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之
千百年来,人们习惯的称呼买卖人为贩子。如菜贩子,魚贩子,布贩子等等。自从有了江北第一大姜蒜交易市场后,祖辈务农的银山村却成了姜贩子之乡?难怪一些人戏言。‘十个姜贩子,八个银山的,剩下那两个,都是流窜的。’可见银山村的贩姜人在市场上的地位。自从有了大市场,银山村开始冨裕起来,仅十五年的功夫,这个世代受穷的山庄,就盖起了一排排的大瓦房。除老弱残疾外,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小轿车和轻卡货车。轻卡车多是北汽福田的,贩姜者都有现代化设备,如电脑、手机什么的,哪里有货往哪里去,十分神速。没有货的时侯,多数人打扑克、下象棋、喝乐酒。也有一些人专在市场上,等那些周围邻县的小贩子和自销户。干啥?倒买倒卖吃地头。这些人分成若干团伙,专门欺负外埠姜贩,最出名的要数‘猴子’、‘醉猫’等几大伙子。
秋后的天有些凉,‘醉猫’灌了半斤景芝白干就东倒西歪了。不知是习惯还是天性,‘醉猫’看似醉了,却特别机警。你看啊,他的手下伙计给他一支烟,他刚要点火,发现指头缝里还夹着半支,便把那一支往耳朵上一捅。“啊,快快快!贩子,来了贩子?他耸了耸肩。“地瓜?看见沒有,‘流窜犯‘贩’来了?上!”
叫‘地瓜’的伙计搭眼一望,一辆大三轮子直奔这边而来,便蹭蹭蹭地向前方跑去。
原来,他们这些贩子分工十分明确。有分工望风的,这些人什么都不干,平时吸烟打牌闲溜达,两只眼球却象对轴承一样四处张望。分工‘靠锅’的就不一样了,只要那些流窜贩把车一插,‘靠锅’人员便象蚂蟥吸血一祥,嘁喳着争开了价格。最差劲的要数那几个‘捣子’,他们什么也不干。不管‘靠锅’人员如何咆哮价格,他们穿着破衣烂衫,只管扒拉人家车上的姜蒜包袋,嘴里还不腥不淡的嚷嚷。“操!什么*巴玩意儿,一堆烂货。”等他们跳下车时,保证有三袋五袋的货不见了。
新来的‘流窜贩’轰轰隆隆地把车插进闲地儿,‘靠锅’人员便围上了。“喂喂?什么成色?”一个叫‘蝎子’的家伙大叫起来。“喂?耳朵长毛了,拉的什么货?”他见拉货人忙着给他们分烟,进一步提高嗓门。
“噢,对不起对不起。”拉货人有些尴尬,急忙递上烟说:“大哥,秋天的雨大勤了,姜井被灌了。没办法,只得早处理。”
“噢,一车烂货?”‘蝎子’吸口烟,吐一片白云。
“操?都成黄泥了。”突然,车上的一个‘捣子’操着尖腔大声的喊起来。
“没烂没烂,一片也没烂,就是让井水泡了泡。”拉货人急忙打开一袋,拿一片姜给大家看。
“这是狗屎啊?黄不拉唧的,闻闻,臭不臭?”突然,那个叫‘蝎子’的伙计捏一块几乎成泥的烂姜头,咋呼着让人看。
拉货人似乎有些焉,头往腔下一缩。“嘿嘿,个别,个别现象。”
“你小子把绿包水吊得太高了吧?都成天胆了?敢在若大的市场上以泥充姜?妈的!送他派出所去!”‘醉猫’出现了。他走一步退两步,布满红絲的双眼直勾勾地射向拉货人,那只粗皴的右手只在拉货人脸上一挥,三四道红印子就留在了脸上。
“哎哎二哥,人家风里雨里不容易,针头线脑的有点瑖疵不算什么?啊,忙去忙去。”一个‘搗子’油腔滑调。
拉货人知道来的醉汉不是善茬,抹了把生疼的左脸,强压住心火嘻笑起来。“嘿嘿嘿,俺自己种的点货,俺不是贩子,您们看值几个钱,给过过秤不就得了?给,吸颗烟压压气,嘿。。。。。。?”
“去去去!老子还没当上县长,无功不收礼。”‘醉猫’一巴掌把烟卷打在地上。“利落点,说!要多少钱一斤?”
