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苹果投石问路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好天头，早上八点多钟，　常胜屯村中集市路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向着常桂凤的金三角饭店走来，只见她脚上穿一双纯白高跟半截小牛皮靴，一条酒红色紧身裤子，把两只萝卜样粗腿勾勒分明，尤其从后边看，那著名的两半山箍得恰似一个圆鼓鼓斗大的驴腚。女人上身着宝石蓝三开领短外套，脖子上系了条水粉色的丝巾，手里拎着一只高仿的香奈尔手提包。焗成褐黄色的头发在脑袋后盘成了一个疙瘩揪子。这些吸引人眼珠子的顔色，好似一支五彩山鸡的尾巴在沿街向前跳着踢踏舞。着实令人耳目一新。这女人就是三合村的妇女主任，张艳香。因为年青时长的白胖又水灵，于是人们送给她一个外号叫大苹果。这大苹果说话具有鲜明个人特色。虽然都五十五岁了，可依旧是一口娃娃音。象及了某电影演员，贱忑地，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真叫人直恶心，吓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掉地上，扫吧扫吧，差不多能弄一簸箕。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这三合村的乡村医生。

这大苹果在这三合村可是个大名人，不仅仅因为她是这三合村有名的大夫，出色的接生婆。迎接了无数可爱的小家伙来到这个世上，更因为她那性格。也许是继承了她妈的天性。对于爱情，具有土匪抢劫性的传统爱好。应了那句老猫房上睡，一辈留一辈的老话。

事儿是这样的，大苹果的亲妈年青时，相中了大苹果的爸，有人说了，那不天经地义么。可是有一个事儿在里面，那时，大苹果的爸早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可是大苹果的亲妈却不死心。趁大苹果的爸那第一个老婆刚生完孩子，人家回娘家住对月时，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就和她大苹果的爸在一起了。那女人在娘家住够了，高兴地回到家，却看见屋里又有了一个女人，女人在她男人怀里，男人在炕上的被窝里。那大老婆气的呼天抢地的，泪流　满面，抱着　孩子，一气之下，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下大苹果的亲妈可就如愿了。就和大苹果的爸过上了。先后生了六个孩子，三女三男。大苹果是老大。

到了大苹果这儿，别看大苹果自己长的有点儿对不起人民群众，可是在找对象上却是具有绝对的上进心。老早就看上了村子中的“许文强”高梁玉，因为不顺口，人们平时都管这小子叫高梁。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成纱。再说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痴情呢？

那大苹果真和高梁谈了一段时间。放下大苹果长相上不配高梁不说，说是年龄上也不相当，大苹果比人家高梁大六岁呢。俗话说，女大五，赛如五。何况六比五还大一呢。我也整不明白这应当怎么换算了。反正也不全是因为这，可能是大苹果太霸道了吧。后来人家高梁就不同意了。又和远场的一位姑娘订婚了。马上要结婚了。正版的传说是这样的：高梁和那姑娘一家人正在县城百货公司买结婚用品时。大苹果出现了。

大苹果手里拎着一大瓶敌敌畏，拽着高梁的前大襟子，也不管它什么大庭广众，什么众目睽睽，指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是连哭带啕，说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如果他不要她，她也没脸也不想也不愿再活下去了。只好和孩子今个立马死在他面前。说着打开瓶盖就往自个儿嘴里咕咚咚　，灌那敌敌畏!

可想而知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不几天之后。高梁如期结婚了，新娘是大苹果。

高梁爹妈说，人家一个女儿家，那样。要是不要人家，那不是往绝路上整人家么，再说了，艳香是村上的大夫。有个好手艺。娘家条件也不赖。

这是大苹果一生中干过的最得意最漂亮最有成就的一件事儿。其实那天那敌敌畏只不过是一瓶换了装的甜汽水。肚子里的孩子在茅楼里一使劲，扑嚓一声就掉出来了，原来只不过是一堆屎蛋子罢了。

我们讲上面那故事时，大苹果，正左右上下有韵质地甩摆着她那斗大的驴腚，拧扯地拧扯地，款款向常桂凤家的金三角而来。常桂凤在一楼落地玻璃门前，老早就瞧见了大苹果，心里骂了一句，这骚货，还挺快的。

