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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奇谭(第六章)白头书人

发表于-2005年06月17日 中午2:24评论-1条

圣地惨遭屠杀 死者不计其数

第六章

由于事先早有准备,谭荻芬及众人也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吓倒。谭荻芬站起转过身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乾隆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反握在后面。赖皮精尾随在旁边,随行的也有几十名清军。乾隆是一脸严肃,可赖皮精却是奸笑着,得意非凡。

屋里屋外都是被清军所包围。谭荻芬看到赖皮精,怒气顿时上涌。唰的一声抽出剑来,道:“是你,我要杀了你!”一剑只向赖皮精胸口刺去。赖皮精故作退后几步,因为他知道,乾隆定不会让他有事。左寿延上前一步,一掌打在谭荻芬的手背之上。谭荻芬的剑便顺着他的方向扫了一剑。

谭荻芬又顺势横扫回来,只向左寿延的脖子之处扫去。左寿延却两脚猛一抓地,而后身体后仰,随即提起左脚,提中了谭荻芬的腹部。

谭荻芬应闪不急,正中一脚,跌出数步,倒在地上。这一脚力道之重,只让谭荻芬吐出一口血来。 

冰水门的弟子们正想拔剑于之对抗,围着他们的清军却早以把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一时竟难以动弹。乾隆对着清军怒道:“你们干什么?谁叫你们拿出刀的?还不快收起来!”清军赶忙收起了刀,退后了几步。

乾隆问道:“你们是?”谭荻芬此时早已站了起来,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左寿延见此叫道:“大胆!”乾隆一挥手,“唉”了一声。左寿延似乎已经明白,便不再说。

见前面有两幅棺材,乾隆径自走了过去。谭荻芬正想阻拦,可她却被清军所拦住,一时不能动弹。走到棺材边,只见武恩仰躺在里面。乾隆脸上只一沉思,又忽然有些喜悦,可又转为悲哀。谭荻芬推开清军,冲上前去。

乾隆忽的跪了下来,径自哭了起来,这倒出了众人的意料。谭荻芬在一旁望着他,不知他到底搞什么鬼。

乾隆站起身来道:“他旁边那人是谁?”见乾隆在武恩面前哭泣,谭荻芬以为他已有改过之心,便也回答道:“那是我哥。”乾隆没有反应,故自走出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厅外已经站满了乡亲们。见乾隆走出门来,也都害怕的退后几步。

谭荻芬以为乾隆要走了,便跟着冲出房门,免得他会对乡亲们不利。乾隆愣了一下,道:“里面那人是我大哥,他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多谢大家在他生前照顾他。”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连乾隆的心腹左寿延也都迷惑起来。

乾隆道:“如今他死了,竟然他是满人,那么死后就应该回大清祖宗,名入史册。”这时,众人都已经明白,乾隆是想把武恩的尸体带回京城。谭荻芬道:“杀死他的人正是你身边的赖皮精,如果你真有心,就杀了他替你大哥报仇。”这么一说,可把赖皮精吓坏了,他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此,乾隆向清军使了个眼色,清军已知晓,便把赖皮精抓了起来。赖皮精自是不敢反抗,乖乖的束手得缚,脑袋一片空白。其他四人见事有变,故拔退就跑,结果是被抓了回来。

乾隆道:“等我把大哥的尸体运回朝廷,我定让此人替大哥陪葬。”赖皮精听了,身体顿时软了下去,瘫在两人手中。刚才抓他的两人,却变起了扶着他。谭荻芬道:“武哥生前你不来,他死了,你却要把他带走,不行!”

乾隆见他这么亲热的称呼武恩,又拼命的保护他,就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谭荻芬道:“我是他妻子。”乾隆点了点头,道:“大哥能娶你做妻子,是他的福份。不过,他终究是满清人,你总不希望他死后留在别处吧?”表情故作悲哀。

谭荻芬是一愣,道:“武哥早已不是满人。”乾隆一惊道:“怎么?”谭荻芬道:“你刚才没有看到,武哥的发髻服装都是汉人装束吗?他刚来的那一天,他已在众人面前说过,他要做汉人。”

乡亲们高喊:“是啊,是啊。”乾隆顿时怒道:“朕要的东西,谁敢不从?”谭荻芬也是坚决的回答道:“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带走武哥的!”

乾隆狞笑着的点了点头,命令道:“给我把皇兄带走!”谭荻芬也毫不示弱的上前拦道:“谁敢!”一幅一触即发,谁动就跟谁拼命的样子。乾隆终于露出了原来的嘴脸,道:“看朕敢是不敢。——给我围起来!”

