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穿过宜昌老城宜昌石头

发表于-2013年10月21日 凌晨3:42评论-4条

一、小城悠久

宜昌已经有2700年的历史了,据《宜昌城建近代史》里的《宜昌开埠后的城市建设》介绍,宜昌古城的城墙是明洪武十二年(1379年)“由守御千户所许胜、知州吴冲霄、绅士易思、陈永福等率众在唐代夷陵旧城的基础上修砌而成的。城垣高二丈二尺,周围八百六十三丈,城墙垛口三千九百零三垛。”到了明成化四年(1468年),知州周正、千户常垕率人“在原城墙的基础上增高加厚。完工后城墙高五丈,城外砌石,横直勾连,彼此相制。”算起来,宜昌建城也有近七百年的历史了。

如果将明朝作为初创,到了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清政府专门拨出专款,委任彝陵(宜昌古称)左营游击张琦对原有的宜昌城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于是就开始有了可以关闭的城门,从不设防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城池。在这次的修葺中,“城门由原八门,减为七门,名称也有改变,正东东湖门,改称大东门;正南南藩门,改为大南门;西南文昌门,改称小南门;正西西上门,改称中水门;西北之西西塞门,改称镇川门;西北之北北左门,改称小北门;正北北望门,改称大北门。原东北小东门,因阴阳风水先生称不吉利,遂闭其门,且为台以镇之,称威风台。”《宜昌府志》中记载,满清王朝曾经多次重修古城,最后一次大修是在同治元年(1862年),由前署知府唐协和的倡导下进行的。不过随着国力的衰退、外国的入侵、战乱不断,宜昌古城到了辛亥革命(1911年)的时候已经残破不堪了。

宜昌老城不大,不过就是占地1200亩左右。沿长江摆开的南北向长有3里多;从江边向樵湖岭、珍珠岭一带的东西向短仅1里多。当时的城内有40多条大小长短不等的街巷,民宅大多具有宜昌特色,因为靠近鄂西山区,木料来源广泛,所以除了一些很阴暗的干打垒的土房,大多都是低矮的板壁房,有钱大户也会在城里修一些三进四进甚至更大的建筑群,大多都为明清硬山式建筑风格,一个天井套一个天井,以前南正街未拆迁的时候,我家隔壁就是一个三进的大建筑群,可以从南正街一直走到江边去,江风惬意的穿堂而过。

城内的南正街、北正街、天官牌坊(民主路)是大户人家聚集之地,商贸中心集中在鼓楼街、锁堂街一带。盐税号、土税号、钱庄等大多集中在锁堂街(尔雅街)。绸缎、布匹、杂货、广货、药材、酱园等店铺,大多集中在鼓楼街、二架牌坊(新民街)、南门外正街、北门外正街和东门外正街。这里地处城门口,是城乡物资交流的重要场所,生意特别兴隆。据《宜昌城建近代史》里的《宜昌开埠后的城市建设》介绍:“城内街道都很狭窄,闹市区之外的街巷还很污秽,低则水窟,高则土山,人走拥挤,车行冲撞,紊乱不堪。”

那个时候,宜昌城外也很热闹,沿江一带多为坐河朝坡的那种如今只有在三峡人家才能看见的板壁的吊脚楼。沿河的街上就是一些商行、货栈的交易市场:紫云宫以榨油坊为最多,油籽船停靠三江江边等待交易;板桥河街设有青果行;镇江阁为米市专用码头;镇川门、中水门江边停有运煤、运砖的船;据记载,宜昌当时有十三帮,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势力。坡上有商贾交易,河下有木船停泊。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个住在献福路的大哥哥领着少不更事的我到中水门去玩,还曾经见到过帆桅如林的壮观景象,印象深刻极了。

二、宜昌的扩大

宜昌开埠以后,洋人蜂拥而至,那个英国人李约翰在他的那篇《宜昌十年报告(1881-1891)》里第一次向世人留下了对宜昌的真实而直白的印象。那个原宜昌海关署税务司的司长对当时宜昌城内的印象很糟糕:“唯一使用的下水道系统比没有下水道还要糟糕。下水道沿街平行地铺着,根本不往深处埋,并且四处漏水,它们经常被堵,完全成了污物的储物箱。除非下大雨,从来无人冲洗。”“一条狭窄、及其肮脏、臭气熏天的小街,沿街都是江边破烂的小屋。”

