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湖北的前几天接到豪打来的长途电话,他说学校不能住了。我非常吃惊的问好好的为什么不能住了。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废话半天就挂了。
我将这事告诉了父母,他们起初都是惊讶,继而痛斥学校数落起我来,我告诉了夏花,他有点吃惊,然后又兴奋地说去了又可以好好的上很多天的网,可以练好几级,可以打很多装备了。
第二天老苗风尘仆仆地从榆次赶来,小住了几天,然后我们三人终于的来到太原火车站买票。
老苗在火车站随意地吐了口痰,我们刚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戴红袖章的中年妇女追了上来,拦住老苗大声地说:“随地吐痰,罚款100!”
“啊,这么贵。”老苗失声尖叫起来。
我赶紧朝他眨眼,示意他坚持自己没钱;我又赶紧朝夏花眨眼,示意他和我快走,并装做不认识老苗,这样他才能赖皮到最终。可惜的是,夏花居然没看到我同他眨眼,他仍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同可怜巴巴的老苗向声色俱厉的中年妇女求情。
“阿姨,”老苗可怜巴巴得地说,“我没钱”
“你没钱来火车站干什么?”中年妇女问。
“我来买火车票”
“没钱买什么票?”
“啊……”这个笨蛋,居然连谎也不会撒。
“阿姨!我们是学生。”每每这时,夏花总会拿出我们是学生的金字招牌来。“我是学生”让我很难过,我不希望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来诉说自己。
“哦。”中年妇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没钱。”
“为什么没钱?”
“因为我们是学生。”
现在想想,这些是多么经典的对白啊。
老苗和夏花经过长达半个小时之久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将价钱降到了20元钱。最后老苗说:“夏花,有20没?”
夏花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连20块钱也没有?老苗或许是看出来了,媚笑着说:“我都是100的,都是100的。”
夏花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中年妇女,她接过钱,漫不经心地似乎问了句:“要不要票?”
他俩似乎答道:“不要。”
(二)
我们三人在火车上熬了18个小时,又颠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后,终于踏上了湖北黄冈的水泥地。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听到黄冈方言传到耳际,觉得还是分外的清切开心的。
若是以往来湖北考试的话,我们定会奢侈的打回的,然后一脸的媚笑去余辅导家中听他训话,然后等训到夜幕降临再下贱的请他出去吃饭。他一定会可耻地说:“不去,不去,你们来湖北考一回试花消已经很大了,怎么可以再在我这里浪费钱呢?”
我们只能不一不挠的请他出去,最后他恭敬不如从命,他会叫上他的一家子,打的去最好的地方奢侈一回。当然,所有的所有的开销,都是出自我们扁扁的腰包。
此次而来,学校早已不是学校了,我们已是有宿舍不能回的人了。我们的宿舍已被学校擅自的租了出去。
呵,多么的可笑啊。
我们三人下了车,我环顾四周的情景,心里是分外的高兴的。黄冈。我一直是喜爱这个地方的。
我们走了几步,夏花便停了下来,问我,我们去哪里?
我继续拉着行李箱,轮子的声音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分外的响亮。“去找豪。”我说。
我们三人走到中商那里的一个玻璃店外,看到有个和我们年龄相当的孩子在搬东西。他旁边一个破旧桌子上放着一本法律的书籍,我拿起来发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凭着直觉翻开第一页,名字果然是张豪。
“你好,我们找张豪。”夏花微笑着对那个搬东西的男孩说。
早已注意到我们的男孩说:“你们是张豪的同学吧?他和我说过,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
豪很快的出来了,一脸的高兴。老苗和夏花即刻上去同他握手。这个亲切的动作,我看了却觉得分外的不舒服。要知道我们是好几年的同学,平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早已好得不得了,何必这样的做作。
我真挚的对豪笑笑,他也对我笑笑。我内心觉得无比的阳光。
(三)
我们三人随豪一起回到他租住的小屋。屋里简陋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台灯。
床只是那种稍大的双人床,睡两人正好,睡三人勉强,四人则无论如何的睡不下。而被子,只有一床。
这个紧急的问题在当晚便愈家的紧急起来。吃完晚餐以后我们在逶迤的路上往回走,不时的会遇到垃圾堆厕所什么的,在夏季,这些地方弥漫出来的气味能使过路的人窒息。每每遇到此类的地方我们都是屏着呼吸冲过去的。
回到小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我们几个人的影子被昏暗的灯泡无力的照射出来。
我说:“你们三人在吧,晚上我出去。”
“你去哪啊?”夏花问。
“除了网吧,我能去哪里。”
“你去上通宵啊,我也去,我也去。”他一脸的雀跃。
“大哥!你要搞清楚,我出去不是我想去,而是我不得不去,我们四人在这张小床上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的呀。”我无奈的说。
“我想去上网。”
“那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不去,你去我就去。”
瞧,又是经典的对白。
(四)
后来的日子,老苗不时的会去他认识的老生朋友那儿过夜,夏花则搬去了招待所。
有一天我们吃过午饭,无聊的在街上溜达,老苗提议我们去他熟识的老生那儿坐坐。
我们找到一字间招待所,尾随老苗来到二楼,他手指轻轻得叩响某个房间的门,清脆的声音在干净的过道里回荡了一会儿,门便慢慢的开了。
至今已不记得在里面居住的老生的容貌和姓名了,只记得不大的家里并排放着两张床,一个老生盖着白色的被子躺在床上,很小的彩色电视机里清晰的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或是别的什么无聊的电视剧;另一个老生则懒懒地招呼了我们几句,然后和老苗胡扯了几句,就目不转睛的融入到了电视剧里。我们被当成了空气。
我们那空气般的坐了一会儿,老苗意识到了这一点,站起来正欲告辞的时候,那部无聊电视剧完了,那个目不转睛的老生立马滔滔不觉的和老苗胡扯起来;而另一个从我们进门就一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的男生,则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一大卷卫生纸掀开被子擦起下身来,并不时地自言自说语说,昨晚上来了个漂亮的美女,他把人家干了之类的话语。
我站起身来,说:“我走了。”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豪很快地追了出了。那个昏暗的屋子,我们终于的出来了。
(五)
考试的那天,克玲从深圳赶了过来,寒暄几句我们一起上了辆出租车。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是非常吝啬的,于是说出了20年来最白痴的话:“打车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她不说话,从兜里掏出5元钱,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因为起得太早,我们都没来得急吃早饭,到了林业学校的时候恰好校广播说学校为考试的考生准备了早饭。我没吃饭,肚子空空,但没有丁点进食的欲望。我的胃一直不好,很早的起来吃东西,准吐,吐得酸水涌上喉来,难受至极。
她见我只点了一杯矿泉水,就问我是不是没钱了,并说:“不怕,我请你,你想吃什么,尽管放心地点。”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的几张百元大钞。
我们几人站在考场外不时地寒暄几句,想到往常,我和她还是不错的朋友,于是兴奋地对她说,最近我在写作。
她指着面前黑板上的一个字,问我:“什么字?”
