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迟归的晚上,约莫是八九点。
一如既往地走在那条梧桐小路,本就无甚灯光的路,更是被树荫遮蔽得多了几分诡异。望着远处大桥上的光,暗骂那路灯的懒散与自私,为何不肯将光明分我些许则个呢?我也只能多希冀身边的马路上多经过几辆车,最好是远行的车,他们通常开着远光灯,能给我照亮更多的路。又或许,他们与我有相同的归思。
当归?想起姜伯约曾说“良田百顷,不在一亩,但有远志,不在当归也。”为了他的事业,他不归,也未将自己最后的时光留在曾经的故土或是现下的国家,不是巴蜀也不是天水。未归之人,为了事业,我终究会去成为一个未归之人吗,我不得而知。至少现在,我在归的路上。
雨后的路是泥泞湿滑的,空气中也带着几许泥土的腥气。我很难看清脚下是什么,也很难看清眼前是什么,仅有的光也是那惨淡的月色与那远处懒散且自私的路灯,它们,给不了我什么大的慰藉,反倒是令我多了几分不必要的恐惧,唯恐失去了它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物,可笑。
就在暗夜中行了将近十分钟吧。终于走到了家所在的弄。
暖暖的灯火,啊,这才是值得我赞颂的光明啊。可,那些微不足道的光,就这么被我所唾弃了,无论它们确实是或多或少地带给了我光亮,它们因为明昕千万倍的光芒而显得微弱,令我唾弃它们的吝啬与卑鄙。
快到我家了。却见一个人影。
那人提着手电,看着我。更为强烈的光打在我身上,射入我的眼球。现在面对强光,反而心生厌恶,恨不得立刻从那人手中夺过手电筒关上,然后痛扁他一顿。
并不是很刺眼,但还是很难辨析那人的容貌。那似乎是一个较为矮小的人。若是干起架来,他可那我没办法,我的身板可是结实得很......咦,为何我会去如此揣测?真是的,难道夜晚打着手电照着别人就一定是图谋不轨吗?似乎刚才想着痛扁别人还是我吧,真是可笑。
那人将手电直射的中心慢慢向下移动,似乎是想将我整个身体包入他的视野范围。我也停下脚步,此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个女孩,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衣着我却没瞧个明了。
然后呢?我试图从她身边走去,连多瞟她几眼的心情都没。当时只觉得是孩子娱乐的把戏罢了。
可是她的灯始终照着我。我是那么不自在,黑夜中,被照地如此清澈澄明,却显得受宠若惊。一瞬间,似乎我没有了责怪或是愤恨,而是一种没有感情的感情,确切的说是心中想法都被淡化到了微乎其微很难左右我那种至此时此刻而生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我觉得她是如此的熟悉,但在黑暗中,这熟悉感消逝地快的出奇。灯光也霎时黯淡了几分。
谁不是在黑暗中就变的黑暗呢。反而是觉得黑暗中的那几许耀眼的光是格格不入的。
她在干吗?不得而知,打消了脑子里所有的念头,我匆匆回了家。自此以后,不会刻意去想起此事。但在黑夜中独行时,总会忆起那女孩,甚至臆想出一些神鬼之事,或许她是来索命的酆城之使,又或许是些许年头之前死于此处后所化孤魂。
有人会说我的迂讷,竟信鬼神。但相比现世的黑暗,更乐于去接受鬼神的炼狱。现世,何尝不是一座熔炼着我们心灵仅存的自留地的地狱呢?
归与不归,归,也是黑夜,不归,也是黑夜。总有些东西是左右我们的,可我们不论付诸千万分的努力,我们永远改变不了这些东西对我们的左右,当然,说得难听,那就是对我们的奴役。
奴隶主或许就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心上了锁。
现在问起自己,她在干嘛?我会说,她在找我,对,她在帮我找我自己。但她找到了我,我却又匆匆把自己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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