他在那篇厚厚的《十年报告》里也描写了当时被他们看中的一马路到二马路一带的情况:“这块地前面连着长江,后面是一大块荒废的土丘和杂草遍地的中国人的坟地,在这里,居民可以躲开城里那种由于卫生设施恶劣所引起的令人讨厌的臭气。”也许,这就是他们将海关、邮局、洋行、轮船公司、码头都建在宜昌城外的理由之一。

不管怎么说,随着川汉铁路的修建,宜昌城的范围就从东门扩大到铁路坝(夷陵广场);随着外国人的要求和提议,到了1917年,宜昌商埠局(相当于现在的城建委)开始修建路宽17米、砖渣泥结路面的通惠路(解放路)和一马路、二马路;到1919年又先后修筑了泥结路面的中山路、怀远路(红星路)、隆中路(隆康路)、福绥路、云集路等道路,这些都是新兴的商埠区;同时在怀远路和福绥路之间还修建了同春里、中宪里、强华里等一些小街小巷,成为外国商人、中国买办和船长、富商的高级住宅区。

据史料记载,到了民国十八年(1929年),那个保定军校毕业、来自沔阳的赵铁公就任宜昌县长,他应该是我国最早领会“要致富、先修路”其中深刻内涵的官员。于是,他在1930年开始轰轰隆隆的开始了宜昌市政建设:一是拆除残留的城墙,修建了环城路;二是削去南湖岗边土,填塞部分南湖,扩修了康庄路;三是修筑了沿长江边从一马路到天官桥溪口的一段马路,倒也博得宜昌那个叫穆子斌的吹捧和赞誉,将一马路到天官桥溪口的那段马路命名为大公路,将修建在天官桥溪口的公路桥,也改名为大公桥,自然好评如潮。

可是赵铁公因为拆除城墙可以卖砖,填平壕沟、填塞南湖都会增加地皮卖给商人修房子,何况在征收鸦片附加税款的同时,也得借办这样的公益事业的机会才能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这和如今那些贪官的一些做法简直就是异曲同工之妙。据《宜昌文史资料》回忆,在任三年,至少有六、七十万银元落入赵铁公的腰包,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赵铁公不过就是一名县官,也是与时俱进、生财有道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宜昌士绅们对他的贪污检举揭发一直没停止过,可是都不了了之。后来因为赵铁公涉及到一桩命案才被撤职查办。不过,同样和现在的做法一样,最后不了了之。据说他上上下下打点一共用了三四十万银元,终于脱出牢狱之灾,去找带着他另外的四十万浮财、躲避到广东去的三姨太,不想她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自然鸡飞蛋打。有人抗战前在武汉见过赵铁公,当然今不如昔,已经破落得不像样子了。

三、老城的衰败

所谓的宜昌老城区,不是官方宣称的上至西陵一路,下到胜利三路,被夷陵大道与长江合围的那个区域,而应该只是现在的西陵区的一小部分之内,也就是由四条弧形道路,曾被称为四环路,即后来的环城东路、环城北路、环城西路(沿江大道)、环城南路四条路拼接起来形成一个椭圆形里面的那个范围,也就是原来被宜昌城墙所包围的那个不大的地方。

宜昌老城的衰败原因很多。从地形上看,宜昌老城区距离由镇镜山、肖家岗、东山组成的那条大山屏障还很远,其中因为当时烟波浩渺的东湖和南湖的阻隔,也因为由樵湖岭、珍珠岭(珍珠路)、桃花岭这一连串山包的地势影响,宜昌既没有襄阳那样的四通八达,也没有荆州沙市那样的一展平阳,所以,宜昌老城区理所当然、悠闲自得的会选择依山傍水守着长江这条黄金水道。而随着沿江发展的速度,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在老城区东南方向大片的冲击坡地和滩涂形成的平地更具有发展趋势,所以,老城区就被慢慢的遗忘了。

