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活中总是有以外，常常让我们措手不及，当一切都看明白的时候，生活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回家过中秋，夜里跟文文上床后她一直厕身背对我躺着，我说我要跟你做**，她没反应，我把她往身边搂，她挣脱开我用被子蒙住了头。娘的装什么纯洁，我骂着站起身来一把将被子掀到了地上，骑在她身上强**了她，她把我身上抓出许多道血痕。

她躺在床上哭，我给私家侦探打了电话。

我约尹强喝酒，我们在酒吧里说文文的事。

大一刚入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尹强，他穿着一件脆弱到一捅就能破的白色衬衫，那件衣服一定经过了无数次洗涤的蹂躏，一条八十年代的那种深蓝色工作服裤子，一双有多块补丁的篮球鞋。他说我是从山里来的。住我下铺。

那时候我的家庭条件算比较富裕，看了后一阵心酸，当天我就买了一身衣服送给了他，他双手捧着衣服眼里噙满了泪水说谢谢你兄弟。我知道兄弟两个字的含义，从那时起我们就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友谊。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在餐厅里卖饭的小姑娘，我们有过风月之事后我每次打饭她都对我特别照顾，分量格外足，一般尹强的饭都是我帮他打。我打了好饭菜要么跟尹强一起吃，要么跟他换着吃，有一次我打了一份排骨说兄弟我给你打的，说着就将排骨推到了他面前，顺手将他的大白菜拉了过来，他不同意，我板着脸说我要减肥！他第一块排骨还没吃完我就看到有泪水滴到了餐桌上。

那时我是个热血青年，一次在酒馆里碰到两个小流氓调戏一个小服务员，我看不下去充愣上前去制止，其中的一个小流氓抄起酒瓶就砸下来，我被推到了一边，酒瓶砸到了尹强的头上。到现在他额头上的疤瘌都清晰可见，那算是我们情谊的见证。毕业后他进了私企。他是个爱沉默的人，思考远多于表达，与我截然不同，这或许就是他迅速得到提升的原因，现在他的职位是经理助理，副经理待遇。

我说文文一定有人了，我能感觉得到，我打算查她。他只是点头什么也没说。

小艳一直住在我的厂里，他说过些日子再出去工作，我问她是什么工作，她说是秘书。心想是情妇吧。说实话跟小艳上床感觉很怪，很有快感，总是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个精光。而她并不像我猜测的那样激情澎湃很难满足，她总是依偎在我的怀里，像只温顺的兔子，她说靠在你身边真温暖，有种家的归依感，像靠着一座坚实的山。我微笑，感觉她是那么安静亲切。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在感情方面更是能明察秋毫，就连细若游丝的一点波动也会被她完整的捕捉到。那天夜里我跟小芸完事后她说你一定不要打我二姐的注意，一定不要。我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说不会，一定不回。

以前我一向不喜欢说感情，感情是种虚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口一开就可以吐出一堆，但它们是真是假你能分得清？但是假如非要让我说的话，我想说我绝对对小艳没有丝毫的男女爱情，有的只是一种亲切和温暖，但是我与小芸之间的除了男女之爱再也找不到别的。我爱她，是种刻骨的无法分开的感觉。

（14）

私家侦探忙活了半个月依然一无所获，我的心开急噪起来，他娘的邪门了，这娘们不会真这么有能耐吧。我让他们再监视一段时间，我也打算自己回去找证据！

最近老孙的日子也不好过，先是与一个娘们偷情被老婆堵在了被窝里，后来又将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人家又来跟他要补养费，他一毛不拔，女人的男人一脚踢在了他的裆里，我从外面赶回厂的时候他正疼得嗷嗷直叫在地上打滚，像只行将死亡的虾米，弓着腰双手紧握着命根子。我把他送到医院里，外伤是好了但从那后他就不举了，几次三番腰里别着刀去找那个男人算帐，无奈人家卷锅拔灶搬到了别处。

为了给他压惊我专门从城里给他带来了几瓶茅台，他端着酒说日他娘的，以后我就跟酒亲了，酒是我的婆娘，酒就是我的爷！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老孙也不容易，或许你会说他废了正好可以让一大批妇女免受蹂躏，但是谁知道这对那些女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像我不用童工一样，那些十几岁的孩子非要到我的厂里来上班，我不同意，一个孩子突然哭着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让我上班吧，我娘病了，我爹在外地家里没钱让我挣点钱吧，假如我收了他这违反了堂堂的国法，假如我撵他走，他到哪里去弄点钱，我不想只虚伪地说仁义道德，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有些事情看似残忍，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恰恰是一种伟大的仁慈！

在这个世界上做爱不单是男人的事，女人也同样有着不可遏止的欲望，所以别单纯地说男人在玩女人，难道女人不也同样在玩着男人！

老孙的老婆隔三岔五来找我，跟她做爱我可当成无所谓的事情对待，像与别人握手一样的简单，但是，小芸却未必有我的思想，我怕小芸会发现，怕她伤心，所以两个月以来她找我我都拒绝了。

