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黄·冈
题记:我和北野不可救药的爱上了网络,就像爱上一位绝色的女子那样,渴盼着时时刻刻不与其分离。
我和北野住在招待所里,每天早出“早”归。在招待所住每日的费用是十元钱,北野
曾嫌此价钱分外的昂贵,在一次老板娘上来收钱的时候,北野和她站在电视机旁讲了半个小时的价。当时我躺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默默的看着电视节目。北野不时的看我几眼,我想我应该起来,走过去,和他一同讲这最多不过便宜几块的房钱。
我走过去,想凌牙厉齿的雄辩一番,可张了张嘴只说出:“你便宜点吧。”这么一句另人无奈的话。我终归是不会雄辩的。我只能已打气的姿势站在北野的一旁,他反反复复也只会说着:“便宜点吧,你看我们每次来了都住你这,你还不给便宜?”
老板娘说:“不行啊。”
北野又说:“我们住很长时间啊,你还不给便宜?!”
老板娘不仁地说:“不行,这几天来考试的考生多,你们不住了,马上会有人来住的。”
夏花无奈,而我耳朵里也早已涌出许许多多的排泄物来,我再次回到我那张暂时的床去,重新已格外舒服的姿势躺下。北野面带绝望的表情也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时,那女人意外地说:“那就给你们便宜五块钱吧!”
五块钱。
半个小时的辩论价值吗?可我却没有这个感觉,我继续已那格外舒服的姿势看着电视。在那另一空间里男孩笨拙的表演使我禁不住的不时傻笑几声。不仁的老板娘将房间略略地清扫一遍,然后就神采飞扬的带着我和夏花去见“绝色女子”的费用走了。
女人刚把门啪得一声碰上,北野就快速的爬上了我的床上,兴高采烈地讲:“怎么样,不错吧,省了五块钱啊。五块钱!可是一个通宵啊!”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恭喜你了啊。”
北野看看表,说:“不看了,快十一点了半了,出去吃饭吧。”
我说:“不才十一点半吗?早着呢。”
他不肯,催促着我快些走吧,出去晚了就吃不到饭了。吃不到饭?怎么可能?黄冈难道就一家卖饭的吗?
我和北野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天空,因为那里挂着一个巨大的通身是火的东西,它无时无刻不在上面将我们炙热的焚烧。我和北野走在地面看起来都亮得刺眼的街上,擦肩走过一个一个的行人,路过一家又一家的冷饮店,却没有进去过一次,没有饮过那另人浑身舒畅留恋无比的冰镇饮品。
我和北野每去一家小小的饭店,都会认认真真的看点菜谱,老板也会在不远的地方非常期盼着看着我们,希望可以如他的所愿,我们是富有的公子哥。
我们看完好几遍,将菜谱放到桌子的一角,然后对站在一旁期盼已久的老板说,红烧茄子或是糖醋藕片抑或是番茄抄蛋。
老板总会在一旁站一会儿,见我俩没有再点菜的样子,就会不相信的问:“不要了吗?一个菜你们怕是不够吃吧?再来一个吧。”
这时候北野就会说,我俩不怎么饿或是先来一个吧,看你们这里做得好不好,好得话再要。
我俩的菜往往会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会上来,我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不消多时,凡是眼睛力所能及的地方,就会变得干干净净起来。
我们丢下一张皱巴巴的五元钱,带着老板的一脸不屑无所谓的走出店门。
象征性地走几步,北野就会问我:“去哪?”
我会思考半天,看是该去书店还是江边还是去诳诳商场什么的。不等我回答,北野就会自作主张地说:“走吧,去上网吧。”
我惊讶地说:“怎么又去上网?昨晚上不是刚刚通宵吗?”
“昨晚上是昨晚上,今天是今天啊大哥。”
我忽然想起找工作看房子的事情,就说:“我们的工作和房子还没有着落。”
“不着急,不着急,找工作和看房子,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吗?”
“……”他是一位雄辩的专家,我说不过他。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跟着他去网吧。他在前面急急的快速行走,我在后面落了一大截,我喊:“北野!慢些撒,你着急什么?”
