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一仰又岁,转眼到了年底儿。每年都是“二十五,扫房土”,今年,女儿的男朋友要到咱家来,扫房的事情就提前了一个月。照例,那些老家当都要搬弄出来,翻个身儿,露个脸儿,抖抖风尘。这些个“老古董”,虽不值几个钱,但总不舍得扔掉,因为每一件都蕴含着许多缠绵悱恻的故事,镌刻着凄美沧桑的过往。其中,最具考古价值的当属那个糊着“法币官金”的营生笸箩。睹物思人,看见它,就想起了它的制作者-----笸箩奶奶。
据说,笸箩奶奶年轻就守寡,膝下无后,孤身一人,靠着一双巧手,绣花枕头,绣老虎鞋子,最主要是糊笸箩卖钱,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自然,村里家家都少不了她糊的笸箩。凡是谁家女儿出嫁,老奶奶都要送上一对儿做工精美的笸箩做礼物,所以老奶奶的人缘是非常了得。大姑娘小媳妇都尊称笸箩奶奶,而且完全不考虑辈份。
据说,笸箩奶奶的丈夫是吴佩孚旗下的一个军官,直奉战争中阵亡了。夫妻两人结婚不到一个月,丈夫就当兵去了,而且一去就杳无音讯。年轻的妻子就这样“依枕拥衾思夫去,孤灯冷月盼郎归!”一直等到临终,嘴里还在念叨着说了不知多少遍的那句话:“咋那么傻?一去就不回个信儿!”笸箩奶奶就是这样带着一生的遗憾,一世的纯情走了------
据说,笸箩奶奶的葬礼是由大伙凑钱操办的,而且办的还很风光隆重,全村人不分老少都戴了孝。笸箩奶奶最终也算有了一个光彩的归宿,她也给人们留下了一个美好的记忆,当然也留下了一笔受用无穷的财富-----忠贞的爱情,慈爱的人情。
在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当下,这种邻里之间,老少爷们之间的互助之情,互谅之情,互爱之情到底还有几分?冷漠、麻木、遇事躲着走已经成为社会的通病。慨叹之余,扪心自问,咱是怎样做的呢?
捧着沉甸甸的笸箩,再一次拂去厚厚的尘垢,细细地端量着它的做工:一尺见方,篾胎纸面,黄纸镶蓝边做衬里儿,外面是云子围边儿和“年年有鱼”的剪纸画,他就是一件凝结着老奶奶心血和造诣的艺术品,透过它,读出了老奶奶的思夫之情,感受到老奶奶慈爱的热度、传统美德的厚度。
笸箩奶奶没有摄人心魄的事迹,他却留给了我们深刻的记忆:平凡不代表平庸,高贵不代表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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