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彦景龙痛苦的悲鸣声将平静的夜幕撕破，绝望的泪水散发出阵阵凄凉，他无助地跪倒在地上，怀中紧紧地抱着全身沾满鲜血的女儿，无力的面对着眼前这场无情的噩梦。伴随着闪耀的警灯和鸣响的警笛，五辆警车疾驰而至，在急促的脚步声下五名刑警走进了他的家中。

“彦队，小馨怎么样了？”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彦景龙，刑警队副大队长韩利民急切的问道。　

“已经…小馨她，我可怎么向梦苓交代啊！”听着彦景龙那夹杂着哀痛与懊悔的声音，韩利民心中感到一阵酸楚，他赶忙叫人把彦景龙带出屋子。探员李天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从女儿身边拉开，扶进了警车中。

“彦队，您要？”

“给我烟，给我烟！”彦景龙打断了正要安慰自己的李天奇的话，激动地喊道。

“啊？您不是不……”

“快，给我一根烟，快！”

“是。”看着情绪难以平复的彦景龙，李天奇急忙掏出一根烟给他点上。

“咳、咳、咳”因为狠狠的吸了几口，不会抽烟的彦景龙不停的咳嗽起来。

“您没事吧！”

“没事，咳咳。”

“您还是掐了吧！”

“我说了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您不能这样啊，您要振作啊，就算是为了小馨，为了尽早抓到凶手！”

“小馨，我的小馨！”

“彦队，请告诉我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今天警校放假，珏豪跟朋友出去吃饭，晚上11点多他同学打来电话说他喝多了，起不来了，我便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不是很严重，但要输液，我不放心小馨，就让他朋友先在医院陪他，结果一回到家里却看到小馨，小馨她，她，她倒在地上了，我感觉事情不妙，便急忙去扶小馨，结果发现，发现，啊！”无法平静的内心使彦景龙大喊一声便打开车门冲下车去，将还未燃尽的香烟丢到地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起来。见此，李天奇也赶忙跟着走下车，此时警车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群众，他见彦景龙现在如此的状态也不好问什么，便向周边群众试图寻找线索。这时韩利民从楼门中走了出来，来到彦景龙的身旁，看着他憔悴的身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韩，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彦景龙看到走来的韩利民，便带着躁动的心情急忙问道。

“从现场来看凶手应该是从客厅的窗户进入屋内，而客厅内有翻动的痕迹，推测应该是小馨发现了正在盗窃的凶手，结果不想却惨遭毒手！”

“怎么会，她还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啊，混蛋！老韩，你确定是入室盗窃后杀人吗？”

“不，这只是推测，你家里丢什么东西了吗？暂时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不知道，我没去看，我愧对梦苓啊！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无法承受打击的彦景龙蹲坐到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彦队，你要振作起来，嫂子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伤心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抓到那个混蛋，替雨馨报仇！”韩利民极力的安慰着陷入崩溃边缘的彦景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小馨对彦景龙而言，无疑是在他那还未痊愈的伤口处又狠狠地给了一刀，而这伤口更是存在于超越肉体的精神深处。

听着韩利民的话，彦景龙的脑中涌现出三年前为保护自己而中枪身亡的妻子华梦苓的身影，回想着妻子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阿龙，我从未后悔嫁给你，答应我，永远做一名好警察，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可此时的自己却没能遵守承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丧女之痛，他已从那被称作“钢铁猛虎”的刑警大队长变成了一名懊悔的丈夫跟绝望的父亲，噩梦般的阴云紧紧地将他笼罩，悲怨的乐章在这幽月下奏响。

眼见日月交替，拂晓之光照亮了昏暗的街道，另一个疯狂的灵魂在宿醉中醒来。次日在医院得知妹妹遇害消息的彦珏豪像疯子一样的跑到刑警队的尸检所内，看着再也无法与自己说笑的妹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甚至忘记了如何去哭泣，在下意识下，他跪倒在了地上，懊悔与自责掩埋了那伤痛的内心。稍许的沉默后，压抑的情感最终破蛹而出，他泪如雨下的嗷啕大哭起来。

“妹妹，妹妹，啊，妹妹！”嘶声力竭的哭喊，无力的呼唤，此时的彦珏豪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喝酒喝多了，父亲就不会离开家，小馨也就不会出事，自己明明在母亲的墓前发誓要保护好小馨，可现在却因为自己而把小馨送去了死亡的深渊。

