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了开头,和我一起住的女孩探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给了我一记白眼:柔柳就柔柳,还什么媚柔柳?受不了你们搞文学的。酸!我抬头看了看她刚洗完的脸,顺手拈下她肩头的一根断发,没有说话。
在这个城市住的久了,就开始怀念故园的山明水秀,和那一天一地的宽阔明净。母亲常常在电话里对我说着故乡的改变,说着老家门口那株我最喜欢的石榴树的枝繁叶茂和枯黄颓萎。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她了解我有多爱那一方山水,她明白我的心一直在她身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所以,她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把我最想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而且,不露声色。
母亲说,繁华的都市生活对我来说,不过是只华美的牢笼,禁锢了我所渴望的自由。就算夜夜笙箫,朝朝歌舞,也挡不住我内心的孤独和寂寞。所以,我只能放任自己的心灵在虚幻的文字里游弋,无拘无束,做云做风。
我流泪。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
无聊的时候,我喜欢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风景。说是风景,不过是些静默沉闷的摩天现代高楼和来往不休精致高档的车辆罢了。至于绿树红花,我是看不见的。这倒不是因为我近视,而是这座城市里的花草虫鱼都是被豢养的,论谁也不可能穿越鳞次栉比的建筑,把目光投注到那些矮矮小小的东西上去。而天的影像,我的眼里也只是挂在某个楼群边缘上的一线淡淡的弯曲的弧线。
于是,我喜欢在黑暗中睁了一双失眠的眼,畅想童年时青草掩映的溪水河流、开满了鲜花的向阳山坡和那些走散了多年的童年小伙伴。那个时候,我不再是一脸油彩,妖媚风情的夜女郎。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防备,我是母亲怀里那个唱着童谣,在秋千架上欢笑如铃的小小孩。紫藤花架下,吃着冰糖葫芦,望着天空听牛郎织女的我,眼里没有诱惑,没有迷茫。只有一汪清洌干净的水。像老屋后那口老井中的清泉,冬暖夏凉,怎么流也流不完。
于是,我像猫一样的活着。可是,我缺乏猫的灵性和敏捷,所以,我总是在行走的时候就受了伤,鲜血淋淋;而我又没有猫自己可以医治伤痛的本领,所以,我不得不把自己的伤口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别人面前,以获取一句叹息着的可怜。至于治疗伤口的绝世良药,只有时间,只是时间。这是猫的本能告诉我的。
于是,有空没空的时候,都会有朋友对我说,丫头,你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别总猫在家里,会把自己憋坏的。我总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我还好”就打发了所有的问候和关心,然后依旧我行我素地过着晨昏颠倒深居简出的日子,依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蓝盈盈的电脑前敲下一串串跳荡的字符,让别人的故事在自己的剧本里燃烧,看自己的灵魂在生存与决裂的边缘游走,放思想在静谧中体味毁灭和重生的悲凉和喜悦。
于是,我成了现代文明的一种叛逆。
于是,一旦有机会,小溪就会拖着我去逛街,去看电影,去吃东西……去一切我们可以去的地方。
小溪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不希望我被这个世界遗忘,尽管我不在乎。
于是,她搬家的时候就一定不会少了我。用她的话说,那是她给创造的锻炼机会,我必须好好珍惜好好利用。
我哑然。
小溪搬家的那天,北京的天气出奇的凉。我勇敢的把自己90斤的身体装进了1•85米的男人穿的t恤里,摇摇摆摆的地跟在小溪背后出了门。开电梯的大妈十分惊奇的问小溪: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失笑。
小溪看了我一眼说,她是我朋友,住进来已经一年了。
大妈又说,已经一年了?没那么久吧。我记性很好呢,我真还没见过他。这25层楼上的人啦狗啦猫啦的,哪家是哪家我都一清二楚,可我就是没见过这小姑娘。
小溪说,你放心大妈,她不是坏人。
正说着,电梯门开了。我晃晃悠悠地出了电梯,回头看了大妈一眼,她的眼里是一种思索着的迷茫和不信任。
我再次失笑。
小溪瞪了我一眼,半天没吭声。我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关系呢?记住你还是记住我并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大家都是在此打尖的过客,何必计较那么多?说完,我招手帮她叫了辆出租车,自己则钻进搬家公司的车里,随司机带了自己在道路上东拐西拐,胡同小巷的向新的目的地奔去。
天空很暗,阴郁的气流不安分地流动着。绿了很长时间的树叶有些累了,开始泛着些许暗黄的光。几家商场门口搭起了五彩缤纷的高脚台,玩着猫捉老鼠的促销游戏。晃眼而过的,还有几个露背的美腿女子,妖妖娆娆地在人群里来回,像一条条被刮去鳞片的鱼。我看了看街道两边的行人和车辆,不感兴趣地闭了眼听司机闲聊。
您是哪里的人?听口音您不是北京本地人吧?
