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城市的秋意是由丝丝入扣的凉风和微雨中开始的，旅行的路人披着单薄的外套，面带无尽的不安神色在无数个高大威猛的北方人群中经过，他自己似乎因此变得厚实，变得更加深刻，原来这真实的北国，就是最变化莫测又最清寒刺骨的老模样。

应该说南方人对北国是有天然的抵触，至少应该算上气候，至于饮食性格上的，倒是不能特别细致地划分，因为，我此行来的伙伴中，到底没有一个真正算得上是南国性子的人。aky，zoc，还有我，我们每个人的骨子里，多多少少也种上了北方人的片片品格。

还是在刚进入北国地界的高速路上，aky就透过车窗，在一片迷蒙的风景里指出了北国风景的秀美绝伦之处。他指着城市远处的一方褐色，笑着说那是南方也有的芦苇，因为地理环境的差异，所以这里的芦苇成长的快，衰败的也快。

aky说这些话的时候倒也没有嬉笑之色，仿佛那些话是真的一般，我充满质疑，zoc不屑一顾。对于远处不明的景致，言辞尚早，然而想象丰富，也算是北国城市送给我们初来咋到人的一份迷离幻觉。

离开那些芦苇的方向，走进城市，三个男人用孩子般的嗅觉和听觉寻找衣食住行的地方。北国尽有粗犷，寒舍和风骨尽管地地道道，但反而让习惯漂泊习惯未知的我们亲近不已，旅馆，夜店，烧烤，啤酒，乃至香烟，都必须是北国的特色品牌。我们围坐在一方菜桌之上，尽情地为此次北国之旅呐喊助威。

“沸腾鱼庄”坐落在北国小城的长玉路上，老板娘的服饰和店铺的主题之色搭配巧妙，相得益彰。我们吃的尽兴时，一支从墙上露出的长尾垂钓浮漂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那是一支看上去很不错的手工艺品。老板娘说，那只是一支普通的浮漂，是他年过半百的先生所做，漂身材料用的是本地最常见的龙爪菊……老板娘的几句话娓娓道来，听的我们异常高兴。

我们对于芦苇的执着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性子使然，三个南方人的成长环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芦苇点缀，芦苇随着人一同成长，随着时光一道变得不尽悠长。芦苇迁逊有常，不卑不亢的性格是我们记忆里被反复吟诵的生命光景之一。在我们的认知里，那些柔弱的生灵本应该是生存在南国的，北方的苇叶该是什么样子，我没法描蓦。

听得老板娘描述龙爪菊的样子，我们倒也印迹了几分，在听说我们由南而来，好奇于北方风景时，老板娘爽快的指引我们往最近处的淡水河走去。深秋的北国城市，冷的气息和远的天空，模糊不清；而偶尔的车鸣，突兀奔过的流浪动物的叫声倒是清楚的很。我们三个人一边走一边数，远处那片褐色的景致终于越来越近。

龙爪菊生长在淡水河畔，一片苇叶围在了长长的河堤边，苇叶凌乱异常，有的俯身入水，有的弯腰相扶，更多的是相互交叉在一起，堆在一处湿漉漉的泥土之上。相比之下芦花的姿势要好看的多，委婉的多，轻柔的花绒呈抛物线的方向排列在以各自为依托的水平线上。乱的叶子，稳的花，平静的水，龙爪菊用这样衰败不败的样子衬托近处的城市高楼和远处的白云天空。

芦花在aky以前的文字里代表着一位知性女子，漫长的玄幻小说意境里，也只有唯一的一位女子。芦花由单纯的花界而来，一不小心流落到了孤独老人乔木饲养的花盆中，乔木眼睛不好，依旧悉心照料芦花，还带着她四处旅行。朝夕相伴中，芦花误以为人世间的人都是如乔木般温婉浪漫，于是再也舍不得离开。等乔木凄苦离世的时候，只有伤心的芦花忍痛飞散，化作了皑皑白雪……

水边的龙爪菊不是白色，而是深重的褐色，而脉络之处的筋骨还是坚韧不拔，苇叶的衰败与长茎的结实形成了强烈对比。芦苇扶在水边，静谧无声，看着这一处的苇叶苍苍，也让我想起了南方淡淡的初春之景。其实秋景和春景的差异也不是有多深，只是在念想之人的心里，总是相差无几。

这一方苇叶的性情，多少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如aky文字里描述的那般温婉浪漫，另一类便是zoc和我想象中的苍茫无涯，平凡的芦花因为不同人的描摩变得曼妙悠长。对于所有不平凡的想象，我都该感谢这次意外的旅行，因为一处清凉的地方，我们有了意料之中的收获。

北国旅行的第三天，我们分散而行，从这座城市的三个方向背向而行。zoc寻遍了比较有特色的美食，我找到了所有可能构出美好景色的影像；aky说，他要用随意的心情游走陌生的城市，倘若意外邂逅到了某一位和他文字里气质相像的女子，他就留在城市里不走了。

虽然这座北国城市在某些方面的确美过南方，但我一定不承认，aky会因为那种近乎幻想的借口故作停留。对一座城市的片片感情很难用一两中语言，动作表达，就像在芦花飘过的节气里，哪怕我们并没有多少重复的热爱倾情之类的语言表达出口，可我们依旧对所有旧事念念不忘。

比较有意思的一个场景是，在我们即将离开北国城市的时候，竟然于茫茫的车流里遇上了位驱车野钓的长者，在正值拥堵的高架桥上，我们下车一阵畅聊。都说南方人善于垂钓，乐于垂钓，但北方人的痴钓苦钓，钻研精神更让人动容，zoc就是因此将心爱的手工芦苇漂赠送于他。长者的回赠礼品是由他的女儿，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代为送来的，四个人的北方天空，高远的像唏嘘出了声音。

长者的车很快转道入市区，和我们依依道别。在长长浅浅的夕阳余晖之中，我分明看到，那天角之上飘荡的还是芦花的身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