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老人家一雁飞

发表于-2005年05月19日 早上9:27评论-0条

漆皮剥落的门板上,老人安静地躺着,枕边的油灯忽闪忽闪地,荧荧地像在诉说着今世的尘缘。 

老人年轻时长的很秀气,可也有闺阁小姐的坏脾气,村中比我辈分大的都管她叫“好坏人”其实这个称呼的得来只是她有时上哪家子坐坐,不免说些邻里邻外小心眼事,女主人就感到这老人在使坏。过后几家媳妇茶余饭后聚在一起偶尔谈到这位老人,随口把老人的种种不是说了出来,于是东墙透到西墙,西墙又透到北墙,渐儿全村人都知晓了,除了她自己。 

老人家有两儿一女,在我未出世前,她的老伴就先她而去了。大儿子很早就移居到了苏州,回家看望的日子很少很少,逢年过节有时也不回家,更多地只是借口,听后老人依如从前默默地坐着,只是多了份凝重。二儿子自然承担赡养老人的义务了,四上四下的房子挪了半间给老人养老,饮食起居都是老人自己料理的。偶尔也会给老人一些钱,可老人从来都不上街,这么多年来,上街的路老人早已不记得了。真正关心她的还是她女儿,因老人爱吃南瓜粥,女儿做了南瓜粥就让孙儿给外婆带去。平时也买些老人爱吃的东西,因此老人走的最勤的就是女儿家。村里人一见她走的很急,就开玩笑地追问:“上哪儿去呢?”“妹儿家去。”老人满意的答道。也许她活了这辈子,这条路来回走的最多的了。 

老人很可怜,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女儿的关怀毕竟挽回不了多少,一日三餐没有什么可下饭的,更多的还是寂寞,因脾气古怪,连儿子孙女都不怎么爱搭理她。由于她是我爸嫡亲舅妈,自然村里跑的最多的还是我家,有事找我爸办,连褪色的上海牌手表停了,也要拿来让她外甥给对时;没事就找我妈说话,排出心中的寂寞,于是我就成了她心中的好孩子。因为上大学,半年才能回一次家,她总来问我妈“君要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个好孩子”。我妈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那个秋天一直硬朗的身体突然躺下了,儿子头几次请了几回医生给她打了点滴,也算尽了孝道然后让她自生自灭了。我妈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是那句话“君回来了吗,他是个好孩子?”我妈说:“下个月中旬才能回来”。 

回到家我妈告诉我,她已瘫痪在床了,让我去看看她,我走了......屋里还像以前那样利整,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病危老人住的。那台黑白电视机还摆在那儿,占据了不少空间,记得多少个黄昏日落,老人总是找我帮她打开电视,然后安静地听着评弹。如今,老人安详地躺在古旧的板床上,已非昔日的她,骨骼棱蹭 ,面孔已深深地凹了下去,只有一层皮勉强地支撑着。我走过去轻轻地换了她“阿婆”,她已不能开口,看着我像是微微地点了下头,算是见到了我。 

没过几天,她便离开了人世,之后办丧事像办喜事一样热闹,儿孙满堂。我不知道她最后几个月里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只希望她能泉下有知。秋雨纷纷地下了一天,凉飕飕地,我突然地想起她叫秋兰的阿婆。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5-19 10:09:3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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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给人感触很深。
“活着不孝,死了乱叫。”还是在老人活着的时候,多尽些孝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