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极

○付成

“我从那最神圣的水波回来,　我已再生,　……我已清净而准备上升于群星。”

——但丁《神曲·净界篇》

第一章　大限

1

这是佛度众生超度万物前的最后静寂

这是大限将至圆融宇宙前的最后静寂

一切生灵停滞呼吸

日月星辰百感交集

死向何处

前生是谁

生存何为

情心何归

2

冰川环海向外扩张

极乐鸟群悲悲喜喜　

悬挂广场的浮雕

高扬岁月之鞭

抽打颤栗的幻影

迎接风暴旋转的漏斗

疯狂为九州轴心

3

秒针折断之时

时间之手猝然垂落

宇宙混浊泾渭不分

日影丈量茹毛饮血

以石击猎裹叶为衣

鱼骨穿刺捏泥成坯

4

天火漫延之时

九阳争先后羿举箭

五岳撼动长臂人猿

灵台铺展七彩河图

枯枝点燃檀香青烟

你我成形盘古开天

5

共工倒地之时

轩辕大斧砍翻掠夺

天柱崩塌暴雨滂沱

天狗食日地表沦陷

鲲鹏展翅垂涎金雀

兔死狐悲蛇龙升天

6

一切寂默默

一切静然然

7

永恒转轮之上

一只火凤悄然飘落

迟疑于含嘴即化的糖沫

引诱灾难曝光投影

狞笑着循迹寻来

8

这是千载难逢的契机　

这个契机将你我的形象

锤炼成天设地造的相似

然后随长江黄河的流布

植根于长城内外天南地北

9

不甘静寂的根源

蓬勃成长相厮守的夙愿

多少世纪的渴望　

摇晃成分久必合的链环

今生与来世的拥抱

真实于某个时间地点的交叉

在一个小小的伟大世界

开始了一场永不悔改的自我审判

一场永无止境的爱的寻探

第二章　祭祀

1

早已拟定的设想

不肯放弃渺而且近的许诺

火焰燃烧苍龙之舌

召唤灵魂寻找归宿

2

黄河之水兜头灌注

一个人就是一支朝圣的队伍

预言和咒语的催眠术

敲响充血的天空

铺张出窍的磷火

燃亮祭司的漫天红氅

3

信徒的热情

席卷热情的潮流

从白玉栏干后面挥动手臂

激碎葵花的憧憬

在晕旋中忘记生路

4

森林之旗摆渡诱惑

图腾之舞穿透拱门

广场就是磁场

重逢演变祭祀

梦想与别离的解体

组合夕阳的挽歌

飞扬生命旋沉的破片

5

宗系和旗帜

招展儒道宣言

——与幸福诀别

与自我诀别

6

最先跨入的门可是逐我出世的门

天朝的青铜至乐深不可测

幻象和幽灵在地心沉陷时卷入灰烬

罪恶的蒙难独立静止的轴心

恐怖成情感的红色十字架

钉牢我万万千千

月月年年

不悔的忠诚

第三章　冲撞

1

那夜

月光皎洁夜色温柔

我如此爱恋这仿若故土的日月星辰

不惜以身相许

如同某国之君频点烽火

只为博取心仪之人的一丝微笑

2

那夜

偶像随暮色消失无迹可寻

广场的方砖再次液化

透明出感伤的诺亚方舟

于殉难者眼窝

长出不安的水草

在你转身的瞬间

没能缠住你缱绻的目光

3

那夜

无体可依的灵魂

凄艾成暗夜的孤鬼

蜷缩九龙碑底的一角

和浮雕一起奔走呼号

直到晨钟骤响红霞四起

终没能找回丢失的自己

4

那夜

满街人脸晃动生锈铁戟

戳穿霓虹拧断语言钨丝

你的心波被流言击碎

我的眼睛虚脱一地泪水

5

我本楚国的臣子在水一方

日日吟诵关关雎鸠

春花秋月感念我蒹葭苍苍的家乡

只为谛听世外圣歌

未竟之旅竟然如此漫长

6

走过三湘四水走过长白太行

走过八百里秦川走过秦淮苏杭

直到走近你的面前再也挪不动脚步

双手抱定招展的垂杨

心力憔悴吟不出赞美的诗行

而你抚袖的优雅

让奔腾的河流突然荒诞

我朝圣的脚步

顿时夭折为天葬的开始

7

久违的情缘错肩而过

剥皮的狮子内脏漏血

曾经的温存转瞬即逝

狩猎的兔子庆贺新年

我的天堂在那里

你是谁的掘墓人

8

故国之音于我魂牵梦绕

田园之梦化着野鸟悲鸣

圣地之风吹动枣树开花

长髯歌王轻吐隔世遗言

——“我该到何处找寻青铜之剑

杀回秋风如庞大的落日夺回丢失的王位

然后大赦天下宴请所有墨客骚人

让他们酒后赋诗击节而歌

让桃李一样的女子早日嫁给东风

并且召回失散民间的乐队

让那些曼妙的身影重新舞响编钟”

