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公交车何时启动,我已经不知道了,在公交车上,我抓住吊环,一动也不动,眼睛盯着前方的女孩,耳朵也似乎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乌秀的长发,和额前的刘海,还有那并不时尚的服饰,这些似乎拥有魔力般的吸引了我。
公交车走走停停,乘客上上下下,她始终抓着靠门的扶手,我始终靠在车厢的窗边。我和她只隔着三十厘米的过道,她离我是那样近,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到,但是我却没有这样的胆量。我的目光从她的头扫到她的脚,又从她的脚扫到她的头,她几乎是我见过最贴心的女孩了。我希望将她的影,将她的名和那淡淡的甜美,一块封存在我最深最深的内心。
目光任然是那样的痴迷,然后竟然有些许模糊,记忆的闸门在那一刻被打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那个夏天。
初见
从一个熟悉的城镇到一个陌生的城镇,从一所刚毕业的学校到另一所全新的高年级学校。我心中充满着恐惧与期待,日子如流水般袭来,光阴不会听从他人的话语只会闷着头赶路。终于一切的一切都将开始,七月十五日,报到第一天。
那天人山人海,不大的校门口挤满了学生与送行的家长,我偶然间看到几个原先的同学,这让我轻松不少。学校的大门终于打开,学生各自寻找各自的班级,而家长却在校门外翘首等待,然后终于耐不住高温侵袭,渐渐散了去。我背着书包,一副平凡到极点的打扮,随着人流,渐渐移动,我不去看四周也不去打招呼,我心中是无限的新奇与不安,毕竟这里我还不大适应。
万幸的是我被分到了所谓的“好班”一班,等我找到班级所在,进入班级时,班中已经坐下了不少的人,我自觉身高体胖,倒是没有往前排挤,在教室后面找了个单独的位置坐下。新奇的环境与新奇的同学,将我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彻底的抚慰平静,后来这所学校成为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寄托。班级里共有五十五位同学,我一个也不大认识,倒是有两个与我是原来学校的,但我并不大熟悉。
太阳烤得我有些发晕,知了在外面叫得我心烦意乱,讲台上班主任粉笔头叽叽喳喳的写着。然后又啰啰嗦嗦的讲了起来,我的新奇与不安终于被这炎热烦躁扫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后来开学后我才知道,那位并不是真正的班主任,而真正的班主任是一位二十六岁的年轻女老师,并且教我们英语。而这位年轻的女老师也是我一直愧疚的对象,因为在最后的大考中我的英语不幸成为了我成绩中的垫底。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了,我又是忙碌着学业,漫无目的的从学校与家奔波,没有其他的消遣,在往返学校与家的路上成为了我最大的乐趣。我的习惯并不是很好,走路的时间我并不想浪费,但是路两边的风景却是无趣,于是我便只能自娱自乐。我感谢老天给我了奇特的想象力,于是我便把我所想的串连在一起,在脑海中过电影,边走边说,成了最奇特的人,与最奇怪的人。
“嗯?你在干嘛?”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上,我猛然地惊醒,然后回头看了看拍我的那位。她上身穿着校服,下面是牛仔裤,和一双网球鞋,粉红色的发箍将她的头发滑顺的固定,一副黑框眼镜和那透着疑惑的眼神。我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我没有好气的回道:“干嘛?”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好奇嘛!”她背着双肩包赶上我的脚步。
我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才觉得她似乎有些熟悉:“你是我们班的,你叫什么?”
然后,这句话似乎惹怒了她,她握了握她的小拳头然后有些恼怒的说道:“哼,开学这么久,你既然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好歹你也与我住一个小区,听好了,我叫阿秀。”
“你与我住一个小区?”我挠了挠头,似乎并没有这个印象。我似乎听到过有几个同学与我一个小区,但是名字我都没有记住。
我看到她似乎有些无奈,紧接着是良久的沉默。我们俩就这样走着,我也不好继续过我的电影,良久以后,她又问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干嘛呢?”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说了吗!自言自语啊!”