我尴尬地说:“不知道。”
还好这时候考生开始进入考场了。我们随着汹涌的人群挤上三楼,找到教室,对了考号名字,不安的坐下来,悲哀的等待试卷,卷子发下来,心中不停地充满了惊呼:天哪!一个都不会!
(六)
我们就这样辜负着父母的期望,虚度着自己的年华,挥霍着父母千心万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对于考题,我们一个都不会,可仍异想天开的幻想着明天会拿到法律大专文凭,会过上美好的生活。
试考完的那几天,老苗吵着要回山西,我和夏花劝他说,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玩几天呢?
他执意要走,突然向我们借钱。我们疑惑地说你不是带了很多钱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他笑而不语。我和夏花穷得已经快山穷水尽了,最后还是豪把最后的100块钱借给了他小子。那可是他仅剩的100块钱啊!豪的这一举动非常的让我感动,我们能交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得是我们的福分。老苗也口口声声地对我们说,你们放心,钱我回去立马就打到豪的卡上!
老苗走后,我和豪很少同夏花去上网了,来一次真得不易,来了能见到同学见到朋友更是不易,而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不容易的光阴浪费在网吧里呢?
我和豪吃过饭后就常常去黄冈的各个地方溜达,所以就常常能看到夏花穿着红色的t恤从远处向我们急急地走来,来到面前便会听到他急着说:“走呀,去上网呀,好不容易来一回呀。”
克玲从那300块一月的屋里搬了出来,暂时找不到房子无处可去的她只能住到豪的那里。这样,我们晚上就不得不出去了。
我和豪在老苗回去的第二天就去银行看了看钱,银行卡插进自动取款机里面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远转声就会咯咯的响起,我们满怀期望的看着屏幕,显示出来的数字却是1元。
我只能宽慰豪,替老苗说说好听的言辞:“刚回去,可能比较忙,一时抽不出空来吧。”
后来的几天常常去看,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豪给老苗打过去长途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就蹦出老苗的声音来:“豪哥你放心,我这几天比较忙,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汇钱,我挂了啊,我比较忙,呵呵,不好意思。”
后来,仍去看卡,又都是空空的,想再给老苗挂个电话过去,拿起电话,想想不知说些什么的好。终归是没有再打。
就在完全失望的时候,发现卡上的余额终于多了起了——91。
我们在网上遇到了老苗,我问他不是借了豪的100吗,怎么就还了90?
他说,豪还欠我10块。
(七)
在我们举步维艰的时候,我们决定上最后一个通宵,上完后的第二天睡一觉,第三天一早就动身去武汉,然后买票回家。
克玲也意外地说要与我们去上通宵,最后一次了。
我们几人伤感的玩着传奇私服游戏。无聊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这么痛苦的玩一晚上,不如痛快的喝顿酒,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第二天决绝的回家呢。可事与愿违,我们几人却这么坐在电脑面前,在虚无的网络游戏世界中杀得昏天暗地。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克玲忽然吵嚷着要回豪的小屋去睡觉,她一个人不敢回去,非要我门三人中的一人送,我推给豪,豪再推给夏花,夏花又推给我,无奈只有我去了。谁要我心善呢。
我轻轻地叫醒躺在简易折叠床上睡得正甜的老板,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在我的千万不要再锁住门,我只是送她回去,然后还会再回来的嘱托中。给我打开门。
刚出了门,我一个寒噤,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走在我的右边,我们边走边聊的走了许多路,很快的回到“家”里,我掏出钥匙,在漆黑中却怎么插不进孔里去,重复着一便又一便的努力,终于插了进去,我拉着昏暗的壁灯,关住门。我们的影子照在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她安顿好,给她弄了些防身的东西,然后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看着周遭漆黑的环境,心里的恐惧居然很快的无边无际的漫开。
我走得飞快,平时溜达了很多次,我以为已经万分熟悉的道路,到了晚上,在漆黑的时候竟然还是如此陌生而又恐怖的。
我几乎是跑着去了网吧的。坐了下来,发现额头已渗出了密密的汗水,用手背擦了擦,便又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豪带着他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我,在睡梦中的我只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祝你一路顺风!”
10点多的时候,我起来,收拾好东西,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没走几步,房东追了出来,喊着问我是不是拿了他的被子。
我将我们无法带走的东西通通的弄到了熊猫那里。我走过许多被别人租住的房屋,看到大开的门或窗户里面有几对男女在打情骂俏,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我们都是学生,都在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而我们在家乡的父母都在本着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每每别人问起他们的子女在做什么时。他们通常都已一副自豪的口气说,自己的子女在远方上学。
真得很是悲哀。
我拿着那大堆东西,艰难地走过阴暗狭窄的楼梯,按着上次豪带我来时的路线,找到了熊猫和任静的温馨的爱巢。
“熊猫,熊猫!”我在外面喊了许久,门才缓慢的打开,就像一位害羞的女子那样。我提着东西走进去,立马就有令人窒息的脚臭味袭来。比起我们常常路过的垃圾堆厕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将东西放下,扫了一眼狭窄的屋子,立马就悲哀起来。
一张床,一个柜子。两人在大夏天在一张单人床上挤着。
这就是他们的爱巢。
她的父母在已自豪的口吻对村人说自己的女儿在远方求学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令他自豪的女儿在远方竟然过着这种幸福的生活。
洪星蓝那一年,我们都在考试2005·4·29·
临去湖北的前几天接到豪打来的长途电话,他说学校不能住了。我非常吃惊的问好好的为什么不能住了。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废话半天就挂了。
我将这事告诉了父母,他们起初都是惊讶,继而痛斥学校数落起我来,我告诉了夏花,他有点吃惊,然后又兴奋地说去了又可以好好的上很多天的网,可以练好几级,可以打很多装备了。
第二天老苗风尘仆仆地从榆次赶来,小住了几天,然后我们三人终于的来到太原火车站买票。
老苗在火车站随意地吐了口痰,我们刚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戴红袖章的中年妇女追了上来,拦住老苗大声地说:“随地吐痰,罚款100!”
