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失恋了,看来局面很严重,这天我下班,看到小卧室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看,差点转身去打119,里面烟雾弥漫仿佛失火了一般,欣欣坐在床上两眼无神,面容憔悴,头发蓬乱,手指间夹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长长的烟灰好久没有弹了,地上一地的烟头。唉,女人一失恋就会花样百出的折磨自己。我进去先把她手里的烟头夺下来扔了。坐在她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他走了”欣欣艰难的说:“今天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打了辆车走了”
“那你就抽成这个样子啊。”
“他忘了拿他的烟,我以前总劝他别抽烟,可是现在我不适应他不在的环境,习惯了他身上的味道,没有这味道我不知道怎么生活。”
她的手摸素摩挲着又拿出一支烟,打了几下火机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大口,一股烟雾呛的我直咳嗽,我双手挥赶着烟雾,“什么滋味,你不感觉难受吗?”
“不知道”欣欣愣愣的说:“没感觉,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很呛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我轻叹一声,她的心已经死了,当然没感觉了。
欣欣说:“其实没感觉挺好的,让你不知道痛苦,可是我做不到,佳怡,怎么形容呢?你没失恋过,你没有体会,就象是心脏被锋利的手术刀割走了一半,让你觉得心里发空,空荡荡的。”
“就是说心理反应变成了一种生理反映?”我问
“对”欣欣惨然笑道:“理解能力不错。”
“因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免俗,想知道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会分开。
“他爱上别的女人了,网上认识的,那女孩子的照片我见过,不是我自大,没有我好看,可是他说他不看中相貌,看中的是心与心的结合。说我的缺点正好是她的优点之类的屁话。”
我坐在欣欣边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百感交集吧,这个世界越来越让我不明白了,真是年龄越大越糊涂,知识越多越反动。
阿娇回来了,照例一进门就喊累死了,同时告之今天又为国家伸张了几次正义同时又顺手拆了几门婚姻。我摆手让她小声点,把欣欣失恋的事情和她说了,她歪着头想了半天得出了结论:“这就是说我可以一个人睡一间屋子了?”
我气得要揍她,她在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威慑下连连告饶:“姐姐饶命,您经常晚上睡觉的时候哭哭啼啼咬牙切尺呼天抢地的,我快被你折磨的神经衰弱了,正好欣欣失恋了你去陪她反正估计她也睡不着。”
真拿她没办法,这丫头大概是没发育完全,面容和身子是个秀丽妩媚娇小婀娜的女子,心智却还未发育好,还停留在小学低年级的阶段,对男女之事完全不解风情,害苦了不少青年男子。最不知死的一位,从大一入学就开始追求她,可是巧言如簧在广播站为她点歌也好,身体力行每天为她打早点也罢,无论如何也打动不了姑娘的芳心,如果有的话。
最搞笑的是最后马上要毕业了,那痴情男子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到了我们宿舍和阿娇谈了足有俩钟头,说的就是石头也该开花了,结果把我们的阿娇听的昏昏欲睡,一句“我还小,你也还年轻,我们做普通朋友吧”或者“你做我哥哥一样可以关心爱护我啊。”把大情种的十八般兵刃尽数挡回去。
当时正是初夏,阿娇身着轻衫罗裙,少女白皙的皮肤动人的曲线尽在眼前,一阵阵女孩子身上的芬芳动人心魄,那大情种被拨撩的头晕眼花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口干舌燥,眼见口头攻势没有效果决心付之以行动,战战兢兢的伸手在阿娇背上抚摩了一下,见阿娇没有嗔怪毫无反应,于是信心大增再接再厉又伸手在阿娇裸露的大腿上摸了一把,还是没有反映,大概光滑如丝缎般的少女肌肤给了他遐想和勇气,又伸手抚摩了一下,又一下,终于阿娇困惑的发话了:“你干吗?有什么事说话啊。”大情种当场呕血昏过去,被我们送医院急救才保住性命一条,醒来后当即远走异国他乡,跑到亚美利加洲美利坚合众国去刷盘子了。这成为我们宿舍的一个经典笑话,并且从此流传下去,作为必读篇章载入新生入校指南中成为学生辅导员最常用的思想教育话题。
子凯请我吃饭,欣欣的事情使我心情十分沉重,我有点心不在焉的,子凯说起他以前在大学的往事工作中的点滴,我漫不经心的听着,子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在这里,给我讲了几个笑话,不知怎么的我实在笑不出来,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子凯敲了敲盘子边:“喂,想什么呢?神游天外了。”
我叹了口气:“子凯你说为什么相爱的人会分手?”
“我想大概是因为没有爱了吧”
“怎么会?难道爱情也有保质期么?”我不解。
子凯愣愣住了“有吧,我想时间久了也许会有些。”
“你是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了?!”我有些愤怒。
子凯有点着忙:“有啊,比如梁山泊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不过——”
“不过他们都死了是吧!”我的声音明显有点大了,周围的人在看我们。
子凯有点急了“不是啊,你别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是你说的啊,你说爱情有保质期,是多久?梁山泊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他们都不超过20岁,真可惜,我已经过了。”
子凯被我的无理取闹搞的有点烦了;索性不再说话。
“你说话啊”我说。
子凯沉默不语,半晌说“在你恢复理智之前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什么!”我愤怒的瞪圆了眼睛“你说我不理智?”
