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组诗）

文//王运用

草根的城市

麻雀落在标志性的建筑物上

很少有凤凰鸟关注，这座城市

有太多的悲苦，成了草根们的世界

鸟在远处一群一群地飞

我的心头，一阵阵地掠过秋天的声音

野菊花的血快要流干了

高楼边上的杂草，一轮又一轮地躺下

我的草根朋友们呀，我不知道

躺下的草，明年还会不会再站起来

风无序

秋天很无奈

屋檐下的英雄

这些年，我一直处在人间深处

一年一年地逼近码头边沿

细雨中，想起那些更大的雨和雾霾

像鞭子一样传出噼啪的声响

我在想，能否跟女娲一样炼成一堵墙

把屋檐下的那片残破的天撑起来

有一匹马，在大路上飞奔，晕了

才倒下来，灵魂淹死在大海里

我看见驾船的艄公站在船头上

从容地点上一支烟，我想哭

我真的不愿意辜负这一片好风景

世界表明，微冷的风，只愿给屋檐下的人

留下星星的祝福

孤芳自赏的草根

不一定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码头

但我还是不得不想到，路走的人多了

荒凉不再荒凉

火车不停地叫，不停地奔驰

旷远也不在旷远

父亲母亲一代一代相传

草籽把我们带到这个城市

祖祖辈辈的绝技在心头展开

草根在我们的手上重新长出来

草根成了我们的骄傲

雀鸟们的码头

一群鸟，在城市的上空盘旋

这座城市就成了雀鸟们的码头

比如我们，天冷了可以挤在一起取暖

春天，乍暖还寒，离开家乡

头也不回

其实，一缕风，跟在车船后面追赶

早已熟透了码头上的肩摩踵接

再往前，千年的嘈杂送我们离岸

心里的山高水远，早有千千的结

码头上，风穿过手心及掌纹，向前

我感觉，呼吸依旧急促

等闲了，我们把整个城市抬了起来

码头

一个众多人群流动的词语

千百年来，人头攒动，像一碗水

一旦决堤，是一种繁复的景象

面对舟船车马，我抚摸我的诗歌

又开始呐喊了，码头上零散风声与星光

像倾斜的闪电，光怪陆离

我带着沉重的诗歌

从风景中急速地走过

2014.3.18.　深圳新洲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