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一

我终于可以上班了。

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倍感珍惜。一直早来晚走，兢兢业业，将近四个月了，账目没有出现过纰漏，业务上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可是今天，仿佛诸事不顺。

早起上班，莫名其妙好好的自行车老是掉链子，怕赶不上时间，我忍痛割爱花五元钱打了个出租。一进办公室新买的羽绒服被门把手挂了个口子，鸭绒像雪花一样在办公室乱舞，而且源源不断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好在同事老刘给我出了个主意，用胶水粘住了出口才算罢休，可摆在胸口前的这个粘了吧唧的东西实在叫我脸上无光，心理别扭。

郭捷进来的时候，老刘正在办理另一家客户的业务，他先是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等，后来等得急了，坐立不安，然后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经理进了屋，说小欣你替老刘把这位帅哥的业务办一下。这种业务我熟练的很，不一会儿，办得。通过他递交的材料我知道他隶属于鑫雨商贸有限公司，且是此公司的法人代表，款项与铁矿石有关。临了签字的时候，他的手上居然套着四个大戒指，铂金的黄金的耀人眼眸。从他戴戒指的杂乱无章，我猜出他肯定不知戴戒指的含义。“肯定是个土豪劣绅。”我这样想着，声音便不经大脑过滤直接从嘴巴里冒了出来。他用不满的目光望着我，什么也没说，夹起包忿忿走了出去。经理说小欣你是怎么回事，他是咱们行的支柱客户，你想法弥补，否则怎样，你懂的......哎呀！你瞧我这破嘴，这不是没事找抽呢吗？我能有啥好办法？我跟经理要了他的电话号码——道歉吧！今天是啥破日子！

晚上下班回家，一直想着如何道歉的事，心不在焉地扒了两口饭，闷闷不乐，冥思苦想中打开了电脑，不知哪个网站蹦出一句话：土豪，我们做朋友吧。我脑子一灵光，正在为选择道歉的词语扼杀着脑细胞，这不现成的吗！我拿出手机，动动手指，用短信发了出去。

二

短信发出去后，我猜测着他会不会回复，会回复什么内容，不料电话铃声响了。好家伙，是他，直接打电话，来痛快的。“你想和我做朋友，真的假的，姐，俺是乡下人，别忽悠我。”哎呀，你别说，名副其实的土豪不假吧，他这就当真了，我也要假戏真做呀，“帅哥，真的，不骗你。”“那我马上找你，告诉我去你家地址。”妈呀，哪有这么实诚的，我想告诉他和他开玩笑呢，可是再打电话他说已经在路上了，哪有这么性急的。

要来就来吧，我没怎么往心里去，坐在电脑前看韩剧。对面父母的卧室里传来母亲剧烈的咳嗽，扰得我看不好节目。我进了父母的房间，问妈怎么回事，妈说没什么，感冒而已。我赶紧找感冒药，妈说吃过了，躺一会儿就好。我继续回屋看电视剧。大约过了个把小时，他打来电话，问我家的具体地址，我看电视剧正看得投入，剧中一个富家子弟爱上了一个穷苦的女孩，女孩不相信男孩会对她有真情，正设计种种的局试探他，我眼珠一转，有了，于是告诉他去星巴克等吧。

我换了一身压在箱底上高中时穿过的土得掉渣的衣服，穿了一双淘宝上淘来的十元一双的板鞋，洗了把脸，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地走了出去。