“嘿嘿,人家那好姜都在两块四五毛,俺这个就是灌了几天的水?你看。。。。。。?”
“他娘的!你啰嗦个屌?多少钱一斤?放个屁不就完了!”‘醉猫’不耐烦了,那只粗皮赖肉的手又要举起来。
“哎哎哎大哥,别别别!俺通快的说还不中?一块一一二?”拉货人心惊胆战起来。
“一块二?你生小的去吧!”‘醉猫’一扬手歪歪斜斜地走了。众人一阵起哄也走了。拉货人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他娘的!就是一窝土匪!”他点支烟吸着,在老长的通道上走来走去,见人就问,说他有车姜要卖。可问来问去,没一个搭理他。到了南头,见一个瘦得骨头见棱的人在按计算机算帐。他恭敬的问:“大哥在忙?我有车姜要不?”
此人就是‘猴子’王青河。他用眼缝一瞄拉货人,继续算帐。大约十分钟的样子,‘猴子’关煞计算机。“去去去,滚一边去!没看见这是大蒜区?”‘猴子’迈步就走。
“嘿嘿,吸根烟。俺自己种的姜让水灌了,这不问来问去没人搭理俺?”拉货人确实着急了,为‘猴子’点上火后,还想解释什么,被‘猴子’截住了。
“转吧,转到黑天也没人要。”
拉货人急归急,心里确不太服气。我凭着货会没人要?卖不了两元卖一元,一元不中卖五毛,我就不信没人识货。他转呀转,渴了买瓶矿泉水,饿了啃口大饼,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他开始着急了,只觉浑身在冒汗。哎呀怎么办哪?出门时父亲一个劲的嘱咐,姜淹了水,月儿八七就得烂,能卖好价更好,不行就三毛五毛的甩出去。可这回。。。。。。?他只觉头晕眼花,还带着阵阵恶心。唉!认倒霉吧,再找找那个‘醉猫’看看。他拿定主意,急匆匆向他那姜车方向走去。咦?车上的帆布怎么塌了坑?他掀布一看,见有五六袋姜不见了,顿觉天地一阵旋转。“谁偷了俺的姜啊?俺庄户人种姜不容易,价高价低是买卖,总不能缺这么大的德吧?鸣。。。。。。”他嚎啕大哭起来。
“哎哎,你嚎魂呀你?老子刚要眯瞪一会,你他妈的找挨揍呵?”
“大哥,俺让人偷了,你帮帮给找找吧?”拉货人见车边躺着的正是‘醉猫’,急忙哭求起来。
“放屁!这大市场自开建以来,年年受党和政府的恩惠,是文明单位,不许随意污蔑!我看你欠揍了,啊?”
拉货人仍在哭诉,见‘醉猫’又压帽子又骂人,心里也有些害怕。唉!快甩了货算了,不受这份窝囊气了。他又掏出口袋里那盒烟。“大哥,俺信着你了,你给处理了吧?”
“嗯一一,你这货啊?我敢打赌,不出十天准烂成泥。正经洗姜厂你白送人家都不要。一句话吧,值不了几个钱。”‘醉猫’来了善心,说话的口气变得温和了许多。“你少的那货丢不了,一会我给你找找。哎?说个实价,我给你处理了?”
拉货人一听还给找姜,立马掏了盒白将军牌香烟送给了‘醉猫’。“谢谢大哥了,俺叫吴月海,刘镇吴家楼的。家里还有五六千斤,还得仰仗您给处理了?嘿。。。。。。”
“吴家楼?操,六十里路呢。行行,包在俺张茂林身上了。年轻人啊?如今这世道乱,你看这个市场上,一群疯狗到处乱窜,谁敢保证它咬不着人?交个朋友吧,以后再来,直接找我,保证你价要得高,秤杆子公平。”
“那是那是。大哥?你看这价一一?怎么说也得给俺五毛钱吧?”吴月海使劲把价钱向上够了够。
“操!宁愿赔本,也不能亏了朋友,五毛五吧!”‘醉猫’张茂林没顾得吴月海鞠躬作揖的样子,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梁子?您妈那个蛋,想挨揍啊你?人家车上的姜是不是你们拿了?送过来!”一会功夫,五六个人用独轮车推了过来。‘醉猫’跳上副驾驶,向伙计们一挥手。“走,大牙洗姜厂。”
在洗姜厂里,又卸车又过磅的一顿忙活。最后,吴月海用计算机一累,向‘醉猫’大叫着说“哎呀大哥,俺这是两千五百七十斤,怎么一下成了两千一百多呢?”
