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光棍怎样度过夜晚

王成明到三十岁还没有娶上老婆，原因很简单，罗锅子上山——钱短。废品收购站是他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在这一呆十年，没收获到别的，只收获到村民们送给他的一句顺口溜，——“收购站，穷光蛋，没有娘，没有房。一辈子，光棍堂！”

虽然没沾过腥儿，但生理上的需求还是有的。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想象着村里小卖部那个名叫小花的漂亮女孩，用手握住挺翘得高射炮似的老二，酣畅淋漓地消解了一次欲望。尽管他小心翼翼，但还是弄出来一些声音，惊动了睡在他身边的舅舅。

舅舅，他唯一相依为命的人，也是他的老板，一辈子没沾过女人边的老光棍。黑暗中，盯视了他不下十分钟，不但没有说什么，连动也没敢动一下，只在成明完成动作、瘫软以后，才起来尿了一泡。看来这个沉默寡言的老男人是理解他的。

老男人有肺气肿的毛病，冬天尤其严重。这一年的腊月初八，在狠咳了三口血后，驾鹤西行了。把舅舅入土为安后，王成明难过了半个多月，干脆连门也不开了，只呆在里面喝闷酒。这天，院子外面里响起一个老女人的声音：“这大白天的咋没人？还收不收破烂啊？”，王成明放下酒杯，从屋里出来。一看，是自己的邻居周婶，他开了大门，放周婶进来。周婶手里拎着一破脸盆，瓷面磕碰得已经不成样子。

“成明，我把这个盆卖给你，看看能给我多少钱？”

说实在的，如果舅舅在，这个破盆子，最多也就估个一块两块钱，对方还还价，也就三块钱成交。但今天他是员工兼老板了，这周婶以前待他不薄，于是直接给到三块。

没想到周婶依然还价，说：“三块太低了，你给我四块！”

王成明虽然没有钱，但并不是个小气人，也不象他舅舅那么死心眼。考虑也没考虑，就点头说行。从兜里掏钱时，有个五块的在最上面，他想了想，竟然把这张递过去，说：“婶，我也不给你计较了，我卖出去也就是五块钱，都给你吧，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侄儿今天白给你撺个忙！”

周婶有点吃惊，但还是接了。心想，这孩子够实在的，嘴儿也不难使，娶不上老婆，纯粹是没爹娘张罗，这一瞬间，竟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回家后，她对老公说：“当家的，我跟你商量一个事。”

她老公叫周大昌，正在就着黄瓜喝酒，眨动了一下老鼠眼，说：“别的事甭跟我商量，有挣钱的事再给我说！”

周婶说：“你天天钱钱钱的讲，不出去干活，喝着小酒，钱能自个儿来吗？”周大昌不悦，说：“娘们儿懂什么，我这叫守株待兔，实话告诉你，我想出了一个挣大钱的路子！”周婶撇撇嘴，用鼻子哼道：“就你那两下子，懒、馋、奸占全了，还想赚大钱，饿不死你，就算老天爷瞎了眼了！”周大昌怒道：“不信不是，哼，等我拿上钱了，再教训你！”

周婶见他说得这么有把握，也多少有点好奇和疑惑，就问：“你有什么资本？你想怎么赚钱？”周大昌说：“动动脑筋好不好，没资金就不能赚钱了？这次本人要做的可是无本的买卖，不过，这个买卖要想做得顺当，不出什么差错，还需要你帮个小忙。”

周婶越听越糊涂，这个酒鬼到底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厉声问道：“快说，你打算干什么，告诉你，违法乱纪的事，你想也别想！”

周大昌滋的喝下一口小酒，说道：“急什么，你刚才说有事跟我商量，不妨先说说。”

周婶也不想跟他斗嘴了，说道：“我刚去卖破烂儿，发现成明这小子挺机灵的，人也不错，我想把二兰给他说说…”

