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春节,在绵竹还没有动身,电话那头就传来父亲问询的声音:什么时候到泸州?什么时候回古蔺?要注意雪冻天气,不要着急,一定要注意安全。今年春节,父亲不在了,母亲还躺在医院,自然就少了这份浓浓的关怀与温暖。
元月二十六日补完课,二十七日到成都,二十八日到泸州,因雨雾隆纳高速封闭,只好又停留一天。
大年三十,在雨、雾、雪中赶回古蔺。
伤感除夕
三十那天下午回乡的人多,车场拥挤,一个多小时后,好不容易才在中医院停下车。一家人自然没有团年的兴致,直赴人民医院看望年后将动手术的母亲。母亲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今晚龚志华陪我。”妻子说“不说,也要陪你的”。我尽管开车疲累,还是一个劲儿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大姐来换我们,让我们到兄弟家吃晚饭,并让我休息一晚。母亲同意,我也就答应了。
兄弟处,有二姐一家、大姐一家,人很多,我们早作了打算,住妻子三姐家。妻子这面没人在家(在泸州过年),但三姐、五妹都给了我们钥匙。我、妻子、女儿,因为打不了的士,而我们的车又不便移动,所以只好背着、提着大大小小的包,拉着、推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向城郊三姐处走去。
那晚,冷风夹着细雨。
幸好没有月光,否则会照出我们三个人又单、又瘦、又长的影子!
这在以往的任何一个春节都是不存在的。因为父亲与母亲给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护理母亲
大年初一,大姐、二姐有事回白沙,我们一家认真自觉地担负起了护理母亲的任务。白天,妻子、女儿与我一同护理,晚上由我一人负责。
手术前的母亲,还没有停止输液,因为母亲在泸州没有做成手术,就在于肺功能不好,麻醉师那关没过。回古蔺后,一要吹气球,扩大肺活量;二要消除肺上炎症。
白天所要做的事多些,一是配合医生进行各项检查、治疗,诸如量体温、监测仪检控、量血压、输液等,二是练抬脚、侧翻、吹气球等,三是一日三餐,送是兄弟,伺候由我们完成。
晚上相对单一些,主要的任务有三个,一是擦抹全身,二是接尿(有时要接大便,倒大便)倒尿,三要时常侧翻。医生要求不用尿不湿,所以睡觉要特别惊醒,只要母亲一开口,或有一点响动,你就得下地,迅速工作。
但有时还有特殊情况。譬如说呕吐,又如身体疼痛。这就需要走出病房,找医生诊治。
母亲手术前,没有尿湿过床,也没弄脏过床。
母亲手术后的第一天晚上大姐二姐换我的班,第二天我值班。或许是输了什么液体的缘故,母亲四点前一直胡言乱语,大吼大叫。我只有低声劝慰,一是怕影响其他病房病人,二是想让母亲静心休息。可是不管用,我只好隐忍。第三天晚上,母亲可能是因为两天两晚的闹腾,所以整个晚上睡得很死,以至于屎尿都拉在床上。我没有怪罪,只是耐心地做清理工作,这让母亲清醒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护理,睡眠的时间是极少的,所以有时我只好在白天补补。
护理是辛苦的,可是我不言累。当年父母将我们几姊妹拉扯大,比我们现在累多了。
目前来说,守护就是最深的爱!
