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狱火天籁(二十九)太平洋的微笑

发表于-2005年05月18日 早上9:20评论-0条

我们公司在东直门附近,没多久就到了朝外大街,车子停了下来,我下了车四下看看,没有看到我想看的,于是走到路边问一个卖报纸的大妈“请问这里原来有个拉琴的老人叫老董的,今天怎么没看到啊。”那大妈嗓门不小“好几天没来了,这两天城管老来,你去他家找找。”然后告诉我去他家怎么走。

我点头说谢谢,往北走去,走了没多远眼前出现了一大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和大街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场面截然不同,我走进去,东张西望的四下看着,大概是我的样子和这里的环境不匹配,人们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我问一个摊煎饼的姑娘“您知道老董住在那里吗?”那姑娘一边给我指路一边直直的看着我,是啊,我在她们眼力有美貌有知识,可惜谁能知道我心里的苦呢。

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阵抑扬的琴声传来,我看到院子里一个白发谢顶的老人坐在板凳上拉着二胡,我站在那里听着,琴声如痴如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辛酸委屈,一曲听罢我的眼睛里湿湿的。

老董放下胡琴,站了起来“姑娘进来吧。”我有点惊讶“您怎么知道是我?”“唉,瞎子么,就耳朵还能用了。”

老人把我往屋里让,我走过去扶着他走进屋子,刚一进去的时候眼睛不适应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过了一会慢慢的看到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餐桌,就是这狭小房间的全部,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房间里虽然惨破,但是东西却还整齐,不象我想象的那样凌乱。

老董说“我就不倒水了,失礼了,没有杯子,平时没有客人来的。”我忙说“您不用客气,我就是来看看您,一会就走。”

老董说道“姑娘最近怎样?有什么事吗?”我想了想说“我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想换个工作,您看是否可以。”

老董点点头,问了我的生日时辰,低头沉思起来,过了一会抬头说到“先不说工作,你的姻缘怎么了?怎么今年是个破相。”

“什么?”我心里一惊,这老头怎么知道我和子凯的事情的?真是神奇。老董叹口气“对方家世不错啊,可惜。”是可惜,我也叹了口气。

老董继续说“难怪你要换工作,你周围有小人,有人踩着你,有人看不上你,有人陷害你,你怎么卖力工作都得不着好,恩——”他沉吟了一会“不过你身边也有贵人护着,应该没问题的。”

贵人?难道是贺鹏宇?我想。

老董最后说“不用换地方,没有什么大的麻烦的。都能化解。”

我说“谢谢您”伸手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他,老人摇了摇手“不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给朋友算一卦怎么能要钱呢。”

我只好一面说“那谢谢了”一面将钞票轻轻的放在他的餐桌上,老人大概很寂寞,没有人陪伴,我的到来使他有点兴奋和我聊起天来很是说了不少。

我们随意聊了一会,我忽然想到个问题问道“听人说给人算命有违天意,会遭天谴,所以许多算命的先生都是盲人,是这样的吗?”

老董呵呵的笑了一下“别人是否这样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我是瞎了以后做起这行当混口饭吃的。”

我有点好奇“您的眼睛是怎么坏的?”

“打仗炸瞎的”老人淡淡的说

“哦”我颇为惊讶“您是复员军人?怎么怎么——”我想说怎么会住在这么个破地方算命乞讨为生,终于忍住了,没有继续问下去。

老人叹了口气“命不好呗,在朝鲜被美国人的炮弹炸瞎了眼,还被人家抓了去,关在战俘营里好几年,回来后总算看我是瞎子了没送去劳改,就是遣返回原籍了。”我的心里酸酸的颇为同情的看着他。

“没什么了”老人倒想的开“比起那些死了的人我算强多了。来,姑娘,一直没机会给你摸骨,这次你来了,让我好好摸一下。”他走到脸盆边用肥皂洗手,又擦干走了回来。

我坐了过去,他的双手在我头顶上轻轻的摸着头顶、脑后、前额、颧骨、开始的时候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过了一会一丝惊讶的表情从他脸上一晃而过,随即消失不见。全都摸遍了,老人放下手,沉默不语,我问“怎么样?”

老人说:“我摸骨算命不少人了,你这还是比较特别的,恩,有些事情我也无法解释,看来我所学不精啊,唉,眼睛瞎的早,爹留下的一本书摸骨方面奇书没有看过,耽误人啊,那时候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拿不到台面上的——”老人唠唠叨叨半天,我耐着性子听着,老人絮叨了半天停下不说了有些不好意思“人老了,话就多,让姑娘你烦了,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说话,哪天死了床上了都没人知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姑娘你命挺坎坷啊,你这样的年龄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的命数,真是奇怪,希望是我看错了,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因为你这么善良温柔,应当不至于啊,要是当年我看过那书就好了,唉,瞎了后回去,村子里的人也不识字,最后闹红卫兵的时候那书给烧了,咳,作孽啊,那时候真是疯了啊,连人家的坟都给刨了,这不是瞎闹吗——”老人又不停的唠叨开了。