看着儿子如此的悲痛，彦景龙本未平复的内心再次做痛起来，他强忍住泪水转过身对韩利民说道：“老韩，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彦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赌上我刑警的名誉！”韩利民看着彦景龙眼含泪光的眼睛坚定的回答道。

这时韩利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赶忙接通手机，听完后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这就过去”便对彦景龙说“彦队，有线索了！”

“太好了，赶快回单位！”听到这个消息，彦景龙激动了起来。

彦珏豪一听有了凶手的线索，马上站起身来看着彦景龙说：“父亲，求您带我一起去！我虽然还是一名警校学员，但我也想帮忙找出杀害小馨的凶手！”

“珏豪，你。”

“彦队，就让珏豪来吧！作为小馨的哥哥，我想他现在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韩利民截断彦景龙的话说道。他知道此时即便阻止彦珏豪，彦珏豪也会私自介入调查的，因为作为小馨的哥哥，他是绝不会无所行动的。

“这，好吧！”彦景龙思虑了一下，微微地点了下头。

离开尸检所，三人同行来到了刑警队的会议室。会议室内6人围坐在会议桌旁，桌子上放置着整理好的调查资料，此时距小馨被害已经过了9个多小时。待三人坐好后，李天奇先开始汇报了案情的分析：

“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单和彦队手机的通话记录，我们确定了案发时间是在昨天23点40分到23点50分之间，被害人的身份信息我就不再说了，她的身上只有左胸口一处长12毫米、宽2毫米的伤口，确认为刀伤，而也就是这一刀，刚好刺中了被害人的心脏，变成了夺命的一刀！可惜的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凶器。”　

说道这里，李天奇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彦景龙跟彦珏豪，为了不刺激到他们，他尽量不去提小馨的名字。彦景龙强作镇定的看着他，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而彦珏豪此时则正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身后屏幕上放映的小馨伤口的照片。他轻叹了一下，便继续说道：

“屋内除了客厅左侧的窗户被撬开外，其余门窗均没有被撬痕迹，可以判定犯人是从左侧窗户进入跟逃离屋内的，屋里只有客厅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根据彦队的确认，屋里也确实只有客厅内的电视柜抽屉里的300块钱被偷走了，之后我们根据小区的监控录像和附近居民的口供确定了两名嫌疑人，大家请看。”

说着李天奇调动电脑，在屏幕上播放起考录的小区监控录像，在到一名身穿红色t恤、黑色短裤、留着光头的中年男子经过小区大门时的画面按下了暂停，抬头说：

“就是他，周大海，我相信大家对他并不陌生，3年前因多次入室盗窃被我们抓捕入狱，就在7天前，他刚刑满释放，根据门卫的供述，他是来找住在4栋3单202的赵建国的，现在小赵跟丽娜正赶往赵建国家去调查。”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周大海是来寻仇的，伪造了入室盗窃的现场？”韩利民打断李天奇的话，发问道。

“是的，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还要等小赵他俩回来再说。”

“这个王八蛋，我非弄死他！”听到这里，彦景龙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说道。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不禁一惊，而彦珏豪则面带凶相地起身准备离开，坐在他旁边的探员李满一把拉住了他。李满知道彦珏豪这是要去找周大海，便急忙劝阻说：“珏豪，不要激动，听你李叔把话说完！”

“是啊，这只是我们现阶段的推测，而且还有一个嫌疑人呢！”看到此景，李天奇也赶忙说道。

经劝说彦珏豪回到了座位上，李天奇继续播放录像，在录像播放到时间为pm4：32的时侯，他再次按下了暂停，这次画面上是一名推着一辆蓝色破旧自行车的平头少年，少年身穿灰色衬衣跟沾满泥土的黑色长裤和布鞋，上身右斜挎着一个土黄色的破布包，包上写着维修两个字。