有了小芸的那句话，一定不要打我二姐的注意，我收敛了许多，虽然小艳找过我多次，绝大多少都以拒绝终止，我相信常在河边走湿鞋的几率会很高，

文文给我打电话说想见见我。我本以为她想我了，到家之前我还心怀一丝愧疚，但当我见到她后差点晕死过去。她将一摞照片扔在床上，让我看完再谈。

我的手开始颤抖，是我的照片，跟妓女的，跟小芸的，跟小艳的，甚至还有跟老孙媳妇的，我开始恐惧，开始愤怒，猛得掐住她的脖子，她像一只被狼咬断了动脉的小羊，闭着眼睛不反抗，我将她扔到床上，她双手捂着颈部的血印，咳着，喘着粗气。

我像被斗败的鸡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无所适从。

只感到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我说你想怎么样？她说我们分手。我问什么条件。她开价六十万。

没回家，没回单位，没喊尹强，一个人在酒吧喝酒，我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手腕，她比我早的不止一步，几年前她就开始盘算了，败给一个女人，被她勒索，我却毫无对策，难道我真的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我怕被老爷子知道，另外，我不想失去小芸。

我自以为聪明，没想到居然被这个女人下了黑刀子，人，我们究竟能信谁？

我问躺在我臂弯里的小芸假如有一天我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了你还会不会跟着我，她说我爱你，只想跟你在一起，即使赴汤蹈火。我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即使那只是一句假话我也心满意足了，这是给我的最大的安慰。

（15）

小艳将我堵在厕所里问为什么躲着我？我很讨厌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搪塞说忙。她扑到我身上，抱着我说我爱你，我爱你，别这样对我。我没语言，心情已经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搅得一塌糊涂，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大脑思考这些问题。她又想重复第一次的情节，我推开她立刻跑到小芸身边，她从被窝里深出头来瞅着我，像只可爱的小猫。问我怎么了？我说想你。

我连夜开车回到家里，她不在，我像个发狂的疯狗一样翻箱倒柜，希望寻觅到一点蛛丝马迹，我又翻出了一叠照片，还是关于我的，是我嫖娼时的照片，我将它们扔在了地上，继续找，突然，你相信灵感吗？那一刻我有了灵感！为什么这些照片她没拿给我看？我一张张仔细翻阅着，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情节，看完后我想到了一个人，他妈的——尹强！

我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那些照片都是我跟尹强一起玩女人时候被拍下的，那个贱女人为什么不把这些照片拿给我看，就是怕我想起那个人！

我要崩溃了，这样的事实让我如何接受，他们两个曾经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开始笑，这个世界上真有友谊吗？有吗？还有谁还值得信赖，贱女人做事不着痕迹的本领终于可以解释了，尹强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将房间复原，然后迅速回厂，我要报复，跟我斗我要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

我红着眼跟老孙喝酒，他问我咋的了？我只说喝酒！他说要有用得着的地儿他一定尽犬马之劳。不需要我自己能解决。我把小芸撵到小艳的房间里，只想一个人静静，我该如何做。我的帐户上有四十多万，四十多万是多少钱？在这样的地方，可以买四条贱女人的命！

私家侦探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找到线索了，我看到他们发过来的照片，他们两个正在玉泉大酒店开房。像两只刮了毛的赤条条的猪恶心地压在一起。

尹强，我曾是那么信任你，我曾那样帮助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兄弟，滚他妈的蛋的兄弟，什么狗屎东西！都是他娘的假的，都是假的！我要报复！

我正要出去实施我的计划，小芸突然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抱住我哭着说老公，别丢下我。

我还有小芸。

我还有小芸。

肝胆俱裂，万念俱灰。

老爷子在看着我骄傲地笑，他说狗儿子好样的，好好干，未来就全靠你了。老妈抚摩着我的头温柔地说我要抱孙子……

我活着吗？不只是为了自己。

……

现在我不打算要他们的命，只想让他们走，就当我们从不认识，然后跟小芸结婚安静地生活。我给文文打了电话，在家里等她回来。

见到我后她说钱你准备好了？一股怒气骤然而起，本来想心平气和地谈看来已经没必要了，她早背叛了我，至少是四年前，或者更早，那个时候我是那么爱她！我将他与尹强的那些照片扔在她脸上，说贱货好好给老子看看吧！

她一阵阴森尖锐的冷笑，说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对，他是我的新男朋友，这些有价值吗？想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我？哈哈，你想给谁看？给我还是尹强？哈哈……