“嗯?少了?”‘醉猫’的血絲眼珠一转。“装车装车,到别的地磅上再过过。”
眼看着‘梁子’那帮人往车上仍姜包,吴月海心里在敲鼓。哎呀,前面少了三百多斤又找了回来,这回又是好几百斤?如果再去过磅一一?他把心一橫,王八蛋,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认了。“哎哎大哥,不必再费劲了,多少就多少吧,啊?”
“就是啊,我估摸着这个磅不会有毛病?庄户人撅腚竖腰的种点姜不容易?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吃亏呀?是不是?中,你说了算,不过就不过吧。‘蝎子’?快算算帐,付上款。吴老弟还得赶路呢。”
“共二千一百六十斤,乘五角五分,等于一千一百八十八元。”‘蝎子’的喴叫声就象饭馆的跑堂的。
“好,付款一千二百元。”‘醉猫’拍了把吴月海的肩头。“怎么样,你这朋友够意思不?”“够够,俺再来还是找大哥。”吴月海收好钱上了车,呼隆隆发动起来。“大哥再见?”然后在车上低沉的骂了一句。“乌龟王八蛋!”便飞一般地跑了。
这两天,市场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叫张柱子,一个叫王水河。他两人一起在武汉当过特警五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听说,县公安局每月出一千二百元聘他俩干巡逻协警,都被他俩辞了。张柱子是银山村的,长得浓眉大眼,体格强壮。与‘醉猫’是近份。王水河是金沟村的,生的又瘦又小,黑悠悠的皮肤,看似铁豆一般结实。复员以后,俩人便当开了姜贩子,他们凑钱买了辆北汽福田轻卡,到外县贩了几趟姜蒜,效益相当客观。这两天货源不足,他俩便做开了‘守地头’的营生。由于他俩都是市场边上村子的人,尽管‘猴子、’‘醉猫、’‘天师’等地头蛇们威胁过他,可没怎样动过他俩。这天,‘醉猫’阴阳怪气的说:“大侄子?在这儿‘守地头’是有规矩的,不能说我张茂林和‘猴子’王青河,是这个市场的祖宗,可另外那十二帮子,都是我俩发展的。他们可是交纳了半年的培训费啊?
“噢?二叔?你想让俺咋办?”
“嘿。。。。。。虽然咱是近份爷们,在这些事上得一视同仁。但价格上要有区别,是不?不然的话,‘猴子’那帮王八也不饶你。这样吧,交三个月的培训费,每月一千,咋样?”‘醉猫’睁大了醉眼,一副渴望的样子。
张柱子不急不火,给‘醉猫’点上烟,心里话,什么*巴毛二叔?典型一个地痞流氓,这两年搞的市场鸡飞狗跳不说,还在银山、金沟等各个村子创了大爷,老少爷们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皮!“中中,二叔咋说就咋办?”张柱子甩着大步走了。
哼!小嫩芽,想与俺‘醉猫’抢饭吃?没门!‘醉猫’找了‘猴子’等人在饭店摆了一桌,通报了张柱子要入市的情况后,弄了个酒醉饭饱,皆大欢喜。谁知,一个月过去了,‘醉猫’不见张柱子交款,便问:“大侄子,咋了?”
“哎呀二叔,这个月弄了三批糟货,赔他娘的大了。下个月吧?下个月定准补上。”‘醉猫’一听,脖梗儿一挺,踏拉踏拉地走了。
第二个月又到了,‘醉猫’又找到张柱子,干脆把大侄子三字省略了,直接了当的问:“喂?明儿个一号了?”
张柱子不知为什么,正在恼怒中,很不为然的说了一句。“八号怎么了?”便上车开着走了。
‘醉猫’不知奥妙,眼看着张柱子驾车一溜烟的跑了,心里那个气直往上湧。他把半截烟棍一摔。“操他娘啊!狗日的!黄毛小子也想耍心眼?老子再等一月,到时侯缺他娘的一分钱,我叫你浑身见血!”
三个月过去了,‘醉猫’有意找茬,手指张柱子的额头嚷道:“柱子?我日你娘那腚!”