他停下来,转过身子对着我笑:“着急什么?当然是着急上网啊。”
我无可奈何地追上他,跟着速度慢下许多的他进了普天网吧。我上了机,像往常那样,打开qq,却发现上面都是死一般寂静的灰色。我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我看了看北野,他已熟练的打开《泡泡堂》,并且已经快速的上去, 和对方敏捷的战斗起来。他瞟了一下我,见我傻傻的愣在那里,着急地说:“愣着干什么,快点上来打啊。”
我最关心的便是工作和房子的问题。
某天下午的时候,我托帮我找房子的大叔对我说他在龙王庙那里找到了一家愿意出租房屋的。我初听龙王庙这个名字的时候,深信不疑的认定那是一座寺庙的所在。可当我们走过那曲曲折折的道路,路过那脏臭的厕所和垃圾堆以后来到那户人家,才发现附近跟本就没有庙宇,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没有谁真正的知道,据说是从上一代传下来的。
我看了看房东提供的房子,谈了价钱,觉得分外的满意,然后对他说,我还有一个朋友,我回去和他商量商量,租的话我明天来。
我谢过房东以及带我而来的大叔,我独自回到招待所里,老板娘给我打开房门,我见里面除了我们简单的行李以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里面更没有一个人。我重又锁上门,我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定是在上网了。我们爱上了网络,就像是爱上了一位绝色的女子,想要无时无刻的不与其分离。
我进了普天网吧,远远的看见北野坐在那里玩《泡泡堂》,我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我想要看看他需要多久才能发现我的存在。他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方向键盘上敏捷的按动,嘴中不时的喃喃自语。
他很久他没发现我,我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扭过头来迅速的发现了我,然后飞快地说一句:“阿杰你来了。”然后再飞快地扭过头去专注的与敌人战斗。
网管走过来问我上不上,不上的话就给别人让开,我说:“上。”然后打开qq,在登陆的那一瞬间我期望着可以看到许许多多彩色的小图象。
北野高兴的欢呼了一下——他又胜利了。我看到灰色的图象再次失望,我打开《劲乐团》,选了一个我力所能及的歌曲踩着音乐的节拍跳起舞来。
我们一直上到天黑的时候,我出去吃饭,然后回到招待所打开电视,将声音开得很大很大,于是不一会儿老板娘上来就要我们关小点。
我和北野说起我去看过房子的事,他说哦。我们看了一会电视,喝了点水,然后他看看表说:“九点半了,出去走走。”
我说:“不是才回来不一会儿吗?怎么又出去?又去通宵啊?”
他笑着说:“你不是看好了房子吗?我们出去买一些必用品。”
我和北野在考棚街的商店里看了几床被子和褥子枕头之类的东西,觉得还算满意,我就开始讲价钱。北野却又要走,他说:“先看好就是了,现在天这么黑,谁知道买到好货还是烂货,我们明天在过来买就是了。”
我一听觉得有理,于是觉得明天再来买。
我俩路过普天网吧的时候,北野走得慢下来,我知道他又想去上通宵了,这是他每天的厉行公事。于是我说:“走吧,去上通宵吧。”
“你呢?”
“我当然去撒。”
我像往常那样子,先打开qq看看有没有人,然后再开《劲乐团》踩着音乐的拍子跳舞。北野则一如既往的《泡泡堂》。
清晨四点的时候,我们叫醒在简易折叠床上鼾睡的网管,他十分不情愿的起来给我们打开门。我和北野道声谢谢然后就走出网吧,我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打开,明亮的光束就会在前方出现,照着我们惺忪血红的眼睛,照着漆黑的夜路。
七天后我和北野从招待所搬了出来,住到了我在八一路租住的房子里。我在楼下的小店里找了工作。于是每天我开始朝八晚五的生活。北野则仍像从前那样上网,只不过在下午五点我下班的时候来找我去上网或是干点什么别的,但那是十分不容易的。
北野仍常常不停的上通宵,他会叫我同去,我说,我明天那么早要上班,那怎么行,我又不是超人。
他说,没事的,就一次两次,再说你上班不也是看报喝水聊天吗?
我不答应,他就分外的长时间的磨,我终于熬不住,举起双手投降,他高兴的像过年过节的孩子。
我们上到四点的时候,回到八一路的房子那里。路上看到早早上学的孩子。我感愧地说,我们再怎么苦也没有人家上学的孩子苦。
我俩回到“家”的时候防盗门已经不知被谁碰上了,我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北野就欢笑着从我手里接过房东给我的钥匙开门。金属的钥匙轻轻地插进了冰冷的孔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北野扭了很长时间,我心里的隐约不安在愈加的沉重。我从他手里夺过钥匙,仔仔细细地开起来。许久,我不得不对北野说:“完了,开不开了,我们不得不在外面过夜了。”
他抢过钥匙,开了一会,然后垂头丧气地丢给我钥匙。我俩在过道里蹲了一会儿,然后我说:“去外面吧,这里黑得压抑。”
我和北野又昏昏欲睡地蹲在了路边,不时有过落的行人或车辆好奇地看着我们。天空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我一下子站起来,对着蹲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北野说:“走,回去,最后的一次希望!”
我俩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走到那个我俩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门那,充满希望的重新将钥匙插进孔里,小心翼翼地拧啊拧,许久那门没有开得迹象,我只得说,完了,真得完了。北野拿过去钥匙疯狂地开了一通,啪一声脆响,我愣在那里,北野激动的差点拥抱我,他把钥匙扬在手中,兴奋的说:“开啦,开啦,开啦……”
然后我俩飞快地冲进去,把自己扔在床上,幸福的睡起觉来。
后来北野天天会叫我去上通宵,我说不去,他就在身边不停的磨,直磨得心烦意乱痛苦不堪,于是我就得乖乖地跟着他前去上那使人憔悴不堪的通宵。
有次下午的时候,终于难得的来到长江边,凉爽的微风拂过我的脸,我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堤下往来如流的车辆。
忽然意识模糊地听见北野惊呼:“阿杰,阿杰,你怎么了?你怎么站着睡着了?”
洪星蓝05·6·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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