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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务

冠之

根据上边的指示，局里要设立一个新科室一一督查科，专门对付全系统领导班子和党员干部不正之风的。经局党委研究，调审计科的老会计师牛有田，办公室生活会计杨青苗和政工科文书马好石组成。考虑到这个科室常设的可能性不大，局长兼党委书记朱煥金提议不设实职。在局机关大会上，朱局长宣布暂由三人组成，由牛有田牵头，并一再强调，他享受正科级待遇。

这件事在机关反响很大。有的说：“真想不到他牛有田能当科级干部，除了能拨弄几个算盘珠子外，狗屁事不懂一点。何况，还老实的跟尊佛像似的？”也有的说：“王八有了鳖时气，他老牛五十七八了还能提拔？十有八九是那个了。”“狗屁科长！不就是个‘牵头’　吗？牵头算什么职务？”于是，就这个牛‘牵头’，那个牛‘牵头的叫起来了。’就连局里的领导安排工作，也牛‘牵头’的叫着。开始，他觉得很别扭，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时间一长，他也就习一为常了。

在大家的要求下，牛‘牵头’把庆贺规模压到了最低限度。既领导层不叫，年轻人不请，专门通知了正副科长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十几个老伙计。就这样，也整整摆了四桌。这天，他专门穿上了西装，写了半张纸的开场白。“同志们，承蒙组织培养，领导的厚爱，我才干上了科级干部。我一定在局党委的正确领导下，在各位科长和同志们的支持帮助下，在自己的努力下，干好各项工作，争取干出成绩来，并搞好全科的团结，让组织放心，让同志们放心。谢谢。”

“好！”有人大声的叫了一声，掌声哗啦啦地响起，酒席便开始了。

第一项工作就是查全系统的小金库。经过全科两个多月的努力，共查出不合理资金占用三百余万元。‘牛牵头’觉得事情严重，整理完材料后觉得忐忑不安。哎呀，三百余万违规资金，仅物流公司就占了近二百万，这个经理苟有财可是朱局长的小舅子？该怎么个弄法呢？按马好石说的一视同仁办理？不成，得先找局领导汇报才行。这天，局长们有空了，专门听‘牛牵头’的检查情况汇报。他把物流公司的事放在最后讲，他当着一群局长们的面说：“物流公司问题严重，苟经理有不可推卸的责仼，鉴于他是朱局长的亲戚，要求从轻处罚。局长朱煥金立马站了起来，脸红的像猪肝，眼瞪得比蛋圆。气愤的说：“哎哎哎？别乱弹琴啊，咹？不论亲大娘表婶子，只要死了男人，都得搞！这是个原则。原则！知道不？一律一视同仁，决不能姑息！”然后甩门而去。其他局长们也伸着舌头溜走了。纪委书记熊大黑子拍了拍‘牛牵头’的肩膀说：“你啊，你啊？嘿嘿，鸡巴毛炒韭菜——没滋辣味。”

‘牛牵头’不知内中奥妙，反而觉得心里底气十足。就是啊，朱局长一身正气，难怪全局上下都怕他？看呗，这么大的事，人家是一视同仁。说明心里无鬼不怕邪啊？他满脸光辉的回到科里，整材料、填表格，写出了对苟有财免除职务的处分报告。

两年多过去了，‘牛牵头’因到了年龄办理了退休手续。朱煥金局长亲自出席了为他举办的欢送宴会，据说，规模之高，是十几年来全局少有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牛牵头’突然患了肺癌，只三四个月的光景就不能下床了。他思来想去，把一辈子的酸甜苦辣过了一遍电影。令他最最得意的就是这近三年的督查科工作。这天，他对老伴说：“局后边那块空场闲了若干年了，现在盖了栋科级干部宿舍楼，每平方补贴一千二百元，便宜。朱局长说我享受科级待遇，有咱们的一套。等分了房子，让儿子搬过去住，你也跟过去。把这套小单元卖了，钱你拿着，后半生没有问题。”说的老伴哭得一塌糊涂。

这天，局工会主[xi]苟有财去看他，情意深长的说：“老牛啊，真是对不起，局里那些当官的就知道送空头支票。这不，要分房子了，怎么也查不到你那职务公布令。没办法呀？新上任的郎局长说，‘牵头’不是个职务，所以。。。。。。”

“哪一一？你姐夫朱局长当时说我是享受科级待遇的？怎么就一一”‘　牛牵头’眼前一黑，差点儿昏过去。

“他一一？咳！‘牵头’算个屌？”苟有财甩手走了。

‘牛牵头’一脸的迷惑，用力地去转那脑子，却怎么也转不动，无奈地滴出了两颗泪珠。一小时后，他带着一种愤恨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