那家店离我家不远，我是步行而去的。当我到达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张望。

落座后，服务生过来等着点单。他直直地打量着我，“清水出芙蓉。”我反者手指指着我，“你是说我吗？”“当然了，我瞅着你说别人那不是神经病吗？”哪有说话这么噎人的，哈哈，明明老土，在他眼里却是这样的效果，土豪的眼光就是与众不同啊。我是带着道歉的心理和他约会的，要不凭我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才不屑和他这样的土狍子坐在一起对话。接着，更雷人的一幕出现了：他左一篇右一篇地翻着菜单，指着这个叫着那个，要了二十多个品种。服务生惊愕地张大眼睛：全要吗？他不屑地反问：不可以吗？服务生无语。我心里说霸气！咖啡上来了，摆满一桌子，连邻座都吃惊地回头望着我们桌上的杯林。他一杯又一杯的品尝着，最后问我，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说焦糖玛奇朵，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片，其中有吗！我说没有。他大叫服务生立马上，然后问有没有肉松口味的，服务生歉意地摇头，这个真没有。我啜饮着，他小声嘀咕着，啥破咖啡厅，连喜欢的口味都没有。待我喝完，杯子还没撂稳，大叫着结账，急匆匆走了出去。

“去哪里？”门外，他望着我一脸的茫然。咖啡喝得不是很愉快，我琢磨着找个能带来更多轻松气氛的地儿，于是指了指旁边的家乐福。

家乐福夜卖场，灯光熠熠。做为爱时尚的女生我当然对时装感兴趣，在一个品牌专柜前，一件裘皮大衣绊住了我的脚步，可一看标牌我倒吸一口凉气：七千九百九十九元人民币！天价啊。“喜欢吗？”郭捷看着我灼灼的目光问。“仰慕已久了，可是.....太贵了点吧....”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窘迫。“找一件新的。”他命令着导购员，口气像买一块冰块那样漠然。“不用，我只是喜欢而已。”我赶紧拒绝，我有做人的底线，无功不受禄，不贪别人便宜。我正推辞间，手机响了，传来爸爸焦急的声音，“欣欣，你去哪儿了？快回家，你妈妈快不行了.....”什么？我如五雷轰顶，周围的一切都化作虚无，我不记得我是怎样狂奔回家的，只记得回到妈妈的床前妈妈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爸爸，妈妈怎么了？快上医院！”我浑身充满了力气，那是女儿的爱凝聚成的，背起妈妈跑下楼的时候，和迎面而来的郭捷撞了个正着。“怎么了？”他吃惊地问。“开门，上车，去医院。”我心乱如麻，命令着他。一路上，强大的恐惧感袭来，我不停地呼唤着妈妈，不停地催促他开快一点。

当妈妈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我一头扑进郭捷怀里，大声哭着，“我不要失去妈妈，不要啊。”郭捷轻轻拍着我的背，“不会的，没事。”“欣欣——”爸爸从急救室里走出来，面露难色地望着痛哭流涕的我，“叔叔，怎么了？”郭捷望着父亲，父亲望着我们欲言又止。郭捷好像明白了什么，朝父亲挥挥手，和父亲一起朝收费室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了，爸爸把我叫到一边，“欣欣，这个小伙是谁呀？押金全是他交的，他好像很有钱啊，我看他的交款凭条上的余额是七位数啊。”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爸，回家后记得拿钱还啊。”父亲迟疑了一会儿“嗯”了一声。我们正说着，急救室里喊家属帮忙把病人推到重症监护室里去。

爸爸和郭捷推走了床上的母亲。我拉着医生焦急地问：“我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她现在怎么样？”医生说：“你是他的女儿吗？”我点了点头。“肺部肿瘤，已经晚期了，满足她的要求，做最后道别吧。你要坚强。”房间在眼前旋转起来，我扶着墙使自己不要倒下。突然之间，我明白了，一年来妈妈老是咳嗽不止，我劝她上医院，她老说感冒，每次找药给她，她老说吃过了。我居然麻木地认为母亲是真的感冒了，没往心里去，我怎么这么心粗啊！想想妈妈咳嗽时我居然yy里k歌烦她吵人，带着耳麦在她的咳嗽声中玩得不亦乐乎，我是什么人啊！我还是人吗！怪不得妈妈这阵子老催我找个男朋友，我说刚参加工作，不急呢。妈妈说，她真想看看照顾女儿一生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当时我还笑她，当妈妈的怎么对这事都上心啊。突然之间，我意识到了母亲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便擦干了眼泪，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妈妈正和爸爸说着什么，她很安详，精神很好，我知道是什么现象。“妈，”我故作镇静地叫了一声，然后拉过郭捷，“这是我男朋友。”妈妈看了看郭捷，又看了看我，“刚才我问过了，妈知道了。我闺女好眼光，不错的小伙子。”说着，她示意拉我的手，我赶紧把手递了过去；她又示意拉郭捷的手，郭捷也赶紧把手递了过来。我们明白了她的意图，我俩的手紧紧拉在了一起。“好好照顾欣欣一辈子，好吗？”母亲用期许的目光望着郭捷。“伯母，我会的。”郭捷深情的声音。