清军也都数刀齐出,将厅上所有的人,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处于惊慌之中。现场如此喧闹的气氛,赖皮精也被吵的渐渐苏醒了过来。

说话间,武恩已被一人从棺材中扶了出来背在背上。谭荻芬被清军围着,身不能闲,只叫道:“放下武哥!”可那人却没有理会。谭荻芬气头上来,唰的一声抽出剑来,已将身边几位清军的刀打落。并双腿在地上一蹬,飞了上去。左寿延也飞起一脚,正好将谭荻芬踢倒在地。冰水门的弟子也一拥而上,跟清军拼杀起来。

谭荻芬刚倒地,有两人挥刀迎面向她砍了下去。谭荻芬顺势一起身,手起刀落,将两人打倒。随后,身边又围了数人。乾隆虽人多势众,可厅中空间有限,大部分清军都被挤在外面走不进来。左寿延挡在乾隆身前,竭力保护他。可乾隆却推开了他,亲自看那搏杀,却无一点畏惧。冰水门的弟子也使出全劲,加上气愤到了极点,杀敌非常勇猛,片刻之间,清军已经死杀很多。不过大门外还有几百号清军在,前面的人刚倒,后面的人马上又冲了上去作为替补,这样一来,却是杀不完。

顾德希抽出空来,向乾隆的胸口只刺过去。当剑离乾隆的胸口只有几寸的时候,顾德希的这一剑可以要了乾隆的命。只见乾隆身体向侧一斜,化开了这一剑。随即提起左掌猛的向顾德希持剑那一掌一震,顾德希只觉右掌酸麻,失去只觉,手臂似要掉落下来。而后五指一松,当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顾德希右手虽麻,可左手以然握拳,只向乾隆的头部打去。乾隆倒是应负自若,右掌一抡掌,已经化去顾德希的左手来拳。并且五指张开,向前一伸,已经抓住了顾德希的脖子。使劲的一捏,顾德希只觉透不过气来,双手不停的扒乾隆的双手,想透口气,但却使不上劲。脸色渐渐的由黄变紫,进尔转为黑色,一幅痛苦的样子。

谭荻芬以及回头三顾的另两位成员见此,便拼了命的想上前救他。可是被清军围着,一时也脱不开身,心里虽急,但却没有办法。别见乾隆快头一般,可手上的劲却很大,右手只轻轻向上一提,顾德希的整个身体已然凌空。双脚也随着乾隆右手的上提,而渐渐的离开了地面。双踝一上一下,不停的搓着。

“啊——”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映入众人的耳帘。虽然不响,却自有一种威慑力,都把众人给震住了,打斗的声音,也随声而止。众人都愣在那儿,左顾右盼的,倒要听听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乾隆目光也转向众人,手上稍稍松了些劲。顾德希得以双脚着地,不至于被勒死。接着又是几声啼哭,却是有两个孩子。这一会儿,由于大家都静了下来的原故,啼哭之声显得特别清脆、洪亮、惊人心弦、绕梁三日。

在旁的赖皮精只一猛喜,身体左右一扭动,松开了押着他的两人,跑到乾隆的身边,低声道:“皇上,我忘了一件事,武恩在雪峰山和谭荻芬已生下了一个儿子,谭之川生了个女儿。”乾降只一怔。谭荻芬的神情却紧张起来,汗也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乾隆慢慢的松开了手,顾德希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摸着脖子,不停的咳嗽,脖子已留下了五条手指印。

顾德希止不住的咳,脸色渐渐有些好转。顾泳炎,顾振彪马上上前把顾德希扶了回来。乾隆眼睛瞄了瞄,看到刚才啼哭之声传来的方向,突然大喜,并使了个手势。清军便已明白,冲上前去,将两个孩子抢了过来,抱到了乾隆的身边。这两个孩子虽小,可发现自己被抱在陌生手中,心中有许多不快,可是还不会讲话,只好用嚎嚎的大哭,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乾隆对赖皮精道:“这两个会不会就是呢?”赖皮精狞笑道:“看上去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一定是。”其实,赖皮精也没有仔细见过谭雪凤、武雪龙,这一两岁的孩子,想必也是差不多。乾隆大叫:“好,好。哈哈哈。”谭荻芬也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也顾不得去想孩子怎么又回来了,顿时泪如雨下。忙说道:“不是,不是,他们不是!”紧张之色全都写在脸上,谁看了都知道他在说谎。

乾隆命人将那抱孩子两人带了过来,只见他们年纪大约都有六七十岁。乾隆道:“告诉朕,这孩子是谁的?”两老人先是非常紧张,而后女的道:“是我们自己的。”说话声未必,却引的众人失声大笑起来。

因为这两人已经六七十岁了,女的一脸皱纹,毫无血色,身上只剩下几块肉,只有皮包骨头;男的已经是满头白发,胡须眉毛也都白了,骨头一碰就散,众人怎么会相信?

赖皮精笑得更是夸张,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忍住,道:“别唬人了,就凭你们,也能生出这孩子来?”说着还是忍不住狂笑,也引起众人的笑欲,只笑的前翻后仰,欲罢不能。老婆子也经不起众人的冷嘲热讽,道:“不是我们的,又能怎样?”

乾隆道:“不是你们的,那才是正常的。”转而又道:“若不是你们的,那会是谁的呢?”说着望了眼谭荻芬,道:“难道……”谭荻芬在一旁是频频摇头,泪水冲出眼眶,滑落两条泪痕,只悬挂在下巴上。她道:“不要,不要……”

乾隆见这一幅情景,就更加坚定了这孩子便是武恩跟谭荻芬所生。只道:“好,好……”又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孩子似乎在玩谁哭得最响,哭声越哭越大。乾隆道:“这哭声实在是太讨厌了,你们给朕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再哭?”此时,赖皮精高举右手道:“我有办法。”便走到那个抱孩子的清兵身边,伸出两手堵住了孩子的嘴巴。由于孩子很小,这一掌下去,连同鼻子也一块儿堵住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两孩子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空气断绝了于他们的来往,只见孩子的脸渐渐的变得紫黑色,两条小生命就这样与世长辞。一见如此,众人的怒火再也难以遏制,再一次的厮杀起来。