9

我原以为可以忘记过去

不再独对明月仰天叹息

或者躲进信封的夹角

偷弹思念的泪滴

我深知我是一粒微尘

怎能攀爬光明的走廊

日日出入朝晖夕荫

为无缝的水帘痛不欲生

10

我原以为早已倦于想念

无论信笺、诗稿还是电波

都不会让我喉结梗塞浑身震颤

雨夜竹风不再敲打五更热血

冬日寒雪不再飘落万丈诗情

颓废的笔尖吐不出晓风残月

熄灯前的容颜是他人的笑脸

11

由南至北的站台

弥留苦茶的看客

没有封底的图册

无视坐标的暮霭

高枕一卧的梦中

黑白统一了五彩

而我,　终将不能安睡

12

我拜会了菩萨的庙宇

却在朝拜中忘记了偈语

我开垦了心灵的圣地

却在耕植中洒错了颗粒

我植遍漫坡玫瑰

却在采摘中碰断了花蕊

我绘出齐天彩霞

却在歌唱中谱错了乐曲

我面对地狱哀号

却不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手擎九阳之鞭

却不能驱妖捉怪拯救苦难生灵

我磨亮世相铜镜

却在反照中灼焦了竖于自己前额上的

第三只眼睛

我推开幸福之门

却在欢呼中踩响了埋于三纲五常中的

某一颗哑雷

13

遍体鳞伤的我

躺在失望的诊所

被无奈的屠刀解剖

我看见无数思念的细胞

正在以你的形象

生生不息的繁衍我

负重的脊梁

14

我弃自己于俗气之外

又诱拐另一个自己

我曝自己于阳光之下

又遮掩自己的盆骨

我是平沙落雁

远看渔火点点

却不能与水为邻

我是断橹孤舟

任凭浊浪排空

却不能浪遏飞舟

我独立惶恐滩前

听四面楚歌

却不知我的獠牙长在何处

我陷入十面埋伏

有杀生之祸

却不知我的诗稿焚于谁腹

15

我是伶仃洋里的跛足之鹤

一不小心跌进古玩店的柜台

成为带血的陶片

我是奈何桥上的无魂之鬼

猝不及防写进生死簿的首页

化作判官的红勾

……

16

那夜

微风吹送

似我故国如瀑的月光

我　一个人哭笑

一个人载歌载舞

天地间不能没有回归之路

这沉痛的大地我终要行走

从日食到月蚀直到大地的尽头

精心修剪我栽下的每一棵树

我寻找的爱情要让后人品尝

连飞鸟也不例外

连波涛也不例外

第四章　炼狱

1

我不能放弃最后的尝试

奢望和勇敢拾级而上

摆成刻意的姿势

脚步虔诚如圣乐巴音

在维特的日记中

拥挤成庄周蝶影

2

难熬的黑夜

拍打如铃的清声

是你忽闪的眼睛

你的微笑　紧攫

我痛苦的思念

苍白的生命

阻遏存在消失于麻木之前

奔流的泪雨

铁证难忘之心

于无望之中

依然饱满为长爱天音

3

缺钙之鸡啄食假想骨髓

殉情诗人嚼碎黑夜手指

折弯身影写意城市晚报

放松脉搏涂抹冷酷美学

点睛之笔悬于杜鹃嘴角

筑城之砖砌入忘却之巅

思维罗刹趁火打劫

情感瑶池满目狼藉

4

回转身去还是一往无前

三千年围城将谁深陷

冷月纠缠流云思绪

环城小河重置经纬

一万顷碧涛走投无路

饶舌鹦鹉该碎尸万段

钢筋混凝土放逐林莽

失宠的羔羊悄声欢唱

5

托病于浸漫泪水的稿纸

牵肠落叶归根的忆想

这天籁蓝光

这干涸广场

这蔚蓝心境

这汹涌巨浪