我从愤怒中挣脱出来，强忍着说你们最好给我滚远点，不然你们都活不成！

（16）

我约尹强在夜总会包间里见面，他到的时候我已经喝了三杯啤酒，他说大哥！我骂日你妈，谁是你大哥。行，既然你不认小弟了我也用不着不客气了！客气你妈个b，我抓住他的脖领子吼你为什么这样做！他说你能放开我好好说吗？我将他推倒在沙发上，说！我不希望你打断我，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对，你曾经是我兄弟，大一的时候当你送给我那身新衣服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了兄弟，你给了我不少东西，不过，你施舍给我的哪怕一毫滴的东西我的都记着，这些我没有忘记，但是，我早已经把那些都偿还清了，我的疤，还有文文！你以为文文真的爱你，哈哈，我告诉你吧，你大三才认识文文，而我高中时就爱着她！我们本来打算大学毕业就结婚！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当时你拼命追她，你可观察过我的表情，你可知道我的感受！你在意过我吗？别口口声声地喊我兄弟，你根本没把我当兄弟，那时候都怪我傻，我将文文拱手相让，因为我不如你，什么都不如你，我欠你的！大四，你们出去开房间的那晚上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几乎要崩溃了，我站在楼顶，想过自杀，我爱的女人正被你玩，我算什么东西！文文跟了你六年，我等了六年，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是山里的，大学的时候我就没有了双亲，文文是我活着的唯一的理由！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像狗屎，我恨自己，恨自己当初放弃，恨自己把文文让给你！

我几乎失落到了极限，感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文文只不过是他让给我的，只不过是他让给我，像一件礼物，是他偿还我的！究竟谁更可怜？究竟谁在施舍给谁？我曾经那么爱着文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是何等的可怜！像只肮脏的臭虫。

从四年前我喊你去嫖娼起我就决定找回失去的！文文是的我！她是我的，我拼命地赚钱，拼命地活着，都是为了这一天！她不属于你！他吼着，我像偷了别人东西的贼，靠在角落里等着别人处置。

文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彻底糊涂了，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们真的相爱过吗？她真的爱过我吗？去他妈的吧！这就是生活。

好，好你们走吧，都是我欠你们的，那六十万我会汇到你的帐户上，我欠你们。

什么六十万！谁稀罕你的臭钱，你自己留着嫖鸡用吧！

他奋袂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心扉创痛，我究竟做了什么，原来他承受了如此大的痛苦，我开始后悔当初的那些“施舍”，我“施舍”的同时也拿走了他的自尊和爱人！假如六十万可以将那一切还清我愿意。

我跟老孙在厂里喝酒，老孙喝醉了，猛得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指着我涕泪交流地骂你他娘的杂种，日我老婆！怀了你的种！我无言以对，去他娘的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人永远都是自私，自己的东西，特别是女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动！即使他不表现出来，但在心里他却会恨你一辈子！

我躺在院子里潮湿的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我都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谁能告诉我，难道都是我的错？

（17）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我接起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叫声，你个王八蛋杂种，你说了会放过我们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生路！为什么要这样做……

厂外来了一辆警车，把我带走了，他们问了我一些问题，警察说今天下午出了场车祸，一个叫尹强的当场死亡。有个女的报案说是你蓄意谋杀。

警察断定的结果是完全是场以外，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同情尹强，很同情他，本来我已经默默祝福他与文文白头偕老了，他刚得到了自己的爱人，老天怎么他娘的这么爱捉弄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不该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没有命去拥有。

我到厂里的时候只有小艳在，他见我悲痛欲绝，从后面抱住我，我将她抱起，扔在床上，我们疯狂做**，砰的一声，房间的门开了，巧芸和小芸正站在门口，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切。

巧芸一屁股瘫倒在地上悲痛无力地说——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

上帝啊，您惩罚一个人最残忍的方式是什么，假如可以碎尸万断，假如可以剥皮抽筋，假如可以刀山火海……请让我那样慢慢被折磨着死去吧，那是我唯一想要的，人世间我不再留恋，上帝，带我去痛苦而死……

（18）

火，我看到了满眼的火，它们在我身前热烈地跳舞，疯狂而扭曲，这是上帝对我惩罚。燃烧吧，烧毁这个世界吧！

失火了，救火啊，失火了，救火啊，厂外有人喊。

我看到一个披肩散发的女人站在火里疯狂喊着，我要烧你，我要烧死，尹强我爱你，尹强我爱你，尹强我给你报仇了，尹强我给你报仇了，瞬间，她与那个名字一起埋葬在了烈焰里。

我没死，人们说我像个鬼，我抱着两个面目全非的死尸，我该告诉谁，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的女儿……

谁知道爱情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谁知道生活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爱情就是这样，与许多人做爱，只有一个人在与你做的时候你们彼此知道对方是谁，这就是爱。

生活就是这样，除了意外还是以外，除了伤痛还是伤痛，生活是疼的。

人只是时间的短客，每个人都是从哪里来再到哪里去，谁也躲不过，明天我们都不在了，还有谁知道这个世界上曾有这么一段故事……

-全文完-