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清明

发小在千里之外打来电话，“清明回家，咱们聚啊！”

我在日历上用红色的笔，把清明那一天，圈了一个圈，几天后，那个圈圈又被重复了好几次。心里有了期盼，日子就好像走的慢起来。

期盼清明，这个话题好像很不和时宜，清明节好像被“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固定了悲伤情调，却忽略了“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闲散与优雅。的确，死亡把我们与亲友分隔两世，但是当时间把丧亲悲痛慢慢沉淀成一种怀念，那种淡淡的忧伤，像极了一杯酒，值得你停下匆忙的脚步，从容地品一品这岁月沧桑。

我少年时期，曾经在大姨家生活过四年多的时间，大姨无儿无女，是把我要来做女儿养的。只是四年时间里，姨夫和大姨相继去世，我便又回到自己的家里。那段岁月，便成了我尘封心底的一段记忆。那是我的一段黄金般的记忆，少年时期，既没有孩提时代的无知无觉，又不用青年时代急功近利的打拼与浮躁，那是怎样一段单纯又懵懂的年纪，经历了离家的孤单；适应新环境的胆怯；曾惊喜地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对夫妻，会像父母般疼爱自己；曾悲喜于和发小或亲密或敌对的同学关系；曾欣喜地接受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孩也喜欢自己小小初恋……

后来，我求学就业结婚生子，而那段岁月就像是我的前世般遥远。很多年以前，我有好多次去给大姨上坟，矮矮的一座土坟。有一次，我烧纸，结果干枯的野草把周围棉花材和玉米秆给引着了。我慌手慌脚地救火，但是眼见火势越来越凶，我只得抄起自行车赶紧跑人。可是很快后面就传来了很多人的吵吵声和救火声，好像还有人在追赶我这个小纵火者，我吓得拼命地忘前蹬车，感觉后面没人追了，才敢回头，而后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去为他们二老上过坟。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去年清明，心血来潮也好，多年心愿未了也罢，我一个人驱车辗转百里，来到曾经生活过的小村子。一时间，我真的有种穿越之感，乡村变化很大，但十几年前的轮廓和痕迹还是很清晰的。走在我原来上学时走过的那条乡村小路上，那样熟悉的街道院落，而我的故人在何处？只有那个傻子叫铁柱的，还依然流浪在路边，只是已经从傻小子变成傻老头了，我看见他的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那种滋味，真的是“欲辩已忘言”了。

杨柳依依，今年清明，我和已失散多年好不容易联系上的发小就要相会了，可是我们借着的机会确是给父母亲上坟，而就好像是昨天，那些亲爱的长辈还陪着我们，看着我们，养育着我们……清明节，祭奠逝者，祭奠一段段的记忆，祭奠越来越厚重的生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