抛起断栏崩舟

粉碎自诩神性

曝光岁月假象

掺拌沮丧

粉饰石头锋芒

6

徘徊命运的十字路口

借几盏老酒映照秋波

无声之刀割断静脉

凯旋门外谁是英雄

冬雷阵阵我还是我

身着女衣不是丈夫杰作

红酥之手放出白皮西风

男人双腿站成沧海航标

7

咫尺天涯天路迢递

没有云梯敲不开天堂重门

怀念，以红枫的叶象

向梦想招遥彤透的旗语

追忆的鸽群

比照宋词的语法编组

排成陆游感伤的脚印

8

梦醒时分

脸颊贴紧地面

没有足音充灌耳轮

联结生离与死别的天梯

在你转身的瞬间下沉

无梦之梦

无魂之魂

孤寂与冷漠

希望与绝望

从此相伴我生不如死的一生

9

为何我总是晚点

为何我总是搭错车

九阳天火烧尽悲怆花环

爱情史诗刻进无字碑林

庄严背景之上

凸现西天菩萨偈语

——逐花之蝶

万劫不复

徒劳之举

死有余辜

10

回头是岸吧

我却无岸可立

天朝旧梦让我死不瞑目

我已把自己织进玄奘的袈衣

成一袭追寻真爱的附庸

11

心系的风筝

放飞于小城的天空

看不清白云的丽影

你的目光严谨如半透明的光柱

仿佛学术节日聚焦朦胧的探寻

12

心音如潮热浪滚滚

频敲饶阳店古塔的暮钟

激荡滏阳河不息的波流

缄默不度我入梦的心愿

你高耸的心碑暴放灿灿金光

不擎我的虔敬于意志崩溃之前

等待的花开艳丽无果

祈愿于处心积虑时粉碎自信

13

你一挥手就堕我于无底深渊

徒然透支超生之外的岁月

表演白蛇传中的某些情节

却把法海的点拨抛向一边

14

从此，嫉妒和独断

像一个情场老手　以同一种温柔

滋养和玷污[ch*]女贞操

封闭土红的宫墙

加固深锁的庭院

为的是让眼泪生锈誓言发霉

然后坐进热带气息的酒店

嘲笑现代梁祝的梦黾

15

而你的离去　于我

每一个日子

从此都是世界末日

擦不掉历史的斑点

找不到苦难的根源

16

落叶瑟索，风沙喃喃

我无助的魂魄　夜夜

于小巷深处扑向你

倾诉无体可依的痛苦

逆着时间的流向

匍匐于超度前的漫长幽暗

17

喘息的天籁吹绿深埋的脚印

叫春的猫爪覆去来路的记忆

等待太阳晒干行宫的影子

分孽出你我幸福的床榻

18

梦的内核被岁月抽空

向往的力量源自穿云透月的渴望

你的叮嘱从天国传来

金顶佛光却不度朝圣者入七宝莲台

锈结的时间何时转动

招魂的旗幡高悬云月的顶礼膜拜

有形的血脉无形的经络

编织永世不得超生的情结

19

痛苦在等待中耗尽

难忘在天河彼岸开放七色花瓣

圣母的玫瑰园不复存在

生命松开最后的欲念　

自焚于内心固守的忠贞

20

星辰滴露的前夜

无法拒绝女娲的指向

复活生命无序之空茫

犹如神话的产前之痛

美丽上帝感人篇章的波折

21

烟蒂膨胀灼伤久等的寂寥

北方土地空洞如灵魂死灰

昏黄路灯之下火虫萤萤

缭绕艾略特四重奏的音符

于某个暗夜镜头

闪烁深信不疑的眼睛

22

“我们将不会终止我们的探寻

我们所有的探寻的终结

将来到我们出发的地点

而且将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地点”