谭荻芬高喊:“畜生,我杀了你们!”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在外面进不来的清军,都已手持弓箭,站在大厅周围的围墙之上,连续不断的瞄准目标射击。这些弓箭手都久经训练,可以说是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可在这繁杂的场面,射法也有失准的时候,不仅射中了冰水门的弟子,连自己的人也难逃命运。

谭荻芬怒的已经挥剑冲了上去。赖皮精见这一气势,赶忙松了手,身体退入清军的保护范围之内。可那两个抱孩子的清兵,一时躲闪不及,眼睛一瞪,便已各中一剑,仰头倒去,两孩子只摔在一边。孩子显然已经死了,经这么重重一摔,却毫无反应。

谭荻芬已在孩子的身边,她悲痛欲绝,高喊:“龙儿!凤儿!”可那两个孩子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谭荻芬右手用力一握剑,猛的站了起来,正巧一箭正极驰胸口而来,来剑之快,实属罕见。

谭荻芬一时不慎,来不及躲闪,这一箭便深深的刺入她的左胸,穿出背部。谭荻芬只“啊”的一声退后数步,吐出一口血来。接着又是数枚箭迎面而来。谭荻芬使劲全力挥舞着剑,将羽箭打落。可一动,胸口就越发的疼痛。

面对面的打斗,这些清兵未必是冰水门的人对手。可他们居高临下,占尽地势,只有他们打得到冰水门的人,可冰水门的人却打不到他们。这时,回头三顾灵机一动,捡起地上打落的羽箭,握在手中,使劲全力的扔了出去。他的手就像弓一样,将羽箭射了出去。三位弓箭手应声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这时,冰水门的其他弟子也纷纷效仿,局势有所好转。谭荻芬将剑交于左手,右手准备去拔左胸上的箭。只听嗖嗖嗖三声,迎面又有三只羽箭,正分三路攻了过来,来势又是如此的快。谭荻芬微退几步,箭已在眼前。她顺势左转,右手一抡,将三只羽箭先后接住。而后猛一转身,三只羽箭又飞了出去,射中了射箭的三人。三人只一后仰,带着一大片的人一起摔了下去。有的倚叠在一起,有的被自己身上或他人身上的羽箭刺中,死伤无数。

谭荻芬面对死去的两个孩子,也懒得理会胸口上的箭,将剑重新交于右手,向乾隆迎面刺了过去,一幅与之同归于尽的气势,也顾不到旁人。

在乾隆身边的左寿延顺起一脚,正中谭荻芬的腹部,谭荻芬退后一步,又吐出一口血来。她顺势又上前猛刺一剑,剑在半空,左寿延又起一脚,使出全身的力量,踢向谭荻芬的腹部,谭荻芬被踢飞出去。

在半空之中,谭荻芬右手猛的拔出插在胸口的羽箭,使出最后一口气,全力扔了出去。箭速之快,不亚于用弓射出的箭。这只羽箭便只逼乾隆的左胸。乾隆只瞪大了眼睛,却无躲避之力。

眼见这一箭就要刺了进去,左寿延双腿一蹬,飞奔过去,双手猛的一推乾隆。由于情势所急,力道用的也比较重。乾隆只猛的撞在门板之上,而后反弹回来,只向地上滚了几个圈,狼狈不已。

左寿延推开乾隆的同时,羽箭也刺入了自己的右手臂。谭荻芬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猛的呕出一口血来。左寿延见乾隆被自己推的而倒在了地上,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也便不顾右手上的伤,赶忙上前扶起乾隆,害怕的道:“皇上,没事吧……没事吧?”

乾隆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狼狈的衣服,帽子也掉在了地上。左寿延忙又矮身拾起帽子,递给了乾隆。乾隆接过帽子,带了上去,却不吭声。一眨眼,现场却更加的狼籍,冰水门的人死落一地。乡亲们早早的躲到了四周的墙角,才不免没有被乱箭所射中。

左寿延被羽箭射中右臂以后,便没有再看过一眼,对乾隆倒是忠心。他不顾伤痛,命令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听到命令,围墙之上仅有的几名清兵,也就换箭为刀,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冲了上去。冰水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整个大厅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乡亲们躲在一边,都已经吓坏了。清军听到左寿延的命令,便也把刀挥向了手无寸铁的百姓。乾隆整理好衣冠之后,道:“算了!”声音不响,可圣旨如此,清军退了回去。

左寿延不明其意,正欲开口问。可乾隆却道:“算了,看来大哥在这里生活的很快乐,人都死了,就让他留在这里算了。”说话间,已经离开了大厅。左寿延害怕极了,只怕乾隆还在怪自己的无心之失,于是赶忙的跟了上去。

巢贺敏抱着两个孩子,不住的在哄他们。可这一哄,孩子却哭的更响了。巢贺敏只觉不对劲,正巧二狗子妈神色紧张的跑了过来,一时却说不上话来。巢贺敏赶忙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二狗子妈定了定神,道:“冰水门的人,都死光了。”