情谊
阿秀与我不是很好的朋友,我与她的交集似乎只是在放学与上学的路上,度过最初一个学期的不适,我终于又重新的“活”了过来。我所熟悉与深交的朋友越来越多,然后阿秀似乎就被我抛在了脑后。时光荏苒而过,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那条往返学校与家的路上走过数百遍,三年的时光就这么一晃而过。
大考的结束,代表着我又要进入新的学校,大考的名次因为数学与英语的成绩滑落到了谷底,然后颇为无奈的是只能选择了那所颇有名气但是排名最后的学校。整个暑假就在痛苦自责与愧疚中度过,本应该更为开心的暑假成为了我的苦恼之日。
对前途的无望与对自己的失望成为了整个暑假的主旋律,连带着整个新学期都这么荒废过去了。整个新年级都充满了浮躁,进入这所高校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因为大考失利,才不得不进入这所高校。浮躁成为了一种氛围,作业的传递与抄袭,考试的作弊似乎成为了家常便饭。我自然也是如此,其实更多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是无望。
这种氛围似乎成为了这所高校的特色,直到第二年分班结束,才好了许多。然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发现了阿秀的存在。不过我却是看得出她的变化,马尾辫,斜刘海,唯一没有变的似乎只是那副黑框眼镜。
在这个新学校里看到了老同学让我惊喜不已,我长久紧绷的弦,似乎渐渐松弛。
“阿秀。”我喊道。
阿秀似乎很是迷茫,到处望了一圈之后似乎才看见站在这边的我。她冲我挥了挥手,然后向我走来。
“阿光,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我还以为……”阿秀没有将话讲完。
我自然知道她要讲什么,我接道:“是啊,我还算幸运,进了这里,没想到你也在啊,我都不知道。”
“哼!你当然不知道了,就凭你那迷糊劲,能够知道就有鬼了。”阿秀的下巴上扬。我不由得有些惊呆了,我仔细地打量着她,与我印象中的阿秀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似乎更有……嗯,对更有味道。
“对了,你家还在那里住吗,怎么没看到你回去呢?”阿秀问道。
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说我这一年颓废的很,很晚才到家吗!“那个,哈…那个……”我打着哈哈。“不说就算了,不说我也猜得到,肯定是颓废了一年,是不是。我说你……”阿秀似乎喋喋不休,不过这让我有些小感动,于是我也很配合的受训。
然后接下里唯一的变化,便是我又开始了正常的作息,但是却又不与以前一样,我似乎将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阿秀的身上,我感觉这个女孩子突然让我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那种似乎心中被猫抓的感觉,酸酸痒痒,让我的心都有些不大安定。
情深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我自己也感觉到我自己的不同,我似乎习惯性的回头,习惯性的望着那个班级又习惯性的走向小区的门口。我肯定出现了问题,我这么对自己说着。公交车似乎成为了我一天的期待,期待那一缕靓影出现,期待与阿秀的交谈。我知道我是真的恋上阿秀了,但是我却将这种爱恋压在了心底。阿秀似乎成为了我的精神寄托,我的动力似乎渐渐地回暖,渐渐地恢复,我对生活的期待,与对未来的信心似乎又重新的被找回。
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觉,我猜不出来,我也不愿意去揣摩一个人的心思,但是我知道我的心思我的感觉就行了。我只知道这种感觉让我有些舒心,有些微暖,与有些期待。
“阿光,我觉得我过去真的好傻啊。”回家的路上,阿秀对我说道。
我有些疑惑,她过去的生活说实在我确实没有注意过,于是我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反正就是好傻。”阿秀似乎有些生气,恼怒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撂下了这么一句话。我顿时感到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脑子慢慢地转动,我似乎记得有人给我讲过阿秀的事情。我的那位死党叫做阿杰,和阿秀住在同一栋楼。我记得他给我讲过,有一天阿秀哭的整栋楼都清楚而原因似乎是阿秀的妈妈将她的狗狗从窗户扔了下去。
我看了阿秀一眼,然后我开口问道:“我听说有一回你在楼道中哭泣,哭的整栋楼都听得见。!”我的话成功引起了阿秀的注意,她停住脚步然后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耸了耸肩,谁知到呢!我俩接着走,然后良久阿秀又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了,是那一回啊。”她双指绞动然后才略显平静的说:“就是我妈把我的狗从窗户外扔了出去。”我看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没有插嘴。