“啊,这么贵。”老苗失声尖叫起来。
我赶紧朝他眨眼,示意他坚持自己没钱;我又赶紧朝夏花眨眼,示意他和我快走,并装做不认识老苗,这样他才能赖皮到最终。可惜的是,夏花居然没看到我同他眨眼,他仍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同可怜巴巴的老苗向声色俱厉的中年妇女求情。
“阿姨,”老苗可怜巴巴得地说,“我没钱”
“你没钱来火车站干什么?”中年妇女问。
“我来买火车票”
“没钱买什么票?”
“啊……”这个笨蛋,居然连谎也不会撒。
“阿姨!我们是学生。”每每这时,夏花总会拿出我们是学生的金字招牌来。“我是学生”让我很难过,我不希望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来诉说自己。
“哦。”中年妇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没钱。”
“为什么没钱?”
“因为我们是学生。”
现在想想,这些是多么经典的对白啊。
老苗和夏花经过长达半个小时之久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将价钱降到了20元钱。最后老苗说:“夏花,有20没?”
夏花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连20块钱也没有?老苗或许是看出来了,媚笑着说:“我都是100的,都是100的。”
夏花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中年妇女,她接过钱,漫不经心地似乎问了句:“要不要票?”
他俩似乎答道:“不要。”
(二)
我们三人在火车上熬了18个小时,又颠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后,终于踏上了湖北黄冈的水泥地。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听到黄冈方言传到耳际,觉得还是分外的清切开心的。
若是以往来湖北考试的话,我们定会奢侈的打回的,然后一脸的媚笑去余辅导家中听他训话,然后等训到夜幕降临再下贱的请他出去吃饭。他一定会可耻地说:“不去,不去,你们来湖北考一回试花消已经很大了,怎么可以再在我这里浪费钱呢?”
我们只能不一不挠的请他出去,最后他恭敬不如从命,他会叫上他的一家子,打的去最好的地方奢侈一回。当然,所有的所有的开销,都是出自我们扁扁的腰包。
此次而来,学校早已不是学校了,我们已是有宿舍不能回的人了。我们的宿舍已被学校擅自的租了出去。
呵,多么的可笑啊。
我们三人下了车,我环顾四周的情景,心里是分外的高兴的。黄冈。我一直是喜爱这个地方的。
我们走了几步,夏花便停了下来,问我,我们去哪里?
我继续拉着行李箱,轮子的声音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分外的响亮。“去找豪。”我说。
我们三人走到中商那里的一个玻璃店外,看到有个和我们年龄相当的孩子在搬东西。他旁边一个破旧桌子上放着一本法律的书籍,我拿起来发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凭着直觉翻开第一页,名字果然是张豪。
“你好,我们找张豪。”夏花微笑着对那个搬东西的男孩说。
早已注意到我们的男孩说:“你们是张豪的同学吧?他和我说过,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
豪很快的出来了,一脸的高兴。老苗和夏花即刻上去同他握手。这个亲切的动作,我看了却觉得分外的不舒服。要知道我们是好几年的同学,平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早已好得不得了,何必这样的做作。
我真挚的对豪笑笑,他也对我笑笑。我内心觉得无比的阳光。
(三)
我们三人随豪一起回到他租住的小屋。屋里简陋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台灯。
床只是那种稍大的双人床,睡两人正好,睡三人勉强,四人则无论如何的睡不下。而被子,只有一床。
这个紧急的问题在当晚便愈家的紧急起来。吃完晚餐以后我们在逶迤的路上往回走,不时的会遇到垃圾堆厕所什么的,在夏季,这些地方弥漫出来的气味能使过路的人窒息。每每遇到此类的地方我们都是屏着呼吸冲过去的。
回到小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我们几个人的影子被昏暗的灯泡无力的照射出来。
我说:“你们三人在吧,晚上我出去。”
“你去哪啊?”夏花问。
“除了网吧,我能去哪里。”
“你去上通宵啊,我也去,我也去。”他一脸的雀跃。
“大哥!你要搞清楚,我出去不是我想去,而是我不得不去,我们四人在这张小床上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的呀。”我无奈的说。
“我想去上网。”
“那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不去,你去我就去。”
瞧,又是经典的对白。
(四)
后来的日子,老苗不时的会去他认识的老生朋友那儿过夜,夏花则搬去了招待所。
有一天我们吃过午饭,无聊的在街上溜达,老苗提议我们去他熟识的老生那儿坐坐。
我们找到一字间招待所,尾随老苗来到二楼,他手指轻轻得叩响某个房间的门,清脆的声音在干净的过道里回荡了一会儿,门便慢慢的开了。
至今已不记得在里面居住的老生的容貌和姓名了,只记得不大的家里并排放着两张床,一个老生盖着白色的被子躺在床上,很小的彩色电视机里清晰的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或是别的什么无聊的电视剧;另一个老生则懒懒地招呼了我们几句,然后和老苗胡扯了几句,就目不转睛的融入到了电视剧里。我们被当成了空气。
我们那空气般的坐了一会儿,老苗意识到了这一点,站起来正欲告辞的时候,那部无聊电视剧完了,那个目不转睛的老生立马滔滔不觉的和老苗胡扯起来;而另一个从我们进门就一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的男生,则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一大卷卫生纸掀开被子擦起下身来,并不时地自言自说语说,昨晚上来了个漂亮的美女,他把人家干了之类的话语。
我站起身来,说:“我走了。”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豪很快地追了出了。那个昏暗的屋子,我们终于的出来了。
(五)
考试的那天,克玲从深圳赶了过来,寒暄几句我们一起上了辆出租车。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是非常吝啬的,于是说出了20年来最白痴的话:“打车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她不说话,从兜里掏出5元钱,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因为起得太早,我们都没来得急吃早饭,到了林业学校的时候恰好校广播说学校为考试的考生准备了早饭。我没吃饭,肚子空空,但没有丁点进食的欲望。我的胃一直不好,很早的起来吃东西,准吐,吐得酸水涌上喉来,难受至极。
她见我只点了一杯矿泉水,就问我是不是没钱了,并说:“不怕,我请你,你想吃什么,尽管放心地点。”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的几张百元大钞。
我们几人站在考场外不时地寒暄几句,想到往常,我和她还是不错的朋友,于是兴奋地对她说,最近我在写作。
她指着面前黑板上的一个字,问我:“什么字?”