母亲笑了，笑得那样美丽！她的笑容如此熟悉，这样的笑容，在我拿着满分的卷子让她看时见到过　，在我穿上新衣服在她面前转圈时看到过，在我拿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看到过，在我把第一个月的工资交到她手上时看到过......母亲就这样笑着闭了眼撒了手，结束了她平淡辛劳而短暂的一生。

郭捷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朋友的妈妈去世了，在这里帮忙。

安葬了母亲，回到家里，平时狭小拥挤的房子突然空荡起来。

我熬了点稀饭，父亲和郭捷热热地喝了些。安顿好疲惫的父亲休息，我和郭捷进了我的房间。郭捷也很累了，倒头躺在我的床上。我的房间平时父亲都很少进来，一下子多了个大男人，很不习惯，便坐在床边的电脑椅上，想着妈妈一夜之间就这样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禁不住泪流满面。郭捷坐起身，抚着我的肩，低声柔地说，“别伤心了，有我呢。”我赶紧擦了擦眼泪，“你花的钱我把它打到你办业务的那个账号可以吗？还有，谢谢你配合我在妈妈面前演戏。”　“什么演戏？”郭捷噌地从床上下来，伸出大手像拎小鸡子一样把我拎起来，几乎脸贴着我的脸问，“你是在演戏吗？你是在拿我逗焖子吗？”说完，粗野地一松手，我的屁股重重地砸在椅子上。他气呼呼地走了出去，门被用力的一关。这个家伙！怎么这样啊，和他真玩不起，我告诫自己打住，别玩出什么事来。正思索间，门铃响了。开了门，郭捷站在门外，怀里抱着那件貂皮大衣，气呼呼地扔给我，头也不会地跑下楼去。

我赶紧打开窗户，见他上了车，那辆崭新的宝马拐了个弯儿，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抱着貂皮大衣，怔怔地站在原地，我不是被昂贵的大衣收买，而是被他的实诚所动，我暗问自己，一点点喜欢他的感觉，有木有？

三

我又重回到岗位办公，不过一直闷闷不乐。我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还有对父亲深深的不解和埋怨。父亲说早在一年前就知道母亲的病情，可当我问到他为什么不给母亲及早医治时父亲总是沉默，我对他的沉默不解，他的沉默让我窒息。期间有和鑫雨商贸的业务往来，不过来办理的不再是郭捷，而是一位长相和他极像的长者，我初步判断是郭捷的父亲，但不好过问，只是态度客气有加，业务办理时更加谨慎。我想把郭捷垫付的医药费和貂皮大衣的款还给他，可我没敢声张，一是我手头没有足够的钱，再者郭捷一直关机，我无法和他取得联系。一时间一点淡淡的失落笼罩在心头。

一天，下班走到单位门口，一位留着板寸头，五官清秀，高个子，看上去非常精明的男士手捧鲜花站在我面前朝我微笑。他非常绅士地和我握手，然后邀我到附近咖啡厅喝杯咖啡可不可以。我说我们不认识啊，他说他经常到老刘那里办理业务，注意我很久了，只是我没注意他而已。