除了城市骨架的扩展、新的商贸中心、交通枢纽、住宅区都沿着新城区所处的长江沿线一字摆开以外,那些老外的工作、生活中心都在一马路与二马路之间也是关键之处,加上无论何朝何代的官员都对外国人毕恭毕敬,服务到家,除了有求必应,也就十分主动地把老城区的道路向外商云集的区域进行延伸。这一点就和后来的改革开放惊人的类似,为了吸引外商,采取免税减税的优惠,从而使得外资企业迅速占领了我国市场,到现在据说所占份额已有三分之二强。

1917年,宜昌商埠局(相当于现在的城建委)在东门和南门之间拆开一个口子,称小东门(又称通惠门),迁移南门之外的大片坟地,成为川汉铁路以后的宜昌城区的第二次展开。规划在大南门、通惠门外东南2公里以内4.65平方公里,修20条道路。在宜昌第一次东扩的过程中曾经有一个十分有趣的小插曲,就是通惠路(解放路)的前方(一医院新门处)被来自苏格兰的传教士办的那所普济医院的围墙所挡住,再三交涉无果,人家根本不理睬,只好改道二马路,就形成了今天这样颇有些断头路感觉的道路格局。

在不通公路、更没有铁路,虽然很早就有了水上飞机,可也不是一般普通人消费得起的,所以无论是上重庆、下武汉,几乎所有人都是选择乘船出行。不得不承认,离开宜昌老城区,从大南门以下,江面宽阔、江滩也更大,更适合货物的装卸,尤其是有了轮船以后,更是方便多了,所以,原来作为集散地的老城区的江边生意就慢慢移到了城外,这无疑对老城区的经济发展是一大打击。更要命的是宜昌连年战乱不断,老城区受到的摧残也尤为厉害。

正如我在《宜昌印象》中指出的那样:“宜昌的重要除了上控川渝、下联荆襄以外,就是因为这里是川江的结束和荆江的开始,不仅是人员车船换乘、货物的集散地,还是各类关税的征收点,包括鸦片。”所以,从宜昌反正的那一天开始,川军和北洋军、北伐军和地方军就在这里打个不停,你方唱罢我登场;因为当官的克扣军饷、地方商家又不愿意拥军优属,曾经两次发生宜昌兵变,将半个宜昌老城几乎都给烧毁了,这就是宜昌古城的悲哀。

抗日战争的时候,几万日军像赶鸭子似的赶走了参加枣宜会战的几十万国军,轻轻松松占领宜昌,次日却决定弃守,于是,就将缴获的、无法运走的、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被服给养、甚至几十辆军车都统统烧掉,大批的汽油则倾倒在长江里,并放火烧毁了大片老城区的房屋。更可悲的是,日军刚刚退到土门附近,又接到军部关于占领宜昌的命令,就立刻原路返回,那些已经重新进入宜昌的国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一次闻风而逃,只是因为日军撤离时候的烧杀抢掠,日军重新占领宜昌以后,军队居然找不到可以容身之地!

宜昌沦陷的时候,尚有一万多市民没有来得及撤离,被圈在日本人划定的老城区这个难民区里,出入需要良民证,对日本兵稍有怠慢就会被拳打脚踢,直挺挺的跪在路口受罚。因为国军在当初撤离的时候执行的是破坏策略,在宜昌老城区放了一把火;日本兵在准备弃守的时候又放了一把火,加上原来日机空袭宜昌时候的狂轰滥炸,老城区就已经是断壁残垣、惨不忍睹了。住在难民区的人除了少医缺粮,连栖身之处也难得寻觅,加上大大小小的汉奸充当日本人的狗腿子,难民的生活那才叫一个惨字。

好在几年以后就是光复,再过了几年以后,就是解放了。

四、老城故事多(1)

如今走在那些属于宜昌老城区的大街小巷里除了那些拔地而起、没有任何特色的高楼大厦和住宅楼以外,总会不经心的在那些老街小巷触摸到历史的厚重和文化的集尘,总会偶尔找到属于这座城市的过去和故事,无论是那条沧桑巨变的新街还是不复存在的南正街,无论是那条闻名遐迩的新民街还是那条没什么名声的西平巷,都能信手拈来,说出一大堆的故事。