我尴尬地说:“不知道。”
还好这时候考生开始进入考场了。我们随着汹涌的人群挤上三楼,找到教室,对了考号名字,不安的坐下来,悲哀的等待试卷,卷子发下来,心中不停地充满了惊呼:天哪!一个都不会!
(六)
我们就这样辜负着父母的期望,虚度着自己的年华,挥霍着父母千心万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对于考题,我们一个都不会,可仍异想天开的幻想着明天会拿到法律大专文凭,会过上美好的生活。
试考完的那几天,老苗吵着要回山西,我和夏花劝他说,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玩几天呢?
他执意要走,突然向我们借钱。我们疑惑地说你不是带了很多钱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他笑而不语。我和夏花穷得已经快山穷水尽了,最后还是豪把最后的100块钱借给了他小子。那可是他仅剩的100块钱啊!豪的这一举动非常的让我感动,我们能交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得是我们的福分。老苗也口口声声地对我们说,你们放心,钱我回去立马就打到豪的卡上!
老苗走后,我和豪很少同夏花去上网了,来一次真得不易,来了能见到同学见到朋友更是不易,而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不容易的光阴浪费在网吧里呢?
我和豪吃过饭后就常常去黄冈的各个地方溜达,所以就常常能看到夏花穿着红色的t恤从远处向我们急急地走来,来到面前便会听到他急着说:“走呀,去上网呀,好不容易来一回呀。”
克玲从那300块一月的屋里搬了出来,暂时找不到房子无处可去的她只能住到豪的那里。这样,我们晚上就不得不出去了。
我和豪在老苗回去的第二天就去银行看了看钱,银行卡插进自动取款机里面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远转声就会咯咯的响起,我们满怀期望的看着屏幕,显示出来的数字却是1元。
我只能宽慰豪,替老苗说说好听的言辞:“刚回去,可能比较忙,一时抽不出空来吧。”
后来的几天常常去看,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豪给老苗打过去长途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就蹦出老苗的声音来:“豪哥你放心,我这几天比较忙,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汇钱,我挂了啊,我比较忙,呵呵,不好意思。”
后来,仍去看卡,又都是空空的,想再给老苗挂个电话过去,拿起电话,想想不知说些什么的好。终归是没有再打。
就在完全失望的时候,发现卡上的余额终于多了起了——91。
我们在网上遇到了老苗,我问他不是借了豪的100吗,怎么就还了90?
他说,豪还欠我10块。
(七)
在我们举步维艰的时候,我们决定上最后一个通宵,上完后的第二天睡一觉,第三天一早就动身去武汉,然后买票回家。
克玲也意外地说要与我们去上通宵,最后一次了。
我们几人伤感的玩着传奇私服游戏。无聊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这么痛苦的玩一晚上,不如痛快的喝顿酒,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第二天决绝的回家呢。可事与愿违,我们几人却这么坐在电脑面前,在虚无的网络游戏世界中杀得昏天暗地。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克玲忽然吵嚷着要回豪的小屋去睡觉,她一个人不敢回去,非要我门三人中的一人送,我推给豪,豪再推给夏花,夏花又推给我,无奈只有我去了。谁要我心善呢。
我轻轻地叫醒躺在简易折叠床上睡得正甜的老板,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在我的千万不要再锁住门,我只是送她回去,然后还会再回来的嘱托中。给我打开门。
刚出了门,我一个寒噤,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走在我的右边,我们边走边聊的走了许多路,很快的回到“家”里,我掏出钥匙,在漆黑中却怎么插不进孔里去,重复着一便又一便的努力,终于插了进去,我拉着昏暗的壁灯,关住门。我们的影子照在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她安顿好,给她弄了些防身的东西,然后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看着周遭漆黑的环境,心里的恐惧居然很快的无边无际的漫开。
我走得飞快,平时溜达了很多次,我以为已经万分熟悉的道路,到了晚上,在漆黑的时候竟然还是如此陌生而又恐怖的。
我几乎是跑着去了网吧的。坐了下来,发现额头已渗出了密密的汗水,用手背擦了擦,便又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豪带着他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我,在睡梦中的我只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祝你一路顺风!”
10点多的时候,我起来,收拾好东西,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没走几步,房东追了出来,喊着问我是不是拿了他的被子。
我将我们无法带走的东西通通的弄到了熊猫那里。我走过许多被别人租住的房屋,看到大开的门或窗户里面有几对男女在打情骂俏,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我们都是学生,都在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而我们在家乡的父母都在本着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每每别人问起他们的子女在做什么时。他们通常都已一副自豪的口气说,自己的子女在远方上学。
真得很是悲哀。
我拿着那大堆东西,艰难地走过阴暗狭窄的楼梯,按着上次豪带我来时的路线,找到了熊猫和任静的温馨的爱巢。
“熊猫,熊猫!”我在外面喊了许久,门才缓慢的打开,就像一位害羞的女子那样。我提着东西走进去,立马就有令人窒息的脚臭味袭来。比起我们常常路过的垃圾堆厕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将东西放下,扫了一眼狭窄的屋子,立马就悲哀起来。
一张床,一个柜子。两人在大夏天在一张单人床上挤着。
这就是他们的爱巢。
她的父母在已自豪的口吻对村人说自己的女儿在远方求学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令他自豪的女儿在远方竟然过着这种幸福的生活。
那一年,我们都在考试2005·4·29·
临去湖北的前几天接到豪打来的长途电话,他说学校不能住了。我非常吃惊的问好好的为什么不能住了。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废话半天就挂了。
我将这事告诉了父母,他们起初都是惊讶,继而痛斥学校数落起我来,我告诉了夏花,他有点吃惊,然后又兴奋地说去了又可以好好的上很多天的网,可以练好几级,可以打很多装备了。
第二天老苗风尘仆仆地从榆次赶来,小住了几天,然后我们三人终于的来到太原火车站买票。
老苗在火车站随意地吐了口痰,我们刚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戴红袖章的中年妇女追了上来,拦住老苗大声地说:“随地吐痰,罚款100!”