我懒懒地点了点头。
您的东西还真多,真正是在搬家。
我浅浅的笑了笑,搬家当然就得有搬家的样子。不过这些不是我的东西,是我朋友的。
哦,难怪。
我没有问他在难怪什么。别人不说,我就不问。
司机又说,再过两条街,就到樱花街了。
樱花街?我在心里咧了咧嘴,该又是一个大河没河,大桥没桥的地方吧?要是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上开满了樱花,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景况?我无法想象。
在个人的小心眼里,我始终认为樱花是日本民族独有的植物,它们只和日本人的秉性与特质相吻合,却并不适合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生长。有句古语说的好: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与自己不相匹配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弄都不会顺眼,更不会称心。
日本人的血液中流淌着一种叫服从的东西,这可能和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有很大关系。日本的女人对别人说话,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她们也永远都是一副一尘不变的低眉顺目,弯腰垂首的姿态;下属和上司对话,一样是中规中矩,哈依而从。日本人的性格含蓄而柔美,一如樱花,就算是在盛开最灿烂的时候,也不忘保留几分粉嫩的颜色,留着在季节走远的时候再着色自己失色的双颊。换作谁也不会觉得它们的花太过夸张华美,更不会因此而招来妒嫉。但是中国人就不行。中国人也含蓄,也谦谦君子,也彬彬有礼,可他们的谦逊中蕴含着一点刻意的隐忍。只要你够用心,就可以毫不费劲地感受到那份忍耐着的张扬。你是谁?我是谁?你又以为你是谁?也许,他们在赞同你的意见的时候,心里正盘算着自己的想法。因此,仅就谦和这一点而言,中国人永远只能望其项背。所以,要是在中国的街头巷尾看见烂漫的近似乎透明、含蓄却不缺少诚意的樱花,我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在梦游。
正想着,司机抬手指了指前面,乐呵呵地说,呶,这就是樱花街了,非常漂亮的一条街道。
我斜斜的抬了抬眉梢,并不打算共享司机的快乐。因为我实在不忍看盛开在中国国土上变种的樱花。我会觉得那是一种残忍,一种践踏。
一点绿意飞进了我的眼角,令人防不胜防。绿色?绿色!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字眼刺激了我的神经。皱了皱眉,我索性眯了眼向前方看去。
有片刻的时间,我的心脏不听使唤的窒息。而那休眠很久的大脑重新开始活跃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是古都北京吧?那怎么会有这种柔媚的植物?是江南水乡吗?江南的小镇不会有那些冷漠得多余的建筑。是天堂吗?应该不是。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天堂里没有人声嘈杂;天堂是个安静祥和的地方,还有拍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天使。那,这是什么地方?是一条漂亮的街道。我用司机的话给了自己一个很不满意的回答。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的景致不应该用“漂亮”这样单薄的词来进行粗糙的描述。奈何,我的词库里已经没有更为贴切的词汇了。
其实,我看到的不过是两排青苍色的垂柳。它们安静地站立在路的两边,好像在等待远游的旧人,渴盼中带着些许落寞的惆怅。看他们的样子,这一站应该就是很多年过去了吧。偶尔有风经过,狭长的叶子随着长长的枝条轻摇轻摆,柔柔的拂上路人的面颊或者身体别的什么地方,像情人多情温柔的手,风一样的柔弱无骨,风一样的无欲无求。几个身着长裙的女子从树下经过,刺绣的裙摆随风飘动,和柳枝向同一个方向起舞。身是多情柳,心如天上月。如果在皓月当空的夜晚走进这样的画面,谁不会觉得那站在树下的女子是仙子呢?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个个都摆着一个舒适的姿势和身边的人聊天,笑容里洋溢着只有到了他们那个年纪才有的宁静安详。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母亲,和她脸上挂着的苦难沧桑。
酸涩的眼眶有点湿。我赶紧闭了眼。
等我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我黯然地下了车,心里依旧惦记着那些惊鸿一瞥的垂顺的柳。