巢贺敏一听,顿时傻了眼。孩子的啼哭,自己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于是将两个孩子交给二狗子妈,拔腿就往冰水门跑去。二狗子妈一惊,而后怕她出去有事,便也跟了上去。情急之下,却忘了把孩子藏好。

两屋相隔也不过十几米,巢贺敏跑到离冰水门不远处,那里也聚集了一些百姓,便也迎了上去,只见乾隆望着冰水门的牌子发呆。这时身边的人议论道:“这人太丧尽天良了,把冰水门的人都杀死了。”

巢贺敏听了,是更加心如刀割,想看看那贼人是谁。可乾隆背对着自己,无论左顾右盼的,就是看不到他的容貌。乾隆呆了一阵之后,猛的转过身来,正好把脸也转了过来。

巢贺敏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有一眼,可她却把乾隆的相貌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中。见他们走远,便也跑上楼去。乡亲们也迎了进去。冰水门里外都是尸体,巢贺敏跑进大厅,突然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一切,顿时把她震住了。众人的尸体,遮盖住了白雪,许多乡亲缩在脚落之中。这一经历,不知会跟他们的心里带来多大的创伤。

再一转眼,就见谭荻芬满身是血,并不停的向前爬行。巢贺敏赶忙踱步走了过去,道:“妹妹,你……”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巢贺敏不知谭荻芬为何拼命的上前爬,于是上前去扶。可是谭荻芬一挥手,已将巢贺敏推倒在地,又顾自向前爬行。

谭荻芬本以有巢贺敏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等于是间接害死自己的孩子,心中自然有气。巢贺敏蹲在地上,不明所以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只见谭荻芬左手抱起一个孩子,看样子已经死了,左肘撑在地上。

巢贺敏上前一步,道:“妹妹,两个孩子?”谭荻芬用饱含泪水的眼睛瞪了巢贺敏一眼,说道:“都是你害的!”巢贺敏呆在旁边不知她在说什么。心道:“自己听她的话把孩子带走,难道妹妹在怪我一个人逃走?这还不是为了两个人了孩子吗?”谭荻芬道:“咱们的孩子死了。”泪水便止不住的泪。听到这么一说,巢贺顿时摸不着头脑:“自己的孩子明明在二狗子妈那,怎么好好的,就会死呢?”便道:“妹妹,你在说什么?”

谭荻芬道:“龙儿……”又转而趴着道:“凤儿,他们都死了。”表情就像呆滞一样。巢贺敏这时才明白,巢贺敏是把眼前的两具死婴当成龙儿凤儿了。遂赶忙道:“妹妹,咱们的孩子没有死。”

谭荻芬嘴里念叨着:“没死,没死。你别骗我了,这两个不是明明死了吗?这么说你有办法救他们?那快……快救救咱们的孩子!”巢贺敏心想:“如果不让她亲眼看到孩子,她定是不会相信。”于是起身就准备去抱自己的孩子。可是,谭荻芬却拉住她的脚,道:“你别走,快救救咱们的孩子。”

巢贺敏此时不知该怎样才好。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众人把目光都投注了过去。只见二狗子妈左右手各抱一个婴儿,正匆匆的赶了过来,走到她们两的身边。见到二狗子妈手上抱着的两个孩子,谭荻芬呆滞着道:“这两个是……”

巢贺敏满怀高兴的道:“在就是我们的孩子。”二狗子妈点了点头。巢贺敏又道:“咱们的孩子,不是你叫我把他们藏好的吗?”谭荻芬瞧了瞧死掉的两个孩子,疑问道:“那这两个是?”

这时,刚才抱这两个孩子的两老人走了过来,对着死去的两个孩子流泪。女的道:“这真是我们的孩子啊。”谭荻芬一听,顿时一喜,可又马上收潋了下来。自己的孩子没死,可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赶忙说道:“对不起!”

两个老人没有回答,抱起两个死婴,便走出厅去。谭荻芬道:“龙儿没事,我儿没事。”巢贺敏道:“是啊。”于是指指二狗子妈抱着的孩子,道:“这就是。”二狗子妈赶忙把武雪龙递了过去。巢贺敏扶起谭荻芬的上半个身体。

谭荻芬抱着孩子是又惊又喜,都泣不成声了。一时间,又呕出一口血来,胸口的血不断的流淌着,已经将上身的衣服全都染得殷红一片。谭荻芬伸手从怀中拿出武恩临死前写得雪龙剑法,和武雪龙一起,都交到了巢贺敏手上。

雪龙秘笈已被鲜血所染红,可上面的剑招却无一点模糊不清之感。谭荻芬接着道:“大嫂,我把龙儿就交给你了。你要把龙儿带大,教他武功,将来为我们以及冰水门的人报仇。”

巢贺敏道:“不要,龙儿是你儿子,你应该亲自教他。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不能没有你。”谭荻芬微笑着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失去了血色,然后又转为沉思,接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径自死去了。

巢贺敏望着谭荻芬,泪如雨下。武雪龙也大哭起来。其实,临死之前,谭荻芬还有一事不明,就是当乾隆问那两个孩子是谁的时候,那两个老人为何起初说两个婴儿是他们的孩子,可后来却又说不是他们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那两个老人已经不知了去向,想问也没处问,只有在心里自己着磨。或许他们俩已经老了,只想安稳的活着,不想承受死亡的痛苦;或许怕被别人耻笑,两个古旬老人,还能生下一对龙凤胎;或许他们是大仁大义之人,宁愿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换回别人孩子的性命。这些谁都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们这么做,救了武雪龙、谭雪凤,两个幼小的生命。

