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跟家人一起去田里

傍晚回家，爸爸赶着牛车

一家人坐在车上

牛儿哞哞地叫

车儿吱嘎吱嘎地响

风儿送来阵阵草香

落日染红旷野

也染红崎岖泥泞的山路

走上村口的山坡时

全村的夜景尽收眼底

那是从村民土坯房里溢出的

煤油灯的灯光

灯灯如豆

它们排成矩形阵列

昏暗却不乏生机

这时奶奶常会对我说

孙儿，到家啦

看啊，灯火

当我长大了

爸爸老了

奶奶也不能下田了

我开着拖拉机

载着爸爸妈妈去田里

回来时车在石子路上颠簸

醉酒的斜阳又红着脸下山了

在柴油机的"突突"声中

远远地迎来

村里的灿灿灯光

那是村民瓦房里溢出的

电灯的光

这时我常指指前方

对身边的父亲说

老爸，快到家了

看，灯火

而今中年的我

因为村里实行合作社

已不再种地了

但我常开车带着妻子和儿子

重走这条祖祖辈辈的人走的路

下车远眺一望无际

整齐划一的田地

麦浪在风中此起彼伏

如飘扬于大地上的

一面硕大的旗帜

馨香阵阵，扑面而来

感受着这一切

我的眼睛湿润了

回来时轿车飞驰在

光洁的水泥路上

早早开启的路灯

抢了夕阳的角色

远山和树木知趣地

快速向我们身后退去

顷刻间

一座霓虹闪烁的立体小镇

映入眼帘

我一手扶着方向盘

一手下意识地捏捏儿子的小脸说

儿子，到家了

看呀，多么璀璨的灯火

2013-12-21　常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