张柱子一震,知道要动真的了,他沉着脸问:“咋了二叔?我就不明白了,三个月了,你培训俺什么了?狗屁句话都没占着,要俺三千元钱不觉得脸红?再说了,俺娘是你嫂子,快六十的人了,你说骂就骂?你骂句我?他不与你计较,骂俺娘不成!不过,就这一回,我再听到你骂俺娘一句,什么大爷叔叔的,照常把他脖子扭下来!”
‘醉猫’见张柱子与王水河又上车走了,气得七窍生烟。他原地蹦了三蹦。“娘那腚的,欺负我‘醉猫’的龟孙子还没养下来呢!”
几天过去了,‘醉猫’与张柱子走了个对面。他见张柱子没吭声又要走,便拦住说:“大侄子?嘿嘿,那个一一我就是个粗人醉鬼,原先发生的那些事,就算你二叔我是混蛋,你别上心里去了?俗话说‘一拃不如四指近,’咱爷俩还得在这块地皮上混,是不是?嗯一一中午在同乐楼我请个客,咱一笑了之?”
“啊唷,我。。。。。。?”
“我个屁!就那么定了。”‘醉猫’把两手一袖,走了。
熊样!张柱子在寻思,这个‘醉猫’二叔又在捣弄什么花花肠子?想跟我和好?唉!也是啊,都是自家爷们,我又是小子辈,太那样了会让老少爷们笑话。他见战友王水河过来了,忙说:“中午陪我去同乐楼乐哈乐哈?”
“同乐楼?”王水河扔一根烟给张柱子,自已点一支说:“哎?怪了?是不是你那个‘醉猫’二叔请客?”
“你咋知道?”
“啊唷,玄?”王水河把声音压低说:“刚才我过来时,俺村那‘猴子’与那些虾兵蟹将说,中午去同乐楼,看‘醉猫’降那张柱子,必要时要协手帮忙,谁也不能后退。柱子?你得防着啊?”
“王八蛋!”张柱子低头一琢磨。“防?他娘的!水河?咱两露露当特警的本事?也好让那些王八羔子知道知道,山神爷的家伙是石头的!”
“中!老子这身空本事整好没人知道呢?”他又与张柱子商量了一番。
同乐楼饭店是这个市场的二流店,除二楼有几处雅间外,大都在一楼大厅伺候姜贩子。大厅里南北并摆,分三趟有二十多张长条歺桌。靠正厅里边的那张长桌就是‘醉猫’的,已经上了四个小菜四个热菜。‘醉猫’倒满两盅景芝景阳春酒,坐在那儿吸烟。他见张柱子进了屋,忙站起来说:“柱子,来来来,这儿坐?”
“啊哟二叔?就咱爷俩?”
“就咱爷俩!哎呀,你一当兵就是五年,咱爷们五年没聚了,嘿嘿,聚聚乐乐。”‘醉猫’ 又递烟又点火,弄的张柱子左右为难。“先喝点白的,一会再搗古啤酒?”
“里边里边?客人来了一一?”张柱子把大厅细望了一遍,刚要端盅,忽听坐堂青年喊了起来。只见外边排着队似的进来人了。有二毛、三万,还有黄牙和泪眼。嗯?那不是‘猴子’他们吗?噢?‘蝎子’‘ 梁子’他们也来了?咦?足有二十余人。张柱子倒吸了口凉气,哼哼!看来。。。。。。?
“表弟来了?来来来,在这儿受受屈吧?今儿个这里让人包了,嘿。。。。。。”突然,坐堂青年大声尖叫起来。张柱子一听,这是水河让青年送给他的信号。原来,同乐楼老板就是这个青年,他与王水河是姑舅表兄弟,这里的一切,都被王水河安排好了。他四处一瞅,向张柱子递了个眼色,便在站在台前那张临时搭建的小桌前坐了下来。大厅里很热闹,有两三人围坐的,但多是四人对坐,稀拉拉占满了全场。‘醉猫’看都不看,象是无事一样,一直与张柱子对饮。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张柱子的嗓门略大些说:“二叔,怎么着我也不能无缘无故的给你三千块钱。咱银山村也好,他金沟村、宝山村也罢,还都不是占了共[chan*]党和政府的光?市场不是咱老张家的,是这一带姜农、蒜农大家的,更是县里县外那些贩子的。咱们无权统治这块地方,二叔啊,规矩点吧?你要再不注意,早晚得让人用黑石头砸了!”