哭了一阵,或许是累了,武雪龙没有再哭,而是动动小嘴,径自睡觉。或许只有他,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对人生的不平事。

巢贺敏望着谭荻芬道:“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带大,视他们如亲生骨肉一样。将来等他们长大了,我会把凤儿嫁给龙儿,以了却你的一桩心事。”而后便慢慢的站了起来。或许是悲伤过度,或许是蹲的太久了,巢贺敏只觉有些头晕。幸好二狗子妈把她扶住,她才没有摔在地上。一会儿,巢贺敏才恢复了过来。望着冰水门的弟子无一生还,此时心中的悲痛,自是难以形容。

巢贺敏在尸体周围巡视了一周,只盼有生还者。乡亲们也上前逐个的排察。突然,巢贺敏把目光盯在了顾德希身上。想那“回头三顾”是冰水门最皮的,整日嘻嘻哈哈也给冰水门带来了许多快乐。望着他,就想起了一些快乐的事情。自己和谭之川的事,若不是他从中凑和,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原来,巢贺敏和谭之川两人日久生情,都喜欢上了对方,可是处在朦胧阶断。谭之川不爱表达心中的情感,有话也是憋在心里。巢贺敏脸皮又薄,心里喜欢,可嘴上却说不出来。可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顾德希见此,便想帮他们一把。各自以对方的名义,给两个各写了一封信,表达两人互相的爱慕之情,才使两人消除了隔膜,走在了一起。

回忆之时,只觉顾德希的胸口有微微的一浮一沉。巢贺赶忙矮身蹲了下来,用右手食指在他的鼻孔处一放,只觉手指一微热。巢贺敏顿时一喜道:“他还活着!”乡亲们顿时围了上来。

有一人似乎懂点医术,见此,赶忙把顾德希的衣袖往上一抽,用右手食、中二指,放在手腕的脉搏之处,观察病情。

此时,有人叫道:“这里也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原来回头三顾都还活着,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顾泳炎脑袋中了一击,被打晕过去;顾德希胸口中了一箭,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受伤最重的是顾振彪,全身上下都有刀伤。但三人的生命都没有危险。

乾隆踏着皑皑的白雪离开雪峰山。回到宫中,乾隆把赖皮精带到平时办公的地方。赖皮精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额头已都快要磕出血来。

乾隆笑了笑,赖皮精顿时愣在那儿,不明所以,一颗心怦怦直跳。乾隆道:“你这是为何?朕何时说要杀你了?哈哈。”赖皮精疑道:“皇上不是说,要我给皇上的大哥陪葬吗?”声音明显的带着些抖颤。

乾隆笑道:“你很想死吗?”赖皮精又是连忙磕头,只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乾隆又是大笑几声,道:“赖皮精,你要朕赏你什么?你想当什么官?”赖皮精眨了眨眼,不知乾隆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竟愣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乾隆见他愣在那儿,并一语不发。便笑道:“怎么?想好了没有?”赖皮精心里想:“皇上定是和自己在开玩笑。”于是一双手摇个不停,道:“不瞒皇上说,我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什么官不官的,我一点也做不来。我只想留着我的这条命,好好的活着,皇上你就饶了我吧。”说的可怜西西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也倒悲伤的。

乾隆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便开门见山的道:“那朕就送你一座宅子,精兵五十,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够了吗?”赖皮精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在乾隆身边的左寿延道:“还不快谢恩!”说着,右手臂只一刺痛。乾隆感觉到,只看了他一眼。赖皮精一回神,猛一大喜,赶忙磕头谢恩。乾隆挥一挥手,意思是让赖皮精先退下。赖皮精起身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乾隆道:“寿延,今天多亏有你,不然……”左寿延赶忙走到中间跪在了地上,也不顾手上的伤痛,道:“皇上饶命,是我保护不周,让皇上受惊,请皇上饶命。”说话间,额头已经碰到了地面。

乾隆道:“你这是干什么?朕怎么会怪你呢?”右手拿起一只印有花纹图案的小瓶子,道:“朕这里有进贡的金创药,你拿去治疗一下吧。”左寿延赶忙双手齐伸,接过金创药,而后双腿便打着小碎步,一刻不停的退了下去。

乾隆双手只微微一扶台桌,上体一后仰,倚靠在椅背之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思一会儿,又暗自发笑起来。

太阳刚露出头来,朝露还未散去,已是上朝的时间。此时,文武百官齐集在朝堂之上。一位官员百里加急带来一封信,道:“皇上,大清西北部的新疆天山南麓的维吾尔族贵族布那敦、霍集占发动判乱。”

文武百官一听,顿时哗然。想清军入关以来,汉人一直为反清覆明而顽强抵抗着。为了对付他们,朝廷失足了精神,也缺乏了对边远地区的管辖。如今,乾隆继位不久,朝纲不稳,大小和卓就是抓住这一有利时机,而起兵反清。

乾隆登基以来,这也是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心中不由的一惊,道:“情况如何?”那人道:“大小和卓已经将势力向东扩张,在短短的时间里,势力已经扩张了好几倍,如今正窥视着我大清动静。”