宜昌新民街是一条古老的街道。从清朝到民国,都叫二架牌坊街。明朝嘉靖初年(1522年),为表彰宜昌人刘汉,在新民街(古称大十字街),竖起一座四拄三门,横额上刻着“圣世逸民”四个大字的牌坊。如今走在那条狭长的街道上还可见泛光的青石板、街边还可见古朴的老屋子,就自然有了些回到明清时代的感觉。

刘汉是刘一儒的祖父,也是刘氏家族的长房长子,当家后修身正心、和睦兄弟、敬奉长辈。姑母外嫁,膝下无子,孤寡年迈生存无计,刘汉就将姑母接回娘家颐养天年。在刘汉的管理下刘氏家族四世同堂和睦相处。有一年,街坊郑仁与人口角,殴伤他人,被罚流徒安徽凤阳垦荒一年。明朝规定交钱可以赎罪,郑仁就想卖儿筹钱。刘汉知道情况后,主动帮郑仁交清赎罪钱3100贯免除了处罚。郑仁闻讯后,带着一家老小来到刘家大院给刘汉叩首谢恩。

在刘汉因势利导的感召下,那条街的邻里之间和睦相处,互相照应,真正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当时的县衙据此将这条街命名为太平街,还竖起一座牌坊表彰刘汉的善举。到了明朝万历年间,刘汉的孙子刘一儒任刑部左侍郎。朝廷为了表彰他的执法有度、公正廉明,在太平街白衣庵前(新民街中段)又修建了一尊大廷尉牌坊。一条街两架牌坊,同出一门,祖孙二人,各据德政,互不恩荫,在宜昌实属罕见。

1949年宜昌解放后,二架牌坊街改为新民街。如今新民街口1号的那栋两层的古朴老楼依然是这条百年老街的招牌,虽然这座被专家鉴定为宜昌开埠以前、距今有200年的老房子实在是其貌不扬,布满了烟尘,年久陈旧,不过靠近细看,仍可见其暗红色的梁枋构架,古韵犹存,据建筑专家介绍,这栋单体商铺建筑的营造方式、尤其是细部建筑处理,只在鄂西川东一带盛行,极具宜昌特色。

那栋小楼的楼板还是原始的,踩在上面吱吱作响,百余年过去了,依然严丝合缝,没一点缝隙;房间的墙壁依然保持灰砖的本色,乳白的灰缝纤细、匀称、雅致,那股古朴文雅的气息扑面而来;木楼一二层结合部的那个s形的卷篷,这种轩篷造型在古建筑术语中称鹤胫轩,和仙鹤的脖子有几分神似,宜昌保存至今的屈指可数;小楼依然保留了穿架式榫铆结构,由房梁和木柱承重,不过,10年前房东将原来的小瓦坡顶换成了石棉瓦,这也是一点遗憾。

离开那栋小楼,如今尚未被改造过、即将被美岸长堤第三期项目拆除的新民街仅剩下百余米。继续前行,逼仄的巷道两旁是那些老房子,低头看,路面残留的青石板、居民家门前的石墩历历在目;抬望眼,破旧的青瓦房、长草的马头墙、满是灰尘的雕花木窗、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砖刻门楼、被砸掉招牌的石匾依然挂在门楣上。新民街4号也是一座明清时代的商铺,保存较为完整的古建筑实体,仍可见其暗红的梁枋构架和依然完好的立面形象,古韵犹存,房屋细微之处的雕琢花纹十分讲究,花纹图案有鸟兽、云纹、卷草、夔纹等。从这些考究的商铺可以想象,那时这条街上商贾云集,车水马龙。

五、小城故事多(2)