23

我不能放弃最后的努力

却又撬不开菩萨的尊口

不知该斩断哪条情根

或者是哪缕思念

才能超脱着万世红尘

24

我无法攀援珠穆朗玛的峰巅

皑皑白雪是你的水晶情怀

无法走进你的朗朗心空

时时临风于寒夜的街巷

倾心丈量你雪阳晴翠的高度

夜夜捧照不灭的心灯

以我如炽的目光引来万园火种

只为温暖你凤凰出浴

却不见灵芝绽放蝴蝶翻飞

25

深埋雪山的头颅

是我永世不腐的信念

枕于四季的守望

坚执你洁白的牙床

石缝中的黄土

是我温暖的故乡

掺拌雪狐白血

塑我成你的第一根肋骨

26

拒绝之中

向往之外

命运的罗盘被你锁定

九死一生的伤疤如鳞脱落

还原我如醉如痴

如梦如醒的眷恋形象

27

我惶恐这不期而至的神圣

在历史与命运的转角

午夜12点整的小城如锅沸腾

盲晴白昼衬托女子喑喑哭声

五月之夜仍有冰霜出没晨昏

冷冷誓愿蜷缩植物球根

绿波凛冽颤动患得患失

在冻结与启封之间

心情如春天的柳条飞扬花絮

陌生的焦渴如暴饥的大鳄

凶猛地吞食久违的春雷

28

我可否借着这不息的雷电

释放我心头郁结的雨层

扫去阴霾凝重的潮湿气候

在这瞬息万变的夜晚

在这激情喷涌的时刻

29

我是爱情的落伍者

我是失意的代言人

多少年来被风雨凿打

被闪电凿打

被金钱和权贵凿打

成满面灰垢的岁月之幕　

每晚在轻歌曼舞的旋律中

被拥抱着的情侣

点缀成耳鬓厮磨的背景

30

夜色沉沉空泛莹莹光亮

赤luo文身闪烁冰川底蕴

丘比特之箭绕过城墙四壁

似曾相识又擦肩而过

消逝于历史的屏幕

埋葬于冷灰的记忆

恍若自己毕生的磨难

正在永恒的时空中挪移

召唤恋歌激荡无声

31

为了真情

我既是生者

又是死者

蹈火于真爱的国度

我只能选择白色的马革

在烈火中裹紧聂鲁达的声音

——“高耸在人类黎明时期的遗址上

承载着沉默的最高的器皿

在许多生命之后又一个石头的生命”