想那大小和卓真如此厉害,短短的几个月内,就能闹成如此大的动静?乾隆道:”众爱卿有何对策?”一人道:“大小和卓不敢冒然进兵,定是对我大清有所畏惧。想我大清国富民强,那大小和卓只不过是些污合之众。依老臣看,我大清应该出兵平判乱贼,以振朝纲,更坚国威。”

此时,又有几个人道:“王大人说得是,趁大小和卓势力尚弱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攻他们个措手及。”

朝堂之上的百官,一般都是先皇在世时的谋臣,如今乾隆什么事,都要畏惧于他们三分。于是问道:“那么,依众爱卿之见,应该派谁去呢?”王大人上前一步,道:“于漪大将军曾在先皇在世的时候,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战争经验充足。想他只要一出,任那大小和卓何等厉害,也定闻风丧胆,不堪一击。”

于漪年轻的时候,得确枭勇善战,也打过不少胜仗。如今虽已是六十几岁的高龄,胡须都已是经不起岁月的磋砣,花了一片。但是,身体还比较强壮,是个膘形大汉。

乾隆已明王大人的意思,道:”于漪大将军当年的事,朕早已有所耳闻。只不过,如今……”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想那于漪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听乾隆欲言又止,便也知道一二,遂上前一步道:“听皇上的意思,是说我于漪老了,不中用了吗?”声音粗犷之极,尤如壮年。

乾隆赶忙道:“朕道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想于将军为国家操了一辈子的心,如今……“于漪一摆手道:”皇上不用再说了。”然后对两名侍卫道:“你们两人去我府中,把那神弓金钢箭拿来。”两人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乾隆道:“于将军这是为何?”于漪双手抱拳道:“皇上勿问,到时候就知道了。”乾隆心想:“不知他又要干什么?且看下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时间,两名侍卫各抬一只长弓的一头,正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两人抬的甚是费力,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前面一人身上挂着一个箭筒,筒内有三枝箭,看样子是纯金打造而成。

两人抬到大殿中央,放了下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此弓长约一米有余,粗约一握,除了比较沉之外,也没有特别之处。

乾隆道:“这是……”于漪答道:“此弓箭是老臣在战场上用的神兵利器,跟随我已经三十几年了。是用纯金铸造而成,重达一百五十余斤。”乾隆听了,只是一惊。瞧这弓箭若有几十斤重,已经是大了开去了。刚才由两名侍卫吃力的抬了进来,本以为这些侍卫偷懒,不好好煅炼,才会如此。如今听他说有一百五十余斤,心里是半信半疑。

即使这弓真有如此之重,即使年轻力壮之人,也未必能使用,何况于漪将军已经如此年迈。心中有些疑问,便问道:“这弓果有如此之重?”于漪道:“皇上难道不信?”乾隆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好再讲。

见乾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于漪也有所不快,只道:“听说皇上身边的左寿延左总管,乃是宫廷十大高手之首,武功自是了得,何不让他来试试此弓的真才实料。”左寿延是乾隆身边的第一心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跟随在旁。如今上朝商议大事,乾隆还是带着他。

左寿延推辞道:“此弓既有如此之重,我想我未必举的起来,更何况把弓拉开了。”于漪听了大怒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了?”左寿延赶忙说道:“于将军千万别误会。”乾隆听了,道:“寿延,既然于将军说了,你就下去试一试吧。”

左寿延武功如此厉害,乾隆相信他能办得到。左寿延道了声“是”,便走下台阶。到了神弓之旁,左手只一运劲,抓住了弓身,一上抬,此弓却是微微一动。刚才这弓放在这里,只知道这弓有一百五十多斤重,但却不知道它是怎么重法。如今有了直观的感受,也都啧啧称奇。

见此,左寿延便出了全身的劲,将气聚于左手,将弓慢慢举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崩出,左手的肌肉似要撑破衣服。一名侍卫递上一枝金钢箭。此箭只是丝丝的一根,但却有四五斤重。

这套神弓金钢箭果然非同一般,左寿延将箭搭在弦上,正欲使劲一拉,只听咣的一声,由于一泄气,此弓掉在了地上,金钢箭却没有射出去。于漪见了,只在旁哈哈大笑起来。

左寿延摸了把汗,看来已经使出了全力。乾隆只愣在那儿,这时才知道此弓的厉害。这弓虽有一百五十余斤重,提起来不难。但要拉动弓,并射出箭去,没有五六百斤力气,实难办到。

于漪道:“皇上这该相信了吧?”乾隆抖了下神,笑道:“这弓果然厉害,可不知于将军你是如何使用?”