你在想什么呢丫头?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想。我只是想说,以后我要经常过来看你,不让你觉得孤单。
小溪了解的切了一声,说,你是放不下那些柳树吧?德行!就知道你会喜欢。不然,我也不会死活要拉你一起来了。
我抿了抿嘴,感动的看了看小溪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柳树?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啊。
那又什么好稀奇的?看过你文章的地球人都知道。
我开心地笑了。
在那篇名为《柳杨青青梦江南》的文章里,我这样写道:“每个柳杨青青的季节,母亲都会细心的挑选一些柔韧性好的柳枝,剪下来放至八九成干,然后用她那双灵巧的手给我编织一些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其中,小蛇是我最喜欢的。我说,那是我的图腾。时常的,我便把母亲给我编织的玩具拿给小伙伴玩,因为,我喜欢听他们称赞母亲的手指和杨柳一样柔,喜欢让他们羡慕的目光蔓延过心的堤坝,滋长一种叫自豪和骄傲的情愫。而我从来就不知道,那和柳枝一样柔一样让人心动的手指,有一天也会失去光泽,变得苍老。直到我离开家要去远方的时候,我才发现,当年那双带给我无限喜悦和感动的手,而今已糙如桑皮了。只有杨柳依旧,年年青葱,年年飘絮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回首的时候,是谁在水的一方吟唱那断肠的曲?是谁在长亭的路口满洒惜别的泪水?又是谁为等候霸桥旁柳杨再青,等瘦了明月,等空了燕巢?那只横吹的长笛呢?已经沉没在水乡的梦里了吧?如若不然,穿越青石板的路上,怎么听不见那袅袅绕绕的笛音,和那些还来不及消散的颤抖?那个长袖善舞的素衣女子呢,应该也无法翩跹如蝶般舞蹈在落日下了吧?那还有什么是不变的?看惯了人情冷暖,或许就只剩那轮当空而悬的明月是亘古不变,宠辱不惊的了吧。
大雨初晴,柳叶是饥荒过后新鲜出炉的猪肉白菜的馅饼,总让人眼馋不够。我也总扎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哼着新学的歌谣,在树与树之间来来回回的绕,来来回回的转悠,任凭柳叶柳枝放肆地抚摸我的身体。母亲说,我的前生是一条居住在柳树根下的青翠的蛇,受着柳树的庇佑。所以今生,我才会爱极了这些柔软的躯体。于是,我便知道了白蛇和青蛇的传说;于是,我便开始在人世间寻找那条和我相爱的蛇;于是,我喜欢独自一人站在西湖的最高处,遥遥的看隔岸的雷峰塔。
折柳吧,再用它给自己编一个梦想,再让自己身体里蛰伏的情感在它的爱抚下复苏,为自己妖媚一回。我拒绝了。古人折柳话别,名为相送,实为相留。我不愿为了已经失去的东西,破坏这流传千古的美意。那样的话,那些被我一直爱着的或者正被我爱着的柳树,会在黑暗中哭泣。
再吹一次柳笛吧,让清丽的笛音在夕阳中远远的传了去,把那些站在云端观望的往事都惊了起来,悠悠然然地飘过万水千山,在天黑的时候到达母亲劳作归来的路口,看看那双曾经折柳成趣的手里是否还握着我失落的梦想和期望。山村的黄昏里,牧童的歌声和暮归的老牛是一道永恒的风景线,怎么看也看不厌。还有那些鸡犬相闻的家常话,瓦片下盛开的小菊花,篱笆墙里的新长出的嫩瓜秧,都会让我想得热泪盈眶。
就这样吧,就这样让我继续爱着它们吧,在它们枯黄、茂盛的时刻。我会在季节的深处等候绿色的苏醒,在热烈的时刻准备接受下一轮的凋落,耐心而执着。而每次柳絮纷飞的时候,我都会让思想在纯净的夜色里做一次最原始的回归,把那些不小心被自己丢失的记忆都找回来,用思念做线,穿成一串闪光的项链,挂在岁月的案头,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那条前世和我紧紧相缠的蛇呢?已经把我遗忘了吧?不然,为何我的眼里总燃烧着一种叫等待的东西?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忘了就忘了吧,不必抱歉。前生,你我两个世界上最柔美最般配的躯体缠绕成结,相拥而眠,直到柳树老去,直到白骨成灰。留在我们身后的,是海枯石烂的誓言。你流着泪说:来世你还做我的妻子,我还做你的丈夫吧,让我们像此生这样甜美逍遥,好么?我小鸟依人地靠在你的怀里,抽泣着道:会的。我还在那棵柳树下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出现,你都可以看见我不断张望的眼……那种美满和幸福,应该让上苍妒忌了吧。要不然,今生,你为何迟迟不出现,让我独饮相思之苦,空等了一岁又一岁?要是在死去的那一刻,我们对彼此放手,让所有的诺言从手中滑落,无声地埋葬在泥土里,变回虚无,我想,这辈子我就不会这么辛苦了。缠绕成结!应该是缠绕成劫吧,一场爱情的劫!”