汪家巷除了有几座老建筑,甚至还有一座宜昌几乎绝迹了的土楼以外,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有一段历史很有趣。从中书街到民主路之间原来有一条小巷,因清朝出了一位先后五任南阳知府的顾嘉蘅,故得名顾家巷子。顾嘉蘅生在天官牌坊街(民主路),祖籍是江苏昆山人,。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顾嘉蘅京试及第,中二甲第五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六年后出任河南南阳知府。这名进士青年时颇为骄矜,京试及第后,曾书“五百年来新甲第,三千里外旧家风”贴于大门两侧。此联一贴,宜昌绅耆学究们无不哗然诽议,坚决将顾氏拒绝于当地的社祭仪式之外,顾嘉蘅被迫另修一座土地庙在汪家巷口,这就叫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提起献菜场,宜昌的年轻人稍有耳闻,不过就是因为解放后在那个地方建有一个菜场而得名。历史上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明洪武(公元1378—1387年)期间,衙门建州署在西上门(中水门)内,大约就在如今的献菜场一带。不过那条东北起于环城东路、西南止于沿江大道、全长约580米的献福路满清的时候宜昌府署是建在这条路东端的廖家台一带,故而有东府街之称;民国初,宜昌县政府就在这条路西段献菜场一带,便被叫做县府路;1945年,国民党县政府在高等法院宜昌分院(市直机关童欣幼儿园)内,举办给蒋介石祝寿的活动,县府路就改名为献福路了。不过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解放后,当局曾经改了不少的街名,为什么保留了这条街原来的称号?看来献福还是大家共同的愿望吧。

璞宝街形成于清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以前,《东湖县志》记载,东为白家巷,西为报恩寺街,北有桐树巷。1876年宜昌开埠以后,宜昌城南门外正街两侧才开始有人建房设店,逐步形成商贸街道。当时的璞宝街一边通天官牌坊,另一边直抵当时的城墙,却无城门外出,因此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晒“蒲包”(旧时一种做布鞋用的硬壳,宜昌话也叫布壳),直到1929年,城墙被拆除,这条街才与城外的南门后街相通,因为“蒲包”与“璞宝”谐音,人们便将蒲包街 取了一个吉祥、喜庆一点的街名——璞宝街了。

虽然自己从在学院街小学读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璞宝街上走来走去,可是我对这条常来常往的街印象不深;后来搬到南正街、艾家巷居住以后,几乎天天都在那条街上逛来逛去,不过就是看着那家竹器厂变成了电热电器厂,我的那些原来住在这附近、和我一起喝酒闹事、抽烟谈天的狐朋狗友都逐渐失去了联系;不过就是看见那条街变成了农贸市场,一个假中医经常在那条街上哄骗老头老婆婆而已。

可是那条毫不起眼的杨柳树巷有一段神奇的传说,相传明朝崇祯初年,陕西有一张姓商人来到宜昌经商,不想因为驴拉屎惹来了一场横祸,好不容易从官邸越墙而逃,得到一个住在这里的孤寡老太婆救助才得以脱身。临别时,那个张姓商人再三要求老太婆一定要在自家门前种上一株杨柳,以此为凭。声称救命之恩,若今生不能报答,来日我的子孙必当重谢。

后来,老太婆和她的邻居都随意在家门口种了几棵杨柳树,这条原本不出名的小巷子,从此也就被宜昌人慢慢地喊成了杨柳树巷。再后来,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3月,八大王张献忠曾经攻陷宜昌,据说他就是那个张姓商人的儿子,曾经到杨柳树巷一带打听过老太婆的下落,未果,此后,每天清晨,这里各家各户门前都放有白花花的大米,一直到张献忠离开宜昌。

其实,这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而已,张献忠的凶残和冷酷世人皆知,杀人更是眼都不眨,宜昌当年被那帮人奸杀抢掠的情景惨不忍睹。如今的这条小巷根本找不到杨柳树的影子,不过杨柳一巷、杨柳二巷、杨柳三巷那三条小巷分岔而行,倒有些杨柳枝条的意思。在那些小巷里,还有一些连名字也没有、窄的只能走一个人、常常从屋檐和骑楼下擦身而过的小通道,上可以通到西平巷,下可以走到璞宝街,弯弯曲曲、密如蛛网、又藏了不少虽然不是古建筑、可却是地地道道老房子的去处,所以,我强烈推荐那些驴友和对老城感兴趣的人去那里看看,也许是一次游玩、也许是一次城市地理知识教育,也许也是一次告别。

