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工作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法律部其实就我和老陆两个人,他经常往外地跑,大鹏公司的生意遍及全国各地,相应的官司也遍及五湖四海大江南北。
老陆是个很不错的人,每次出差回来都要把案件的情况和我说一下,让我尽快熟悉起来,我们部门和公司其他部门的联系也很多,这公司竟然有8个业务部门,是按照区域划分的,往来的商贸活动很多,经常有人签合同前,把合同草案送来让我审查,一开始我尽心的看,后来发现,有很多都是格式合同并且是经常签的续期合同,内容都差不多,没必要每次都送来。老陆宽厚的笑笑说“有花在,蝴蝶蜜蜂当然来的勤快些,漂亮女孩子这是难免的。”
看来我成为男人们招蜂引蝶的借口了,那天下午上班一进办公室就见一个方脸的大胖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那平时我坐着很舒服宽敞的单人沙发被他填的满当当的几乎撑破,给人一种局部大于整体的奇怪感觉。老陆介绍大胖子是公司实业部的经理,姓马。马经理不知道是哪里人,很能说,眉飞色舞的侃了足有半个钟头,走了以后我很费劲的又用半个钟头总结归纳他的发言,大概是这么一个中心思想:大鹏公司欢迎你的到来,实业部是你温暖的家,愿竭诚为您服务什么的。
帅哥陈子凯是华东区的副经理,也经常来我这里,我觉得他没什么正经事,就是找我聊天,每到下班的时候还总要送我回去。我可不想太招摇,每次都婉言谢绝,不过刚到公司就被人关心的感觉到也不错。
学校的毕业仪式结束后,我们搬了出来,陈欣欣进了一间律师事务所,和她男朋友在一个繁华的小区找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租了一间过起夫唱妇随很小资的幸福的生活。房东想把另外一间也租出去,欣欣觉得与其被别人当电灯泡打搅生活还不如被自己人打搅,于是撺掇阿娇去和他们一起住。
阿娇在父母的帮助下进了东城区法院当了一名书记员,日后定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法官当代包青天。但是公务员虽然风光收入确实不高,于是她就来纠缠我,我有些犹豫,我家就在北京,但是远在海淀那边,上班确实很远,觉得十分的不方便,终于考虑再三我同意了。
于是我们三个在毕业后又聚在了一起,我和阿娇住一间,欣欣和她男朋友住一间,我们搬过去的那天我特意叮嘱欣欣晚上小点声,不要过于沉浸在幸福中无意中教坏了阿娇这纯洁少女,欣欣居然说我妒忌,坏笑着说:“你可以去找我的本家哥哥啊,他不是很喜欢你吗。”她指陈子凯,这帅哥现在肯定在大打喷嚏。
搬家过后有不少好处,每天可以多睡半个小时,下班回家还可以享受阿娇做的晚饭,江南女子心巧,手也巧,烧的菜精致可口,还经常做些醪糟汤圆、赤豆酒酿圆子之类新奇的东西诱惑我们。生活就这样平静的进行着。
这天上班,电话铃响,我拿起电话:“你好,法——”话还没说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把老陆叫来。”
我一愕,忙道“他出差了。”
电话那边的女人仿佛很不耐烦“老狐狸,躲的到快”啪的一声就挂了,我愣住了,这谁啊?这么无礼,是我们的被告吧,我想,老陆经常去官司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搞执行把对方家里搬空的事情也干过不少次,难免得罪些人。
我正想着,电话又响起来,我接起来,还没等我说出“你好”那边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你谁啊?”竟然还是刚才那女人。
我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很镇静的说“请问您找谁?”
“你是谁?”
“这里是大鹏公司法律部,请问您找那位?陆律师吗?刚才说了他不在。”
那女人毫不客气“你是谁?是做什么的?”
“我是大鹏公司员工,我想你如果想找谁至少应该知道要找的人的名字。”
那女人的声音变的又尖又利:“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不想示弱于是说:“如果您有公事可以和我说,如果没有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那女人大概气坏了,声音越发尖利:“我是孙丽珠,给我把贺鹏宇叫来!”