哎呀，香姐。这常桂凤眼见的大苹果上了台阶，忙不跌的推开门，口中热情扬溢。

呵呵呵，桂凤。你说三缺一，都谁呀？人呢?桂凤一听这声，头皮一阵发麻。赶紧开口喊道：

三哥呀，老六哇，我香姐来了，桂凤一边朝楼上喊。一边又说，香姐你快上楼吧。

桂凤啊，你也来呗？大苹果谦让着。

我先不上去了。我还有事儿，一会儿再上去。桂凤心想，我才不上去呢。

那好，我上去了。

小香子呀，还磨蹭啥呢？常老三在楼上喊。

来了，来了！大苹果细声慢气地回着。

小河呀，三哥，记住了，就按咱们事先说的办，千万哪。楼上的鬼六子对身旁的常河和他三哥又悄悄地叮嘱了一遍。

知道了。二个人悄声回到。

呀，三哥，老六，还有小常河，呵呵呵，你们几个早过来了，大苹果微微地喘着，从楼梯口冒出了脑袋来。

香姐，我们早来半天了。瞅你，这个蘑菇哇。

家里事多，这两天打针的多，这不出来了，得嘱咐嘱咐二梅呀（二梅是她儿媳妇,一个会打针的小护士）。

你看我香姑，真是老神仙，越活越年青，越活越漂亮，越活越可爱。常河满嘴里流着浓浓的蜜水，对着走过来的大苹果夸赞着。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眼说的，啊，我让大家看看大苹里那张老脸吧，一对纹过的细眉，好似一对倒扣过来的大对号。一双三角眼。沉淀着她人生的精华——除了城府还是城府，再就啥也看不出来了，两个高高的颧骨，这一切召示着，这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猪肚子大圆脸，肥嘟嘟的。一双抹过口红的大嘴唇子，用老百姓的话讲，象刚啃过死孩子一样。着实吓人。

哟，你看，我大侄儿可真会说话。呵呵呵，把你香姑我说的倒不是什么老神仙，倒象个老妖精似地。

常河也笑，心里道。你对自己定位还蛮准呢。可是嘴上却说道：

呵呵呵，你看我香姑，可真会说笑话。

说话间，。大苹果早放了包，四个人坐在一台全自动麻将机旁。

哎，老六呀，咱今天还玩以前那样地呗。大苹果提议。

行，香姐。二色夹，二八双。

行。带刮大风下大蛋的。不带飘和齐小对子了。大苹果补充了一下。

行，其它三个人应道。

打多大的呀，和前个一样呗。十块地。

大苹果是头庄，伸手按了电钮子。麻将开始了。

四个人一边打着麻将，嘴也不能闲着。东一句西一句的。

这时，大苹果抢先第一个扣听了。

随手把那张宝抓在手里，也没看。用手重重地按了两个牌面。然后兴奋地嚷道，

哎呀妈呀，这回可治上了。

治上啥了？香姐。鬼子六好奇地问道。

那能告诉你么？你再治上了咋办。你在我上家，那还不叫你截和了呀！告诉你们，不用你们点炮，我自个儿摸，宝中宝。你们就把钱准备好了吧。

大苹果那个高兴劲呀，居然欢快地跺上了脚儿。高跟鞋跟有节奏地踩踏在磁砖上，发出咔咔好听的声音。她还不时地伸过脖子来东瞧瞧鬼六子的牌，一会儿又西看看常河啥时候能扣听。

呵，你俩都没有我的牌，这宝纯哪，我自己，摸——大苹果发出一个摸的长音。说着伸出手去，抓过来一张麻将，待到定睛一看，那个心花怒放呀。不禁喜笑顔开。

哈哈哈……八万，八万。宝中宝。掏钱掏钱！

哎呀妈呀，二色夹，二八双，又是宝中宝，香姑哇，你也太厉害了，这家伙，一把牌就赢这么多，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圈，还不把你大侄我赢破产了呀。常河一边掏钱一边变项地拍着大苹果的马屁。

哎呀，看我常河大侄儿说的，我大侄拔根汗毛那都比他香姑腰粗。还破产哪！呵呵呵。

香姑哇，你的牌咋打的这么好呢？

还不是这么多年当妇女主任练的呗。那上边来了，要玩儿，能不陪着打两圈么。这算啥呀，原先，我一口酒都不能喝。现在整个斤把的白地啥事也不当了。可话又说回来，喝那么多实在伤身体呀。不过呀，常河呀，你还年青，香姑跟你说句混世名言，在咱们国家，能喝多大的酒，你就能当多大的官，能喝多大的酒，你就能办多大的事儿。

那香姑，你喝那么多酒，你说说你能当多大的官儿?

你个小死孩崽子，你没见着哇，你香姑我不就这一小小的妇女主任么。哎。上回乡里来人，我喝的太多了。回家打了两天针呢。那个遭罪呀。

香姐，不是我好打抱不平，你说你入党都三十多年了。在村上干了这么多年了。哪家有事儿哪家到，乡里县里一有什么指示就跑在头里，论钱财，论人际关系。那齐万江哪是你对手呀，可人家却是支书村长一肩挑。香姐啊，你说你妇女主任一干差不多二十来年了吧。鬼子六看准了时机就和上了稀泥。