“这个不是我们小区旁边小成家电维修新来的小伙子吗！”看到这里，彦景龙突然说道。

“是的，我跟门卫确定过了，他叫刘虎，而那个时间他也确实是去给1栋1单302的住户修冰箱。”李天奇回答说。

“那为什么怀疑他呢！”韩利民问道。

“这个是因为我们在查看了昨晚的录像后发现在晚上11点38分时有人从小区东侧的护栏翻进了小区，11点55分又翻出了小区，门卫说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而摄像头的夜视效果因为不是很好，看不清翻进小区内的人的面貌，因而只能知道他大体的体形轮廓，最后经过对比，我们发现他跟那个维修员刘虎十分相似，王冰现在正在维修店内问情况，至此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我们认为周大海跟刘小虎有重大嫌疑！”李天奇继续说道。

“李叔，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是周大海寻仇，也可能是刘小虎盗窃杀人了！”彦珏豪发问道。

“是的！不过。”李天奇肯定的点了下头。

“不用说了，等王冰他们回来整理好资料，马上去传唤这两个人！”不等李天奇说完，彦景龙突然的一声命令中断了会议。

两小时过后伴随着王冰、小赵和丽娜三人的归队，周大海跟刘虎分别被送进了审讯室，第一间审讯室内由小赵跟李天奇对周大海进行询问。

“周大海，还记得我！说吧，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没有过多的寒暄，李天奇上来便直入主题。

“李警官，我哪能忘了您啊，没去拜望您，怪我了，怪我了！”

“少在这跟我贫嘴，我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昨天晚上，没干什么啊，到底什么事啊，我这正洗着澡就被你们弄来了，我哪知道啊！”

“看看，这个女孩知道是谁吧！”李天奇示意让小赵拿小馨的照片给周大海看。

“这个，我这真不知道啊，您就说什么事吧！”

“你真不认识！”

“她就是昨天被害的我们彦队的女儿，彦雨馨！你小子还是赶紧给我说了，不然，啊！”拿着小馨照片的小赵突然喝斥到道。

“啊，这个我听我哥们说了，两位警官，这可真跟我没关系啊，偷东西我是敢，可杀人这活，你打死我，我也不敢啊，我一开始真不知道咱彦队也在那住啊，我就是去那找我哥们喝酒的！”

“谁跟你是咱，你说之前不知道，看来之后知道了就去干昧良心的事了呗！”小赵回到座位坐下，李天奇继续询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今天早上才听我哥们说的！”周大海急忙辩解道。

“那你说你昨天晚上在哪？在干什么？”

“我在我哥们家喝酒啊，对了，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他啊，就是你们把我带出来的那一家。”

“我知道，你一开始确实是在他家喝酒，可到了晚上11点半多的时候，你说想抽烟，他说家里没烟了，你便自己出去买烟，结果竟然去了半个多小时！没错吧，这个点了你去买烟，小区监控中你从昨天中午12点多进了小区就没出来过，这半个多小时你干什么去了？”

“我真是买烟去了啊！”

“你给我接着编！”

“我真没骗您啊！”

“你再说，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你看你能走出这个门口吗！”

“我，哎！是，是，我是没去买烟，我承认，我看我哥们他们单元1楼那家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下楼时发现他家售货窗口没关好，刚好那里面有几条烟，我这不手贱，想顺手拿一条，结果手刚伸进去，没想到烟盒上面还有个玻璃杯子，一下子把玻璃杯碰到了地上，您也知道，我这刚出来，这杯子一碎，我吓坏了，便跑到楼前一辆捷达的车后躲了起来，等了好半天，我见没什么动静，这才又顺手拿了一条烟跑回我哥们家了。”

“你没说谎？没别的了？”

“大哥，都这种时候，我有必要跟您撒谎吗！”

“小赵，你再辛苦一趟，去他说的那家问问情况。”李天奇对小赵说完后又看着周天海说，“告诉你，在我们没查清之前，你给我在这老实的呆着！”

随着对周天海审讯的中断，另一边对刘虎的询问也陷入了僵局。

“刘虎，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想听你说别的，对我而言，你只是个17岁的孩子，你既然说不是你干的，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干什么去了！”负责审讯刘虎的韩利民略显烦躁地问道。

“我，我，真的是去给奶奶买药，就是那家离我家不远的24小时药房！”

“够了，你奶奶说你是晚上11点多出去的，药店说你是1点多到的药店，从你家到药店步行最多用15分钟，这期间1个多小时的时间你去干什么了？”

“我说了，我是因为再去的路上把钱丢了，所以因为在路上找钱耽误时间了！”