“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阿秀望着我问道。我倒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只好实话实说了事:“从你楼下的邻居那里听说的。”
“哦。”阿秀回了我一句,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天一天平淡如水,公交车上又遇到了几个好同学,但是我却没有多少心思去和他们打招呼,我的心思全放在了阿秀一个人的身上。多少次的恍惚,多少次的走神,与多少次的失落,全是因为阿秀。我对她的情谊渐浓,似乎连不相识的路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我却不打算说出来,我从不喜欢做选择,更不喜欢让阿秀做这个有些为难的选择。
情散
这所高校算是艺术类的高校,我也因为第一年的荒废自食其果,不得不选择了美术这个专业。不过选择美术这个专业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去宏村写生。宏村,我不了解,但是从学长口中了解到去宏村无非是放松放松,刚刚经过一次“小大考”,乘这个机会放松放松也好。
宏村再怎么有名她也不过是个村子,但是我们却难得出去转转,专业老师似乎真的将这次难得放松当成了写生,我们不得不禁锢在那一户人家前“写生”。说是在写生其实也就是在聊天,随便画了几笔,便搁在哪儿各玩各的。手机和游戏机算是成了主流。说来惭愧,与阿秀认识了这么多年却是连阿秀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虽然与阿秀只有一层(她住在饭店二楼,我在三楼)相隔,但是我却不好去找她,在整个宏村一共与她相遇了一次。从宏村归来,已经将近三天,却一直没有见到阿秀,这让我有些痒痒。终于,还是与阿秀相遇了,我一向是站在靠窗的位置,阿秀就站在我的身后。我没有刻意的去看她,她也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终于我还是打破了寂静。“唉,阿秀,今天我语文、英语都要重默诶。”
阿秀嘻嘻一笑,说道:“我语文九十五,英语九十。”我笑了笑,看到阿秀在笑我就发自内心的高兴。“唉,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看到阿乾啊。”阿乾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死党之一。“我,没看到。”实际上我哪里有心思看别人啊。
“那怎么办啊,我帮他写的摘抄,他明天就要交了。”阿秀鼓了股嘴。我却有些僵硬,这句话似乎平常,但是含义却非同小可,我心中暗暗想道,难道阿秀看上阿乾了。
“啊,不知道哎,不过他经常做十分的那辆车。”我愣了一下神。
“唉,那怎么办啊。他们要上晚自习的,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课。”
我感觉到心中咯噔一下,我不再说话,我们之间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下了车,阿秀才说道:“陪我去买几本漂亮的本子吧。”我轻轻点头。一路走来,阿秀没少提到阿乾,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知道,我要是不问一下,我会难眠的。
于是我故意用手指头摩挲着下巴,然后又看向阿秀。果然阿秀被我吸引到了,然后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啊。”我点了点头。“哼!肯定又是什么猥琐的问题,哼!问吧。”我愕然,然后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阿乾啊。”
“那有怎样,我们互相喜欢啊。其实是宏村回来那天,他做的那件事超感动的……”我心中一片心酸,但是我面上没什么表情。“你要不要听啊。”阿秀问道。
我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们的隐私我还是不听了。”
尾
后来怎样,我并不记得,我的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记忆慢慢地又被关进了闸门,我又看到了我眼前的阿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想什么呢,该下车了。”我木然的点点头,我觉得我有些庆幸我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要不然我就不知道阿秀会为难成什么样子。
其实只不过一直是我在单相思而已,但是我还是感激阿秀的,毕竟是她把我给拉上了正轨。我心中埋藏着对她的爱恋,或许这个爱恋会埋藏很久,或许等哪一天她嫁为人妇,而我也拥有了我的妻,或许可以把酒言欢,说出这一段我不曾开口的爱恋。
我和阿秀的交集一如五年前只在回家与上学的路上,或许以后回家与上学的路上也不会有我的身影。单相思,吸一口水,满嘴的苦涩,单相思也不过如此吧。不过这段爱恋,也许会是我人生中美妙的回忆,也是最难忘的经历。再吸上一口水,嗯,我宁愿单相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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