“娘那个腚的!”突然,‘醉猫火了,叭地一拍桌子,把个开了锅似的大厅,震得鸦雀无声。“柱子?你会走步才几天?老子教育人的时侯,你还在你娘那大腿毛里呢?日你娘那b*子!老子今日个请酒,就是修理修理你这棵枣木杈子的!”
张柱子一听,肚子里气压不住了。他的两只手攥得咔咔响。他突然站起身,右手指瞬间戳在‘醉猫’的天灵盖前。“叫你声二叔是你姓张赚的,俺娘什么时侯是个b*子?你必须说清楚!那天我就警告过你,俺娘是您嫂子,绝不容许你侮辱她!”
“嘿!甭说我骂你娘,老子今日个操你娘,你也干瞪俩眼!”只见‘醉猫’两手一抱那尊漂亮的景阳春酒瓶,高高一举,‘啪啦’一声摔在地上,清澈的白酒带着浓浓的酱香四溢大厅。这可能是个信号,只见‘蝎子’从对面的桌子旁慢慢站起,手里的柳木棍子越举越高,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宁静。其实,这些动作早就被对面的王水河看得清清楚楚。他把大拇指往上一伸,张柱子心领神会,把身上的气全部湧到了头部、肩部和背部。‘咔嚓’一声,‘蝎子’ 的柳木棍子断作两截。张柱子坐在位上稳絲没动,听到大厅的人‘唷’的一声,他装作没事地向天棚上一望。“哇操!这破天棚,怎么掉石头碴儿?”
哎呀娘啊,还掉碴呢?‘醉猫’坐在那惊呆了,心里呯呯直跳。操他猴的,这小子有功夫,一般人谁招架得了这一棍子?
“哎哎哎?大家别闹,别闹。今日个天闷,大家不喜欢唱白酒,咱就换啤酒,嘿嘿换啤酒。”王水河急忙站起来,从啤酒垛上一包一包的往各桌上放啤酒。放完了便从包里一瓶瓶向桌上摆。只见他那黑呼呼拇指往上一顶,啤酒盖便啪达啪达地落在桌上,有时侯还发出‘呲溜’地声音。他大拇指顶累了,又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往下拽盖,一会儿的功夫,每桌五瓶开启的啤酒全部摆在桌上。末了,他拿一瓶用手指拽,却怎么也拽不下来。“娘的,破酒盖锈住了?这瓶酒不要了!”只见他‘哗哧’一下往额头上一碰,顿时玻璃渣四溅,啤酒冒着白沬唰唰地流在地上。
“哦呀?”所有人被他的表演惊呆了,发出惊叹之声。张柱子站起来大声说“俺战友水河说的对,咱喝啤酒吧?我好象欠俺二叔培训费?今日个就用这顿酒顶帐了。这叫什么?这叫有福同享啊?这个姜蒜市场本应是全社会的,怎么成了一两个王八羔子说了算呢?”他说完了,也拿起一瓶啤酒拽盖子,装作拽不动。“嘿!这熊盖子还真锈住了?不要了不要了!”只见他把那瓶酒向空中一扔,‘嘭’地一声,酒瓶透过石膏板顶棚钻出去了,只留下茶杯大的圆窟窿。
“唷一一,好功夫啊”不少青年拍手叫绝。
“哼!”‘醉猫’站起来一甩手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转头嚎叫道:“走,犯不着跟不要命的扯蛋!”他走了,‘蝎子’、‘梁子’等四五个人也走了。‘猴子’站起身子向张柱子嘻嘻一笑也要走,被张柱子叫了一声。
“青河大哥?你与俺战友水河是近份兄弟,俺也喊你大哥了,哈哈哈哈,来?咱们皆是兄弟,一块乐乐不是更好?”
“嗯一一中中。哎呀,你说这个张茂林,说是今日请个酒,怎么弄了这一套呢?唉!要不是柱子兄弟和俺水河大弟的本领高強,您挨的那一棍子?”
“哎?不说这个了。”张柱子使了个手势让大家坐定,清了清嗓门说:“大家不必计较,今日个能交上大家做朋友,是俺和水河战友的荣耀。咱实话实说吧,这个市场确实是咱们的生命地。可咱们不能轻易遭踏哪,更不能耍心眼玩手段去欺诈人家外乡贩子?人家有爹娘,有老婆孩子,人家也得吃饭穿衣啊?你们别坐在恣床上不知乐了,这个市场没了?你们还能有那么多乐子,挣那么多票子吗?咹?”