第五章　涅磐

1

我是顽固不化的石头

顶破冰封寒凝的颅壳长出风尘之脚

无暇顾忌流言蜚语,　以及

令人感激涕零的枕边风

就这样一级一级磕拜白玉的圣洁

等我仰起头来

你已将我的左右手臂切成石基的断砖

2

人为的努力和永恒的目标是我全部的生命

冗长而短暂的爱情

停留于相聚与别离的座标

从容不迫包含虚假风度

世外传来撒旦恶语

催迫生与死的开始

3

世界轴心拖曳变调斥责

穿越暮色如彗星光带

走出去的可能不会再回来

五千年生命生生不熄

土司火统扼杀真情传递

4

种族的赋予是对皮肤的规定

选择黄金也选择黄土

放弃机遇也放弃真诚

月姥红绳系着海神的五色石子

陪葬黄河的腭骨

结石于小城的地下　

5

固态的光明玩味于盗贼手心

盲眼之钻穿刺生命之环

绽放断崖灵芝

启迪百合遐想

以人的姿势走下社戏看台

水袖送别雨后彩虹

再次幻作六月飞雪

6

风沙卷起的时刻

绿洲退化为荒漠

瀚海枯涸

沉沦蔚蓝秉赋

龙卷风披裹婴儿襁褓

血色潮汐漫卷洪荒

7

风沙过后

哪里有你深埋的线索

你的红唇幽幽含香

可是重要细节的遗漏

归路难求于月明之夜

谁在含泪为你斟满送别的酒

8

你的离去使沉郁的疆土四分五裂

我到何处找寻我的出生之地

聚散两依依　我是唯一的游子

在这梦境如钢针的热土

我难以分辨出我的身世

从此,　生死两茫茫

我是惟一流浪的诗人

9

你的离去重开世纪纪元

飘移的大陆板块无力碰撞

子夜时分我成木成石

以你丢失的别名　考古我的

另一半骨血

10

我将拆散我姓氏的每一道笔画

像正午的阳光　抚摸

我故国的每一块红砖碧瓦

我姓氏的每一道笔画必有由来

我生命的每一次律动必有出处

如同我故国的方言在麦地里生长

如同毕加索笔下的向日葵

日复一日的追随着永恒的太阳

11

而今,　我是一个无名的歌者

在这苦艾与弱柳的风中

在我生命的时空展示你曾经的信物

以证实这山川原是随风起舞的巨龙

这河流原本吹送过成千上万道白帆

12　

片片纸笺闪烁金黄灵光

方块文字褪出蓝色呼唤

大地焦渴阉割哪般官宦

日食空虚让沧海桑田停滞不前

汉代史记不去考证唐朝衣冠

你的名字于下个世纪编入文物词典

你的音容定格于历史扉页

我的等待从此延续千年

13

以信天翁的直觉追赶一种声音

藤蔓的触手游走路东胡同每一道宫墙

向北50米往里朝南第二家是“帝王”的宫殿

不甘折回的视线与我正数第三块胸骨紧紧相连

14

蝴蝶之梦起源于风光无限的孤独

宫墙里烛影轻摇千里江山如同布景

祸起萧墙之时不再有年号迅速更迭

没有血风腥雨淋湿春华秋实的土地

15

小城之外晚霞已从北方跌落

魂牵梦萦的所在于墙外弥留最后的希望

东西南北风穿透月亮公园告别诗体花魂

客厅里的痛苦种进四合院的霜风

昙花的香艳飘散盘旋的思绪　

扯不断的泪滴埋葬琉璃瓦里的白衣

16

亡国之恨深重如荒凉的月色

手抚都城的围墙

看月亮一丈丈升高

三千里江山愁云惨淡

失意的汉子酒醉东风

17

追逐伊娥的牛虻死于红舞鞋底

狮身美人的眼神播种天空明星

只有将相生相克的顾忌逼入绝境

才能回溯将信将疑的足印

18

殖民历史游刃于阉工腕下

古朴如圣殿台阶

如我

如沉重的石头

背负停摆的世纪

19

其实，你一回头就能跨越五千年

从围城之塔到克里特岛

人类的冰山之父头顶缺页黄历

蒙田散文剪成儿童纸鸢

阿丙二胡悠扬月光心史

孙子兵法束之少女高阁

20

在你回转与忏悔的一瞬

光明与黑暗

浑沌与宁静

金木水火，苦辣酸甜

赵钱孙李，唐宋元明

已统统植入我僵直的身体

21

信念不死盘根于水底清澈　

河道衍生土地梦想

苍穹龟裂珍藏钻石之雨

彩云改写盘古神话

孱弱的半坡之母啊

提炼出乳中之钙

煮成孤傲的洁白

——我是情的子民

你是谁的祖先

第六章　皈依

1

结巢于小城希望一隅

从龟甲与竹简里出发

沐浴燕赵暖阳

身披荆楚遗风

英式时钟停摆于蚕蛹蜕变之时

演练乘兴而来万幸而归的经历

是先民早期剪断的发辫

2

我对你的追随无怨无悔

酷似故国纯朴的遗风世代相传

从一个季节到另一个季节