周大昌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急切拦住：“什么呀什么呀，你疯了吗？成明穷得恐怕连裤衩也没穿着，你让二兰娘俩过去跟他喝西北风呀？”周婶说：“你那是老眼光了，破碗儿（成明的舅舅）活着的时候，不招人待见，生意少，挣不了钱。现在老东西死了，成明自个儿干，我暗中观察，这小子比他舅强一百倍，将来肯定错不了！”周大昌说：“一个卖破烂的，强到底能强到哪儿去？”周婶说：“请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家，二兰傻不楞灯儿的，还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好人家谁会娶她？”

周大昌仰脖干了一杯小酒，说：“二兰傻点儿不假，但我能把她变废为宝，成为我手中的摇钱树！”周婶说：“什么意思？”周昌说：“实话告诉你，我挣大钱的路子就在她身上！想嫁她，没门！”周婶说：“你打算怎么着？竹筒倒豆子，直说！”周大昌嘿嘿怪笑，招手示意周婶把耳朵送过来，然后小声地如此这般一说，周婶听了，险些蹦起来，说：“你这不是让她卖淫吗？她可是我的亲侄女！”周大昌道：“正因为她是你的亲侄女，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才让她回报我们。”

第二章　借助裸画，想象真人

放下正在争论的周大昌夫妇不表，单说这成明，送走周婶后，又接连来了三四单生意，都是老客户，这些人专门走村串巷收废品。成明以批发价给他们付了账，看到那些刚收上来的、被人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成明才意识到这春节一天一天临近了，不能老钻在屋里喝小酒了。

归类、整理新收上来的废品时，一本破书引起了他的注意。书名已经被撕扯得只剩一个“妇”字。他拿起翻了翻，是医学书，——妇科学，里面的内容也被撕得断断续续。但有一个章节还基本完整——“女性的生理结构”，成明在初中上过生理卫生课，学过一点两性知识，但那比较肤浅，仅是一些简单的介绍。这本书则不一样了，除了详尽的文字还配了图，其中一幅图吸引了成明的眼球，虽然是画的，但栩栩如生，图中的女子仰躺着，双腿圆张正对读者，生殖器暴露得一览无余、毫无遮掩。它上面每一个零部件，叫什么名字，都用直线一一对应着标注在旁…

本来是一本科学书，客观地介绍女人的生理结构，毫无感情的色彩，成明看后却激动不已。这大概为没见过真东西的他，提供了丰富想象的依据。丰腴、优美至极的弧线、弧线中间的小洞，顶端密布的浓毛…街里那些穿红挂绿的女人们，下面也是这个样子吗？想想她们的脸，想象她们的两腿间，成明充满了对异性的好奇和渴望，莫名的兴奋带动着他干了一下午活，乱七八糟的院子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金属、纸箱、塑料、家具都分类整理到位，又把三轮开过来，满满装了一车，明天一早就可往县城的回收处理站送了。

干完这一切，天也黑了。他摸摸上衣兜儿，掏出那两块一盒的“迎宾”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美美吸一口。盘算着晚饭该做点什么。忽然，院子外面有脚步声响，进来一个人，借着微光一看，又是周婶。不过这回手里好像没拎任何家什。成明忙打招呼，周婶转头看看已经发生了变化的院落，高兴地说：“我就知道我的判断错不了。成明不是个懒人。今天婶跟你说件重要的事，给你说个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谁家的姑娘啊？”

这句话让周婶一怔，本来是给三十岁的光棍说亲，穷得掉渣，别说姑娘，娶个二茬儿、寡妇都高帽戴他了。哪还好意思问谁家姑娘，但成明问话突然，周婶没反应过来，反而不好意思往下说了，犹豫半天，吞吞吐吐，最后决心一下，才变得直言快语：“这么跟你说吧，不是什么姑娘了，是被人踹了的傻女人，三十三了，还带个十三岁的女孩！我既不包着，也不瞒着，你愿意呢，咱往下说，不愿意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成明一听，就知道是说二兰呢，这女人与其说傻，还不如说缺事、老实，既会做饭也会洗衣服。最关键的是人长得还算顺眼，自己对女人的渴望已经迫不及待了，于是说：“你把我成明当成什么啦？以为我是富二代呀！我穷得连裤衩都没穿着，难得婶子这么看得起我，我一百个同意！”