星巴克咖啡厅里，播放着凯丽金的《回家》悠扬清越的萨克斯里流淌着缠绵缥缈的乡愁，很自然地把我带进思念母亲的情愫里。他优雅地替我在咖啡里加了糖，慢慢搅动，然后轻轻放在我面前。“让我走进你的生活，给你带来欢乐好吗，忧郁而美丽的女孩？我叫保罗，父母都是中国人，正宗的中国血统。”他的语调充满着磁性和温柔，像温暖的手轻轻抚慰着我忧伤的心灵，让我在麻木中忘记着疼痛，我默默地点了头。分手的时候，彼此留了电话和qq。那个夜晚，我们在网上几乎聊了一宿，他说妻子　背叛了他，离婚不久，他很孤独，要找一个单纯的女孩，恰巧遇到了忧郁的我，他说他要给我幸福和快乐。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该不该和他交往。但是和他相处愉悦的感觉叫我没有拒绝他。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单位门口摆满了大大的花篮。我问门卫是不是单位有庆典活动，门卫摇摇头，说大清早鲜花店来人给摆的，问过行长，行长同意了的。我继续朝前走，办公楼门前也摆满了花篮，从门口沿楼道一直摆到了我的办公室门口。开了门，我的办公桌上是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我如坠五里雾中，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郭捷这个潜水多日的家伙今天终于出来冒泡了。我按了接听键，“你那么喜欢花，别人拿一束鲜花就能勾你到手，我给你的花够多吗？”说着不容我说话挂断了电话，再拨过去，已关机。这家伙，搞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一时间，我成了办公室的热门话题，鑫雨商贸的公子追我的消息像大v公知网上放屁一样在行里迅速走红。临近中午的时候，行长亲临办公室，笑呵呵地对我说，“好事，小郭可是鑫雨商贸年轻有为的好青年，名副其实的土豪，坐拥三个铁矿，一家大型钢铁厂，数亿资产掌握手中，和他联姻不光是你的福气，咱们行也跟着沾光，你把他搞定了，把他的业务全拉过来，我立马给你连升三级。”我哭笑不得，这都哪儿和哪儿啊，什么逻辑？

下班回家，父亲也听说了白天花篮的事，他笑呵呵地说郭捷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家可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啊，叫我珍惜，我说什么呀，土豪而已。父亲说土豪怎么啦，现在火得很，再说人家多实诚啊，二话不说在医院交押金，还在你妈面前许过诺的。我懒得和他辩解，正欲去厨房做饭，父亲追过来嗫嚅着说有人给他介绍老伴，问我同不同意。我心里一酸，母亲省吃俭用，一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结果尸骨未寒，就有人要顶她的位子。我说我不干预，但必须告诉我当初为什么不给妈妈治病。在我再三追问下，父亲最后说出了实情。

原来母亲从一开始得病，就叫父亲瞒着我，因为那时我刚毕业，父亲只是钢铁厂的普通工人，托人靠脸才找到了我现在的工作，可当时是有条件的，必须交二十万元基础金。母亲说这病连中央大干部得了都无法医治，更何况咱这平头百姓，糟那钱干啥，不如给女儿买个好前程。而且还约好死后也不要告诉我真相，省得我有思想包袱。这就是我的母亲，这就是母爱！我设想有了工作好好努力，让父母住上宽敞的大房子，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儿亲不待。

给父亲做好饭，我坐着班车去了母亲的墓地。站在冽冽风中，面对着冰冷的墓碑，我有千言万语想对妈妈说，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唯有默默地流泪。看墓园的老人劝我回去吧，要关园门了。

