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欣赏我忙完工作后，

还能附庸风雅，写出一些诗句。

即使我写的再烂，你也会认真吟诵，

还给一些鼓励。有一次我写：

忧伤美丽的黄叶被秋风野蛮撕裂，

我关闭门窗，冷眼旁观。

晶莹剔透，美丽如花的黄叶

零落成泥。我心痛，却无能为力。

就像看着我们的邻居，一场胜过一场，

旷日持久的家庭暴力。

你说：仿佛有点诗意。

但显得太灰暗，不能这样写。

我们还是可以做点什么，

心里也可以阳光一些。

不知从何时起，你已不在乎

我写的东西是否还有诗意。

时光的利剑正刺向我的心脏，不过，

仅仅刺破我的肌肤，离心脏还远远的。

我默默挣扎，平静地用红叶遮掩沿途的血迹。

我医治自己的痛，疏忽了你也有那么多问题。

当我注意到你的脸，也像秋天的黄叶，

依然美丽，却洒满了忧郁。

我惊慌失措，陪着你

去一家又一家的医院，b超，胸片，ct……

各家医院的医生异口同声：正常，没问题。

这让我开始怀疑现代医学：科学日新月异，

医院对你的病，却束手无策。

我们吃同样的饭菜，喝同样的东西，

睡同一张床，床和枕都还很舒适。

我呼呼大睡，而你辗转反侧。

父母身体好好的，儿子成绩也排名前列，

房子、车子也有啊，

只要不去跟富豪和明星比。

你的工作还算轻闲，坐班八小时，

没啥压力，每年还有长长的假期。

我想不出缘由，你病在哪里。

有一天，你久违的神态让我诧异：

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你说和办公室的同事聊天后，

买了几本佛学的书，一看就着迷。

于是，你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佛法，

我正襟危坐，虔诚地仰望你。

从此，你一有假期，

北上五台山，南下普陀山，

东奔九华，西去峨眉。

过了两年，你的精神又明显萎靡。

我不好深问，问题又出在哪里。

有一天，你手捧《圣经》回家，

步履轻盈，兴高采烈。

从此，你的脸上恢复了红润，

甚至比以前更有光泽。

我很佩服你的毅力：

每个礼拜去教堂听讲经，唱诗，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我暗想，真能感天动地！

又过了两年多的一个礼拜天，

你不再像以前兴奋地早早就起。

我催你起床，该走了！

“不去。”这两个字你说得有气无力。

我以为你病了，摸摸你的额头，

和我额头的温度似乎没有差异。

你说，没病，十点半陪朋友去机场接机。

去接胡茵梦，台湾来的灵修大师，

并听她讲有关灵修的知识。

我只知胡茵梦是个演员，是李敖的前妻。

何时成了灵修大师？看见我的疑惑，

你说，她早就专攻灵修了，并且已有很高的造诣。

我的头都大了，怎么办？由你！

从此，你一会去广州，一会去厦门。

有关灵修的讲座你不想拉下，

每一堂课的笔记，比当年准备高考还记得详细。

你的兴趣无可非议。但让我犯难，

究竟该怎样爱你？我隐隐感觉，

你的心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家。

前不久，网上对王菲离婚议论纷纷。

由此对你，似乎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一边思索，一边在书里寻找：

心灵的家园，

在哪里？在哪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