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叔叔去浙江打工，前后换了五趟车，才到达了目的地。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事件，先坐火车经很长时间，然后换成卡车跑，又在马车上颠簸好些时间，最后步行，这大概就是一个人被拐卖时旅程的经过。如果带我去的不是叔叔，有一千个理由相信自己是被别人拐卖了。

那是一个工厂聚集的地方，到处可见形形色色的厂房，一眼望不到边。在离厂区几里远的地方有一条街，嫣然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把工人从四面八方招引过去。白天的时候，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但随着夜幕降临，就有大批的人蜂拥而至，转瞬间就变得喧闹起来，各种各样的叫嚣声汇集在一起。

方圆几里也就是那一条街，但街上各种场所一应俱全，网吧，酒店，宾馆，饭店，溜冰场，按摩店，舞厅．．．．．．每每到了夜晚，在舞厅的门口总是少不了一群人围观，每天那里都有精彩绝伦的表演。舞厅里的表演能把孙子辈和爷爷辈的人都招引过去，是因为舞厅经营独具匠心，恰到好处地抓住了广大群众的心。既能满足花甲老人的需求，同时又能让少年着迷，而且还能兼顾其他多数人的胃口，其实能满足不同文化层和不同年纪层的节目很少，但至少舞厅里有这样的节目，那便是脱衣舞。

在夜晚的黄金时间，舞厅都会上演脱衣舞表演。舞厅外摆着巨大的宣传海报，上面是一些妖娆的女子，并写有一大串具有挑逗性的文字，看着就能让身在异乡的男性心里发热，然后脑子发热，最后掏钱买票。有时海报上会写“未满十八岁不宜观看”的字，举办者不可能明目张胆去宣传他们要表演什么，而这样的字眼，就很好地把潜在的意思很好地表达出来了。

我偷偷摸摸进去过，为了掩人耳目，找了好多借口才脱身独往。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顶多是由精子衍生而来。早早地就进了舞厅，找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昏暗的灯光下，看到陆陆续续有人涌进来，不少人还遮遮掩掩，像是怕人认出来，进来后会赶紧找一个座位，然后慢慢挪动，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为止。我耷拉着头，假寐打发时间，但心情却一直不能平静。手心冒汗，脑子嗡嗡作响，心砰砰乱跳，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动。

有些人开始催促快点表演，表演者拉长时间，其目的就是想多招揽几个人进来，节目固定了，五十个人看也是要表演，六十人看也是表演，不像吃饭，多了十个人要另外加饭菜。主持人连说几声抱歉后，开始耍宝了，他能说会道，唱歌也很好，表演也不错，并不时用些荤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一个节目是让全部的女表演者穿着性感的衣服出来跳舞，当然这是最后才知道是全部，因为至始至终都是她们几个轮番登场。往往第一道菜不会是什么好菜，但也不能掉人胃口，只能是吊人胃口，要不往下的节目就没法看下去了。

整场演出维持在三个小时左右，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都让演员脱衣服，中间还穿插了其他的表演。类似于唱歌，而且一般一个人唱好几首，以此达到拖延时间的效果，还有蹩脚的魔术，找了托的气功，漏泄的杂技。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几眼，一个心都放在那些女演员身上，在她们几个人中，有一个颇让我心动，心里非常期待她的出演。而那些节目就权当是正剧开始前播放的广告。

又有人开始抱怨了，囔囔着上当受骗了，说还不如去看歌舞晚会呢。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节目加快了它结束的节奏。又是那个支持人出来圆场，在一声声抱歉后，紧接着宣布精彩即将上演。全场先是变得鸦雀无声，片刻消停后，又变得喧闹无比。口哨声，尖叫声，有模有样的呻吟声交汇在一起，真的是震耳欲聋。

女子蒙住了脸，穿着一件宽松的透明衣服，即便灯光很微弱，她的皮肤还是可以若隐若现。台底下开始有人在猜测眼前的女子是哪一个，反正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没有参加进去，我当然希望是让我心动的女子。我幻想着灯光聚集在她身上，女子缓缓打开身体，褪去身上的衣服。我坐在舞台下，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正当那个女孩向我走来的时候，一阵尖叫声把我拉回到现实。缓过神来时，这才发现女子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可脱到一半的时候，又重新把衣服穿上，然后手足舞蹈地在那不知所谓地乱晃动，这引发了观众强烈的不满。