子凯不再退让,反驳道:“不是吗,请问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我去找小姐被你发现了?还是和别的女人偷情了?你是律师应该知道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吧。再者说了即便我找了别的女人,好象从法律上说也和你没关系吧。”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我拿起面前的杯子把可乐泼了他一脸,子凯惊讶的看着我,随后眼光由不解变成了愤怒,脸色变的铁青,也不擦自己脸上的饮料,慢慢的站了起来。
我不由有点后悔,自己做的有点过了,可是惯性使我坐在那里不动,只是不象刚才那样灼灼逼人的瞪着他。子凯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我握着那该死的杯子,心神不宁。旁边隐隐听得有人调侃的说漂亮女人就是厉害。
回到家,阿娇已经呼呼大睡了,欣欣在上网,旁若无人的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和人聊天,我在客厅心绪不宁的转了几个圈子,心里越来越后悔,今天的事情不怪子凯,我有点无理取闹了,我怎么那么不冷静,拌几句嘴就完了,怎么竟然把饮料泼到人家身上去了,干吗那么冲动。
要不要给他去电话认错?我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不好吧,那太助长了他的气焰了,毕竟他也说错话了。发个短信吧,我拿出手机,犹豫着,明天发?现在就发多没面子。我手里玩着手机,心里冲突着:现在发?明天发?
阿娇睡眼惺忪的出来上洗手间,猛的见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吓了一跳,嘴里嘟囔着:“干吗呢,不睡觉坐在这里吓我啊,真倒霉,你睡着了吓我,这醒着的时候也吓我。”絮絮叨叨的从我身边走过。我没理她,心里还在反复琢磨着,明天发,我决定了,不能让他觉得我好欺负。
我去洗漱,一边刷牙一边想着:子凯现在做什么呢?在洗衣服?还是已经睡了?不行,我忍不住了,让他笑话就笑话吧,我看了看挂钟,12点5分,现在就算是明天了。我跑到客厅,拿出手机飞快的写了条短信:“今天的事情我负主要责任,别生气了,明天我去给你洗衣服,睡个好觉,佳怡。”按下发送键,听到滴的一声回音,我松了口气,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一进办公室就见到一大捧鲜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的心一暖,更为自己昨天的言行感到惭愧了。我太任性了,我有点自责的想,单亲的家庭也许就是会产生我这样怪脾气的女孩吧,我想。
一整天我都想找机会和子凯说话,我想和他说对不起,想和他正常的说上几句话希望这场风波就会彻底过去。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老陆在,子凯的办公室也整天都有人,他们经营部的正经理没出差在公司,我出去看了几次,这家伙总是在房间里,还招了一屋子人开会,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部门出去聚餐去了没去吃公司的自助餐,下午又是一个商务谈判,我出去看了几次,子凯的房间都是锁着的。
下班了,我磨蹭着不走,假装在看一份卷宗。老陆笑着夸我敬业,感叹着自己是老了,没有年轻人的精力了,拎起包走了。
我看着卷宗,想着子凯回来看到我这里还亮着灯一定会来进来看我,我们正好一起走。可是出去看了几次,他的办公室一直都是锁着门,我有点疑惑,一名子凯部门的员工走过,我顾不得许多了,问他:“你们陈经理呢?”他回答:“早走了,谈判完了就没回来。”
我愣住了,愤愤的想:搞什么鬼,竟然不管我就跑了。我灰头土脸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去了次洗手间,一边甩着手上的水滴,一边想着子凯。推开我的办公室门不由吓了一跳:里面站着个人,刚才在想别的,突然见到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由的全身一震,啊的一声。
那人回过头来,竟然是贺老板。
他看着我:“我路过,看到你这里还亮着灯,怎么还不回去?加班吗?”
我回过神来:“哦,我看个东西,马上就要走了。”
贺鹏宇看着我:“我没吓着你吧,许小姐好象很容易受惊吓。”
我的脸有点红,想起上次公司开会时候被孙丽珠吓的杯子资料撒一地的窘迫样子:“哦,没有啦,女孩子胆子就是小点了,很正常啊。”
贺鹏宇笑笑:“别的女孩子胆子小点也没什么,许小姐是法律科班出身,难道也这么胆小?”
我笑道:“做我们这行接触的负面东西多,胆子是更小啊。”
贺鹏宇说:“胆子小好啊,安全。”
这话有点深意了,我不好再接口。问道:“贺总对我们法律部有什么指示吗?”
贺鹏宇摇摇头:“小许,现在是下班时间,别谈什么指示之类的,不谈工作。我来是向你表示感谢的。”他扬了一下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花:“怎么样,漂亮吗?”