“不能!”突然,一伙子人端着啤酒杯齐唰唰的说了句不能,便要敬张柱子。
“好,青河大哥?来,咱们一块喝?边喝边说。”张柱子把酒杯高高举起。
“谢谢大哥,谢谢老弟。”人们活跃了起来,呯呯啪啪地碰起了杯,整个场面象在喜庆。
‘张柱子治服市霸‘醉猫’了?看人家那拳脚功夫?那叫一个绝!茶碗粗的棍子,人家用硬气功一垫,‘嘣’地一下就断成两截。’‘他那个叫王水河的战友也不得了,三个指头起啤酒盖,象拔豆芽一般,光听到哧溜哧溜响,几分钟就开了五六十瓶。’几天来,整个市场
新闻四起。‘咳哟?‘醉猫’那手下一大群,都是些无用杀才!想对付人家?嘿!没明白咋回事?就乱七八糟地躺倒了一大片。。。。。。’姜蒜市场上你传我,我传你。做买卖的,闲扯谈的,喝酒吃饭的等都在议论纷纷。并且越议越玄,把个张柱子和王水河吹得神乎其神。
这天,镇长凌天柱在市场管委会见了张柱子。他笑着说:“哎呀,我姓凌,叫天柱,你叫张柱子,咱俩是二柱顶天哬?你办的好啊!近二十年了,这个姜蒜交易市场名震长江南北,就一样不好解决,出了些黑乎乎帮派,弄得整个市场乌烟瘴气。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而是考虑到老百姓挣两个钱不容易, 再加上有点地方保护主义,就一忍再忍了。你治的好啊,煞住了他们的霸气,群众拍手称快。不亏是解放军大熔炉锻炼出来的。嗯一一经市场管委会推荐,镇长办公会研究,决定聘你为‘姜蒜市场交易管理委员会副主任’。主要分管市场安全保卫。觉得咋样?”
“聘我?”张柱子多少有些惊恐。他那颗嘣嘣跳动的心窝直窜热火,脑门子里头直打转。操!这不成大官了吗?屁!不就是个聘任吗?嗯,我现在当姜蒜贩子,哪个月也赚个七八千的。如果当了副主任,工资是多少?不成!少了可别干。他直巴巴的问:“中是中,工资少了俺可不干。”
凌镇长未加思索的说:“王保河也是聘任的,每月四千。”
“四千?”张柱子思量了一番,说:“太少,俺不想干。”
“不想干?咳!王保河是金沟村前任支书,他说还行。主任是副镇长兼任,工资才三千多块?”凌镇长有些不太理解。
“操!俺与您没法比,我就觉得太少?一人一个干法,要俺干就每月五千,否则免谈。俺还有事,俺走了。”
“哎哎哎?”凌镇长见张柱子拔腿要走,赶忙拦住说:“我再研究研究,听个信,啊?”不到五天,凌镇长同意了张柱子的要求,并把管委会成员叫到一块,当众宣布了任命,还与他签定了‘市场安全保卫责任书’。张柱子成了大忙人,他通过管委会,招聘了以王水河为首的十二名兼职治安员,划分了区域。这天,他按装完最后一台监控,正在办公室里调频试看影像,电话响了,是临沂一个村委会打来的,说是有四个姜贩子‘跷脚尖’被扣了,要求张主任速来处理。“他娘的!竟敢在外县地盘上‘跷脚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放下电话,叫上王水河和一个伙计,往临沂方向奔去。
‘跷脚尖’是贩子们的专业属语。过去用杆子秤的时侯,货物起来时,抬秤者用脚尖顺势一挑,扶秤者把秤砣一橹,几斤、十几斤货量就挑出来了。现在的大重量货多用磅秤或地磅了,这里的贩子也基本上还用脚尖挑磅盘。大地磅没法挑了,他们研究了些办法。如找人裁了些长条厚钢板,焊上磁铁盒,等货物缷完了,再称轻卡时,几个人一围,把钢板咔巴咔巴地吸在车盘底下,几十公斤、上百公斤就赚回来了。
到了临沂那个村一看,把个张柱子气得七窍生烟。谁们啊?正是‘醉猫’、‘蝎子’一伙。张柱子向那位村主任说:“一切按你们的律条处理!”然后拔腿要走。
“哎哎张主住?”一个穿警服的警察拦住了。“慢走啊主任,屋里喝口茶?我们没有别意思,只是请你们把人领回去,让他们长长记性。”无奈,张柱子大礼歉让后,随人进了屋。原来,姜蒜市场換了管理的,秩序大好的情况,人家全部了解。村主任说:“市场管理好了,我们外地的姜农蒜农特别高兴,象这个张茂林一伙子属不法分子,个别现象。哎哟,过了两车磅,一下子挑了俺二百二十公斤去,老百姓疼红了眼啊?这不?那六块大钢板还在那儿摆着呢?”
