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占魁在不惑之年当上了一县之长,这是他早年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这十几年由一个乡镇办事员一步步高升到副县、正县,更是他当年的师范同学没有想到的。
贾占魁是八一年上的本县师范,学校就三个年级六个教学班,满打满算不到300人,大家都在一个伙房里就餐,各年级的同学大多相识。
那时的贾占魁在全校既有名又无名:有名的是各班级的师生都知道他的脑袋瓜好使,回回考试名列前茅;无名的是长得小巧不说又黑不溜秋,人人说他是让心眼给赘住了。
班里的文艺委员叫杨娜娜,有闭月羞花之貌,人也大大方方,是每个男同学的偶像,甚而梦中情人,就连贾占魁这黑地丁也是暗恋难忍。但杨娜娜怎会把贾占魁看在眼里呢,要长相没长相,要巧嘴没巧嘴,光学习好顶屁用,反正大家进了校门就算端了铁饭碗了,傻子才会理他呢!当时与娜娜打得火热的是她现在的丈夫孟庆奇,人家庆奇小伙粉头油面,嘴甜如蜜,又会弹一手脚踏琴为爱唱歌的娜娜伴乐,也活该贾占魁成了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说来杨娜娜也关心过贾占魁一回,但就是那弥足珍贵的一回让贾占魁一生回想起来也尴尬不已。有晚贾占魁半夜醒来,可能憋尿太急了,打开寝室后窗就迷瞪着眼一阵猛射,谁知那阳物迎风一激,不及天亮就肿胀起来。在床上躺着还痛疼,穿上裤子走几步,软软的布料也成了千针万钻,摩搓得更是犹如万箭穿心。贾占魁只好请假回家了。
贾占魁没来上课,引来好事之人杨娜娜的过问,男同学窃笑不语,追问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贾占魁头痛请假回家了。
没过几天,贾占魁回学校,在大门口碰见杨娜娜,杨娜娜笑语灿烂,笑得占魁心里怪痒痒的,这可是占魁极少享受得到的艳福啊。
娜娜问:“占魁,回来了?”
“回来了。”
“没事了吧!”
“没事了。”娜娜问得含蓄,占魁答的也模糊。
娜娜又问:“不头痛了吧!”
“啊,啊,不了。”占魁这才知道事情的蹊跷,可又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同学们各奔东西,大家各自成家立业,人生的座标好像倒了的花瓶,又有了新的格局。杨娜娜还是那样风情万种风光无限,但她的丈夫却时常让她头痛不已,下岗了不说,贷款买了车跑出租,挣了钱不还贷,却老爱去酒店泡小姐。最有出息的正是大家当年最没看在眼里的贾占魁了。都说风水三十年一循环,这是命,杨娜娜就常这样说。
要说贾占魁在全县最豪华的宾馆饭店请同学的客还是杨娜娜撺掇召集的。席间觥筹交错,畅说欲言,说的最多的话还要说是大家对贾占魁荣升县长的夸赞与羡慕,特别是杨娜娜快人快语的一顿吹捧,让贾占魁顿时有些飘飘然了。好像当年在校时失落了的同学们的关注与认可,今天一骨脑儿全来了,就连贾占魁这听惯了他人阿谀奉承的政坛老手也有些措手不及了。借着兴致,他喝高了。
贾占魁硬撑着把同学一一送走,回到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他没有把门完全关上,他觉得一切属于他的不能再错过了,他还清楚地记得杨娜娜曾有意无意地说她的那位出差了,他像要完成他这一生最完美的一篇杰作一样,躺上柔软的席梦思上,泛红的眼睛望着有些眩晕的天花板,尔后又拿出平日雷厉风行果断拍板的气度郑重地接通了杨娜娜的手机……
手机响过,贾占魁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自感颇有哲理的话:“手机响了,响前响后哪个不是真实的人生,哪个不是有道理的人生呢?人生真是一个深奥而又简单的迷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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