错过了末班车，我一个人走在路灯昏暗的回家路上。这时一个邋遢的老男人向我乞讨，我给了他一元，他接过后，依旧尾随着我纠缠不休。我有些害怕，路上行人很少，我怕发生不测。转过路口，老叫花子吹了个口哨，不知从哪里窜出三四个成年乞讨者，他们渐渐地向我靠拢。我急了，首先给保罗打电话，电话那边很杂乱，还有女人的哭声。他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说话词不搭调，闪烁其词。我失望地挂了电话，关键时刻，求人不如求己。我观察着四周，不远处就是十字路口，我加快了脚步，几个乞丐也紧追不舍。这时，一辆宝马车喀地停在我身侧，下来一人，戴着墨镜，朝那几个叫花子扔过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几个乞丐互相争抢着。“还不快上车，吓傻了？”哦，是郭捷的声音，这个家伙，仿佛我的救星，总是出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他把我送到我家门口，“我知道我是老土，初中毕业，没有多少文化。可我还是要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老纠结在里面有啥意思？还有，黑夜不要一个人出去，外面很乱。你上去吧，到屋后朝我招招手。”“不进去坐坐吗？”我问。“不去了，不早了，快上去吧。”我进屋后走到窗子前，朝外面挥挥手，他的车子才缓缓离去。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安全和踏实的感觉，可他真不是我想要的型。

四

父亲把那个女人迎进门，我表面客气心里如哽鱼刺。她把与母亲有关的物件全都扔进了垃圾堆，取而代之的是新家具。她的举动我还可以理解，可我不能理解父亲对她听之任之。难道这么快他就把母亲从他的世界抹去了吗？我开始怀疑爱情。

除非睡觉，我很少待在家里，下班后在街上闲逛。看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的心像在风中颤抖的草杆，瑟缩而寒冷。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母亲才是与你心灵相通的第一个朋友，失去母亲世界会变得很冰冷。以前，我下班晚了，父亲会打电话追问，而自从来了这个女人，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快乐地去广场跳舞，看到父亲兴高采烈的样子，她甚至不会在意我脸上的表情，我这朵曾经他眼里艳丽的小花已经被他的第二春埋没，我的心里生出些许怨恨。

再后来，那个女人居然让父亲在我本来就狭小的卧室里加了一张床，她的比我小一岁　的女儿搬了过来，用我的电脑没日没夜地打游戏，用我的化妆品涂抹她那张长满痘痘的脸，而这一切，父亲都没征得我的同意。更有甚者，这个女孩还把男朋友带回我的卧室，有一次，我撞见他和男友在屋里......

我彻底崩溃了，在单位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

保罗打了好几次电话向我解释他妻子后悔了哭着喊着要复婚，要我等他把这事处理利落再来找我。我把他的电话和qq删除掉了，我还没有卑微到排队等候爱情。

就这样在单位和出租屋之间，我重复着两点一线的日子，生活虽干瘪无味但风平浪静。

年关将近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父亲病了。当我不顾一切急匆匆往家赶的时候，我才发现骨子里我是多么爱着我的父亲。

把父亲送往医院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是跟着的。医生急救后得出结论：脑出血，生活恐怕不会自理，等病人清醒后观察吧。那个女人哭了，不知道是为父亲的病情还是为她自己幸福的又一次失去。当我交完住院押金折回病房的时候，她已经不知所踪。清晨，父亲醒过来了，说话有点大舌头。医院催促续交押金，我的工资卡尾数已经为零了，父亲唔啦唔啦地表达，我仔细揣摩才明白他让我回家取钱，他的工资卡上有。当我回家的时候，门大开着，屋内被洗劫一空，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我的电脑统统被人弄走。听邻居说那个女人一大早拉了满满一车东西走了。幸运的是那张工资卡还在，可当我去自动取款机上提款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

医院的大厅里人多了起来，我在收费室前徘徊着，我没有张口向人借钱的习惯，可是现在我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我询问还需交多少押金，回答说足够了，已经有人交过了。我快速奔进父亲的病房，病房里床头柜上摆着鲜花水果和各种方便食品。父亲呀咿着指着枕边的银行卡，比划着说那个小伙子给的，里面有十万元。我明白是郭捷来过了。

我跑出病房，来到大厅。大厅墙壁上的电视正　播着广告：真爱你的人会一直默默关注着你。卖什么产品我不知道，但这句广告语让我幡然醒悟。我知道郭捷肯定就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我于是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声喊：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