“抱歉,这里没这么个人,你打错了,再见”
“啪”我挂了电话,心说,这么没素质的女人到也少见。丽珠?怎么叫了个药名啊,怪不得跟吃了呛药似的。
打一份材料,有点累了,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外面是个大职场,足有几十号人在半人高的隔断里办公,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挺嘈杂的,四周是经理们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我还真是走运,我们部门人手少,所以我就和老陆一间办公室,避免了在大职场办公,被盗魂铃骚扰。
我看了看对面,有一间办公室是陈子凯的,从窗户看过去,他正在打电话,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仿佛在和对方争辩什么。他是公司有名的帅哥,追他的女孩子不少,最近却这么对我大显殷勤,真是难得,被人惦念的感觉很不错,我的脸红了起来,忙走到饮水机前拿出一个纸杯子接了一杯水,大口的喝了一口,心跳的好些了。
财务处的李谨抱着一摞报表走了过来,这是一个30出头的女人,温存干练,我有一次帮助老陆报销差旅费,由于刚来不熟悉报销方式,单据贴的不符合财务要求,李谨帮我重新贴好,耐心的教我如果粘贴,如何填写报销凭证,我很感谢,以后中午去吃工作餐的时候经常和她一起去。她住的地方和我不远,我下班后经常和她一起坐地铁回去,正好也可以有理由摆脱陈子凯的相送。
李谨看到了我,冲我笑笑,我心念一动“李姐”我叫了一声。
她走过来“什么事?”
我问道“您是公司老员工了,咱们公司有个叫贺鹏宇的吗?”
李姐看了我一眼小声说“有啊,就是咱们公司总经理,大鹏公司的名字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取的啊。”
“哦,”我暗中伸了一下舌头。
“怎么了?”李姐问。
“没什么了,有个女人打电话到我那里说要找他。”
“怎么打你那里找贺总,有毛病啊,以后再有这样的电话让她打总裁办。”
“知道了,谢谢,李姐。”
陈子凯走出了房间,径直向我们走了过来,李姐暧昧的冲我一笑,转身走了。她的笑容搞的我很不自在,陈子凯走到饮水机旁,我看他脸色不是很好,有点疲惫,我冲他笑笑转身想走。“佳怡,等一下。”我停住脚步看着他,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有点心疼,难道我真的恋爱了?不、不、不,我对自己解释,我对他只是有点好感罢了。
陈子凯好象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办过离婚案吗?”
“啊?”我有些惊讶“我现在接触的都是经济案件,不过以前在学校在法院实习的时候接触过离婚案。”想起那段时间的日子我都有点后怕,每天接触的都是那些痴男怨女,一幕幕的生活悲喜剧在你面前上演,从那时候起我们班几个在法院民厅实习的同学都得了婚姻恐惧症状。难道我遇到了通俗故事里的情节,他是已婚的?正在和老婆闹离婚,我的到来加速了他的想法?
陈子凯沉吟着问道:“一般都是什么程序啊?”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开始变化了,不过他低头沉思着没有看到,我的声音仿佛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一般刻板平淡:“离婚双方如果对财产的分配子女的归属没有异义可以直接去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离婚手续——”
他皱眉“如果有争议呢?”
我的心绪忽然变的十分的烦躁:“抱歉,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另外这样的事情和我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找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我不再看他错愕的眼神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把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下意识的在桌子上摸索着,随手拿起件东西,原来是支笔,我坐在椅子上,发现笔尖在不停的晃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我拿过一卷卷宗,放在眼前,可是上面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清楚,一行行的字体在我眼前上下晃动。
有人敲门,我忙低下头,盯住卷宗喊了声“请进”。
门开了一条缝,陈子凯鱼一样的溜了进来,我忙镇静了一下说:“陆主任出差了。”
他不说话,反手关上门,又一伸手“哗”的一下将面对走廊的百叶窗拉上。这个动作吓了我一跳,我一下站了起来,很傻的站了几秒钟又坐了下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的肩膀,他的肩真宽啊。
陈子凯几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直视着我,我的心狂跳不已,几乎要跳出胸腔。“对不起”他的声音浑厚动听,象是有磁力,象是有弹性,我的心里瞎想着,有点象《简。爱》里的罗切斯特,我少女时最陶醉的一幕,罗切斯特握着简爱的手“简——简——”天啊,我在瞎想什么啊。一丝坏笑泛在他的嘴角,他笑的可真坏,象谁啊?梁朝伟?他说话了:“我可真傻,真笨。”
“啊?”我定了定神“陈经理,抱歉,我真的对离婚的民事程序不是很清楚,这样,陆主任明天就回来了,你有什么有关问题问他吧。”
“不,我没有问题要问他,到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他直视着我。
我咽了口吐沫镇定了一下,“哦,说吧,有什么经济纠纷了吗?”
