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的阳光微带着些冷意,不是很刺目,反而显得有些温和,汽车在高速上极速地行驶着,伴随着时光地静静流逝,道路两旁的树木早已零落,举目望去,旷野一片萧瑟,困意如落叶缓缓飘落,双眼逐渐模糊,眼眸开阖间,似乎有一道长长的黑影在地平线尽头浮现。那是什么?那也是汽车吗?里面也是和我一样踏上归途的旅人?或者是一条很长的横幅?在风中飘散着游子的愁思。亦或,只是一堵墙?突然,一股夜的气息在四下蔓延,困意如水般层层渗透下来。
昏黄色的日光沿着落日倾斜的角度射入车内,温柔地拂过我的脸庞,透过紧闭的双眸,照进内心那片沉眠的角落,落日的光晕驱散了那夜的黯然,金灿灿光芒撒进了心灵的深处,缓缓地睁开眼眸,金黄色的光线直入眼帘,恍惚间没有丝毫刺目。挪开与落日平行的目光,凝视远方,苍茫大地在沉睡中送走了原野的荒凉,又于苏醒时迎来了城市的喧嚣,虽说有些讶异,但很快也就释然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旅途中必然的轮回。荒凉带来的繁华,终将在喧嚣中体会那片原始的荒凉。然而,无论繁华也好,荒凉也罢, 对于我们而言, 终是这些风景的过客,一如云烟浮过,转眼即逝。
汽车在城市中不急不缓地前行着,城镇,于缓慢中弥漫着一种安详。白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于此时放慢了生活的节奏,正准备着迎接夜的愉悦,而夜间的人们此刻夜晚的准备也已收拾停当,于此刻静静地享受忙碌前的安宁,于是,城镇在一天中于此刻到达一种罕见的平衡状态,在缓慢的氛围中整个城镇充斥着安详的气息。一栋栋高大的楼房在夕阳下显得愈发苍凉,楼下一排排墙壁在落日下撒下大片的阴霾。蜿蜒的弥漫在黄昏中。汽车开始减速,直至静止。我知道,已经到达了终点。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归程的结束,只不过是这班汽车的终点罢了。下车,瞅一眼公交站的方向,走了过去,慢慢的等待着,等待着,即便,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甚至,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确实,我们需要到达的终点往往不太可能只用一班车就可以直接抵达,所以,我们在整个大旅途中需不停地辗转,在辗转中学会慢慢地等待。抬起头,一排红色的长带印入眼帘,那是什么?定了定神,噢,原来是一个完全由红砖拼凑起来的长带,墙,吗?姑且~就称为墙吧!虽然,我并不认同它的身份——作为墙来说,但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了。红砖不均匀的分散在这堵墙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不知是岁月的斑驳还是砌工故意的手笔?谁知道呢?没有人的记忆中会有余地容纳这堵墙的历史——它的诞生,它的历程,甚至是它的消逝。即便,有些人的记忆中无聊到将一些琐事无数次的反复,他也不会去容纳除他以外的任何事物。那些除了他的记忆,根本就不会因漫长岁月历程而消逝,因为从来就不存在过,对!他的记忆只有他——作为一个个体完全独立出整个社会的存在。
“噗嗤”公车摩擦地面的声音将我重新拉回了现实,公交来了,车门打开的刹那,随着拥挤的人群涌进车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御下包,放在身前,坐下。望着车内拥挤不堪的人群,心中不由一阵烦躁,扭过头,望向窗外,夕阳西斜,愈发接近地平线的尽头了,城镇愈发寂静,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窗外,夕阳的光辉染红了西边半个苍穹,散落一地的余晖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攀爬上了墙壁,一座座斑驳的墙壁呈现出褚红的色泽,点点艳红均匀的铺撒在墙壁上,显得分外妖娆,一道道沧桑的裂纹中溢出了艳红色的光芒,不知不觉中将时光送走了一茬又一茬,时光的烟云将墙壁熏出似树轮般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似在诉说着它的过往,以及曾经它所见证的那些我们无法触及的岁月,壁上的斑痕在夕阳下浸染成红色,似血泪,斑斑点点。听,是谁在哭泣?墙?是你吗?我不知道,也无法知道,但我想,若是的话,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的大概吧:不单是在悲泣那些逝去的岁月,也在哀鸣自身所遭受的无奈。在它们漫长的存在中早已遗忘生命的喜悦,只余下无休止的哀伤,只因太过漫长,自己的伤痕,那些被它们见证的无法算是伤痕的痛楚。漫长或许也是一种煎熬,我想。
倏然 ,一片残亘断壁映入眼帘,与普通的废墟不太一样,并没有太多杂草,仔细看了看,墙壁似乎颇为新鲜,不似历经了沧桑。我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管作为墙也好,作为废墟也罢,它都太过年轻,与之前那沧桑的墙相较实在是不值一提,毕竟,它有太多的事未曾经历过,有太多孤独未曾细细品尝过,这是否会令它有些许难受?不!不对!无论是存在还是消逝都应该是它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够左右,不是吗?
夕阳收敛了最后一缕余晖,整个儿藏进了地平线尽头,明月卷起了夜的帷幕,群星闪烁出了暗的生机,天幕尽头,横亘一道亘古的墙,在那个黄昏下若隐若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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