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大条的我基本上是不怎么注意生活上细节的变化的,每一天似乎都有同样的快乐,也都有青年时候特有的小忧伤和小迷茫。原来每天的相似,在日积月累的日子里竟然有着如此大的改变。这巨大的改变,竟让我都看出来,体会出来了。
小时候常常受母亲的委托去田地里看看庄稼长得怎么样了,再然后经常回到山上采摘一些自己喜欢吃的果子,这是生长在农村的一点好处。在荒芜破败之中总是能够找到你想要的果实。无疑那个时候去看庄稼实实在在是在应付差事。可是现如今的心情却是和小时候天壤之别了。前几天,和母亲搭伴去看了看田地里的果树。其实对于这次去田地实属多余,因为对于北方而言,再坚强的果树也不免要掉光了叶子的。可是我还是拉着母亲去了。
那日的阳光出奇的好,像是能够温暖整个寒冬。虽然到处都是黄色的杂草,可是还是掩盖不住我快乐的心情。不是小时候去田地里的害怕和怨怠,而是一种真切地享受自然的快乐,一份享受阳光的闲适。静好的时光里,我只是那个单纯的小孩子。走路也不免有了几分灵动。母亲还笑我,怎么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个沉稳的样子。其实母亲并未看到我心境的变化吧。
迎着阳光走进的那片田地,需要过一个水渠。水渠有些宽,但早已经没有水了。母亲四十几岁了直接跳进水渠里面,然后在由水渠爬到对面的岸上。我看着母亲过水渠的方式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总是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桌的位置(当然不是因为我学习好,只是因为我的个子和同龄人相比过于短小精悍。),我也曾经以和母亲同样的方式来面对眼前的沟壑,那个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跨越这样宽的水渠。可今日我的意念告诉我:自己应该可以直接跨过这样的水渠。母亲却觉得有些危险,毕竟这样的水渠算是比较宽的了。可年少轻狂的自己那里顾得上这些,拔开腿就向水渠的对岸迈去。竟然让自己迈过去了,虽然差一点一条腿就卡在水渠了,可还是会为了今日的尝试而感到无比的快乐。或许,自己真应该看看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其实,生活中所有的事情大抵都像是在跨越不同的水渠吧。只是有些水渠很窄,我们不费力气就能够将其逾越;而有些水渠就很宽,我们必须要经过很多的尝试,给自己很多的鼓励才能够跨越过去。但,不可否认,随着芍药花开花落,随着月落乌啼,随着季节的转换,我们对于沟壑的宽度有了更加宽阔的接受力,就像小时候我觉得这条水渠很宽,不可逾越,可如今我却能够将其迈过。也就像小时候,两个小朋友吵架觉得彼此都不可原谅,可是长大后我们竟然觉得和自己打闹过的朋友更加的贴心。以前觉得吵架后,那道由吵架而来的鸿沟不可逾越。若干年后,我们却将这段记忆当做一种感情的纽带。这大抵是我们心境的 变化所致吧。一切鸿沟原来都是可以慢慢跨越的,所有你记恨的人或事都只是困住了当时的自己,而后我们便会笑着谈谈当时幼稚天真的自己。
踏着久违的黄土地,欣赏着低温下的寒冰,抬头看看光秃秃的胡杨树枝,转瞬再看看背后的阳光。原本苍凉的环境却仿佛荡漾着别样的生机。我能想象到河边的柳树正在酝酿着初春的翠绿,也能想象到,那些毛茸茸黄色的杂草,会在第一缕春风的问候下,伸展自己的腰身,想整个依水的大山问好。那座山上的苍凉必然准备了更多的惊喜的生机等待着人们。多年前的自己从未想过自己会静静地看着这冬季的荒凉,也从未想过,这苍凉中竟还有着这样逼人的生机。原来是自己的心境不再像小时候,忙着想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而是想要在故乡,在自己熟悉的乡土上静静地聆听冬日里的鸟鸣。
转了一圈,母亲和我的身上都沾上了黄色的杂草,我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赶紧的摘掉那些象征着乡村的稻草。我甚至希望它们能够在我的身上多停留几天,因为这是淳朴,善良的象征。我不想让这些美好的品质从我的心境里消失不见。城市的喧嚣,年龄的增长,我的心境也在不停的变化,所有的人的心境都在进行着不同的变化。但,阳光未变,我们更应该知道我们要改变的心境是什么,而我们希望以永恒为名的心境又是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和母亲绕了远路,因为那条路阳光饱满,而我那时的心境一如小时候单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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