这时主持人插进话说“大家说，要不要脱啊？”“要。”回答简明扼要，而且相当齐整。女子的手在自己身体敏感的地方游弋，看到主持人的眼色后，方才脱去了衣服。但让人扫心的是，若隐若现的肉体仍被镂空的衣服遮挡住了。女子又是在胡乱地指手画脚，一些毫不相干的辅助动作后，才把手移到衣服的扣子上。那一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耳边只是听到一些吞口水的声音。衣服总算是在拖拖拉拉后脱下了，但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仍然是一个穿着薄纱镂空衣服的女子，而不是一丝不挂的胴体。台下开始发出嘘声，并有人用粗口骂人。这种手法运用的好，可以把观众的胃口吊到极致，但如果一味玩弄观众的耐心，招来的肯定是不满。其实在我看来，没必要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去，又一件件脱下来，观众去看表演的目的只有一个，直接让女子不穿衣服出来多好。

后来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一位朋友，朋友的一席话，让我体味到为什么会有衣服穿上又脱下这样的过程。好比说女人洗澡，如果把浴室的门打开，甚至让你进去看，你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诱惑力。但假如浴室的门紧锁着，在外面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怎么也会浮现连篇，还总想在门缝间找到一个可以窥视里面的小地方。按朋友的意思，在女人褪尽身上衣服的过程中，会享受妙不可言的心理冲击。

显而易见，表演者就是抓住了观众起伏的心，第三次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很快就直奔主题了。不一会儿，一对高耸硕大的ru*房出现在大家面前，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的冲动，但总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哇，操，这么肥的女人。”人群中不知是谁说话了。但这让我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那个可能是大家最不希望出来表演的女子，身体高大，壮硕，腋窝下的毛让人毛骨悚然。但她还不以为然，自我陶醉地扭动着身体。再看过去就感觉有些刺眼了，连胃里也好像有翻腾的感觉。女子甩来甩去，那两团肉像随时可能有掉下来的危险，她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有这个可能，所以把手放上去压住，并挤揉着，口中还发出阵阵的呻吟声。那咋一看让人着迷的高耸ru*房，就不得不让人怀疑那到底是ru*房，还只是因为胸脯的脂肪过多引起的下垂。

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一个成熟女子穿的最少的时候，然后却不然引起我强烈的心理反应，反而是觉得索然无味。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的人，他们显示出了饥不择食的本质，原来适才说的“哇，操，这么肥的女人！”只是强烈心理反应的一种表现，甚至可以看成一种惊喜的表达方式。

女子身上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脱，脱，脱。”台底下发出阵阵急促的声音。女子还在抚摸这自己，双手插进内裤的内侧，并用力向外拉内裤的边沿，然后再放手。没有看到我心动的女子，原本就失望，而那个胖女子就让我失望的心情加重。她的举动在我看来都很做作，没有一点的诱惑力。女子开始缓缓地向下扒内裤，在恰当好处的地方停下。这也让底下人的目光也停下了，大家停下目光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希望女子继续扒下去。当她身上再无任何遮挡时，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停留在一个局部小的地方。以前时常听到用一丝不挂来形容一个luo体的女人，但当我看到胖女子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恰当，因为在那局部小的地方还零散地挂着几根丝状的毛质物。随即我把目光移开，转而看向目瞪口呆的观众，反而他们不可思议的神情更让我感兴趣，而女人那丝状的毛质物让我浑身不舒服。

在《家有喜事１９９２》中，周星驰为了迎合张曼玉对服饰的要求，用笔在身上画了一套西服。而那个女子也很可能是出于满足观众的需求，或画的神奇，或粘的粗糙，制造出丝状毛质物的效果。女子退场，观众的目的也达到了，也知道后面没有什么看头，便陆续有人离开。

其实不管任何一个行业，做起来都不简单。生活对很多人说不容易，为了生计，人民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有好的，有差的。在形形色色的工作岗位上付出，每个人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有个好日子。但如果能选择的话，谁也不会去做一些劳累，甚至是低贱的事。只希望国家繁荣富强，让那些远在异国他乡的人，能陪着自己的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偷偷摸摸在幽暗的环境里表演脱衣舞和看脱衣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