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这大过年哩，人都去球哪啦，咋没人哩？”

”咋没人哩，我就在上班嘛？“

“医生，对不起，我没瞅见你。我们农民干活，都是在野地里头吼一声，谁都知道谁在哪。不像你们医生，把门关起来，谁也看不见。“

“你们农民伺候的是麦子，麦子晾在野地里，也不怕生病。要是把你晾在野地里，你愿意吗？”

“医生，你说话真幽默，就是这个理！”

”你哪儿不舒服？“

”医生，我哪儿都不舒服。“

“老哥，现在都放假着呢，不能检查。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过了初七你再来。“

“医生，为啥要过了初七啊？你们不是常说：要救死扶伤吗？现在我难受地快要死啦，你们却要我等到初七，这不是见死不救吗？要是初八那天我死了，初九我那一大帮亲戚会把你们医院砸个稀巴烂的。“

“老哥，这我知道。不过你放心，你身体好着呢。”

医生给农民开了处方，还对他说：药店也关门，只有医院开门，不要到外面买药。

一个小时后，农民又来找医生：

“医生！医生！……咋又跑球啦？“

和刚才一样，刚进过道就扯着嗓门喊。

”老哥，我在这呢。“

“医生，我在返下买的药。我知道那儿的药便宜，照你的处方我卖了十盒，总共花了三十块钱。“

“老哥哥，这药我们医院两块五一盒。你跑到返下买药，反而多掏了五元钱，多不划算。”

“医生，你们的老底我清楚。在你们医院买药，你们医生都收医药代表的回扣，收医药代表的回扣，不就是收我们农民的回扣吗？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我们懂。你们是大病拔大毛，小病拔小毛，反正就是要多挣我们农民的钱。你现在还没有给我看病，回扣已经被你收走啦，这我知道。”

“老哥，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可是要和你到叨咕叨咕了。你只看见我们医生收回扣，你可知道现在做医生有多么难吗？我们医生给病人看病，不担心病人能不能好，而是担心病人会不会死。病看好了，没人会感谢医生；好像医生天生是贱货，就是专门伺候你们的佣人。要是发生了一个小意外，还要挨你们这帮农民的打。病人要是自然死亡了，你们农民就把医院围起来，几百条汉子提着粗棍子，看见医生就打，看见不顺眼的就砸。要不抬口大棺材把大门一堵，披麻戴孝，哭天喊地，骂我们医生祖宗三代。

“老哥哥，我们医生只是个凡夫俗子，不是包治百病的神仙。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也是死人的地方。要是医院不死人，那能叫医院吗？可你农民不管这些，你们只想着你们自己。你也拍拍胸脯想一想，我们医生遭受这么大的罪，拿这么一点回扣过份吗？在咱们中国你能找到有不收回扣的地方吗？远的不说，就说你们农民竞选村长，不也是收了未来村长的回扣吗？要是人家不给你好处费，你会选他吗？所以说，老哥哥，农民和医生就是一家人，谁也不要闹腾谁就对了。”

“医生，你可真球会哄人。村长的好处费，让我们农民自己得到了实惠。钱多少不管，总是发了点小财。而医药代表给你的好处费，有很大一部分是我们农民自己的钱，就是说医药代表偷走了我们农民的钱包，却悄悄地又送给了你们这伙医生，这怎么能是一家人呢？”

医生眼看着说服不了农民，就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

“老哥哥，你看我还有事，你过几天再来吧？”

“医生，我说的话你不高兴了吗？可你是医生呀，我心里有什么话，就愿意给你们医生说。再说啦，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来一回也不容易，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咱们说什么呀！你是种地的农民，我是看病的医生，我们能说到一起吗？”

“医生，怎么说不在一起呢？首先我们俩是男人，这没说错吧？医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二锅头，就是二婚！”

“嗨！我说什么事，这有什么可惊奇的。老哥，你能娶两个老婆，说明你本事大啊！不像我一个老婆也养不好。”

“医生，你不知道，我前一个老婆是石女。你知道什么是石女吗？就是说她长得和女人一模一样，什么都一样，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用。听说她最近在你们医院做了手术，就是在屁股上挖了个洞。她娘家人说，她现在和正常的女人简直没有一点区别，明年就能生娃啦。是这样的吗，医生？”

“老哥，我不是外科医生，这方面的活不是太懂。不过是这么回事，这样的女人，就是挖了个洞，和正常的女人还是有天壤之别的。至于她娘家人说还能生孩子，那纯粹是扯淡，不可能！”

“医生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这女人骗了我整整六年。我和她结婚的头一天晚上，就发觉她有点不对头。可她对我说：女人都这样，抱抱就能生娃。我那时真傻，每天晚上抱住她，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尽管这样做很不舒服，有时还会发疯，但我还是相信，男女就是搂搂抱抱，就能生娃的。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村里的一群狗在配种，才突然发现我老婆身上肯定是少了一样东西。我告诉了我大哥，大哥又告诉了我老爸。老爸非常气愤，叫我们俩立刻去医院检查。妇产科的女医生这样对我说：娃！你是干啥的？我说我当过兵。她说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是石女！不是真女人！”

“这个女人哄骗了我整整六年，我坚决和她离了婚。后来我又娶了个女人，才知道什么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现在我也有了孩子，我们一家的日子很幸福，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医生笑了，他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这个大年初一没有白过。

“医生，我初八来找你！“

“老哥哥，不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