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久前就有人问我。梦是什么？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做过梦。

不是吗？平时，挎上那个穿了几个小洞洞的旧书包轻轻松松的上学。上课的钟声未响，我与三牛九根，又或是与大奀小强一起若无其事的绕到漂亮的女同学后面。嘿嘿，小辫子被扯了一下，女同学掉过头杏目圆瞪。“呀！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同学的小嘴呶起来：“坏人，坏人！你们全都是坏人！”

哎呀！老师讲的课讲的太没有趣味了…那竹林里的枇杷树洞里的小八哥鸟出羽毛没有？烦死，怎么就这么烦的下课的钟声为什么老是不响的啊！哦，嘿嘿嘿。“哎哟！”

“老师！”前面的女同学举手要发言。“什么事？嘉敏同学，请你站起来发言。”罗昆老师的声音尽管已很柔和，但是也是跟水塘里的老鸭子的叫声差不多的难听。“老师，放牛娃不知道放什么东西进去我脖子后面的衣领里？还踢了两下我的屁股。”

“放牛娃！伸你的手出来。”罗昆老师的瞳孔发着恶狼眼睛的青光，手上那条被他的手揉的发亮的、好几天没有开荤的小竹棍子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很自觉地、很爽快的伸出两只用圆珠笔画满手表、蝎子、蜻蜓、小鱼儿的手。啪！不痛。啪！还是不痛。啪啪！我的妈呀！救命…“你快去操场旁边的小溪里，先用沙子把你的猫爪上的精工表毒蝎子刷干净。”罗昆老师的嗓子简直象乌鸦叫：“九根，你跟着去监督他。”

“好咯！自由咯！这田野，多美啊！鸟儿的歌声，多动听。”“牛娃，你别刷的那么快！慢慢的刷，刷到下课，过了这一节，罗昆很快就会忘记这事的。”九根在提醒。“知道！老根头，你这木头是什么时候开的窍门？”

我慢悠悠的等小溪的水回复清莹，然后捧了一把喝的畅快。九根看着忍不住的走了下来也要喝。就在他低头要喝水的时候，我双手捧起一瓢水就往他身上泼。哇！作死了…于是，我们就在这条不足两米宽，只有小腿深的沙石底的小溪里拉开距离打起水仗。顿时，一瓢瓢的水簇在我们之间相碰，溅出的水珠在太阳光下下银光闪闪。

入夜，萤火虫的光辉永远都比星星要明亮。猪女、肥明等伙伴在皎洁的月亮下追逐着我，追到我掉水塘里去，爬上来，回家悄悄的扒光衣服溜上木板床，一躺下，甜甜的一睁眼天就亮了，哪里会做梦？嘿嘿！

放牛娃。有关中国梦的话题，你怎么看？来自北京的美女qq友的请求：我们单位要写专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写？你文采这么的好，教教我？我回：我什么都会写，就是不会写梦。哦，是了，提一下你。你一边看着天空一边发挥你的想象试试看。美女qq：切！不说就算，别点一条黑路我走。我复：梦就象天空一样的虚幻，不看着天空写你就看着镜子写吧。

那你就帮我写一段关于天空的，行不行？美女qq里又嘟嘟的叫：我送你一个吻；再给你一个拥抱。

我复：我说过我是不会做梦的！我忽然想到我很久以前的一篇文章里有一段关于天空的描写，马上复制给你。（静静的，我看见一片天空，清莹洁净的蓝幽幽的没有尽头，深不可测...太阳的光辉普照着的时候，整个天空是非常的澄朗明亮的...正是这无穷无尽的深奥和无边无际的广阔，给世间万物带来了无数的遐想，无数的希望。）

你在做梦！看了我的发过去的关于天空的描写，美女qq：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清莹洁净、澄朗明亮蓝幽幽的没有尽头的天空。包括在我老家温州，所有的天空还不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那些尘霾就象千军万马。即使很难得的偶然的蓝也都是灰蓝。来了北京一个多月，天空除了烟霾就是沙尘霾。

做梦。不就是你刚才说的。我想想也是，我这篇文章是二十多年前写的。那时这丫头还未出生呢？我回：我当年放牛的时候，不但天空是令人充满幻想的清纯！那时山水的秀丽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象在做梦。

美女qq：那你说说，那时的山和水是怎样的？好！我又复制了一段给她：（日暖融和，水声留醉；花香入怀，鸟语煽情；远雾霭霭，近山苍苍，无刃无险，不惊不诧；一泓青波，四环冏梦...　心止如水，明镜如画。水中那妩媚的日光，幌中带炫，炫而不迷；偶尔低鸟掠过，心扉撞鹿；垂柳轻摆，魂絮紧随；水的那一边环绕着的、倒影的苍峦叠翠。映着墨绿如蓝...水中，朵朵白云漂游浏览其间，逍遥洒脱，美不胜收...）

放牛娃。好美！仿佛听到美女在那边嚷：我做梦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山水。那是仙境！为什么我现在看到的全都是，山的躯体被开了一道道的裂缝；水被染了一滩滩的红绿黄。很快，画家去写生都不用带颜料的了。

我想了想，苦苦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复。

“爸爸！你明天送我回老家奶奶那里去...好不好？”对面房，老憨头又在吼他十岁的儿子温习功课。放暑假以来我就没有停过听见他们吵。把房门关上，瘫在椅子上，我忽然的很想很想：走出这闹市，找一块绿茵褥垫躺下仰望蓝天看白云...可是，在这天被朦了；地被烤了；山被破了；水被染了；空气被搅浑了；走出被歪曲的人性压制的世界。找一快宁静清洁的草地躺下来好好的睡一觉。

你做梦！为何这些我在放牛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在今天竟然就成了一个遥远的梦。

（2013年8月27日写于东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