乾隆心想:“这弓连左寿延都无能为力,于漪已经六十有几了,即使当年能拉出此弓,如今拉不出,也是白费。”

于漪心想:“也该自己显显身手的时候了。”于是舒了舒筋骨,走到弓旁。只见他双腿微一下蹲,左手猛的一握弓,一提气,已经把弓拿了起来,竟是毫不费力。

只见他一搭箭,右手一拉弓,咯咯作响,巨大的弓柄已被拉弯,箭头对着大殿外的天空。随着一声大叫,只听嗖的一声,金钢箭却似一条闪电,消失在众人面前,飞到天际之外。众人无比惊讶的望着天空。

想他们同朝为官几十年,只听说过于漪靠此箭百战百胜,却没有亲眼见识过这箭的厉害。这回见了,却傻了眼。众人正欲夸奖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众人又把目光投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名侍卫紧张的跑了进来。乾隆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人吱吱唔唔的,半天才讲出话来,道:“西边的山被于将军一箭给射倒了!”众人一听,顿时哗然无比,只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于漪只觉兴奋,因为自己的绝招,又替自己争回了面子。此时,弓一直握在手中,这才放了下来,脸却一点也没有改色。他道:“此弓力拔山河,此箭无坚不摧。有了此神弓金钢箭,纵使那什么卓的有三头六臂,也定死在这箭下。”

乾隆才从惊讶和恐惧中回过神来,进尔大喜道:“好,于将军果然宝刀未老,功夫不减当年。几年前,当我见到刘伯英刘老将军的时候,对他是暗加佩服。如今,他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不能相提并论。”于漪也是沾沾自喜。

乾隆道:“于漪听令!”于漪握着拳,半跪在地上,道:“臣在!”乾隆道:“朕就封你为‘征西大元帅’,带兵三十万,征讨大小和卓。朕要你用此神弓,取下大小和卓的命。”于漪应声道:“臣遵旨!”接过兵权,握在手中,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清军走了,原本就平静的雪峰山,就越发的死寂下来。特别是冰水门,往日的练功场面已不覆存在,场面销然寂静,听不到一丝响动与吵闹之声。

二狗子妈抱着谭雪凤,站在一旁。巢贺敏抱着武雪龙,跪在祠堂灵位面前。身后仅存的三位冰水门的弟子站在那。其中顾德希、顾振彪身上还留下了包扎过的痕迹,都是窘态。

祭祀堂上放有灵牌,分里外两层。里层是冰水门历代祖宗及谭捷的灵位,外面一层比里面一层稍微少一个台阶,放的是冰水门第二代掌门武恩的灵位,旁边便是冰水门大师兄谭之川的灵位。在武恩的灵位旁边,紧挨着的就是谭荻芬的灵位。身前是对恩爱夫妻,死后也不分离。

巢贺敏躬身磕了几个头,心中暗自默念道:“妹妹、之川、阿武,你们放心,等龙儿长大了些,我就会让他学雪龙剑法。等练成以后,替你们报仇,手刃赖皮精及狗皇帝。”说着,又是几个响头。

武雪龙在巢贺敏的怀中,正咪着小嘴,无忧无虑的享受熟睡的乐趣。想像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背负国仇家恨。

“雪龙一剑冲天志、二剑翻转望流连”。一位少年在厅上挥舞着剑,粗眉大眼,相貌极是隽秀。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十岁,舞起剑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剑招流畅,却不失天性。剑招练至纯熟的时候,可以从一招接任一一招。

转眼,十年过去了,昔日的武雪龙已经满十岁,刚才练剑之人就是他。巢贺敏在一旁瞧他练剑,看得出神。见他练剑的悟性尤胜乃父,心中无比的欣慰。

十年了,一个人支持着整个家,实在是不容易。这一点,从她虽然不老的几条皱纹就可以看出。到现在,武雪龙已经练了一个早上了。谭雪凤如今长有一点姿态,身穿白色衣服,头上也结了几根小辫。她端过一碗茶,来到巢贺敏身旁,道:“哥都练了一个早上了,你就让哥休息一下嘛。”巢贺敏见武雪龙练剑甚是用功,十多年来,也都没有偷过懒。今天又是一练就是两个时辰,心中怜惜着,于是也就同意了。随即端过谭雪凤手中的茶杯,在嘴角吮了一下。

谭雪凤叫道:“哥,娘说叫你休息一下!”武雪龙一听,便连蹦带跳的赶了过来。两人手拉着手,来到厅边的石椅之上。谭雪凤道:“娘整天叫你练武,从早到晚的,你累不累啊?”说着,拿出一条白色手帕,替武雪龙擦去额上的汗水。

武雪龙回道:“有一点。”谭雪凤偷偷的望了一眼巢贺敏,见她正在品着茶,便低声道:“娘为何要逼你练武?”武雪龙道:“我也不清楚,只要一提起练武,娘的脸色就会变。我想娘这样做,也许是以后,不想我让人欺负吧。”

刚过一碗茶功夫,巢贺敏又叫武雪龙回去练功。练过半晌,巢贺敏便去做午饭了。只有此时,武雪龙才可以真正的休息一下。

刚坐了一会儿,只听不远处有人道:“怎么?娘不在,就偷懒啊?”只见三人走了过来,这三人便是冰水门唯一幸存的三个弟子——回头三顾。武雪龙、谭雪凤见了,赶忙喊道:“大叔、二叔、三叔。”三人虽过了十年,可还是一幅孩子气。

顾德希道:“怎么?练武很辛苦啊?”武雪龙道:“是有一点。”顾泳炎语重心长的道:“龙儿,大叔跟你说,练武要不怕苦,只有多吃苦,才能把武功练好。”武雪龙点了点头。

顾德希紧接道:“想你三叔我,练武就非常刻苦,在冰水门里也算是武功数一数二的。尤其在回头三顾中,我的武功最高。”武雪龙一听回头三顾,脑袋只犯迷糊,便道:“什么是回头三顾啊?”