……
……
还有什么是不被遗忘的?除了杨柳,除了杨柳。小溪忽然笑嘻嘻地对我说。这是那篇文章最后的一句话。
我郝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溪撇撇嘴,看你傻傻呆呆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又在神游了。这时候你能想的,当然就是这个了。
我拉起t恤,把自己整个的裹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小溪我想家了。我想那些青青的柳树了。
那……那你回去看看吧。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小溪试探着说。
我叹息着摇了摇头,轻而坚决。
在这座城市里游荡的久了,我早已迷失了回去的路。记忆中那些芬芳的花儿,成群的鸟,美丽的花纸伞,真的就只能是记忆,只能在心里最隐蔽的角落安分的躺着,等着我在想念的时候再活过来。而那些能被我用来怀想的时候,不是中秋,不是重阳,不是春节,只是万籁俱寂的某一个时刻。因为,我怕我的思念太沉,一不小心就会压碎心的容器,溅落在地,惊醒周遭的一切,烫伤眼眸里与感动有关的一切。而我心里那份处子的纯真,却又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年少时为了完善自己,我远离母亲不舍的视线,抛弃了深深眷念的柳树,在人海里浮浮沉沉。如今,自己一身是伤,却依然什么都不是。那些被我冷落的柳树,还有墙角的向日葵,应该会为我哭泣吧?既是伤心人,何必惹人伤?还是不要让自己的悲伤感染那些深爱着我的一切吧。
一个人伤心比两个人伤心好。我说。
小溪感伤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有泪。
我笑了笑说,如果这个城市多一些绿色的人性化的东西,就算不是我最爱的柳树,我也会爱上它的。只可惜!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丫头?
说吧。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柳树?
没有原因,只是喜欢。如果你一定要给你一个理由,我想我会说我喜欢它们的娇媚和柔美,更有那刻在骨子里的柔韧和坚强。
我觉得你就像一株柳树,外表娇柔,内心坚韧。
其实,女人都是杨柳。你也是。
我?小溪哑然失笑。也许吧。不过,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更愿意自己是乌衣巷里的一只飞燕。就算繁华落尽,也依然自在潇洒。
……
那之后,我便常常穿了洁白的衣裙,踏一双平底的绣鞋,披散了新洗的发,出现在那些柳树下。有时候,我会牵了小溪的手,在树下慢慢的走,来来回回,停停走走,于不经意之间去体会时光倒流时的惊喜,直到月上柳梢,直到灯火阑珊。偶尔,我也会很放肆地把身体紧紧地贴在树干上,让手臂水蛇一样柔柔地环绕在树的身上,放纵地感受柳枝亲吻肌肤时带给我的一刹那温情和眼眶的湿润。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条被囚禁多年的蛇。我对小溪说,也许,这辈子我都等不到那条与我携手游戏人间的蛇了。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一个男子也如此这般的把自己绕上这株柳树,不必惊奇,也不必告诉我。我想我们今生的缘分就仅仅是用这样的方式交谈。他赴约而来,把我留下的痕迹覆盖,带走我残存的气息,这就够了。假如他是我的那条蛇,他一定会听懂我说给这些树的话。又假如还有来生,我们也一定会在某个杨柳青青,春江水暖的季节相遇,相知,相惜,相爱,相伴,一生,一辈子。
可是,今生呢,今生你怎么办?
蛇没有今生,蛇都是修来世。
谁说的?
佛说的。你信不?
佛说的,我信;你说的,我不信。
我和小溪久久的对望,直到目光开始打颤。
……
如今,樱花街的柳树依然柔柔地绿着,扬扬洒洒的美丽着,而我的日子也一如既往平平淡淡的过着。只不过,我的眼里多了一些波澜不惊的东西,那是一些沉寂多年的心事片断。而母亲的笑脸和那些柔柳,早已被我镌刻在了心灵深处的某根神经上,无论多少年不想,多少年不温习,也永远不会生疏,不会相忘。
至于我还要在红尘中修炼多少年,我不会计算,也不会计较。而那些在游走时承受过的伤害和苦难,我业已忘却,不再思量。
那,还有什么是不被遗忘的?除了杨柳,只有杨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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