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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松鼠吃松鼠鱼

发表于-2013年12月18日 中午2:09评论-2条

献祭也许是最古老的神圣爱情之一。几千年来,原住民将族内最漂亮的年轻女子献给河神或火山神,祈祷通过虔诚的供奉获得庇佑。在当时世界观构成的意识境中,人作为独立个体完成与神的对话与融合,实则是人与神之间的爱情。在这样的爱情中,人本身即拥有了半神的身份:躯体在世界最纯净的元素水与火中升华,而灵魂获得永生。这是神圣的爱情。

而凡世的爱情大约没这么伟大。在很多文学与艺术作品中,伟大爱情常常被卑微,贪婪,罪恶等等阴暗概念围绕着。甚至是通过牺牲与悲剧来呈现伟大。而爱情,作为整个人类群体而非区域文化群体的永恒主题,在掌握话语权甚至话语霸权的人眼中,从来就不是最伟大的,甚至从来称不上伟大。长期以来,它退居二线,以一种柔顺的姿态盘踞在商业与政治身边,而在文学中,它又可以被轻易安排在宏大叙事之中。或者说:爱情的地位从来就在从属上而已。爱情的神圣逐渐被抹杀,剩下一种庸常的,卑微的姿态。对于每个人而言,它从未有什么改变,但个体却逐渐不再那么热烈而真切的仰望它,就好像在多云的时间望见星空。

随着一生中时间与心力的累积,爱情的哲学疑问开始逐渐清晰化并成为困扰。它仍然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只不过从句号变成了问号。爱情是什么,爱情因何而存在,爱情的终极意义是什么。我们期待一个声音能给予我们答案,但这个声音从来就好像幻听一样模糊而不可信,甚至从来就未曾出现过。在未来的几千,几万年里,爱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可以从伟大的科幻作品中找到答案。在弗兰克·赫伯特的《沙丘》中,特拉苏家族发明了非常先进的生化科技:死者将可以保留记忆,这些记忆被复制到另一个躯体上,他将因此得以延续上一个躯体的生命。记忆连同经验与知识一起被累积,它们的主人就如同获得了实质意义上的永生一样。特拉苏家族没有女性,因为女性全部被基因科技所异变,被培养成为巨大的子[gong],用来生产生化产品,当然也就不存在爱情。而在《移魂都市》中也许更具戏剧性,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所有被实验者的的记忆在他们熟睡的时候被抽取,调换,用来研究人类的情感,但很遗憾,最后获得的结果是一团混沌,整个城市的人从未见到过阳光,每天似在相同的场景中渡过,他们不曾知道哪些记忆是真正属于自己。生死被无限卑微化,而爱情本身也失去意义:因为在下一次熟睡来临之后,这些记忆又被重新组合移位。

科幻源于想象,但在想象之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意识境中的趋向。那就是爱情的存在价值不断被削减消弭,假设在几十万年的科技之后爱情最终不复存在,那意识以及生命存在的意义或者价值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很困惑的问题,因为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无法回答它们。

不妨暂时抛开人类这个概念,重新审视自然界最原始的水与火元素。自地球诞生以来,水与火,热与寒两种力量便始终在拉锯。地球内部便是冷与热的最好恋爱场所。超级地幔柱在这里形成并流动:它们可以像一个大洲一样大,用几十万年完成一次亲吻,几亿年完成一次拥抱。热地幔柱来自于地心,而冷地幔柱来自于俯冲下沉的版块,也许它们比恐龙的年龄更悠久,应当算得上地球历史上年龄最大的一对情侣。地心的火焰,更确切的说法是地球的命火,它炽热爆发的瞬间,从火星上仍可以见证地球的热烈。这样的爱情来的太过狂暴,冰与火在爱情中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都希望自己是爱情的主宰,于是他们分别统治大陆。上亿年的成冰纪,数百万年的西伯利亚地盾以及中大西洋岩浆省,无不是冰与火的爱情见证。但它们带来的却是毁灭,数以千亿计的生命死亡,一度使地球成为最大的屠戮场,再现冰火地狱。在这里,爱情作为呈现残忍与冷漠的使者,或者说是一场暴力的开端,杀戮是舞步,鲜血是灯光,它从来非是优雅浪漫,地球如此,宇宙也同样如此。