可不是么，我干工作时，那齐万江才那么高，大苹果在麻将桌边比量了一下。鼻涕拉瞎的。嗨，没成想，不几年，居然爬我上边去了。大苹果不无感叹。

小香呀，半天不吱声的常老三发言了。这些年哪，你哥我一直有句话想跟你说。

三哥，有啥话，你看你还闷了这么多年，快说，大苹果着急的问道。

你也知道，你三哥我实在，要不因为实在，看不惯齐万江那作派，我能从财粮上下来么。要不怎么地，现在也得是村上的会计了。

可不是。三哥。

小香啊。我下来吧，我还没觉得啥，你三哥认为，你比三哥更亏。不是说，那三合村的村长支书应当是你的呀。

妈呀，看我三哥说地。我哪有那德性和能力呀！

那你说，那齐万江他有啥能力和德性。他个小学毕业生。写的字儿比老蟑爬好不到哪去。我不是要骂谁啊，就现在这世道，你给狗戴上帽子装会儿人，那他都能当上官，也能当好官。

哎呀妈呀，看我三哥，不说是不说，这要一打开话匣子，这说出的话也太有劲了。

香姐呀，鬼六子一边打了一张二条一边接着话茬儿说。

你说吧，你差啥呀，论钱你比那齐万江强八百套。

老六，你香姐我有啥钱哪，这你也看见了高海和二梅刚结完婚，把家底都造空了。

呵呵，看香姐吓的，说好了你六弟我一不栽二不借的。

看我兄弟说的。把你香姐看成啥人了。要是老弟张嘴，姐咋地也让我六弟把嘴闭上呀，就是姐没有，那姐就不能上外面给我老弟倒一倒去么。你香姐我还交下两人吧。

看，我就知道，香姐是侠女。再说了香姐那人老硬了，你看，咱大姑，档案局的副局吧。咱家妹夫，审计局局副。大表哥，财政局一把手。二姑家妹夫，招商局局副。听说刚三十多岁。

呵呵呵……那是那是，大苹果满面荣光。

香姑，小侄儿说一句真话。这么年，凭你工作能力，你今天不是咱三合村的支书也应当是村长呀！

哎，可不是咋地，时至今日，你香姑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妇女主任。

香姐，其实，这事在人为。这不，这回村上要换届选举了。我看哪，你就是不跟那齐万江争争支书，你也得试试村长这一角色吧。

老六，你看你说的，你香姐够那料？

够　！

果真/？

果真！

当然？

当然！

鬼子六顺手扔出一张红中！

哈哈哈……大苹果一阵阴声怪笑。把常河笑的直毛愣。

大苹果，心里骂道，你个小死鬼子六啊？就你，黄嘴丫子没退尽的东西，还不是我对手。你一蹶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啥屎。想让我当炮灰去。哼，没门！

老六哇，香姐看你也非常有才呀，不当个头头脑脑地，也是严重地浪费呀。

看香姐把我夸地，你六弟这辈子也就是个破老师了吧。也没啥野心了。

当个校长也不错呀？

呵呵呵，没那想法。

我为啥说香姐能当村长呢。我老六说话那可是有根据地。鬼子六郑重其事地补充道。

第一村长不象支书，选支书的过程，这里我三哥，香姐，我，咱三都是党员，那咋回事太明白了。还不差不多等于内定的呀。乡里就弄那两个，然后咱村上的全体党员投票，看谁的票多就是谁了，有时根本也不走这过程。乡里硬性委派。村长就不这样了，那是村里提名，乡里监督，群众直接投票公选　。象香姐，在村上干了这么多年，又是大夫，你说哪家没求过你呀，你又没给哪家出过力呢？如果竞选村长，八九不离十能选上。

哎，六弟呀，你是有所不知呀，那可不是空嘴说白话地。你知道上次齐万江当上村长那光在村上就花了多少钱么，好几万呢！

咋能花那么多？

呵呵呵，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就是花钱那香姐你也不差钱呀！鬼子六追上了一句。

呵呵呵……那是。

不知不觉几圈结束了。

几点了，大苹果问常河。

十二点多了。

差点望了，下午二梅有事儿去县城，家里没有人，我得回家了。

那香姐吃完饭再走吧。

哪天，有时间，再吃吧。常河呀，没事儿，去香姑家玩啊。

行，香姑。

大苹果一边说着，一边拎上了自己的包儿，下了楼。

香姐慢走，小香不送你了……

见大苹果走的看不见影儿了，常河问他六叔，

六叔哇，你说你那招能行么，我看这大苹果太奸了，好象看出点什么来了。

没事儿。就是看出来也不怕。

这个老娘们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早就有野心。而且是个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

这就象那土里要是有草子，天头一热呼。水份温度一适宜。迟早就得拱出芽子来。齐万江那小子又狂又贪。他哪里能容得下大苹果，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咱就在家消停地等大苹果的电话。她只要电话一来，你就瞧好吧，大侄儿。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节：pk村长（3）大苹果投石问路（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