“不是经济纠纷是的心里的纠纷,我纠纷好久了。”
我窘迫的样子大概十分好笑,我喃喃的说“抱歉,这不属于我们部门的管辖”,听了这搞笑的话,陈子凯并没有笑而是肯定的点点头“不错,是不属于你们部门的管辖,但是属于你的管辖,只有你能解决。”
我想我大概要昏倒了,平时看那些韩剧日剧的主人公们都会在这个时候昏过去。每到这样的时候我们全宿舍齐声喊打假,现在怎么显得这么真实,我几乎无法呼吸,眼前的东西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陈子凯不肯放过我,他的黑眼睛直直的盯住了我,“佳怡,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喜欢你,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的天,我要是能晕倒就好了,可是就是不,我甚至清醒的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手动了一下,我以为他要抓我的手,忙把手往后缩,他只是抬起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来,“周华健演唱会,我知道你喜欢他的歌。”
他把信封放在我桌子上,笑了笑:“不打搅你工作了”,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忽然又转回身冲我说,“我得谢谢李姐,我很笨,刚才问你的话确实很傻,是我的一个朋友要离婚,我本来想咨询你一下,不过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再见。”
他走了好久,我才从风化状态中缓过来,还说不打搅我工作了?我已经被打搅的够多了,没法工作了。
我伸手拿起水杯,把一杯子水都灌了下去,看到桌子上的信封,有点疑惑,这人也太酷了,也没问我是否愿意去就走了,我打开信封,怎么是三张票?我不由的一愣,突然想起前几天阿娇来电话和我聊天的时候陈子凯也在,我们在电话里说到周华健要来开演唱会,我们三个都是他的忠实歌迷,可惜的是票太贵了,不是我们这个阶层和阿娇那样的人民公仆能消费的起的,我们当时还在电话里感慨了几句钓金龟婿之类的,想不到全被他听去了,我的脸不由的一红,见鬼,见鬼,这样的话都被他听去了,我得派杀手去灭口了。
回到家里,阿娇和欣欣见到我拿出演唱会的票登时大呼小叫起来,欣欣直勾勾的盯着票咽着口水:“佳怡,你上次买的韩国粉饼借我用一下,我要好好打扮,对了,我去不影响你们吧,我保证不做灯泡,别让阿娇去了,她还是个孩子,去人多的公众场合不安全,咱们《未成年人保护法》不能白学。”
阿娇大概快疯了,趴在我身上:“谁不让我去,我灭她满门,佳怡姐,我给你烧一辈子菜,ok?”
我把阿娇从我身上扒拉开:“你们别闹了,咱们都去。”
“啊?”两个丫头的眼睛瞪圆了“帅哥怎么不去啊?”
我小声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欣欣有些疑惑“普通朋友送你票?行,是什么朋友你们以后再搞清楚,今天先这样。”我们三人精心打扮一番,直奔首体,路上阿娇买了一大捧花抱在怀里。
周华健的演唱会精彩极了,我们和全场观众一起挥舞荧光棒,一起唱《真心英雄》。欣欣趁阿娇不防备拿了她的花,往前跑,想混到台上去给周献花,离着老远就被拦住,欣欣不管不顾的把花扔了过去,砸在前面观众的脑袋上,好在被击中的人仿佛没感觉一样,毫不理会,仍然在那里疯狂的又叫又跳。结束的时候了,大家不依,周华健又出来多唱了好几首歌,大家才放过他。
曲终人散,我们三个和在现场认识的几个大学男生一起出来,又笑又闹的去吃消夜,欢乐弥漫在我们心里,我们笑够了闹够了,分手回家。
一路上我和欣欣不停的抬杠,她非说她冲上去献花的时候周华健看到了,还冲她挥了挥手,我对她一贯自我感觉良好大加讥讽,说那是他正好痒痒伸手去挠头。
我们争辩不休,想找人裁判一下,突然发现阿娇好久没说话了我们回头见她沉默不语有些诧异,我问她:“怎么了?阿娇,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阿娇说“我在想真是没有不散的宴席,欢乐总是短暂的,总会结束,刚才我们那么开心,而现在只能靠回忆重温欢乐了。”
我有点吃惊摸着她的头发说“有点哲理,我们的娇娇长大了。不过我们三个在一起总会开心的,总会有欢乐。”
阿娇摇摇头“你看,欣欣姐已经有男朋友了,已经在过两人世界,现在你也有白马王子送你票讨你欢心,很快我们就会有各自的另外一半,会有自己的家庭,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圈子,我们会有各自的生活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顿了一顿,又说“我想以后我会想你们的。”