周婶用指头画个小弧线，狠狠点在成明额头，笑道：“你个小流氓，没裤衩你给我买条去！——看来真被我家那个老东西说中了。不是我看你嘴好使，脑子活，才不让二兰嫁你这个穷光蛋呢。刚才冷不丁儿问我哪家姑娘，我竟然忘了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了！弄得我要巴结你似的。”

第三章　好日很急迫

二人说笑之间，就把这门亲事定下了。约好明天找人看个好日，择期过事。成明说：“终身大事你跟二兰商量来吗？”周婶说：“她懂什么！有我做主呢，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跟她一说就通。只是大昌那老东西，光想打绊，成明啊，这娶媳妇不比别的，多少是要花点钱的，虽然二兰不是个黄花闺女，虽然你并不宽俗，该花的、必须要花的咱可不能省。”成明说：“行，我听婶子的，相信婶子也知道我的现状，凡事我们商量着来，能省的省，能不省的坚决不省！婶子先说说看，这事怎么个办法，我做好准备。”

周婶弯过一个手指，用另一只手压住，说：“这第一呢，办事前你怎么也得给二兰和小妮买身新衣服吧。”成明点点头，说：“必须的！”周婶弯过第二个手指，说：“办事那天买点好酒好菜，摆上一桌，二兰虽然没有父母了，姐姐也过世了，但别的亲人总该到场吃顿饭，是吧？”成明点头说应该的。周婶弯过第三个手指，说：“这第三呢，可办可不办。实话跟你说，我来时跟大昌那老东西吵了一架，吵得很凶，他长着歪心眼子，想把二兰娘俩往火坑里推，是我硬做主把二兰嫁你，如果能取取借借，筹点钱，算是彩礼吧，给那老东西。”成明问：“这得多少钱？”周婶说：“什么一千两千，是那么个意思就行，真要借不来，也就算了，由我顶着，大不了再跟他接着吵，反正侄女是我的！”成明很感动，说：“真是谢谢婶子，这钱我就是磕头去也要凑上，不让婶子遭难！”

第二天，周婶一大早就来到村里的瞎子正儿家，这正儿在三里五乡掐掐算算，小有名气，周婶报上成明和二兰的生辰八字，瞎子翻着白眼、捻指查算。一根烟燃尽后，瞎子开口了，说二人的行甲月就在本月，三天以后就是上上日。如果不办，再就只能等到来年的九月了，而且那还是个平平常常的好日，大不如三天后这个日子。周婶给正儿放下十块钱，急匆匆来到废品收购站，一看，大门紧闭，从外面上着锁呢。

成明这时候已经开着三马子来到县城了，正在回收公司里卸车。手机响起，一接，是周婶。听说好日就在三天后，成明也有点意外，周婶说时间太仓促，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但拖到明年再办，更觉不合适，问成明什么意见。成明一想，解决饥渴，对他来说，越早越好。他眼前再度晃起那幅诱人的图画，二兰虽然人傻点、缺点，但下面那个东西不傻不缺啊。于是果断地说：“婶子你就别再担心了，时间长了长准备，时间短了短准备，办的是事，套数落不了就行了，我马上去筹钱，你呢早点给二兰说这事，还有小妮，毕竟她也十三四了，二兰老实缺事，可这孩子精得很，别忽略了她，也及早告诉她一声！我下午就回去，晚上给大昌叔拿过彩礼去，明天正好司各庄庙呢，我拉着她娘俩到庙上买衣服，顺便把菜买上，后天喝喜酒结婚，时间足够！”周婶说：“好！那就这样了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