婚丧嫁娶都要选择黄道吉日

从流水潺潺到歪歪斜斜的桃枝

我楚人的后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如同大地黝黑的影子

日日感受圣地的风雨

3

就是这样的小城

没有一次我不是在你的怀中甜甜睡去

尤如禾苗的眼睛夜夜张望晨露的降临

我知道我的身影为你而生

聚敛你全部的日月精华

引领我走出黑暗走向光明

像慈祥的祖母牵住我的手

从前如此今后也必定如此

4

毕竟，僵直的颈椎已经转动

枯萎的桃枝开始娇喘粉红

玉兰花盛开期望于氤氲河畔

新婴啼响迎我于万念俱灰的瞬间

在喧嚣的空寂中期待你的足音

掖紧沼泽被角

置满一溪花香

等待春雷爆响大地的回声

5

这恍若隔世的热土我终会再来

匍匐于你的阶前和你殊途同归

在往事的歌声中将你殷勤探望

我手执最冷的菊花

赤脚踩响空空的暮色

只为一睹你的真容

看你怎样轻轻除去千年的面纱

将我的未了之梦舞成衣诀飘飘

6

小城啊　

我怎样才能把目光镀亮

穿越你的飞天圣光

穿透你的厚重心墙

也许我不该选择这个时刻到来

也许这个时刻已经错过了佳期

只是你以如虹的初吻

苏醒了万千沉睡的生灵

辉煌了天工开物的起源

又怎能不令我一往情深

7

寻觅你的踪迹遍布四海

酷似仲尼游说的车辙

辚辚如唐宋的驴蹄

频敲怅望的心鼓

凄艾成孟女的歌哭

8

我所追寻的画境附体何处

自我放逐的力量来自何方

曾经的梦中我们长久对视

终生厮守却又为何素昧平生

所有的心愿都向你绽放榴花

都为迷醉于这多向度的知遇之情

9

广场上的呼唤为何旧梦依稀

站台上的眺望无奈被黑暗阻隔

老妇人的秧歌诱发香草焚燃欲望

出土的编钟终久无人敲响

你纯洁的目光虏我最初的震颤

汽笛的声响是我又一次流放的开始

10

一生的眷恋如初

幻化成梦的尾鳍

时时充沛魂的热血

成三千里行云流水的飘逸

当跋涉的我精疲力竭

打坐成圣地浓荫

你是否会身披万道霞光

前来铺展我归路的苍翠

第七章　诞辰

1

其实，我应该对你歌唱

英雄墨水泼出天疆流火

焚燃月桂枯叶熏陶太阳黑子

以寒雪的灰烬抚我苍白的心灵

2

我该用何种语言对牛弹琴

父亲臂弯如犁收割金秋稻浪

母亲在麦茬地里炒爆黄豆喷香

报时的晨鸡总算躲过祭灶的一刀

我脖颈的项圈系牢你牵挂的耳环

3

你向阳的喷嚏惊悸弯弓惶惑

族谱泛旧装饰愚忠的护身符

所谓的名流挺着高傲的头颅

似乎哲学地往来于暗夜大雾

4

吊兰伸出舌头坐化青瓷图案

百慕大涌动时隐时现的水母

否极泰来容留胴体过客

浮云抽空直到满月开宫

白露破水溅血于鸡鸣的刹那

我的歌骤然响起

我的歌仅仅属于你

5

把白山黑水赋予版画的颜色

秀发之密缠绕镜中纤手

托不住万点星光陪伴我的流浪与放逐

将你的笔筒刻成我奔波的水壶

红色的遗书补缀我另一半生命的曲谱

6

为你歌唱任凭人世间的寂寞吹打

独向月牙泉畔追逐楼兰的遗址

你的沉默给我苍茫的慰藉

逝水流年舞进枣林的烟雨

7

当最后一道雪浪毅然退去

我的歌声穿透最后一道关山

灿灿闪过你的脉脉眼波

矗立成海螺不息的呼唤

8

我的热泪终于从双肩滑落

酷似拖曳披风的精卫

古老的圣歌再次传来

涅磐之舞注入我的双脚

三千丈白发催开玫瑰红雨

血色黄昏献祭灿烂未来

9

不再有惊蛰雷霆晕厥体内

极地祥光闪耀暗夜尽头

万物生灵颂扬一个名字

在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

在一切山摇地动的时候

在一切痛苦与抗争

蜕变与诞生

怀念与梦想

沉沦与超脱

寻死与觅活的时候

10

这是功德圆满皈依宁静的开始

这是脱胎换骨走向新生的开始

过去的已经过去

忏悔的已经忏悔

深埋的情种继续深埋

洞开的心空继续洞开

衍生与成长

繁荣与梦想

渺小与伟大

永远与将来

都以激浊扬清的气势

构架出两个玲珑剔透的大字

爱——至

大

至

深

情——至

真

至

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