“啊,这么贵。”老苗失声尖叫起来。
我赶紧朝他眨眼,示意他坚持自己没钱;我又赶紧朝夏花眨眼,示意他和我快走,并装做不认识老苗,这样他才能赖皮到最终。可惜的是,夏花居然没看到我同他眨眼,他仍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同可怜巴巴的老苗向声色俱厉的中年妇女求情。
“阿姨,”老苗可怜巴巴得地说,“我没钱”
“你没钱来火车站干什么?”中年妇女问。
“我来买火车票”
“没钱买什么票?”
“啊……”这个笨蛋,居然连谎也不会撒。
“阿姨!我们是学生。”每每这时,夏花总会拿出我们是学生的金字招牌来。“我是学生”让我很难过,我不希望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来诉说自己。
“哦。”中年妇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没钱。”
“为什么没钱?”
“因为我们是学生。”
现在想想,这些是多么经典的对白啊。
老苗和夏花经过长达半个小时之久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将价钱降到了20元钱。最后老苗说:“夏花,有20没?”
夏花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连20块钱也没有?老苗或许是看出来了,媚笑着说:“我都是100的,都是100的。”
夏花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中年妇女,她接过钱,漫不经心地似乎问了句:“要不要票?”
他俩似乎答道:“不要。”
(二)
我们三人在火车上熬了18个小时,又颠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后,终于踏上了湖北黄冈的水泥地。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听到黄冈方言传到耳际,觉得还是分外的清切开心的。
若是以往来湖北考试的话,我们定会奢侈的打回的,然后一脸的媚笑去余辅导家中听他训话,然后等训到夜幕降临再下贱的请他出去吃饭。他一定会可耻地说:“不去,不去,你们来湖北考一回试花消已经很大了,怎么可以再在我这里浪费钱呢?”
我们只能不一不挠的请他出去,最后他恭敬不如从命,他会叫上他的一家子,打的去最好的地方奢侈一回。当然,所有的所有的开销,都是出自我们扁扁的腰包。
此次而来,学校早已不是学校了,我们已是有宿舍不能回的人了。我们的宿舍已被学校擅自的租了出去。
呵,多么的可笑啊。
我们三人下了车,我环顾四周的情景,心里是分外的高兴的。黄冈。我一直是喜爱这个地方的。
我们走了几步,夏花便停了下来,问我,我们去哪里?
我继续拉着行李箱,轮子的声音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分外的响亮。“去找豪。”我说。
我们三人走到中商那里的一个玻璃店外,看到有个和我们年龄相当的孩子在搬东西。他旁边一个破旧桌子上放着一本法律的书籍,我拿起来发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凭着直觉翻开第一页,名字果然是张豪。
“你好,我们找张豪。”夏花微笑着对那个搬东西的男孩说。
早已注意到我们的男孩说:“你们是张豪的同学吧?他和我说过,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
豪很快的出来了,一脸的高兴。老苗和夏花即刻上去同他握手。这个亲切的动作,我看了却觉得分外的不舒服。要知道我们是好几年的同学,平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早已好得不得了,何必这样的做作。
我真挚的对豪笑笑,他也对我笑笑。我内心觉得无比的阳光。
(三)
我们三人随豪一起回到他租住的小屋。屋里简陋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台灯。
床只是那种稍大的双人床,睡两人正好,睡三人勉强,四人则无论如何的睡不下。而被子,只有一床。
这个紧急的问题在当晚便愈家的紧急起来。吃完晚餐以后我们在逶迤的路上往回走,不时的会遇到垃圾堆厕所什么的,在夏季,这些地方弥漫出来的气味能使过路的人窒息。每每遇到此类的地方我们都是屏着呼吸冲过去的。
回到小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我们几个人的影子被昏暗的灯泡无力的照射出来。
我说:“你们三人在吧,晚上我出去。”
“你去哪啊?”夏花问。
“除了网吧,我能去哪里。”
“你去上通宵啊,我也去,我也去。”他一脸的雀跃。
“大哥!你要搞清楚,我出去不是我想去,而是我不得不去,我们四人在这张小床上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的呀。”我无奈的说。
“我想去上网。”
“那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不去,你去我就去。”
瞧,又是经典的对白。
(四)
后来的日子,老苗不时的会去他认识的老生朋友那儿过夜,夏花则搬去了招待所。
有一天我们吃过午饭,无聊的在街上溜达,老苗提议我们去他熟识的老生那儿坐坐。
我们找到一字间招待所,尾随老苗来到二楼,他手指轻轻得叩响某个房间的门,清脆的声音在干净的过道里回荡了一会儿,门便慢慢的开了。
至今已不记得在里面居住的老生的容貌和姓名了,只记得不大的家里并排放着两张床,一个老生盖着白色的被子躺在床上,很小的彩色电视机里清晰的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或是别的什么无聊的电视剧;另一个老生则懒懒地招呼了我们几句,然后和老苗胡扯了几句,就目不转睛的融入到了电视剧里。我们被当成了空气。
我们那空气般的坐了一会儿,老苗意识到了这一点,站起来正欲告辞的时候,那部无聊电视剧完了,那个目不转睛的老生立马滔滔不觉的和老苗胡扯起来;而另一个从我们进门就一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的男生,则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一大卷卫生纸掀开被子擦起下身来,并不时地自言自说语说,昨晚上来了个漂亮的美女,他把人家干了之类的话语。
我站起身来,说:“我走了。”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豪很快地追了出了。那个昏暗的屋子,我们终于的出来了。
(五)
考试的那天,克玲从深圳赶了过来,寒暄几句我们一起上了辆出租车。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是非常吝啬的,于是说出了20年来最白痴的话:“打车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她不说话,从兜里掏出5元钱,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因为起得太早,我们都没来得急吃早饭,到了林业学校的时候恰好校广播说学校为考试的考生准备了早饭。我没吃饭,肚子空空,但没有丁点进食的欲望。我的胃一直不好,很早的起来吃东西,准吐,吐得酸水涌上喉来,难受至极。
她见我只点了一杯矿泉水,就问我是不是没钱了,并说:“不怕,我请你,你想吃什么,尽管放心地点。”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的几张百元大钞。
我们几人站在考场外不时地寒暄几句,想到往常,我和她还是不错的朋友,于是兴奋地对她说,最近我在写作。
她指着面前黑板上的一个字,问我:“什么字?”
