一整天,阿伟的情绪特别高涨,逢人眉开眼笑,而且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欢快的口哨声,引来众人孤疑的眼光。我给他发出了警告:“兄弟,悠着点。工作场所,注意影响!”阿伟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笑了。
六点半,“酒肉朋友”们准时出现在“鲜美火锅店”。
“今晚不醉不归啊!我作东,大家尽情放开肚子喝啊!”
阿伟豪气万丈,首先喝干了门前杯!咱们这般人哪,对酒的感情比对亲爹亲娘还深!一天不沾酒,喉咙就发痒,心窝窝里就象小猫的爪子不停地抓呀,挖呀,特难受!
“来,阿伟,好久没和你喝了,干!”阿忠站了起来。一昂头,杯底就空了。
“干!干!”于是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干”声中,个个都神清气爽,斗志昂扬!仿佛要拼命“干”掉生活中所有的郁闷,所有的失意……
阿伟喝得可真够痛快!一杯接一杯,似乎要把以前落下的全给补回来!渐渐地,他的眼睛蒙胧起来,舌头也开始不听话了:“来……来……兄……兄弟们,喝……喝啊,喝……”我抢过他的酒瓶子:“好了,阿伟,差不多了。以后有机会再喝吧。”
“你……你……算啥……东西?啊?”阿伟的手指快戳到我的脑门子上了:“啊?谁……谁不喝就……就是……他娘的……狗……狗熊!”阿耀拉着阿伟,对我说:“别理他,真醉了,想不到阿伟的酒量变得这么差劲了!” “醉……哪……哪个王八蛋……醉……醉了?爬……爬出……出去!”阿伟又使劲地甩了一下他涨得通红的脑袋,人也摇摇晃晃起来:“来……和我拼……拼啊……拼酒……酒啊……”众人都摇起了头,有的抢过他的酒杯,有的拉着他往椅子上按。
这时,我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笑吟吟地走向我们,向阿伟打招呼:“阿伟,你也在这啊?小婧呢?”原来是阿伟的一个熟人。
阿伟撑着两只红眼睛睨着妇人:“小……婧?哪……个妞……啊?老……老子泡……过……过的妞……多……多着呢!”真的醉了,真的醉了,我看那妇人的脸色剧变,急忙拉他的衣角:“阿伟,是你熟人!”
阿伟甩掉我的手,又朝那妇人嚷开了:“哪……哪来的……妞……妞啊?竟……竟敢来……搅……搅老……老子的……酒……酒兴!”
老妇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气得说不出话:“你……你……”咱们只好跟她说好话:“您老别理他,他喝高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啊?”
老妇人恨恨地瞪了咱们一眼,气得扭头就走。冲着她的背,阿伟还在硬着舌头嚣叫:“就……就你那……模样……倒……倒贴……给我……我……我也不要!”老妇人可能听到了,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座几人都埋怨起阿伟的过份,唉,谁知道他拼酒会拼出这种德行呢!咱们几个都摇着头笑了起来,酒可真爽!
那晚半夜咱们几个好不容易把阿伟安置到他家的床上,才各自回家。星期一早上,阿伟耷拉着脑袋上班了,而且比以往更显得垂头丧气。一瞧这架势,嫂子肯定回家了。于是我轻声问他:“领导回家了?”
阿伟点了下头,黑着脸:“那晚是我丈母娘。”
“啊……”我的嘴张在那里,半天合不拢。唉,都是拼酒拼成的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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