“啊?”我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明白过来了“这花是您送的?!”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心也跳了起来。
贺鹏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是啊。”
我忙点头“漂亮,谢谢贺总。”
贺鹏宇笑笑“平时给许小姐送花的人太多了,许小姐都习以为常了是吧。”
我说:“不是啊,只是没想到您会——”
“老板也是人么、也会喝醉也会需要帮助,自然也会献花表示感谢。”
原来如此,其实送我花还不如涨我一级奖金来的爽快,我心想,老板仿佛猜出了我的想法,又说道:“我想要感谢许小姐这样的雅人金钱这样的俗物想必不能相配,所以我亲自去挑选了花,希望你能喜欢。”
我点头如鸡啄米“喜欢喜欢,我很喜欢。”老板送的能不喜欢吗。
贺鹏宇问我:“你现在去那里?可不可以共进晚餐。”
我的心又跳了一下,老板请客耶,去不去?是说“能和您一起晚餐很荣幸”还是说:“抱歉我要加班赶写个东西”?那个更矫情一些?当然是去了。老板那么忙以后就可能没这个机会了。不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打鼓。于是问道:“还有谁啊?”贺鹏宇笑笑:“你想让我喝醉的事情在公司里让别人知道?”我立刻噤声,乖乖的拎起包随着老板走。转身锁门的时候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花,不知怎么的有点惆怅,恨恨的想:该死的陈子凯,回去再收拾你。
贺鹏宇和我一起进电梯,按了地下室的钮。和老板一起站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我不由有点紧张,于是没话找话的说:“贺总,您怎么知道是我开车送你回去的?我看您当时好象睡着了。”
贺鹏宇长篇大论的说开了:“是啊,我当时是没看到,我当时自己把车开到公司,实在坚持不住了,知道要是再开下去会出事的,就让保安去找我的司机,然后就睡过去了,车开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的司机呢,后来怎么知道是你呢?有三点证据。”
我心说老板怎么和我是同行吗?这么条理清楚讲究证据。“首先、我虽然迷糊但是还有感觉,我感觉车开的没有平时稳当,停车的时候挺猛,一荡一荡的害的我差点在车上吐了。”
我的脸一红:“不好意思,贺总,我学车没多久。”
“没关系,我刚开始的时候还划龙呢,你开的不错了。第二呢,我家的阿姨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送我回来的,我想了一下,我公司里最漂亮的就是你了。”
我感觉脸更红了,“第三呢?”我问。
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我们到了地下室。“第三待会儿说。”
贺鹏宇和我一起走了出来,我们坐进车,贺鹏宇问我:“许小姐想吃什么?”
我说:“听领导安排了。”
“好吧”贺鹏宇开起车,一路上我很想找些话说,可是不知怎的,总是张不了嘴。“真没用”我恨恨的想,见了领导不会来事,多好机会都被浪费掉了。
贺鹏宇把车开到了凡尔赛,真出我意料,这是一家西餐厅,素以贵族消费著称。据说厨师长是被中国爆发户老板亲赴法国骗来,哦,请来的,还据说这饭店在北京西餐界是一大拿,连有半个世纪历史的莫斯科餐厅都不被其老板放在眼里,放出豪言:“老毛子的东西是粗人吃的,那不叫西餐,早本土话了,真正的西餐怎么能让中国人吃舒服了呢?”这饭店曾经招待过法国总统,饭店老板趁总统大人吃的高兴,请人家题词,据说其内容翻译成中文为:再接再励,力争上游,为中法友谊做出更大贡献云云。
我赶紧想吃西餐的要领,左手是拿什么来着?刀子?叉子?那么勺子用那只手?难道吃西餐得三只手?
我们一进大门,穿着燕尾服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把我们迎进餐厅,很绅士的为我拉开椅子,我边坐边紧张的想:“我要给他小费吗?”
贺鹏宇把大的如同半张报纸一般的菜单递给我,“喜欢吃什么,随意。”
打开菜单我还没看清楚菜的名字就被边上的价格吓了一跳,忙“啪”的一声合上菜单,递给贺鹏宇:“我没有忌口的,贺总点吧。”好在他没有推辞,拿了过去,没怎么看,和服务生说了几句。服务生就彬彬有礼的退了下去。
贺鹏宇好象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别在意这些繁文琐节,中国人没必要完全按照西方的这些规矩,自然些好了。”
我点点头,这才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餐厅装饰的真漂亮,头上的大吊灯气派非凡活象真的是从凡尔塞宫偷来的。餐厅里有四根巨大的青铜柱子,上面是精致的动物人物雕刻。餐厅的强上挂着西洋风景油画,画下面是一架三角钢琴。处处都洋溢着欧洲风情。唯一有点不协调的是餐厅正中悬挂着一张巨幅照片,上面是喝的红光满面的法国总统左手搂着高个子高鼻子戴着高帽子的原装正宗法国大厨师长,右手搭在圆头圆脸圆鼻头一脸咪咪笑的改革开放先锋的中国老板,三人兴致勃勃看着下面的纭纭众生。
我问到:“贺总刚才说有三个证据猜出来知道送您回去的是我,第三个您还没有说,是什么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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