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怒放的生命——扒苞米(2)雪主

发表于-2014年01月18日 上午10:37评论-2条

当人战胜了肉身的苦痛巨创后,灵魂毕在天堂飞翔

明天就要上阵了,头天,我在家里厉兵秣马,穿的戴的衣服鞋子头巾手套口罩,吃的喝的面包矿泉水苹果梨阔佬榨菜,晚上三姨又跑来给了我一个苞米钎子,我特意向她请教如何戴,原来是戴在右手的中指上,始终拿在手心里。为了养精蓄锐,早早的躺下睡觉。 

说来也怪,人一有事儿,反倒睡不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刚要迷迷糊糊的睡着,住在前屋里的三姨就在屋外招唤我,快起来吃饭,早早准备好了,不要让人家等咱们。极不情愿的爬起来,摸着灯线拽着灯,一看表,妈呀,三点,订好了四点聚齐,四点半走,开车不等客的,赶紧穿衣洗脸梳头涮牙,跑去三姨那里吃饭,不知为什么就是吃不下去,只好喝了半碗粥,三姨瞪着一双眼睛说,现在不多吃点,待会干起活来,有你好受的,我急忙放下粥碗,象电影《金刚》里的经典动作一样,攥紧自己的老拳,抻了抻,又左右各敲打了胸脯一下,成竹在胸地说,就咱这膀大腰圆的老体格子,就是饿上三天也不成问题的,这孩子,三姨鼓了鼓眼睛,你放心吧。哼,晚上你就知道了。吃完饭,我们飞速地赶到集合地,北方的十月中旬,早晚已经很冷了,也可以说是冻人,我一向怕冷的很,在家把自己穿的象个棉花球一样,为了防冷溥棉裤里居然又背着三姨自做聪明地又偷穿了一条溥羊毛裤,(这让我第一天进地之后大吃苦头)我上身又套了两件厚毛衣,三姨说这也不行,坐车时会冷的,又另外给我焐了件羽绒服,头上严严实实地围了条棉围巾,嘴上戴了个大大的厚口罩,身上还背着个沉沉的双肩 包,不走路时还可以。三姨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我一边在后面哭爹喊娘地叫着:等我一会你慢点,一边小跑跟上,这一跑,我的妈呀,不一会儿额头渗出了汗,浑身粘烀烀的了,待到我高一脚低一脚就差连滚带爬地赶到大众广场北大街时,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这哪里是去扒苞米呀,穿这些好象去南北极。我要脱下身上多余的衣服,三姨说什么也不让,她说一会儿坐上车就好了,我们在黑暗中等着我们的专车。 

小县城的黎明静悄悄地,远处马路上的红绿灯象是鬼魅的眼睛 ,红黄绿红黄绿。走在路上的人,也全是鬼影子一样辨不出男女老幼,全是黑黑的影子,只能从说话声里知道,他们也全是扒苞米的。三个一伙俩个一串,骆驿不绝。四点十几分,远处马路上有一辆大三轮,它它它跑来,车来了,这种三轮车平时早已没有人坐了,平时只能用来拉脚,什么沙石木料,再不就拉生口猪马牛羊,万没想到我们坐这样的“高级车”哎!只因扒安苞米的人太多,车费还要最低(注车费由地主老财掏腰包,一天二百,地主老财抠,为了省下他们的银子,就叫我们坐这种大篷车,地主老财罪该万死!万恶不赦 )我第一天坐时连篷也没有呢?有什么办法,为了挣两辛苦钱只好忍了)大伙赶紧上车,咱们早到地方,早下地,干够八个点,早点回家,我们的头儿詹姨一边叫大家快点上车一边训话。 

我穿的过多,又在这伙人里是最年轻,再说咱也是有素质的,我最后上车,得到了一个车后尾巴上的宝座。说是宝座,实在有些夸张,三轮的挂车是敞 着的,十六七个人,三四平方米的地儿,可以说这是世界上平面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儿了。(可以说是跟装豆包一个挨一个的挤的肠子都要冒出来了)不可以放椅子,只好扔了一些成捆的稻草,我还好捞到了一个大个的稻草捆,屁股实实地坐在上面,很高,还算很舒坦。有的人没有捞到稻草捆的,只好窝 在坑里,听说离苞米地有八十里路,是在一个大山里。三轮车暗哑着嗓子鸣叫着,它~它~它~向黑暗的前方挺进了。四面除了黑,还有冷风嗖嗖的呼啸而过,我原先出的一身汗全消了,渐渐的感到有些冷,拉紧大衣把自己缩成个球。 

由于早起,又由于我的伙伴们已早于我干了一个多星期了,他们都已很疲乏了,一有时间就会闭上眼睛打盹休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前方是三轮车寂寞的灯光,耳朵里是它它它发动机的声音,偶尔有速度更快的面包车从后面追过去,他们也是扒苞米的,四周又恢复黑暗和寂寞。那时我甚至有一种幻觉。似乎自己已不在人世一样。空蒙而寂寞。无所依赖。好象生命脱离了*体而去一样,后来我也在摇摇晃晃里低下头,似睡未睡。 不知过了久,大家在一阵剧烈颠簸中醒来,天已蒙蒙亮,我们的车驶离了水泥公路而向东拐上了一条土路,正是秋收时节,农村这样的土路平时没有人修,各家现在用的都是大马力的农用车什么324,484,504,584这些个钢铁巨人,把路拧巴的,晴天路面是深沟大坑,雨天这乡村土路成了名副其实的水和泥的路。我第一天扒苞米之前全是个晴天,这“水泥”路上好家伙足足积了半尺厚的细细土灰等着迎接我!三轮车跑着,车后扬起阵阵白色呛人的灰尘。象天上的喷气式飞机留下长长的尾巴一样。我们被自己车和别人的车卷起的灰尘团团包围住。天上的是优美画面,地上却是人间苦海。我坐在车尾被灰呛(那个破口罩由于让我觉得喘气好象是要憋死了一样,我早拽下来了,这下可好,灰尘长驱直入,全身衣服上,眼睛里,耳朵里,嘴里,鼻子里,气管里,肺子里全是灰尘,血管里好象全是带尖的芒刺,疼的很。可是光呛人还不要紧,三轮车的颠簸是另一种酷刑,好象有千万把铁锤鼓在击打敲响,震颤的我的心肝肺胆我的五脏六腑肠子以及每根神经要碎了裂了,我难受极了,可是又不可以哭也不可以喊叫,我只好蹲起来,用手死死抓着车箱的帮子,这样稍稍好一点,心里一个劲地念佛哀求,天灵灵,地灵灵,哪位神仙大姐快显形,救救我们吧!(哪里知道,这痛苦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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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冲冠为红颜点评:

生命在于运动,怒放的生命更需要运动。
一段扒苞米的生活体念,让人刻骨铭心。
寒冷的冬季、天不见亮的大早、颠簸的交通工具、还有该死的尘土,
加大了体念的难度和艰苦。期待续文。

文章评论共[2]个
雪主-评论

谢谢编辑老师,我一定好好的写的。at:2014年01月18日 晚上10:06

文清-评论

拜读朋友佳作,周末愉快!at:2014年01月18日 晚上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