“谁能证明你说的这些呢？”

“没，没有人！”

“好，你再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你昨天晚上穿出去的那件黑色吊带背心呢？”

“因为出了很多汗，我回家后把它凉在窗外的晾衣绳上，结果早晨发现被偷了。”

“等于也是没有人能证明了！”

“啊！”

“好样的，刘虎，今天我看在你奶奶年纪大的份上，我先让你回去，但我要告诉你，法网恢恢，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走吧！”

随后刘虎便在王冰的陪同下离开了审讯室，周大海则被关进了拘留室。这休息期间韩利民、李天奇、彦景龙跟彦珏豪四人又围坐到会议室内开始分析起了案情。

“彦队，这是周大海跟刘虎的询问记录，你看一下。”韩利民将两份询问记录交给了彦景龙。

“韩叔，李叔，知道谁是犯人了吗？”彦珏豪急切地问道。

“暂时还没确定。”韩利民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可恶！”

“珏豪，你先不要着急，我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李天奇安慰着说道。

“等等，我怎么感觉这个刘虎比周大海的嫌疑还大呢，他的口供根本就无从查证，而且就像编的一样！”这时彦景龙放下手中的审讯记录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问他时，他也回答得磕磕巴巴，根据调查他并没有前科，如果说是第一次，因为惊慌而失手杀人的话，也不是不可能。”韩利民表示认同的附和道。

“什么失手，他根本就是……”听到这里，彦珏豪激动地喊道。

“珏豪！”彦景龙厉声制止了儿子的暴躁。

被父亲制止后，彦珏豪面带气色地不再出声。

“周大海的口供核实了吗？”彦景龙见儿子不语后，继续问道。

“我已经让小赵去核实了。”李天奇刚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小赵，怎么样了？”

“奇哥，我找到那家小卖部了，周大海没有撒谎，小卖部老板说他昨天晚上11点半多确实听到了家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但以为是家里的猫弄得，便没太在意，早晨起来才发现家里被偷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来吧！”说完李天奇挂断了手机。

“小赵怎么说？”彦景龙赶着问道。

“小赵说周大海没有说谎，虽然这并不能证明他摔碎杯子后，在躲藏的期间没有去行凶，但根据两点来说他确实嫌疑不大。”

“哪两点？”

“第一，一个要去行凶报复的人，事前还去做可能会暴露自己，导致报复计划失败的事，这让人不能理解。第二，根据验尸报告，利器是直接刺入心脏的，而已周大海1米85的身高来说，他只有跪着才能完成这个动作，根据以上两点，我觉得周大海应该不是真凶！”李天奇解释道。

“你说的没错，相比之下，刘虎一外地人，回答问题时言语模糊，又没有证明人，身高也符合造成的刺杀伤口，他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不，应该说基本就是他，差不了哪去了，问题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控他，他又是未成年，不好办啊！”韩利民略显懊恼地说道。

“马上去找证据，我不想弄个刑讯逼供的结果出来，我就不信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彦景龙一拍桌子，愤怒地说道。

“是！”除了彦珏豪依然一言不发外，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回答道。

散会后彦珏豪独自一人来到尸检所，看着自己妹妹的尸体，满怀悔恨的自语道：“小馨，哥哥这就去给你报仇”说完便开车找到了刘虎所在的那家维修店，通过维修店老板打听到了刘虎家的所在位置后，他则开车到刘虎家附近等刘虎。刘虎家住在离彦珏豪家6公里外的一片破旧的平房区内。彦珏豪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见刘虎的身影，此时平房区内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外，人家都已熄灯入睡了，他便想要下车去敲刘虎家的门，可就在这时3个赤luo着上身，左臂纹着龙头的社会混混从刘虎家对面的小胡同走了出来，其中一名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砸向刘虎家的窗户，不一会刘虎便穿着一天短裤开门走了出来，颤抖着将一打钱递给了扔砖头的男子，只听扔砖头扔砖头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便用胳膊勒着他的脖子，把他带进了刚刚三人走过来的胡同内。几分钟后彦珏豪见三名混混乐呵呵的走出了胡同，便下车走了过去，此时的刘虎正在用手掸去身上被踹的脚印。