顾德希道:“这回头三顾啊……”正在说话间,大叔顾泳炎、二叔顾振彪再也忍不住,只哈哈大笑起来。顾德希吹牛的气势,一下子就被他们打断了。于是望着他们两道:“唉,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强忍住笑容。

二叔顾振彪凑近武雪龙一步,道:“让我来讲给你听。这‘回头三顾’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外号。除此之外,我们三人还根据自己的特点,各有一个外号。由于我们都姓‘顾’,三个外号的头一个字也都是‘顾’,所以就叫做‘回头三顾’。”

说着,又不免笑了笑,接着又道:“你三叔的外号叫做‘顾此失彼’,意思是讲,他讲话不经过大脑,做事没有分寸,老是记住这个,忘了那个。该讲的话不讲,不该讲的话,却讲得最多。所以叫做‘顾此失彼’,明白了吗?”说话间,拍着武雪龙的肩膀笑了笑。

顾德希在旁听了,只不高兴。忙又拉过武雪龙道:“龙儿,你别听人二叔瞎说。其实,你二叔这人也没有什么,只会自我欣赏。他也有个外号叫做‘顾影自怜’,意思是经营常回头看自己,开始骚包起自己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讲对方的缺点,而夸自己的优点。武雪龙在旁听了,是一愣一愣的。这时,顾泳炎道:“你们两个就别吵了。”

顾泳炎是回头三顾中年纪最大的,平时虽和其他两人一样调皮,只不过,做起正经事来,却非常认真,遇事也顾得上前因后果。顾德希、顾振彪一听顾泳炎吆喝,讲话之时顿时戛然而止。

谭雪凤笑问道:“那大叔,你的外号是什么?”武雪龙应和着:“是啊,是啊。”刚才吵得是面红耳赤,双双都不再说话的顾振彪、顾德希两人,此时却配合的非常默契。顾振彪拉过武雪龙一步,偷笑着低声道:“你大叔的外号叫做‘顾名思义’。”武雪龙见二叔讲大叔的外号时,笑得如此诡秘,不知他要讲什么。

顾德希接道:“‘顾名思义’,就是从他的名字里就说明了一切。”武雪龙心里只犯迷糊,怎么从名字中就可以说明事情?顾德希见武雪龙疑惑之心顿起,讲起事情来也特别兴奋,道:“你大叔的名字叫做顾泳炎。‘泳’就是游泳,‘炎’就是炎热的夏天。意思是,你大叔夏天只顾游泳,什么事情也不想做,有时兴头上来,就是在大冷的冬天,也要到结冰的水中,砸开一个小口来,进去游一游。”

武雪龙、谭雪凤根据三叔顾德希所讲的话,想像着大叔顾泳炎冬天游泳的情景,都心想:“难道他不冷吗?”顾德希说完,只在一边偷笑个不停。看来,刚才解释给武雪龙听的事情,定是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这时,正为自己过人的应辨能力而自喜三分。

顾泳炎道:“你们两个少在孩子面前劲吹牛,如果龙儿学上你那套,那他才是惨了。”武雪龙问道:“既然你们说武功很厉害,不如现在就耍套剑法给我看看,也好指导指导我啊。”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想他们只会吹牛,武功却是差劲,耍起剑来又不伦不类,定要给武雪龙笑话。现下他们三个各吱唔了一下,都借各种理由离开了。

三人只会吹牛,一讲起真事来,谁也派不上用场。这时,巢贺敏叫道:“开饭了。”练了一天了,肚子早就饿了,一听招唤,便一溜烟的赶了过去。

村里的乡亲们常会来这里看武雪龙练武,每当巢贺敏不在,武雪龙偷懒的时候,乡亲们就会充当母亲的角色,批抨武雪龙,督促他练武。武雪龙心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这样?

每年的三月十四,巢贺敏就会带着武雪龙们在祠堂前祭拜,每当孩子问起灵位上的几人,巢贺敏都会以诸多理由推辞。说到一定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们。每到这里,冰水剑的寒气也越加的逼人。

除此这外,巢贺敏每天都要为每一个灵位擦拭,以免灵位上沾上了灰尘。因此,虽过了十年,可灵位上看上去却如新的一样。相反,冰水剑巢贺敏却从来不让人碰,更奇的是,近十年来,冰水剑却是一点灰尘也不沾,依旧唤发出耀人的光彩。

巢贺敏也照常这个时候,要到门口烧纸、烧香。十年来,有许多事情不明白的武雪龙、谭雪凤两兄妹,只想弄个清楚。见巢贺敏走了出去,两人对望一眼,武雪龙便上前准备拔剑。

由于个头不够高,于是就搬来了一把椅子。谭雪凤紧跟其后,武雪龙一踏而上,谭雪凤在一旁盯哨。武雪龙伸出右手,握住剑柄,正欲拔出。突然,只觉一鼓寒流穿透全身,随着血脉运行着。谭雪凤的手扶着武雪龙的腰间,也似乎有同感。

由于这么一惊,谭雪凤也忘了自己把风的事。巢贺敏烧完纸转过身来,见他们正在动冰水剑,心中顿是一惊,立即赶了上去,骂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谭雪凤这时才想起自己要盯哨,可被寒流一怔,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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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1]个
简竹-评论

不错哦,怎么以前没看见啊~~:)at:2005年06月17日 晚上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