我轻轻的咳嗽了一下,老人刹住话头,歉意的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就不说了,姑娘,你虽然命运坎坷不过不用担心,你命里有大贵人照应,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呵呵,但愿了,难道贺鹏宇真有这么大的能力?他真是我命中的贵人?那么我遇到的踩我的陷害我的小人是谁呢?唉,这还用问吗?我摇摇头,想把这些事情甩掉。

我站了起来“谢谢您了,我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您。”

老董送我出去,走到院门口,老人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他就离开我们了,我问我母亲,她也说不清楚。”老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走出院门,走了好远回头看时,老人还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我。

我的手机响,是贺老板,老板好象在一边跑步一边给我打电话似的说话直喘,挺紧张的问我没事吧,现在在那里什么的。我到是没事——还活着呢,现在在哪里么,我四下看看,放眼望去都是破旧的平房,还真说不清楚是那里。

老板说马上来找我,让我别动,我想了想说,我在丰联广场前面等你吧。贺老板说了句“好的,马上到”就挂了。

我刚走到丰联广场大厦前面,老板的奥迪a8就到了,贺鹏宇一个健步从里面出来,几乎是冲到我面前的,他双手握住我的胳膊,直盯盯的看着我一连声的问“你没事吧,没事吧,佳怡。”说实话这样让我有点不适应,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失态过,在我印象中他永远是风度翩翩老谋深算机警干练的样子。

他问我“你为什么穿风衣?不热吗?你在遮掩什么?你受伤了么?”他解开我的风衣扣子把衣服掀开,西服套裙上的水痕已经干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我觉得这场面有点色情,在大厅广众的情况下出现这种限制级的场面让我很尴尬,我忙把风衣掩上说“没有了,就是有点冷,别大惊小怪的。你干吗这么着急,这么慌张?”

贺鹏宇看着我,确定我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还正常,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感动,拉着他的袖子说“好了,看你一头汗,坐坐休息一下吧。”

丰联大厦里有家星巴克咖啡厅,我们走了进去,要了两杯咖啡,贺鹏宇喝了一口咖啡平静了一下心绪说“孙丽珠那人藏不住事,我看她眼睛里闪的得意刻薄的眼光就知道没好事,我就去找你,门锁着,让物业打开门,看见文件资料都撒到地上去了,吓我一跳,活象是做案现场一样。于是我到处找你,还让人跑到女洗手间里挨着格子的看。”

我有点好奇“你担心什么?我在里面割腕自杀?”

贺鹏宇摇头“不知道,这才是我所最担心的,孙丽珠那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变化无常不可预料,我也有很多时候拿不准她的想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她敢做什么。”

他看我的目光中有一丝忧虑,我想他大概担心孙丽珠把我杀了喂狗什么的。贺鹏宇低头想了想“佳怡,我有个好朋友是家证券公司的老总,和我关系非常好,他的公司也很有实力,目前他那里需要个法律方面的助手,要不然我带你去他那里看看,不远就在东方广场。”

我静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好啊,既然孙总那么厉害你无法保护我,那么我去其他地方避避也好,以免有危险。”

我看见贺鹏宇的脸上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化,脸色由黄转青随后又由青转红,并且越来越红,我都担心他有了内伤,乱了奇经八脉。贺鹏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慢慢的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说“好吧,佳怡,我们回去。”

我们坐着小武开的车子回到公司,走进大厅的时候,贺鹏宇一伸手挽住住了我的胳膊,一阵痉挛的感觉从我手指一直传到我的大脑,我想抽出来,没成功,贺鹏宇用力挽住了我,仿佛抓了个扒手的警察一般,我知道无法从他的大力鹰爪功中挣脱出来,只好由着他,只是越往里走越冒汗,低着头看这自己的鞋尖,只盼不要遇到公司的同事。

电梯里没有别人,我的心跳的砰砰的,上次和贺老板一起吃饭在电梯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我艰难的咽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突然贺鹏宇轻轻的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我望着他的眼睛嘴唇微张刚想开口,他忽然凑上前在我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一股电流从嘴唇直达大脑皮层的神经中枢,我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悦耳声音,我好象失去了知觉一样木然当场,几乎是被贺鹏宇拖出电梯的。贺鹏宇拉着我在公司走廊里转了一圈,看我总是低头还不停的和我说话,我只得抬起头来和他并肩而行。公司的同仁们有的赶紧低头装没看见,有的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有的露出见怪不怪的神情,我仿佛如针芒在背颇不自在。

李谨从财务部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猛的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她惊讶的看着我们,眼里的目光即震惊又困惑还有点伤感,我想起以前爬在她身上起腻说我和子凯的事情能够请她保密的样子,也是一阵伤感,我把手从老板的臂弯里抽了出来,贺鹏宇没有再坚持,松开了我的手臂,恢复了老板的形象对李谨说道“这个季度的报表应该出来了吧。”李谨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哦,出、出来了,刚汇总出来。”贺鹏宇说“送我办公室来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上我送你回去”随后向李谨招了招手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李谨看了我一眼跟着去了,我只觉得头昏眼花,一身的虚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瘫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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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城市玩偶点评:

东直门离我公司不远呢,小说不错,拜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