“主任啊,一个地方整治好确实不易,今日里你亲自来了,俺们的气一下就消了。不难为他们了。老区人实在,一会儿杀个羊,备点薄酒乐哈乐哈吧?”
张柱子被人说得直冒汗,他瞅一眼‘醉猫’,大手一指。“这个家伙是俺五伏内二叔,一直是市场的一霸。这一段在市场内他不敢了,没想到上你们这儿。。。。。。唉!”张柱子站起来握住村主任的手歉疚的说:“老区人饶了他们,我们管委会决不轻饶!我保证在十日内把处理意见反馈给你们。谢谢你们了,俺下次专门来喝酒。”不管人家怎么挽留,张柱子还是走了。
这件事在社会上反响特大,因为管委会对‘醉猫’等人每人罚款五千,还专门印了上万份通告,揭露贩子们的各种骗人手段,分发到各地的姜蒜种植区。一时间,张柱子的大名传播的特响。
张柱子处理事看似粗暴无情,其实,他都能让人心服口服。这天,他把‘猴子’叫到办公室。‘猴子’心里无底,去时做了准备。“青河大哥?没事,叫你来扯扯蛋。嘿。。。。。。”
“啊唷,受宠若惊,能跟张主任拉呱是一大幸事。嘻。。。。。。”‘猴子’说着笑着,从胳肢窝里掏出一条烟说:“嘿嘿,老弟啊,苏烟,尝尝?”
张柱子拿起来放鼻子上闻闻。“哇赛,好东西,二百几?”
“咳!不就是二百左右,一百斤姜钱。没啥!”‘猴子’嘻嘻哈哈。
张柱子把烟放在一边,在扩音机上乱摁了一通,声音略大的吆喝说:“喂喂?大家听好了,今有姜贩子王青河不知何事,送给管委会副主任张柱子价值二百元的香烟一条。大家记住了,下一步以行贿条款论处!”咔嚓咔嚓,他又摸了两下扩音机。
“嘿。。。。。。”‘猴子’正在自乐。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了。“哎呀大弟?你你你这不是扇我的脸吗?这一一?俺今后怎么见人?不收就不收么,俺拿回去不中?你这事。。。。。。?”
“哼哼,告诉你吧,青河大哥?俺这是吓唬你,那大喇叭根本沒开。拿着你这臭焑,滚!哎?我顺便告诉你,长山镇政府举报你榨油,有没那事?”
“这。。。。。。?嘿嘿,就要了人家一顿饭?”
“混蛋!真丢咱大埠市场的脸!我全给记着呢,滚吧!”张柱子气得声音都变了。
“哎一一?”王青河夹着烟跑了。但他对这件事很服气。心里话,什么是清正廉明?这大该就是吧?嗯一一,张柱子是个种,处理起事来刚正。看来这个市场上真共[chan*]党回来了?咱可不能再惹祸了,人家柱子的话对呀?‘正经八百做人,公平合理贩姜。’咳!应该啊。他还真变了,除开车出去规规矩矩外,在市场上也是十分守份。这不,前两天他捡到上海顾客十三万元的大包,硬是交了公。为这事,柱子在大喇叭上一遍遍表扬,还专门召开了表彰会,为他申请了五千无奖金。他那个乐呀?简直是一碗蜜灌进了肚一一贼甜。难怪他喝上口猫尿就哼哟‘洪湖赤卫队’上的腔调:“自从来了共[chan*]党,市场的人们得了解放。。。。。。”
一年后,张柱子当了银山村支部书记。大埠姜蒜市场仍就那么红火太平,因为一是他那个差事由王水河接任了,二是他张柱子仍然被聘为市场管委会顾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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