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头还在疼,脸色一定很憔悴,电梯里遇到子凯,他很关注的看了我好几眼,但是当时电梯里还有不少别人,他没有开口。我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拉了他手一下,冲他笑笑表明自己没事。
老陆也回来了,一天的工作安排的满满的,今天有一个案子在北京市一中院开庭,我作为助手随着去参加。那法院远在八宝山,等结束时都快5点了,老陆说晚上还有事,开着车先走了,要我把今天开庭的情况整理一下,明天向领导汇报的时候要用,我不得已只好又坐地铁回公司,走进大厦的时候遇到下班的同事,看我还往回走不免开几句玩笑,我也回应几句,到办公室根据记录整理庭审记录,打字打的手都酸了,终于结束。
我往窗外看看,天都黑了,收拾了一下,挎起包,刚要走,有人敲门,是大厦的保安,一口浓重的口音:“你是大鹏公司的?”
我点点头:“怎么了?”
“那你下来一下”
我关上灯,锁好门,随着他下楼来到地下停车场,他指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8说:“他喝醉了,说是大鹏公司的,让我上去叫你们的司机下来,我上去一看,只有你那里还亮着灯,你想办法把他送回去吧,别老停在这里,那个车位是别人的。”
我对小保安说了声谢谢,走过去,心想这是那位业务员为革命工作奋不顾身的堵枪眼喝高了?我给他部门的经理打个电话找人来送他。走到跟前不由吓了一跳:车里竟然是总经理贺鹏宇,斜依在后座上双目微闭、脸色微红,原来一丝不乱,光可鉴人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听到脚步声,伸手指了指前面司机的位子吐出两个字:“回去。”我四下看了看,实在没折了,赶鸭子上架吧,坐进车里,我回头问:“您去那里?”“宝鼎”。
我发动了汽车,我执照刚考下来,还没怎么上过路,为了保障老板大人和这高级轿车的安全,我小心翼翼的开车上了路,大概是手潮,路上好几辆车不耐烦的鸣着喇叭从边上超过,最搞笑的是一个司机本来超车过来的时候满脸怒容的挥着拳头,看到开着车的我,立刻把拳头松开变成了手掌向我挥手,我没时间分心对付这些讨厌的色狼,全神贯注的握着方向盘,宝鼎小区是这里的一个高级住宅社区,我大致知道方向,中间迷路了一次,下来问了一次路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
里面这么大老板住那里啊?我想了想,走下车来,问大门口的保安:“你知道这车的车主是住那里吗?”保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看了一下车牌,说:“c区14号。”厉害,我心说:这保安都能去钓鱼台站岗了。
我把车开进小区,这小区不是高楼林立的居民区,是一座庭院式的别墅区,别墅群安详散落,疏密有度,一幢幢三层小楼错落其间。
我驾车沿着弯曲的路径来到一幢别墅前,看到了房前信箱上的号牌,把车小心翼翼的停下,回头看看,老板还在后坐上闭目合眼的,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我说:“贺总,到了,车完好损我给您停这里了。”先把话搁下,以后发现有什么磕碰别找我。
贺鹏宇毫无反映,老僧入定般坐在后面双目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我看了看那庞大的如礼堂般的别墅,蓝色的尖屋顶,橘红色外墙,落地大玻璃窗,外面还带有两个车位一片花园,做有钱人真好,可以这么肆意浪费空间。
我正在踌躇如何对付面前这局面,别墅的门忽然开了,一只白色的京巴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双爪扒住车门立探头往里看,一位中年妇女随后走了出来,我看她的穿着打扮不会是老板娘,大概是保姆,我打开车门下车,向她点头示意。
她见是我开车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忙自我介绍:“我是贺总公司的职工,今天贺总有点醉了,也没找到司机,我就送贺总回来了”。
阿姨忙连声谢我,随后呵斥那白狗:“安安,走开。”小狗很听话的一夹尾巴跑开了,打开车门,我们一起把贺鹏宇搀扶下来。
贺老板一下车脚步歪斜,仿佛要耍太极拳一般,好不容易勉强站稳,脑袋疲惫的依在我的肩上,一股酒气直冲鼻子。我咬牙和阿姨一起将老板搀扶进屋子,一进去里面是一个好大的客厅,装饰的金碧辉煌,我如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眼前直冒金光不知身在何处。我和阿姨将贺老板扶到沙发上,贺鹏宇身子一歪就倒在上面,反正那沙发也大,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了。
那阿姨对我连声说谢,我想着要去赶末班车,赶紧往外走,忽然客厅角落里的一张古筝吸引了我的目光,紫檀木的琴板泛出悠悠的木纹,一看就是价值上万的高级琴,可是琴弦很松,显然很久没有人弹过了。我想回头问问,阿姨已经跑去厨房忙活去了,大概是去沏差茶做酸辣汤去了。
贺鹏宇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还是神智不清的样子,不知怎的我心中产生一种怜悯的心情,这平日威风八面的大老板现在就象是个医院里需要呵护的病人,幼儿园里需要照料的孩子一样无助。我走过去,将他的身子放平,找了一条毛巾被给他盖上,大概是姿势舒服了,原来微皱的双眉舒展开了,神情就象一个熟睡的孩子。
我得离开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这豪宅,贪婪的想:真是享受,不知道我这辈子是否有命住这么大的房子,光是这个大厅就比我们住的那两居室还要大,楼上的卧室想必更是了不得。上次听老董闲聊,说人的命都不同,分金木水火土五种,其中还更细分什么剑锋金级刨金,大溪水江河水,不太懂,想必贺鹏宇就是最贵重的金属,我呢也许就是个路边土吧。
离开豪宅,我快步向外走去,这小区好大,没有车真是费劲,穷人的劣势显露无疑,走的我腿都快断了才出了小区大门,门口的保安诧异的看着我,我愤愤的想:“看什么看,没见过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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