在天蝎座,有着宇宙中最美丽的蝴蝶星云。蝴蝶自千年前便是爱情的意象之一,亦可想象为爱情的信使,拥有自由与浪漫。蝴蝶星云也是爱情投下的影像,在宇宙中绽放的绝美,是霎那间倾尽生命的美丽。但这是一场残忍的爱情,相伴数十亿年的两颗恒星其中一颗已到暮年,它散离的气体被另一颗恒星捕获并扰动,形成双极喷流结构,也就是宛若蝴蝶般的薄翼。维持数十亿年美丽的爱情成为一场华丽且残忍的背叛,健在者吸食对方血肉,而恣任伴侣走向衰亡。在我们的世界里,它很像螳螂,爱情之后便是一场生与死的开始,情意不复,余下的只有贪婪与残忍。这是蝴蝶星云的真实身份,大多数双极喷流结构的华美星云也都如此,它们来自于死亡霎那最后的挽歌,鲜血喷溅,在天空里划开一抹艳红。

地球如此,宇宙亦复如此。爱情中充满了卑微,阴谋,残忍与死亡。爱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还是爱情素来就如此。所有的爱情,似乎都与死亡联系在一起,而某种概念上的永生,似乎已不再需要爱情。爱情的终极存在意义是死亡么?我认为恰巧相反,爱情的存在是为了“生”,无论庸常的延续,或者崇高的永生。

这似乎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而这样的回答亦毫无趣味。但从死亡美上重新审视,无论人类,生物,甚至宇宙最终爱情的体现都在于“生”。死亡作为“生”之附属,以一种广义美的概念呈现,所勾勒描绘出的爱情,恰恰是一种维系“生”之必要过程。死亡美将爱情描绘的神秘深邃且朦胧,它不再柔顺,不再卑微,而是凝聚了自身绝对意志的一种力量,或者说为“生”而不择手段的生存着。与“生”有关一切,都是最终目的,而另外一切,都是爱情的衍生物或杂质而已。只是这趋“生”避“死”的美学呈现中,包含了太多的感性上的阴暗。

再回到最原始的水与火元素中来。宇宙伊始便是热与冷之爱情产物,而人类本身亦居于冰火对垒中的次生层面。若无这种广义上的爱情,便无星辰亦无生命。从天文角度来看,星球之间的爱情本就是宇宙冰火爱情的衍生而已,层层衍生,最终出现人类的爱情。每一层爱情,都是更高一层爱情的衍生物与杂质,它们被更高一层排除或净化,却也排除或净化低一层的爱情。就如同消灭蚊子那么简单,从未构成过意识境,也许仅仅是与生俱来的赐予。所有的狭隘,阴暗与卑微,无非“生”之次生层面生发的种种微端。

天台有一首七律中这样描写过爱情:

走兽何曾解爱情,销魂每在拒还迎。精虫亿万争排闼,墓蝶虚无恰有名。

桥下病梅依楚楚,弦端委曲到卿卿。春宵淅沥潇湘泪,深草猫啼五七声。 

其中“墓蝶虚无恰有名”此句,颇探骊珠。一个虚无而恰有名的概念,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通往它的是怎样的路径。但它在生命中召唤你前往,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与其他所有信仰一样,爱情是生命中始终召唤你的事物,而灵魂之所以生而往之,便是因为这样的召唤存在,尽管也许对它一无所知。此诗结尾“深草猫啼五七声”。可以说做了一个诙谐的总结,爱情的究竟意义,上帝看来也许就像深草猫啼一样荒诞滑稽:探究手段的存在意义本身既可以是无意义。五七声这一语很耐人寻味,不是三四,不是四五,不是二三,偏偏是五七,常规来说从来不用的数字组合,在这里更诠释出一种荒诞。或者爱情本身就是追求“生”之层面的荒诞产物,荒诞贯穿了始末,正如我们看古代,看其他生命的爱情,甚至看其他人的爱情一样荒诞,因为它的存在,便在召唤你的灵魂前往,有召唤即可,至于荒诞与否,历来不是存在的意义。正因此大多数人,看别人的爱情总能看出些许荒诞,而我们自己,经常找不到信仰爱情的借口,却总有不相信爱情的理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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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爱情,这个古老的话题,
也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常新。
爱情,永远被我们演绎着,
从古老的昨天走到了现实的今天,
爱情,是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文章评论共[2]个
天龙飞天-评论

欣赏佳作,祝写作愉快。天天开心百事可乐。(:012)(:012)(:012)(:012)(:012)(:012)at:2013年12月18日 下午5:50

呆贝贝-评论

爱情,相信就会去找相信的理由。不信,也会说出很多不愿相信的理由。其实,生活中的很多事物都是如此。问好!at:2013年12月18日 晚上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