我尴尬地说:“不知道。”
还好这时候考生开始进入考场了。我们随着汹涌的人群挤上三楼,找到教室,对了考号名字,不安的坐下来,悲哀的等待试卷,卷子发下来,心中不停地充满了惊呼:天哪!一个都不会!
(六)
我们就这样辜负着父母的期望,虚度着自己的年华,挥霍着父母千心万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对于考题,我们一个都不会,可仍异想天开的幻想着明天会拿到法律大专文凭,会过上美好的生活。
试考完的那几天,老苗吵着要回山西,我和夏花劝他说,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玩几天呢?
他执意要走,突然向我们借钱。我们疑惑地说你不是带了很多钱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他笑而不语。我和夏花穷得已经快山穷水尽了,最后还是豪把最后的100块钱借给了他小子。那可是他仅剩的100块钱啊!豪的这一举动非常的让我感动,我们能交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得是我们的福分。老苗也口口声声地对我们说,你们放心,钱我回去立马就打到豪的卡上!
老苗走后,我和豪很少同夏花去上网了,来一次真得不易,来了能见到同学见到朋友更是不易,而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不容易的光阴浪费在网吧里呢?
我和豪吃过饭后就常常去黄冈的各个地方溜达,所以就常常能看到夏花穿着红色的t恤从远处向我们急急地走来,来到面前便会听到他急着说:“走呀,去上网呀,好不容易来一回呀。”
克玲从那300块一月的屋里搬了出来,暂时找不到房子无处可去的她只能住到豪的那里。这样,我们晚上就不得不出去了。
我和豪在老苗回去的第二天就去银行看了看钱,银行卡插进自动取款机里面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远转声就会咯咯的响起,我们满怀期望的看着屏幕,显示出来的数字却是1元。
我只能宽慰豪,替老苗说说好听的言辞:“刚回去,可能比较忙,一时抽不出空来吧。”
后来的几天常常去看,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豪给老苗打过去长途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就蹦出老苗的声音来:“豪哥你放心,我这几天比较忙,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汇钱,我挂了啊,我比较忙,呵呵,不好意思。”
后来,仍去看卡,又都是空空的,想再给老苗挂个电话过去,拿起电话,想想不知说些什么的好。终归是没有再打。
就在完全失望的时候,发现卡上的余额终于多了起了——91。
我们在网上遇到了老苗,我问他不是借了豪的100吗,怎么就还了90?
他说,豪还欠我10块。
(七)
在我们举步维艰的时候,我们决定上最后一个通宵,上完后的第二天睡一觉,第三天一早就动身去武汉,然后买票回家。
克玲也意外地说要与我们去上通宵,最后一次了。
我们几人伤感的玩着传奇私服游戏。无聊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这么痛苦的玩一晚上,不如痛快的喝顿酒,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第二天决绝的回家呢。可事与愿违,我们几人却这么坐在电脑面前,在虚无的网络游戏世界中杀得昏天暗地。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克玲忽然吵嚷着要回豪的小屋去睡觉,她一个人不敢回去,非要我门三人中的一人送,我推给豪,豪再推给夏花,夏花又推给我,无奈只有我去了。谁要我心善呢。
我轻轻地叫醒躺在简易折叠床上睡得正甜的老板,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在我的千万不要再锁住门,我只是送她回去,然后还会再回来的嘱托中。给我打开门。
刚出了门,我一个寒噤,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走在我的右边,我们边走边聊的走了许多路,很快的回到“家”里,我掏出钥匙,在漆黑中却怎么插不进孔里去,重复着一便又一便的努力,终于插了进去,我拉着昏暗的壁灯,关住门。我们的影子照在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她安顿好,给她弄了些防身的东西,然后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看着周遭漆黑的环境,心里的恐惧居然很快的无边无际的漫开。
我走得飞快,平时溜达了很多次,我以为已经万分熟悉的道路,到了晚上,在漆黑的时候竟然还是如此陌生而又恐怖的。
我几乎是跑着去了网吧的。坐了下来,发现额头已渗出了密密的汗水,用手背擦了擦,便又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豪带着他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我,在睡梦中的我只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祝你一路顺风!”
10点多的时候,我起来,收拾好东西,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没走几步,房东追了出来,喊着问我是不是拿了他的被子。
我将我们无法带走的东西通通的弄到了熊猫那里。我走过许多被别人租住的房屋,看到大开的门或窗户里面有几对男女在打情骂俏,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我们都是学生,都在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而我们在家乡的父母都在本着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每每别人问起他们的子女在做什么时。他们通常都已一副自豪的口气说,自己的子女在远方上学。
真得很是悲哀。
我拿着那大堆东西,艰难地走过阴暗狭窄的楼梯,按着上次豪带我来时的路线,找到了熊猫和任静的温馨的爱巢。
“熊猫,熊猫!”我在外面喊了许久,门才缓慢的打开,就像一位害羞的女子那样。我提着东西走进去,立马就有令人窒息的脚臭味袭来。比起我们常常路过的垃圾堆厕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将东西放下,扫了一眼狭窄的屋子,立马就悲哀起来。
一张床,一个柜子。两人在大夏天在一张单人床上挤着。
这就是他们的爱巢。
她的父母在已自豪的口吻对村人说自己的女儿在远方求学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令他自豪的女儿在远方竟然过着这种幸福的生活。
那一年,我们都在考试2005·4·29·
临去湖北的前几天接到豪打来的长途电话,他说学校不能住了。我非常吃惊的问好好的为什么不能住了。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废话半天就挂了。
我将这事告诉了父母,他们起初都是惊讶,继而痛斥学校数落起我来,我告诉了夏花,他有点吃惊,然后又兴奋地说去了又可以好好的上很多天的网,可以练好几级,可以打很多装备了。
第二天老苗风尘仆仆地从榆次赶来,小住了几天,然后我们三人终于的来到太原火车站买票。
老苗在火车站随意地吐了口痰,我们刚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戴红袖章的中年妇女追了上来,拦住老苗大声地说:“随地吐痰,罚款100!”