六、消失了的老街道 

其实,围绕着宜昌老城区周边,已经有许多消失了的老街道,比如新老“三条街”,老三条街最初是指已经消失了的光前街人民剧院处三条弯曲短窄的小巷子。民国十年(1921年)以后,就变成了平安里、源发里、吉庆里,也包括美华里、永和里、新元里。这一带有卖鸦片的,当时三分之一的宜昌原住民都吸食那种毒品;老三条街还是宜昌的红灯区,在这些里巷中,窑馆青楼竟达半数之多,十分热闹。

新三条街是指现在的时代广场附近已经消失的一菜场、富裕街、日新巷那一带,没有老三条街那么有名和热闹,民国初年,这里还是一片阴森森的坟地,后来建有房屋,被称为西园;到了民国十年左右,此处建有较整齐的房屋二十八间,故新三条街又被称为二十八栋。不过这里是解放前宜昌黑社会活动的主要场所之一,不知道是不是曾经会有上海滩许文强那样的硬汉,或者梁羽生笔下的那个小李飞刀般的侠客? 

在民主路24号,站在街的对面,可以毫不费劲的看见大约建于16世纪的那个早已衰败的陈氏祠堂的痕迹,如今只剩下北侧山墙和前后檐墙留。这些存留的墙顶均为人字形两坡屋脊瓦顶,北侧山墙为五山梯形屏风墙,每梯墙端为三坡三脊飞檐翘角,檐口盖瓦头为花边,底瓦头为如意滴水,一律粉墙黛瓦,显得古朴和秀美。站在古街道的遗址上,仰望五山梯形屏风墙头,美丽的天际轮廓线分明,古城风韵犹存,不知有多少摄友反复拍过那堵防火墙,有手机的朋友如果路过那里一定要留此为念。回去慢慢品尝,就会看出许多的韵味。

在民主路未改造的部分依稀可见原汪家祠堂的部分山脊和风火墙,那是在老城区极为罕见、保存至今的明清建筑,而在学院街、中书街、元亨路、汪家巷、新民街、河水巷等处,也有几栋2层或3层的原居民的老住宅,约为清末或民国时期所建,也有一定的保护价值。不管怎么说,老城的相关保护迫在眉睫,如果再不重视,宜昌古城的文脉将荡然无存。

那座不久前消失的二马路附近的原朱家一巷12号楼有200多年的历史。该房屋为三间一重天井院落式的二层穿架木构古建筑,装修十分讲究,底层和二层都是轻盈剔透的隔扇门窗,房屋周围为青砖砌成的单丁错缝空斗墙,房屋大门门框为垂花门式的门头,以美化建筑装饰。封火墙、房屋的瓦头和滴水都有精美的花纹图饰,极富装饰性和观赏性,整个房屋立面形象素雅古朴端庄秀美。典型灌土墙、青砖房,可惜在建滨江壹号的过程中还是被坚决地拆掉了,70多岁的古建专家,还曾经深夜现场因为阻拦未果而老泪盈眶。

不管怎么说,拆迁仍在继续,2013年开始拆迁的范围,除了环城南路片区,还有美岸长堤三期等等,与这些老房子一起即将消失的还有那些存在至少百年的地名:璞宝街、杨柳巷、西平巷、童家巷、献菜场、汪家巷、元亨街、新民街、鄢家巷、尚书巷。所以我们应该记住这些即将被拆迁的老街小巷的名字:小箭道(学院街—西平巷);西平巷(学院街—环城南路);杨柳一巷(环城南路—学院街);杨柳二巷(璞宝街—环城南路);杨柳三巷(学院街—杨柳二巷);璞宝街(学院街—环城南路);新民街(学院街—献福路);人民路(学院街—献福路),献菜场(九拐巷—献福路);元亨街(献福路—学院街);童家巷(元亨街—中书街);中书街(献福路—学院街);汪家巷(汪家一巷—学院街);汪家一巷(汪家巷—中书街);汪家二巷(汪家巷—中书街);河水巷(献福路—横巷);民主路(南正街—学院街),还有那些几乎被历史遗忘的小街小巷,譬如刚刚被拆光的裕厚里。