“你没事吧？”看着刘虎，彦珏豪冷冷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刘虎显得有些惊慌。

“那就好，我有些事想问你，跟我走一趟吧！”彦珏豪继续冷冷地说，而与这冰冷的语言相比，他心中的愤怒更是如同烈焰一般，正在熊熊的燃烧着，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的刘虎烧成灰烬。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刘虎一边说着，一遍战战兢兢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而当他从身高马大的彦珏豪身前走过时，彦珏豪冰冷的笑了一下，用手狠狠地一击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打晕在地后扛到了自己汽车的后备箱内。

当刘虎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废弃工厂内的破烂座椅上，内心显出极具的不安，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此时被愤怒与仇恨所支配的彦珏豪在他的眼中早已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变成了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恶魔。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我是这个女孩的哥哥！”愤怒的彦珏豪将小馨的照片摔倒了刘虎的脸上。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刘虎低头看着掉在自己腿上的照片，脸上流露出了无法形容的惊恐。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她！混蛋，告诉我！”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

“你他妈给我说，说啊，说啊，混蛋，啊！”彦珏豪一边叫喊着一边用拳头疯狂的打在刘虎的脸上，直到他满脸是血才停止。

“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求你不要打了！求你！”刘虎痛苦地哀求着。

“我就知道是你！混蛋，把我妹妹还回来！”说着，彦珏豪又继续击打刘虎的脸部。

“你听我说，求求你，听我说啊！”

“你还说什么！”

“我是被逼的啊！”

“你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我求你原谅我，我是被逼的啊，有几个流氓，他们没事就跟我要钱，要是不给，他们就打我，还说要是敢报警就弄死我奶奶，我一个外地人，没什么朋友，惹不起他们，只好听他们的，那天他们抢了我给奶奶买药的钱，奶奶的病不能耽误，我实在没办法才去偷的啊！”刘虎艰难地发出虚弱的声音，祈求原谅的解释着。

“那你就杀了小馨，杀了我唯一的妹妹！你这个人渣！”

“不，我也不想这样的，那个女孩发现了我，我当时害怕极了，可我不能被抓，我还要照顾我的奶奶，她只剩下我了，结果，结果我一冲动就，就……”

“这就是你杀小馨的理由吗！混蛋！”

“哥哥！”伴随着耳边响起的小馨的声音，理智的水晶在一瞬间破碎了，彦珏豪举起拳头，重重的给了刘虎一拳，而也就是这一拳，所有人的梦想都破灭了。回过神来的彦珏豪发现刘虎没了气息，他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错杂的情感使他变得不知所措。呆愣了一阵之后，他将刘虎的尸体藏在了工厂里一根地下管道里，清理了一下现场后便到一间无人的公共厕所中洗去了手上的血渍，战战兢兢地开车回到了刑警队。此时彦景龙正消沉地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看到儿子一身是土的回来，无力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打你电话也不接，你身上怎么了？”

“我把手机落在车上了，衣服可能是在树林蹭的吧，我去了趟小馨最欢的那片小树林，案件有进展了吗？”

“哦，还没有，大家都在想办法，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千万不要去做傻事，时候也不早了，你去三楼的宿舍睡会儿吧！”彦景龙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

“爸，我……”

“怎么了？”

“没，你也是，我们一定要把杀害小馨的凶手抓到，那我先上去了！”

“嗯，去吧！”

离开办公室，来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内，彦珏豪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小馨与刘虎的身影不断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第二天早晨6点多钟，彻夜未眠的李天奇正准备拿着整理好的资料再次传唤刘虎过来问话，可却没想到刘虎年过七旬的奶奶竟眼含泪水的来到了刑警队，老人哭诉着说刘虎昨天晚上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家。李天奇感觉事情不对，便带着老人来到了韩利民的办公室，办公室内韩利民正在跟彦景龙探讨案情，一见李天奇带来了一名老人，彦景龙便问：

“怎么了？这位是？”

“彦队，韩队，这位就是刘虎的奶奶！”

“哦，老人家您坐，什么情况？”彦景龙示意老人坐下，看着李天奇问道。

“警官啊，求求你们，求你帮我找找孙子吧，小虎一晚上都没回来！”还没等李天奇说话，老人便哭着祈求道。

“老人家，您别着急，他那么大一个小伙子呢，发生什么事了，您慢慢说！”韩利民平抚着老人焦急的内心说道。

“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几点，本来都睡觉了，好像是玻璃碎了，小虎说他出去看看，结果到现在他都没回来了！”