祭拜父亲
初三中午,我与弟弟商量,让他与弟媳下午照料一下母亲,我们一家驱车到白沙上坟。
父亲一向是替我们儿女着想的。古蔺县城冷雨打湿了地,中途的高处有雾,但到了白沙,却是干爽的,而且还洒下淡淡的阳光。
我们祭拜了家家、大姐夫与爸爸。
在父亲的的坟前,我们停留的时间要长一些。因为父亲下葬时,女儿在成都找工作,而我与妻子都在绵竹上班。不是请不了假,而是雪冻天气,二姐、兄弟让我们不要回去,怕出安全事故。
父亲的坟,是很多年前就包好的,处在合坟的左面。
坟后面靠土,三面由石头砌成u形,坟前立着碑,对着白沙中学。
坟上有黄土,还没有清草。父亲坟前的树也还没栽。
父亲的坟,并不奢华,非常素朴,与他一贯的节俭清淡相一致。
我们的祭拜也是普通的,双烛、三柱香,还是封好的黄纸钱。
我们在父亲坟上插上坟飘,燃放的鞭炮。
下跪,叩首。
连续进行了两次。
一家人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临走时女儿还趴在父亲坟边大哭,因为她是父亲走了后才见面的。
我父亲是女儿小宇心中最敬爱的爷爷!
考虑到古蔺人民医院还躺着母亲,我们一家只好别了父亲,向古蔺而去。
静待手术
母亲的手术,定于初六。麻醉签字,是我完成的。其他均是我兄弟联系。
母亲此次的心态,要比泸州住院期间要好了许多。听二姐说,母亲在泸州骨科医院,计划手术前一晚,全身紧张得湿透了。
我安慰母亲,说“此次是小手术,半个钟头就完成了,比成都作胆囊切除手术轻松多了。”
母亲也表示:“我的是小手术,很快就完成。”
话虽轻松,其实手术前一晚,我始终不能定下心来,总怕母亲手术台上能否挺下来。
初六早上五点过,禁食后的母亲开始输液,8点过,兄弟、弟媳、大姐、妻子、女儿都赶过来了。
在医生护士的指挥下,在邻床病友家属的帮助下,我们把母亲抬上了手术车上的担架上,然后推车上电梯登12楼,再送入手术室。
没过多久,二姐一家也从白沙驱车赶来了。
大家散坐在手术室外的背靠椅上,有的手机上网,有的打毛线,有是打电脑,没有吵闹声。看似悠闲的举动中掩饰不住大家内心的紧张。
剖腹产的三位孕妇都出来了,还看到了三个新生的宝贝,在替这些人高兴的同时,我们的心里有些紧张。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零十分。
母亲主刀的刘主任终于出了手术室,告诉我们,我母亲的手术顺利,出血量不多。
我们全家人吊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二十来分,护士将母亲的手术车推了出来,向我们交待了母亲手术后的有关注意事项。
仔细看母亲,清醒的,直叫痛。
怎会不痛呢?毕竟换掉了髋关骨,现在麻药可能还没失效,等段时间会更痛些。
但难关总算熬过来了,我从心里叹道:母亲,你枯瘦如柴,但坚强无比。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细心的护理工作。
伤心离别
今年春节,我们全家人几乎都聚齐了,这对母亲来说,有短暂的满足与幸福。
可是这种相聚,从时间上来说是极为有限的。按母亲的心理,都希望儿女簇拥着她,可是现实往往会很冰冷地打破这一暖心的梦。
春节,让我们作子女的奉献给母亲的实在是太少、太少,而我们的逐一离去带给母亲的是太多、太多的失落与忧伤。
所以分别那天,我们与母亲说的话都不多,目的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不想让母亲悲痛。
尽管我们离开了,但对于母亲的爱还在无限延长。
来绵竹后,我电话问大姐,问兄弟:妈妈输液结束没?开始练习走路了吗?何时拆线?专门护理的人请当没?
当得知母亲已经练习走路,我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很长时间压在心中的包袱掉了一些。
母亲能走路,就能自理生活,对她自己、对护理的人,都实在是好事情。
希望的是,母亲能在吃苦中站起来!这样,就自由方便了,想到哪就到哪!
祝福母亲!
整个春节,忙着、累着、苦着,都算不了什么,因为从中我们收获了亲情、友情(与邻床病友及其家属的互助友好),还有白衣使者的关爱之情。
今年的春节,并不让我们永远感伤!
(作者:四川省绵竹中学 龚志华)
-全文完-
▷ 进入古蔺之子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