如今随着复兴之梦的兴起,一哄而上的城市化建设诞生了越来越多的千城一面,其实也就是当局者急功近利、人云亦云、照本宣科、信手拿来的结果,也是自我吹嘘、粉饰政绩,对历史、对后人极不负责的表现。说穿了,还是官僚主义作祟,还是官场功利主义为主导、还是今日有酒今日醉的简单、愚蠢的思维。其实,身为一个地方父母官,当好了可以流芳千古,否则就会如同拆了宜昌城墙的赵铁公一样背上千古骂名。

七、老城印象

宜昌是一座有着2000余年历史的老城,我们可以在那些久远的文字中读到它,在博物馆厚重的藏品里感触它,在前辈和摄友们拍摄的照片上去感悟它,可是,城市文化不仅仅如此,而是表现在对人的尊严、对价值的认可、对道德的坚持、对遗产的重视、对精神层面的追求和对历史的高度珍重,所以,一座城市的魅力绝不在于它的发展速度和自吹自擂,也绝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梦想,而是在于它不仅有现实的一面,还有历史的一面,有自己独特的精神文化和历史传承,让历史和文化的氛围弥漫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宜昌老城区经历了几百来年的战火的摧残、风雨的洗涤,自然如同一个老妇人似的韶华已去,双鬓斑白,所有的时光和故事要么被淡忘、要么被磨去了棱角。想想也是的,明末清初的时候,这些街道犹如初升的太阳,喷薄而出、光芒四射,显示了无限的活力;清末民初的时候,这些街道就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情窦初开、有羞答答的羞涩,也有粉红色的憧憬。

到了解放以后那些火红的年代,这些街道就成了那个名声挺大的工人诗人黄声孝,激情豪迈的朗诵着:“口唱号子肩扛钢,汗水滴在铁板上。今天撤下建设种,换得幸福万年长”;到了现在,随着城市化步伐的加快,越来越多的老城建筑被拆毁、历史痕迹被消失,那些道路就成了一个忧国忧民的屈原,仰头问天:“路漫漫兮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

虽然祖籍不在宜昌,可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宜昌人,曾经在中书街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光,在学院街小学读完了高年级的课程;在学院街曾经有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南正街、艾家巷经历了自己的中年;也曾经在南正下街住过,在新街工作过、初恋过;中水门曾经是我的一些年轻的狐朋狗友聚集之地,而因为新民街不仅有袜厂、还有一座陈旧的破楼都是我几乎隔三岔五就会去拜访的地方……

所以,在很多年里,我曾经就是那里的常客,所以,我几乎熟悉老城区的每一条街道,也与那些街道相互交集。这么多年的风云变幻,我已将自己的生命和热情融入在这些街道里;我不得不爱这些街道,因为我不仅目睹了它们的发展和变迁,也目睹了它们的破败与衰亡。不过,随着葛洲坝的建设,沿江一带就有了一条美丽的风景线,随着城市化的进程,随着旧城改造,环城南路、环城东路、环城北路之间的老城就变成了都市里的村庄。

如今的环城南路被三江航天给毁了,将解放路那一带建成了四不像的地方;而环城东路则变成了宜昌的ktv一条街,这ktv一条街直到东门十字路口为止,过了路口就是环城北路,在与北正街交接的地方就是北门。现在的北门是宜昌最大、最著名、最热闹的夜市一条街。也就是被评为宜昌著名特色美食、其实却是人家重庆原产地的红油小面的发源地。不过如果是在环城东路ktv完了之后到北门宵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那个曾经红火了近百年的东门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世贸商场关门大吉,亚洲广场也没做起来,有名的东门地下小商品市场也几近衰落,看来市场定位很重要,那些老街道也很重要。

八、记住老城

于是,随着拆迁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去到老城区的那些老街小巷里面用文字寻觅那些历史轨迹、用镜头记录那些发黄的印象、用薄砖青瓦来留存过去的记忆,用眼睛来追寻自己曾经在这里留下的足迹和身影。于是,在那些老城区的某条老街、某个角落,某个人就可以打开一段封尘的记忆,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实现了一次穿越。