我和欣欣不由默然无语,半晌,欣欣说:“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希望能认你们做干妈,欢迎到我们家里玩。”我失笑:“你想的到真是远。不过我一定去,我喜欢小孩,我帮你带孩子。让阿娇做饭。”阿娇叫起撞天屈来:“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伺候你们两个懒鬼还不算,以后还要伺候第三代啊?!”三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打闹,一串串笑声在夜空中传到老远。
(六)
真巧,早上又在电梯里遇到了陈子凯,我主动向他笑笑:“谢谢你啊。”
他问我演唱会精彩吗?我说“很精彩”,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的说:“你开心就好,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开心。”
我的脸一定又红了,我羞涩的底下头。
他说:“你脸红的时候真漂亮”。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恋爱,我没想到恋爱的日子是这样的甜美,那些日子感觉每天的太阳都是那么耀眼明亮,每天早上梳洗的时候都有心跳的感觉,想早点到单位,看到他的身影,如果他出差了,心中就总是空荡荡的,繁忙的时候无暇顾及,闲下来就会问自己他现在那里?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拿起手机给他发短信。去哪里都感觉脚步轻飘飘的。
这天周末回到家里帮忙母亲做饭,一边轻声哼着歌曲一边摘豆角,摘完了一抬头,见母亲微笑着正盯着我,温和的目光仿佛看穿到了我心里。
我脸上一红:“干吗啊?”母亲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我工作了,自食其力了,以后可以挣钱养家了,你可以退休了。”
母亲不上我的当,不被我的东拉西扯所迷惑,但是也不再追问,宽容的笑着说:“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见啊?”
我低头说:“什么啊?听不明白,麻烦您能给翻译成汉语吗?”
母亲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脸上热的发烫,显得很心虚的样子,看来做为一名律师我还很不够格,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律师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母亲有些感慨的说:“是啊,当父母的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放过了我不再追问了。
晚上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我偎靠在母亲的怀里,听着母亲平缓的呼吸,感受着熟悉的气味不由想起那天晚上阿娇的话,以后我真的会嫁人会离开母亲的,我要挣钱买一所大房子,把母亲接过去一起住,等我有了孩子请母亲帮我照看,我每天回到家,孩子撒腿跑向我,张着小手说:“妈妈抱。”母亲在厨房切菜,放下菜刀,双手在围裙上擦着一边走一边说:“这孩子真和你小时候一个模子,淘死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母亲诧异的看着我:“怎么了这孩子?魔障了?”
晚上要睡觉了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个纵身扑上床,睡在自己的床上真舒服,我弯成一个大虾米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敲门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里,什么声音?我坐了起来,当当当,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我顺着声音寻找,阳台上一个黑影子在晃动着,急促的敲着阳台门,我伸手打开床头柜的台灯,转头向阳台看去,那影子的脸渐渐清晰起来,是我已经死去的奶奶!!!一阵子凉嗖嗖的感觉袭来,我的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那是一种灵魂出壳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壳轻飘飘的飘到了天花板上。
我仔细看了看,不错,是我的奶奶,那苍白的脸色!那呆滞的眼神!!那枯瘦的手指!!!我喃喃的说“你已经死了!您已经死了!!不要啊!!!!!”凄厉的尖叫声从我的喉咙中飞出,“啊!!!!!”我紧闭双眼歇斯提里的叫着“别进来!!!!别进来!!!!别进来!!!!”有人推我,我疯狂的挥舞着双臂,“走开!走开!!走开!!!”
