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生活汪洋中的泅渡者，用尽气力奋勇向前，却又常常把一生淹没在冰冷的海水里。

马上就要爬上去了，他却好象没有了任何一丝丝的力气，心里只是一闪念的灰心丧气，却不小心这要命的一点点溜号，两只正在用力的手，松滑了下去，他从高崖上掉了下去，啊～～～～～他高叫着，从梦中惊醒。浑身汗湿，心，咚咚，恐惧地狂跳。他是恐高的，可是不知为何，他近来总是在做这同一个可怕的梦。他用手抹了抹额头冰凉的汗，在黑暗中摸到烟和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黑暗中，火光一明一灭，心慢慢地不再狂跳，在他的周身，是不尽的黑夜，他只觉得冷，很冷，从小到大他都觉得很冷。他只好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紧。他好想紧紧的的抱住她，进入她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和心需要她的温暖……林，你在哪里呀？我好想你！你知道么？你在哪里呀？一个声音在心底嘶叫，没有温度的泪水，从他的心底流淌出来，无声地滴落到黒暗中……他无数次，在这样的夜里，将她无限地想念。他多想把她归紧紧地拥在怀里，多想她能温暖自己。

天没亮时，朵朵打来电话，他懒洋洋地接了她的电话，朵朵在电话中说她吃过早饭之后来，有事和他说，他只嗯了一声，放下电话，重新用被子把自己更严地裹严。重又睡去。

睡梦里，他又回到了他六岁时的那一夜，熟睡中的他感觉好象看见妈妈，妈妈坐在他身边，无限慈爱，用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小程傲，我的孩子……妈妈好象哭了。他从睡梦中醒来，睁着一双不解的眼睛，困惑地问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妈妈急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掩饰着说，妈妈是想我的小程程了……哦，没事儿没事儿，睡吧睡吧……从那一夜他再没有见过妈妈。他无数次问爸爸，妈妈呢？他好想妈妈。爸爸告诉他，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那一次，爸爸在厨房里做饭，他一个人悄悄地拿出了爸爸的烟，打火机，象爸爸一样点上，吸了两口，觉得很炝很辣，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爸爸怀里，屋子里还有很多邻居，醒了醒了，没事了，这孩子抽烟抽醉了。小程，以后可得要看住孩子，小孩子年龄太小，什么也不懂，看大人做什么自己也偷着学，有危险，弄不好着火了怎么办？这大伙不跟着遭殃么！这么点就学抽烟，这也是在不学好，可得严加管教！行了行了，都少说点吧，孩子没事儿就好！人们七嘴八舌，屋里的空气被搅成了一团烂粥。他象是一头被围困的且无路可逃的小兽，紧紧地缩在爸爸的怀里。可是他还是感到不安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以叫他有安全的人，我要妈妈！小孩子哇的尖声嚎叫起来，小手在空中抓挠，爸爸不知为何，突然把他抱紧，也呜呜地嚎啕起来，人们见状，惊慌万分，哎，可怜的孩子呀，人们摇头叹息，劝慰之后，纷纷鸟兽散。

上初中时他终于完全地了解了事情的真象

那一年，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女人怀孕了，来找妈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爸爸的，而且走时扔下狠话，她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而且她的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那一晚，爸爸喝多了，回来，妈妈气势凶凶地责问爸爸，他怎么可以瞒着她在外面干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发过誓一辈子不会离开她和儿子么？于是两个人争吵起来，爸爸扬手打了妈妈一记响亮的耳光，仅仅是这一个耳光，妈妈心里没有了他，没有了她自己，天亮时她喝药自杀了。因为他太小，所有的事情没有让他知道，连葬礼都没有叫他参加。那女人固执的把孩子生下，可是爸爸却没有和她结婚，也许他良心有愧，不能面对他。他想妈妈，又很恨她。恨她怎么心中那时没有了他。他心底有一个黑洞，一个永远冒着寒气的黑洞。

那时他住校，他常趁夜半无人，一个人跑到男侧，吸烟，很便宜的烟。在喷云吐雾中，他感觉到一点暖。

他年纪小，可是他生活却让他相信，这世界没有永恒，也不存在爱情，人生只是在不停的改变和背叛。

他是学校里的一哥，一米八六的个子，身才颀长，有一张英俊的面皮，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象是永远飘着一层厚生的烟雾，叫人难以看清，更叫人琢磨不透。有无言的伤，无言的痛，仿佛是爱的万丈深渊。女人一但掉入，便会粉自碎骨。

他痛恨所谓的生活。觉得它无聊至极，　他痛恨这世上的所有女人。他认为她们坏的透顶。女人是毒。他痛恨所谓的爱情，认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戏。可是他就在这无奈的生活的水域中，象一条鱼，不得解脱。不能解脱。而且还要游来游去。

可是年青的他还是恋爱了，林长的好看不说，尤其她一笑，两个大大的酒窝，一又明亮的大眼睛，好象阳光灿烂的春天，让总是冷的他好象是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一样。他每天下第二节课时，都要送她一个深红色的苹果，他喜欢看他心爱的女孩子在他面前一口口吃掉那苹果，他的心里很甜蜜。初三上学期，林转学去了很远的南方，初时还总是打电话来，后来慢慢的少了，到最后来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了。他初恋结束了。常常夜半时想林，身体常常有异样感觉，让他大吃一惊。他不知他为何要这样想林？梦里，他看见自己的心，被　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拉两半，有血哗哗河流一样的流淌下来，直到最后，一滴一滴的淌干，他常从这样的梦中惊悸而醒，真的感觉心那地方生疼生疼　的疼。烟抽的也更狠了。

有一次下课，新来的英文老师华低头拾掉在地上的书，他正好经过，无意间一低头，从她低低的衣领处看到了她丰满的胸，他下面忽然不适，急急的冲出教室的门。后来他注意的观察过华，她的眉眼象记忆中的母亲，可是他下面仍旧蠢蠢欲动，他内心有罪恶感，觉得自己是畜生。华也注意到了他，他这个学年第一的学生，总是沉默少言，总是有事没事把他叫到办公室问话。他对华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冬天时华亲手给他织了一条黑色兎毛的围脖。他很喜欢，那软软温暖的感觉。有一天，华没有叫他，可是他很想她，就一个人跑到她的宿舍，为了让她感觉意外，他轻轻地推开了她的门，可是他却看到，她正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做，全身白花花的。那白花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心。他满眼燃烧着阴暗的毒，跑开。（因为马上要停电，今天写到这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