那些令人心跳、令人眼睛湿润、令人激动不已、令人难以抑制的情感穿越是因为那里的一个灶台、一把火钳、一个木凳、一口被油烟熏过漆黑的铁锅和一扇古老陈旧的木门;是因为那里的某个佝偻着背、蹒跚着步,在街边生着蜂窝煤炉的老人;是因为那里的小的可怜的小卖部在营业、电视里播放着最新的影视剧;是因为那里的一只猫、一条狗、一把椅子、一个悠闲自得的的老人和一台放着那英唱的《春暖花开》的收音机;是因为那些湿漉漉的衣服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晾在任何一根铁丝和电线上;是因为小巷深处只要有一寸空地,就会开满鲜花和植物,可以想象那些金银花、紫丁香在夜里飘来阵阵清香。

宜昌的老城里的那些老街小巷如今早就是百年沧桑,曾经的繁华已经变得十分破落和没落。其实,那些原住在这里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经从那里迁出,留下来的除了那些留恋熟悉的环境、亲近的邻里关系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大多都是来自天南海北、操着不同口音、跑到宜昌做些各种小生意的外来经营户。他们或者租一店面,卖菜、卖日杂百货、卖烟酒糖茶;或者做着破烂王的生意,在那些小巷深处,随处可见那些收荒货的身影……于是,那里成为了官方口里的棚户区,明显的和那些做着大城梦的领导的思维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就应该在那些斑驳的墙壁上写一个大大的、红色的“拆”字。

宜昌老城区的改造其实一直都在进行,从那些高楼大厦进入到这样的小街小巷,立马就会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街上低矮破旧的房子、巷道上方凌乱的电线、梧桐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房顶的石棉瓦都破碎了、裂开的墙缝里修补的水泥、以及老树昏鸦、驳斑弄影;有些建筑已显得脆弱不堪,好象一阵狂风刮来,就会轰然倒塌、灰飞烟灭;一些老屋的房顶却生机一片。想想也是,从一粒随风而落的种子,到慢慢长成这样顽强成活的小树,不知要经历多少的风霜雪雨、日晒雨淋,多少个春秋冬夏、日出日落?

所以,有空的时候,大家还是应该去再去拜访一下老城区那些即将消失的老街小巷,若干年后,如果再想起这些充满回忆片断的街名和地方的时候,肯定再也找不到现在这样身临其境的感觉了。无论我们是否喜欢,老城区的那些老街小巷都已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人生之中。也许是因为与那些灯红酒绿一街之隔而不为所动的淡定,也许就是因为那些低矮的老屋、昏黄的路灯、狭窄的巷道、古老的屋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老式天井房的上面安装着一排十分壮观的卫星电视接收小锅、木板房里的摆设还让时光停留在过去的记忆中…… 

如果有机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去也行,在阳光灿烂的时候去也可以,在落叶纷飞的季节去也行,在雪花飘飘的日子去也可以,反正找个心情不错的机会,悠闲地带一部相机、手机也行;带一些虔诚、伤感也行,穿过老城区去寻找那些历史的痕迹,在那些即将消失的老街小巷里和这里的过去、也和自己过去的时光挥手告别。

老城的那些老街小巷应该改造,这里的一些历史建筑也应该保护,不过这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应该关心的是。在这里似乎最适宜和大家一边走、一边一起聆听邓丽君的那首充满怀旧情调的歌曲:“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唱一唱、说一说,小城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作客……”(2013-10-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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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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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点评:

厚重的文字,向读者介绍了宜昌,
让读者在细腻的文字中游览了一处胜景。
期待朋友的首发文章。

文章评论共[4]个
文清-评论

又是一年落叶黄,一层秋雨一层凉,天凉别忘添衣裳!at:2013年10月21日 下午6:09

绍庆-评论

欣赏美文,上午好!(:012)(:012)(:012)at:2013年10月22日 清晨7:40

宜昌石头-回复谢谢您的点评 at:2013年10月23日 下午5:50

宜昌石头-评论

谢谢关注at:2013年10月23日 下午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