“您看到屋外有什么人了吗？您孙子还有没有说别的话？”

“没有，外面黑，我眼睛又不好使，警官，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我看他昨天被你带走了！现在是不是在你们这啊？”老人着急的问着。

“这个……”韩利民不忍心对老人说出刘虎盗窃杀人的事情。

“警官啊，他要是犯事了，你们抓就抓我吧，我这个孙子命苦啊，小时候娘跟人跑了，他爹后来因为得了肺痨，没钱治，死了，剩下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这孩子孝顺啊，为了照顾我，不怕苦不怕累，四处打工，从来没有埋怨过，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了！”说着，老人就要下跪。

“老人家，您别这样！您孙子现在没在我们这！”韩利民急忙扶起老人说道。

看着老人枯瘦的身躯，听着老人撕心裂肺的哭诉，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悲痛，彦景龙突然想到了昨天深夜回来的彦珏豪，回想着儿子回来时慌乱的神色，他感到了一阵不安，拍着韩利民的肩膀说：“老韩，你们先陪着老人家，我出去一下。”

“好的彦队，你去吧！”

说完，彦景龙一出门就飞快的向三楼的宿舍跑去。走进屋内，他将门反锁上，看着正低着头坐在床边失魂落魄的彦珏豪问道：“阿豪，跟我说实话，你昨晚到底去干什么了？”

“爸，我，我，对不起！”彦珏豪抬头看了一眼彦景龙，低头说道，而此时他眼中的泪水已如泉水一般涌出。

“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彦景龙那布满血丝的双瞳再次被泪水浸染，颤抖而无力的声音映照出他崩溃的内心。

“对不起，我只是想替小馨报仇，没想到当他承认的时候，我没控制住自己，一拳把他，把他给打死了！”

“愚蠢啊，你愚蠢啊，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的母亲，怎么对得起小馨啊！你怎么能……”再也无法承受打击彦景龙突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爸，我对不起你们，我不配做你的儿子，你逮捕我吧！”彦珏豪赶忙起身扶住父亲，懊悔地说道。

“逮捕你，作为一名警察，我一定会抓你，可我还是一名父亲啊，我怎么能抓自己的儿子！你是我儿子啊！”

“爸！”

“我答应过你们的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可现在小馨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彦景龙痛哭着说道。

“妈，小馨，我对不起你们啊！”

“他的尸体呢？”彦景龙急切地问道。

“我把他埋在城北那座废弃的维修厂里了！”

“不行，你在这待着，不要出去！”说完，彦景龙一把推开了彦珏豪，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走到门外关上了门，向楼梯走去，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老人与儿子的泪水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不停地刺向他的心脏。

“爸！”

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留在屋内的彦珏豪跪倒在了地上，疯狂地击打着地面，嘴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已经打得肿胀出血，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不停地击打着，就在这时韩利民却突然推开了屋门。

“珏豪，别这样，你要理解他，因为他是一名深爱着你们的父亲，所以他才这么做的！”韩利民扶起彦珏豪哀叹地说道。

“韩叔，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懂，我理解，无论什么原因，事实就是事实！”

“好小子，放心，叔叔既然答应了你父亲，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在我心里，无论他做了什么，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彦队，我们的好大哥！”

“韩叔，你说什么？照顾我，我爸他怎么了？”听完韩利民的话，彦珏豪突然变得迷惑慌乱起来。

“吗？彦队没跟你说？”

“说什么？”

“彦队为了给小馨报仇，结果昨晚偷着对刘虎进行了私审，最后还失手杀了他。”

“什么！不是这样的，刘虎是我杀的！是我，跟我爸没有关系！都是我干！是我为了给小馨报仇才杀了他的！”彦珏豪知道了父亲要替自己顶罪后，变得躁动起来，面带泪水央求着向韩利民述说出自己杀了刘虎的事实。

“什么啊！你别瞎说！”

“没有，是真的，真的是我干的！”

“阿豪，不要说了！”彦景龙冲进门一把抱住彦珏豪。

“爸！不，你知道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爸！”父子二人痛哭着相拥在了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