“啊,这么贵。”老苗失声尖叫起来。
我赶紧朝他眨眼,示意他坚持自己没钱;我又赶紧朝夏花眨眼,示意他和我快走,并装做不认识老苗,这样他才能赖皮到最终。可惜的是,夏花居然没看到我同他眨眼,他仍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同可怜巴巴的老苗向声色俱厉的中年妇女求情。
“阿姨,”老苗可怜巴巴得地说,“我没钱”
“你没钱来火车站干什么?”中年妇女问。
“我来买火车票”
“没钱买什么票?”
“啊……”这个笨蛋,居然连谎也不会撒。
“阿姨!我们是学生。”每每这时,夏花总会拿出我们是学生的金字招牌来。“我是学生”让我很难过,我不希望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来诉说自己。
“哦。”中年妇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没钱。”
“为什么没钱?”
“因为我们是学生。”
现在想想,这些是多么经典的对白啊。
老苗和夏花经过长达半个小时之久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将价钱降到了20元钱。最后老苗说:“夏花,有20没?”
夏花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连20块钱也没有?老苗或许是看出来了,媚笑着说:“我都是100的,都是100的。”
夏花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中年妇女,她接过钱,漫不经心地似乎问了句:“要不要票?”
他俩似乎答道:“不要。”
(二)
我们三人在火车上熬了18个小时,又颠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后,终于踏上了湖北黄冈的水泥地。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听到黄冈方言传到耳际,觉得还是分外的清切开心的。
若是以往来湖北考试的话,我们定会奢侈的打回的,然后一脸的媚笑去余辅导家中听他训话,然后等训到夜幕降临再下贱的请他出去吃饭。他一定会可耻地说:“不去,不去,你们来湖北考一回试花消已经很大了,怎么可以再在我这里浪费钱呢?”
我们只能不一不挠的请他出去,最后他恭敬不如从命,他会叫上他的一家子,打的去最好的地方奢侈一回。当然,所有的所有的开销,都是出自我们扁扁的腰包。
此次而来,学校早已不是学校了,我们已是有宿舍不能回的人了。我们的宿舍已被学校擅自的租了出去。
呵,多么的可笑啊。
我们三人下了车,我环顾四周的情景,心里是分外的高兴的。黄冈。我一直是喜爱这个地方的。
我们走了几步,夏花便停了下来,问我,我们去哪里?
我继续拉着行李箱,轮子的声音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分外的响亮。“去找豪。”我说。
我们三人走到中商那里的一个玻璃店外,看到有个和我们年龄相当的孩子在搬东西。他旁边一个破旧桌子上放着一本法律的书籍,我拿起来发现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凭着直觉翻开第一页,名字果然是张豪。
“你好,我们找张豪。”夏花微笑着对那个搬东西的男孩说。
早已注意到我们的男孩说:“你们是张豪的同学吧?他和我说过,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
豪很快的出来了,一脸的高兴。老苗和夏花即刻上去同他握手。这个亲切的动作,我看了却觉得分外的不舒服。要知道我们是好几年的同学,平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早已好得不得了,何必这样的做作。
我真挚的对豪笑笑,他也对我笑笑。我内心觉得无比的阳光。
(三)
我们三人随豪一起回到他租住的小屋。屋里简陋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台灯。
床只是那种稍大的双人床,睡两人正好,睡三人勉强,四人则无论如何的睡不下。而被子,只有一床。
这个紧急的问题在当晚便愈家的紧急起来。吃完晚餐以后我们在逶迤的路上往回走,不时的会遇到垃圾堆厕所什么的,在夏季,这些地方弥漫出来的气味能使过路的人窒息。每每遇到此类的地方我们都是屏着呼吸冲过去的。
回到小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我们几个人的影子被昏暗的灯泡无力的照射出来。
我说:“你们三人在吧,晚上我出去。”
“你去哪啊?”夏花问。
“除了网吧,我能去哪里。”
“你去上通宵啊,我也去,我也去。”他一脸的雀跃。
“大哥!你要搞清楚,我出去不是我想去,而是我不得不去,我们四人在这张小床上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的呀。”我无奈的说。
“我想去上网。”
“那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不去,你去我就去。”
瞧,又是经典的对白。
(四)
后来的日子,老苗不时的会去他认识的老生朋友那儿过夜,夏花则搬去了招待所。
有一天我们吃过午饭,无聊的在街上溜达,老苗提议我们去他熟识的老生那儿坐坐。
我们找到一字间招待所,尾随老苗来到二楼,他手指轻轻得叩响某个房间的门,清脆的声音在干净的过道里回荡了一会儿,门便慢慢的开了。
至今已不记得在里面居住的老生的容貌和姓名了,只记得不大的家里并排放着两张床,一个老生盖着白色的被子躺在床上,很小的彩色电视机里清晰的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或是别的什么无聊的电视剧;另一个老生则懒懒地招呼了我们几句,然后和老苗胡扯了几句,就目不转睛的融入到了电视剧里。我们被当成了空气。
我们那空气般的坐了一会儿,老苗意识到了这一点,站起来正欲告辞的时候,那部无聊电视剧完了,那个目不转睛的老生立马滔滔不觉的和老苗胡扯起来;而另一个从我们进门就一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的男生,则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一大卷卫生纸掀开被子擦起下身来,并不时地自言自说语说,昨晚上来了个漂亮的美女,他把人家干了之类的话语。
我站起身来,说:“我走了。”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豪很快地追了出了。那个昏暗的屋子,我们终于的出来了。
(五)
考试的那天,克玲从深圳赶了过来,寒暄几句我们一起上了辆出租车。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是非常吝啬的,于是说出了20年来最白痴的话:“打车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她不说话,从兜里掏出5元钱,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因为起得太早,我们都没来得急吃早饭,到了林业学校的时候恰好校广播说学校为考试的考生准备了早饭。我没吃饭,肚子空空,但没有丁点进食的欲望。我的胃一直不好,很早的起来吃东西,准吐,吐得酸水涌上喉来,难受至极。
她见我只点了一杯矿泉水,就问我是不是没钱了,并说:“不怕,我请你,你想吃什么,尽管放心地点。”
我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的几张百元大钞。
我们几人站在考场外不时地寒暄几句,想到往常,我和她还是不错的朋友,于是兴奋地对她说,最近我在写作。
她指着面前黑板上的一个字,问我:“什么字?”