“孩子!醒醒是我!”是母亲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明亮的日光灯把屋子里照的亮如白昼,母亲慈祥而又焦急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她使劲摇晃着我“是我,孩子,醒醒。”
我完全清醒了过来,四下看了看,又往阳台上看了一眼,阳台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虚脱了一般瘫在母亲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母亲叹了口气,又做噩梦了?我点点头,母亲不再说话,把我放倒在床上,轻轻的拍着我,一阵熟悉的感觉传来仿佛我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母亲工作很忙,也是这么一边拍着我一边看着资料,不一会我就睡着了。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我偎依在母亲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我本来和子凯约好出去玩的,我不想失约,于是在约好的时间出来在路边等着他,车来了,子凯打开车门,我木偶一样坐了进去,我想我脸色大概很憔悴,子凯一边开车,一边不住的看我,我不想让他担心,微笑着对他说“我没事,昨天没睡好。”
子凯关心的问:“怎样了?要不要今天在家休息,别去了。”
我摇头“没关系的,老毛病了,去郊外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好处,我想我就是在城市里吸废气,听噪声,造成的我有点神经衰弱。”子凯爱惜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车子平稳的开着,我忽然叫了一声“停车,快停车”。子凯不知道怎么了,连忙将车停在路边,我打开车门,往回紧走了几步,路边一个盲眼老人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陈旧的胡琴慢条斯理的拉着,是老董。
我走过去:“您好”,老董听出了我的声音,点头道:“姑娘你好”,我说道:“我昨天做了一个噩梦,很吓人,您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老董点头说:“梦是心中想,梦不吓人,人才吓人”。
我不是很理解他的话,也不想多说别的,于是将昨天晚上的噩梦讲给老人听,说完了,紧张的看着老董,这个时候子凯也找地方停好了车,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的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老董沉吟了一下说:“你的奶奶是怎么去世的?你觉得在她生前的时候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这个梦没什么,就是你心里有事放不下而已。老人来找你也不会害你,可能是阴间没有使用了,找你要些花费,你给她烧些纸就可以了。”说完,继续拉起他的胡琴。
我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双手竟然紧握着子凯的手,我忙将他的手放开,脸都红了。子凯说了句谢谢,往老董面前的盒子里放了一张钞票,拉着我走开了。
我们回到车上,子凯不忙发动车子,关切的问我:“做噩梦了?没关系的,除了礼拜五梦都是反着的。”我不由的皱皱眉,昨天就是礼拜五啊。
子凯看着我问:“你奶奶怎么去世的?”一滴泪水从我眼睛中流了出来,“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就得了精神分裂症,大半辈子都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度过的,我母亲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她,非常疲惫,我小时候看到家的状况有时候就想这都是奶奶造成的,有的时候对她态度就不是很好,她经常在屋子里大小便,甚至拉在裤子里,把家里弄的气味很不好,我母亲下班回来还要给她收拾,我有一次实在忍不了了,对着她大声的说你走你走,都是你都是你——”泪水越来越多,我开始抽泣起来:“后来母亲打了我,让我闭嘴,我哭着跑开了,后来我奶奶又得了脑溢血全身瘫痪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外面上中学住校了,不怎么回家,全是母亲在照顾她。我不愿意回家,不愿意看到那场面,不想闻到那污浊的气味”。
我伸手从车子前面的搁挡里抽出面巾纸,一边擦一边说“奶奶瘫痪了五年灯枯油尽去世了,临走时的时候看着我和我母亲,眼睛里流出一行清泪,嘴唇喃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她是精神病啊!她是精神不正常的啊!她应该没有思维的啊!她为什么这么说?!我想她一定恨我,可是我不是不想对她好,我不是!那时候我还小,还是孩子,我就是心疼我妈,心疼我妈啊!不要怪我!”。
我已经完全失控,呜呜的哭了起来,子凯探过身子怜惜的抱住我,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仿佛催眠一般的对我说:“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宝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过去了。”我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一张接一张的从纸盒中抽着面巾纸。
过了一会,子凯打破了沉默,说:“怪不得”然后就住口了不在说下去,我不由问他:“怪不得什么?”他说:“怪不得你那么喜欢香水,我看你平时什么都不打扮就是用香水,我第一次遇到你就是被你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迷住的。”
我回忆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面试结束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子凯夹着一堆资料走我身边走过,停住脚步,回身眼睛四下扫了一下,然后停留在我身上,我羞涩的低下头,好象就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子凯伸手过来,放在我的肩头,轻声说:“小可怜,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我要让你忘却删除一切痛苦,只留下快乐。”
我拿下他的手“那我说谢谢了,开车吧,大情圣。”
车子继续开了起来,来到海淀区,经过学院路清华大学,圆明园,颐和园,向西山方向开着。
我们来到八大处公园,停好车,一路走了进去,青山翠谷使我的心情放松了起来。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来到一个岔路口,指示牌上标明着左边的路是去往三处四处五处六处七处等主要景区的,游人比较多,熙熙攘攘的,中国真是缺什么都不缺人,这山沟里也热闹的和王府井一般。右边是通往八处证果寺的路,比较清净。子凯看了我一眼,我们不约而同的往右边走了过去,是啊,恋爱中的情侣谁不希望只和自己的恋人独处呢。
我们顺着山往上走着,子凯给我不停的讲着笑话,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开心,虽然有的笑话我以前听过,但是也没有扫他兴仍然哈哈的笑着。
山麓的尽头是一组古寺,巍峨的庙宇,层层的院落,在庙门边一个小月亮门吸引了我的注意,古色古香的风格,精雕细刻的石艺。圆圆的月亮门边是一副对联: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全文完-
▷ 进入太平洋的微笑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