我尴尬地说:“不知道。”
还好这时候考生开始进入考场了。我们随着汹涌的人群挤上三楼,找到教室,对了考号名字,不安的坐下来,悲哀的等待试卷,卷子发下来,心中不停地充满了惊呼:天哪!一个都不会!
(六)
我们就这样辜负着父母的期望,虚度着自己的年华,挥霍着父母千心万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对于考题,我们一个都不会,可仍异想天开的幻想着明天会拿到法律大专文凭,会过上美好的生活。
试考完的那几天,老苗吵着要回山西,我和夏花劝他说,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玩几天呢?
他执意要走,突然向我们借钱。我们疑惑地说你不是带了很多钱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他笑而不语。我和夏花穷得已经快山穷水尽了,最后还是豪把最后的100块钱借给了他小子。那可是他仅剩的100块钱啊!豪的这一举动非常的让我感动,我们能交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得是我们的福分。老苗也口口声声地对我们说,你们放心,钱我回去立马就打到豪的卡上!
老苗走后,我和豪很少同夏花去上网了,来一次真得不易,来了能见到同学见到朋友更是不易,而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不容易的光阴浪费在网吧里呢?
我和豪吃过饭后就常常去黄冈的各个地方溜达,所以就常常能看到夏花穿着红色的t恤从远处向我们急急地走来,来到面前便会听到他急着说:“走呀,去上网呀,好不容易来一回呀。”
克玲从那300块一月的屋里搬了出来,暂时找不到房子无处可去的她只能住到豪的那里。这样,我们晚上就不得不出去了。
我和豪在老苗回去的第二天就去银行看了看钱,银行卡插进自动取款机里面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远转声就会咯咯的响起,我们满怀期望的看着屏幕,显示出来的数字却是1元。
我只能宽慰豪,替老苗说说好听的言辞:“刚回去,可能比较忙,一时抽不出空来吧。”
后来的几天常常去看,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豪给老苗打过去长途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就蹦出老苗的声音来:“豪哥你放心,我这几天比较忙,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汇钱,我挂了啊,我比较忙,呵呵,不好意思。”
后来,仍去看卡,又都是空空的,想再给老苗挂个电话过去,拿起电话,想想不知说些什么的好。终归是没有再打。
就在完全失望的时候,发现卡上的余额终于多了起了——91。
我们在网上遇到了老苗,我问他不是借了豪的100吗,怎么就还了90?
他说,豪还欠我10块。
(七)
在我们举步维艰的时候,我们决定上最后一个通宵,上完后的第二天睡一觉,第三天一早就动身去武汉,然后买票回家。
克玲也意外地说要与我们去上通宵,最后一次了。
我们几人伤感的玩着传奇私服游戏。无聊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这么痛苦的玩一晚上,不如痛快的喝顿酒,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第二天决绝的回家呢。可事与愿违,我们几人却这么坐在电脑面前,在虚无的网络游戏世界中杀得昏天暗地。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克玲忽然吵嚷着要回豪的小屋去睡觉,她一个人不敢回去,非要我门三人中的一人送,我推给豪,豪再推给夏花,夏花又推给我,无奈只有我去了。谁要我心善呢。
我轻轻地叫醒躺在简易折叠床上睡得正甜的老板,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在我的千万不要再锁住门,我只是送她回去,然后还会再回来的嘱托中。给我打开门。
刚出了门,我一个寒噤,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走在我的右边,我们边走边聊的走了许多路,很快的回到“家”里,我掏出钥匙,在漆黑中却怎么插不进孔里去,重复着一便又一便的努力,终于插了进去,我拉着昏暗的壁灯,关住门。我们的影子照在地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她安顿好,给她弄了些防身的东西,然后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看着周遭漆黑的环境,心里的恐惧居然很快的无边无际的漫开。
我走得飞快,平时溜达了很多次,我以为已经万分熟悉的道路,到了晚上,在漆黑的时候竟然还是如此陌生而又恐怖的。
我几乎是跑着去了网吧的。坐了下来,发现额头已渗出了密密的汗水,用手背擦了擦,便又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豪带着他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我,在睡梦中的我只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祝你一路顺风!”
10点多的时候,我起来,收拾好东西,走出豪的小屋,走出家,没走几步,房东追了出来,喊着问我是不是拿了他的被子。
我将我们无法带走的东西通通的弄到了熊猫那里。我走过许多被别人租住的房屋,看到大开的门或窗户里面有几对男女在打情骂俏,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我们都是学生,都在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而我们在家乡的父母都在本着一颗望子成龙的心,每每别人问起他们的子女在做什么时。他们通常都已一副自豪的口气说,自己的子女在远方上学。
真得很是悲哀。
我拿着那大堆东西,艰难地走过阴暗狭窄的楼梯,按着上次豪带我来时的路线,找到了熊猫和任静的温馨的爱巢。
“熊猫,熊猫!”我在外面喊了许久,门才缓慢的打开,就像一位害羞的女子那样。我提着东西走进去,立马就有令人窒息的脚臭味袭来。比起我们常常路过的垃圾堆厕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将东西放下,扫了一眼狭窄的屋子,立马就悲哀起来。
一张床,一个柜子。两人在大夏天在一张单人床上挤着。
这就是他们的爱巢。
她的父母在已自豪的口吻对村人说自己的女儿在远方求学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令他自豪的女儿在远方竟然过着这种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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